奇事频发,变生肘腋,凌玉龙怔怔地望着彩衣女子的尸体,茫然不知所措。
几乎被眼前惨剧惊呆的包大鹏,黯然唏嘘,感慨道:「世上竟有如此痴情刚烈的女子。」
凌玉龙道:「大哥,你说这姑娘会是什么人?」
包大鹏道:「应该是五毒教的人。」
凌玉龙道:「小弟是说这姑娘与南宫兄的关系。」
包大鹏道:「这个大哥也不清楚。从她以身殉情来看,应该是南宫云鹏的红颜知己,可是从南宫云鹏临终之言来看,红颜知己另有其人,她在南宫云鹏心中并无位置。要说与南宫云鹏的关系,只能说是一个单恋南宫云鹏的罕见痴情女子。」
凌玉龙点了点头,接着摇头道:「如此以身相殉,实在令人费解。」
包大鹏点头道:「也许她认为南宫云鹏之死与自己有关。」
凌玉龙道:「但从这位姑娘的话来看,用毒的另有其人。」
包大鹏道:「是的,而且是女子。根据这位彩衣女子的话推断,用毒女子与彩衣女子很熟悉,甚至曾经关系很好,用毒女子可能是透过彩衣女子认识南宫云鹏,两人都喜欢南宫云鹏,可能为此暗斗过一段时期,但是南宫云鹏早已心有所属,未接受两人的感情。」
「用毒女子心胸狭隘,见南宫云鹏不接受自己的感情,以为南宫云鹏喜欢对方,心生怨恨,趁女子不在,用毒加害南宫云鹏,让彩衣女子也得不到。」
凌玉龙觉得包大鹏的推断有理,默然点头。
「兄弟──」包大鹏突然想起无痴大师对凌玉龙的赠言,想提醒凌玉龙,但是话刚出口又觉得此时此刻不适宜,便又急忙打住了。
凌玉龙不知包大鹏为何突然打住,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包大鹏道:「我认为彩衣女子不知道南宫云鹏已中毒,发现南宫云鹏离开,以为是其他原因,沿途追来,当知道南宫云鹏是因为中毒而丧命时,认为是自己造成。」
凌玉龙摇头道:「此事要说与她有关,无非是用毒女子透过她认识了南宫兄,以身相殉,有些说不通。」
包大鹏道:「世上最说不清的是男女感情。」接着看了看凌玉龙,又道:「如果南宫云鹏不是那么固执、专情,不拒绝其他女子的感情,这起悲剧便不会发生。」
凌玉龙似乎没有注意到包大鹏的眼神,默然点头。
包大鹏又感慨道:「不知那位郭二姑娘将来听到南宫云鹏的噩耗会怎样?」
凌玉龙摇了摇头,接着亦感慨道:「所以,在江湖中行走的人最好不要有牵挂。」
包大鹏没想到凌玉龙此刻竟联想到此事,顿时愕然。
沉默良久,凌玉龙道:「大哥,他们的遗体如何处置?」
包大鹏道:「我们不能带着走,只有葬了。」
凌玉龙道:「这个自然,但得找个地方。」
包大鹏道:「葬在这里。这里风水不差,又是南宫云鹏临终前选定的。」
凌玉龙道:「不知这片林地是谁的,人家会不会同意?」
包大鹏道:「寸土都归皇帝管。这里是大宋管辖,土地自然是大宋天子的,南宫云鹏是大宋子民,将他葬在大宋天子的土地上,谁还能怎么样?」
包大鹏讲的虽是蛮理,仔细一想,却不是没有道理,凌玉龙笑了笑,道:「大哥说的有理,那便将他们葬在此处。对了,大哥,他们是分开葬,还是葬在一起?」
包大鹏道:「分开葬比较好。彩衣女子不是南宫云鹏的红颜知己,如果将两人葬在一处,南宫云鹏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愿意。」
凌玉龙道:「可是彩衣女子是为南宫兄而死。」
包大鹏道:「将她葬在南宫云鹏旁边,与南宫云鹏为邻,也算满足了她的心愿,应该不会有意见。」
凌玉龙想了想,道:「看来只有这样。」
包大鹏道:「走,那我们去找家伙。」
凌玉龙道:「找什么家伙?」
包大鹏道:「埋人得有棺木,而且还得挖个坑,挖坑自然得有工具。」
凌玉龙摇摇头,道:「棺木不用找了。」
「不用找?」包大鹏奇道:「没有棺木,怎么入殓、安葬?」
凌玉龙道:「这里离县城不远,南宫云鹏临终前选择这个偏僻的地方,自然是不想惊动乡邻与地方。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去惊动?这里树木甚多,砍几根树,掘个墓穴也是一样。江湖弟子江湖死,一抔黄土埋英魂。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客死他乡,只要尸首不遭野兽嚙吻即可,不必讲究那么多,这一点我想南宫兄应该会赞同。」
包大鹏想想也是,点了点头,道:「那我去找工具。」
凌玉龙摇头道:「也不用。」
包大鹏道:「没有工具怎么行?难道不挖个坑?」
凌玉龙道:「你一个外地人,找人家借工具,难免不引起怀疑。」
包大鹏笑道:「这个好办,暗『借』便是。」
凌玉龙道:「偷?」
包大鹏笑道:「别说得这么难听。」
凌玉龙道:「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包大鹏想一想,觉得凌玉龙说的有道理,到附近借工具,势必惊动乡邻,即使是暗借,大白天也难保不被人发现,只要惊动乡邻,自然会惊动地方和官府。江湖中人最怕的是与地方和官府打交道,什么事只要扯上官府,便没完没了,即使很小的事,也会让你寝食难安。如这种找不到凶手的命案,弄不好便会惹火上身。因此,江湖中人不管遇上什么事,一般都不去惊动地方和官府,自己能解决的自己解决,自己不能解决的请朋友帮忙。
但是没有工具,怎么安葬南宫云鹏?包大鹏道:「我们没带刀剑怎么挖坑,难道用手?」
凌玉龙道:「南宫兄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这彩衣姑娘也算是奇女子,我们用双手安葬有何不可?」
包大鹏道:「真用手?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安葬好?」
凌玉龙道:「这里土质松软,你看──」提起右脚,用力往下一铲,脚掌竟插入地里半尺有余,接着腿往外扫,地上出现了一个一尺见方、五寸余深的土坑。
这看似很寻常的动作,却令一旁的包大鹏目瞪口呆。
凌玉龙提起左腿照样施为,土坑登时增大一倍。
包大鹏回过神来,惊异道:「兄弟,这是什么功夫?你的腿怎不会是铁的吧?」
凌玉龙道:「这是我义父的功劳,自五岁开始,他老人家每天让我站桩、泡药水,久而久之,腿脚便结实了。其实,大哥你只要将内力运于双腿,同样可以做到。」
包大鹏依言提腿使劲往下插,果然插入地里,只是插入很浅,深不到两寸,不由摇了摇头,道:「我不行,差远了。」
凌玉龙道:「你初次运用便有这般效果,很不差了,如果坚持练习,不用多久,便可达到我这效果。」说着,使开双腿挖起坑来。霎时,泥土激溅、尘雾飞扬。
包大鹏见状,急忙展开手脚,将凌玉龙铲开来的土耙到一旁。
这样速度竟也不慢,不到半个时辰,地上便出现一个深宽三尺、长约六尺的土坑。
接着,两人又在旁边不远处挖了一个坑。
埋葬好南宫云鹏与彩衣女子,包大鹏道:「要不要立个墓碑?」
凌玉龙道:「应该立个碑,日后南宫世家的人来收骨,也好寻找。」举目环视四周后,又道:「这附近没有可以做墓碑的石头,看来只有给他立个木碑了。」
「木碑?」包大鹏不解其意,迷惑道。
凌玉龙笑了笑,没有回答,走到旁边那棵粗大的松树前,以掌代刀,劈削树皮。掌落处,木屑飞溅,几掌过后,粗糙的树干上竟出现了一块两尺余长光滑平整的地方。接着,以指代笔在上面写下「南宫云鹏之墓」七个半寸深的大字。
包大鹏又是一惊,若不是亲眼目睹,绝不会相信,那光滑平整有如利刃削过的树干竟是肉掌削成,那入木半寸的字会是手指所写。
凌玉龙写完字,退步端详一下,笑问道:「大哥,你看这木碑怎样?」
包大鹏仿若梦中惊醒,急急点头称道:「很好,很好。没想到你的字竟写得这么好。」顿了顿,又道:「不过,不应该叫木碑,应该叫树碑,木碑容易腐烂,而树碑,只要这棵树在,便会一直存在。对了,那彩衣女子要不要立一个?」
凌玉龙道:「我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也不知她与南宫云鹏的关系,怎么立?」
包大鹏沉思道:「是不好立,还是不立为好,反正给南宫云鹏立了碑,只要找到南宫云鹏的墓地,她的便可以找到。」
凌玉龙道:「希望附近村民不要将这树砍掉。」
包大鹏道:「毁桥废墓,三代绝户。这树已经变成墓碑,不会再有人打它主意了,除非是它自己死掉。」
凌玉龙点头道:「这样便好。」
走出树林,已是日落时分。中午用餐时两人得知,此处离渡口有十余里,于是加快脚步往江边赶去,希望能在天黑前到达渡口,赶上最后一班过江的渡船。
凌玉龙和包大鹏来到潭州已是第三天。湘潭到潭州只有百余里,本可一天赶到,但两人觉得不用担心吴家的人了,没有必要再匆匆赶路,在途中息宿一晚,才继续起程。
进入潭州城,天色尚早,未到投宿的时候,包大鹏道:「兄弟,是先去拜访你伯父,还是先找息宿处?」
未到潭州时,凌玉龙希望早点见到自己的亲人,可到了潭州,这种思乡念亲之情反而不强烈了,道:「天色不早了,伯父家在东门外,我很小便离开了,具体位置记不清,须找人打听,说不定未找到伯父家,天已黑了。明天再去吧。」
包大鹏点头道:「说的也对。即使天黑前找到,也不便去打扰,晚上去拜访一个十几年未见面的长辈,怎么说也有些不恭敬,不如明天去。」
凌玉龙笑道:「我虽是潭州人,对潭州却是一点也不熟悉。」
包大鹏道:「潭州我虽不是很熟悉,但来过几次,找宿处还是没问题。」接着又道:「兄弟,你伯父他们怎么样?」
凌玉龙道:「十几年未见面,不清楚。」
包大鹏笑道:「我不是这意思。」
凌玉龙疑惑道:「大哥的意思是──」
包大鹏道:「愚兄的意思是,你伯父他们为人如何?」
这个问题在包大鹏心里已存很久,自听凌玉龙说在潭州还有个嫡亲伯父,心里便产生了这个疑问:既然有嫡亲伯父,他父亲为何不将他托付给伯父,而要托付给黄易?
他曾经反复思考,但未找到可信的答案。想问凌玉龙,几次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事关他人长辈,不敢唐突、冒昧,其次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从衡州到潭州,特别是从湘潭到潭州,一路上,虽然不少说话,但多半是谈论比武招亲之事。如:比武结果如何?有多少人过关?在衡州那小客栈里认识的庄氏兄弟是否上台?等等,根本没有机会问这个问题。现在凌玉龙不急于去看望伯父,他正好借机发问。
凌玉龙也笑了,道:「这个不很清楚,我三岁便离开了潭州,对伯父他们不了解。不过,听义父说,先父与伯父的关系不是很融洽,伯父气量比较窄,伯母又有些吝啬,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先父才将小弟托付给义父。」
包大鹏点头道:「这便是了。」接着又笑道:「幸好令尊没有将兄弟你托付给伯父,否则,江湖上便少一位武功卓绝的少年英雄。」
凌玉龙亦感慨道:「如果小弟与伯父他们一道生活,现在大概在乡下种地,也不可能有机会认识大哥你。」
包大鹏道:「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你伯父气度大,你伯母不吝啬,你便不可能练出这身功夫。你能有今天这身功夫,也可以说有他们的功劳。」
凌玉龙亦笑了。
两人决定先找宿处,但没有即刻行动,而是沿着街道慢慢走,一边欣赏街景,一边谈笑。
潭州,又名长沙,是历史悠久的繁华古城,秦时,是长沙郡所在地;西汉初年,汉高祖封吴芮为长沙王,长沙国的都城便设在此处,现在是荆湖南路的治所。虽然名称和地位随朝代变迁不断变异,但是湖南的重要城市这一点始终没变,街道两旁的繁华景象亦说明这一点。
也许因为是潭州人,凌玉龙对街道两旁的一切看得很仔细,似乎一切都很新奇。
包大鹏看着凌玉龙那专注的神情,笑道:「兄弟,有何感想?」
凌玉龙感慨道:「潭州虽是故乡,我对它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包大鹏道:「那你这次回来好好看看。」
凌玉龙道:「是要好好看看。如果潭州人不知道潭州,传出去是笑话。」
包大鹏道:「那我们在此多住几天。」
凌玉龙道:「小弟心中正有此念。」
说笑间,两人来到一家气势宏伟的酒楼前。
包大鹏讶道:「哟,这是『望岳居』。兄弟,据说这是潭州城名气最大的酒楼,我们去品尝一下风味如何?」
凌玉龙道:「既然如此,我们进去尝尝,反正到了用餐的时候。」
虽然未到酒楼一天生意的高峰期,但「望岳居」已是人来客往、门庭若市,楼上十几张桌子,基本有了客人,三、五不等,有的在谈天说地,有的在喊拳行令、喝酒斗胜。
两人运气不差,还有一张桌子未被人占据。叫过酒菜后,凌玉龙开始观察楼上的客人。
有了上次「湘南第一楼」的经验,他发觉在酒店只要留心,可以了解到很多东西,此后进店更加注意。
粗粗一看,凌玉龙很快对楼上三十余位客人有了大致了解。其中有三位客人比较惹眼,看神态不像普通客人。一个是相距较远的中年文士,独占一桌,正自酌自饮,虽然衣着与普通文士无二,但举止神态不像普通文士,普通文士没有那种气质。另外两个是年轻人,离得较近,只隔一张桌子,年岁较大的三十左右,一身劲装,目中精光闪烁、脸上英气逼人,另一个是气质和风度都很出众的锦衣公子。
两个年轻人正在说话,虽然嗓门不大,但声音宏亮,中气十足,隔桌也能听清。
劲装汉子道:「逸林兄,比武招亲的事早已传遍江湖,怎么今天才到潭州?」敢情这位叫「逸林」的锦衣公子准备去衡州参加比武招亲。
凌玉龙不由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位锦衣公子果然丰神玉秀、俊逸不群,是位浊世佳公子。
锦衣公子道:「小弟途中遇到了一点意外的事。」
劲装汉子讶道:「什么意外事?」
锦衣公子道:「金剑门副门主刘人杰被人宰了。」
劲装汉子惊道:「『一剑断魂』刘人杰被人宰了?」
锦衣公子点了点头,道:「早些天在洪州附近见不少金剑门剑士匆匆北上,你知道,金剑门的人平常很少仗剑在江湖上行走,若没有大事,不可能三五成群仗剑而行。小弟见他们人人仗剑,个个表情严肃,行色匆匆,心中好奇,便跟踪打听。跟踪了近两天,才得知,原来是他们副门主被人宰了,正在追查凶手。」
劲装汉子道:「金剑门在江湖上也不是小门派,谁有这么大胆子,敢与他们作对?」
锦衣公子道:「凶手是谁尚未查出,只知道凶手也是用剑。」
劲装汉子道:「刘人杰剑术不亚于门主李开济,是有名的用剑高手,江湖上在剑术上胜过他的不多。」
锦衣公子道:「刘人杰身上只有一处伤口。」
劲装汉子讶道:「一剑致命?」
锦衣公子道:「正是。从中剑的情形看,不是背后偷袭。」
劲装汉子道:「一剑致命,那此人身手远在刘人杰之上。」
锦衣公子点了点头。
劲装汉子思忖道:「谁能轻而易举将他摆平?」
锦衣公子道:「江湖上有名的剑术高手虽然不少,但能轻而易举将刘人杰摆平的并不多,而他们与金剑门以往都没有大恩怨,即使有冲突也不会要刘人杰的命。」
劲装汉子道:「此人可能不是武林中成名人物。」
锦衣公子点头道:「有可能。但他有一身出神入圣的剑术,而且身后可能还有强硬的靠山。」
劲装汉子摇头道:「这倒未必。如果是为了出名,没有靠山也会找成名人物决斗。」
锦衣公子道:「如果是为了名,金剑门便不用兴师动众寻找凶手。」
劲装汉子点了点头,道:「莫非凶手是刘人杰的仇家?」
锦衣公子道:「如果凶手是刘人杰的仇家,身后的势力也不会简单。」
劲装汉子道:「看来江湖上又有一番热闹了。」
锦衣公子点了点,道:「文达兄,方才你说擂台比武已经结束,不知是哪位少年英雄入选?」
劲装汉子道:「我也没有赶上这场热闹,今天途中遇上从衡州回来的朋友才知道,据说是一个叫凌玉龙的少年高手入选东床。逸林兄,你若早来几天,这东床非你莫属。」
锦衣公子道:「这是缘分,兄弟无缘,即使早来几天也是枉然。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弟这等身手在江湖上未必能排上号。文达兄,那位凌少侠是哪里人氏?」
劲装汉子道:「好像是潭州人。」
锦衣公子沉呤道:「潭州人?姓凌?」接着摇了摇头,显然记忆中没有这个人。
劲装汉子道:「出道不久,不过,身手十分了得。那天『毒狼』吕不凡去搅场子,一个照面便惨败在他手下,并被废去武功。」
锦衣公子惊异道:「一招便将『毒狼』吕不凡废了?」
劲装汉子道:「当时我也怀疑,但有不少武林朋友在场亲眼目睹,而且后面还有更神奇的。」
锦衣公子道:「又有高手上台肇事?」
劲装汉子道:「正是,吕不凡刚下去,岭南瘟神便跳上台来。」
锦衣公子道:「岭南瘟神已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他上台干什么?」
劲装汉子道:「为女婿梁刚报仇。半月前,凌少侠打伤梁刚,废了他武功。结果岭南瘟神只与凌少侠对了一掌,便跳下擂台。」
锦衣公子惊疑道:「如此说,凌少侠的武功还在岭南瘟神之上?」
劲装汉子道:「岭南瘟神得理不让人,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难缠角色,他专程来找凌少侠算帐,如果凌少侠的武功不在他之上,绝不会就此甘休。」
锦衣公子道:「这么说,这位凌少侠确是位了不起的少年高手。」
劲装汉子道:「正因为如此,所以吴家让他免试过关。」
锦衣公子奇道:「免试过关?」
劲装汉子道:「是这么回事──」接着将擂台比武的规则说了一遍。
劲装汉子的话,使一旁聆听的凌玉龙惊骇不已,不知道吴家为何对外宣布自己入选东床,暗忖道:「我们当天晚上便离开衡州,留给陈管家的信上也说得很明白,他们为何还要对外宣布我已入选东床?难道第二天、第三天没有人过三关,才出此下策?」
包大鹏也很奇怪,小声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凌玉龙伸出食指压住嘴唇,及时止住包大鹏,眼神提示他不要出声,继续听隔桌两人说。
「客官,你们的酒菜来了。」店小二送来酒菜。
凌玉龙拿过酒壶,斟上酒,道:「大哥,喝酒。」
两人喝完第一杯酒,便听锦衣公子道:「神拳王怡山,身手虽然了得,但与岭南瘟神相比还是略差一筹。岭南瘟神都被凌少侠一掌惊走了,王怡山自然不是凌少侠的对手,吴掌门让凌少侠免试过关,实是明智之举。但不知这次擂台比武共有多少人过了三关?」
劲装汉子道:「只有凌少侠一人。」
「只有一人?」锦衣公子奇道:「王怡山身手虽然不凡,但也不是顶尖高手,怎会只有一人过关?」
劲装汉子道:「擂台比武只进行了一天,那天除凌少侠一人免试过关外,再没有其他人过关了。」
锦衣公子道:「擂台比武不是有三天,怎么只进行一天便结束了?」
劲装汉子道:「具体原因不清楚──」
「蹬、蹬、蹬……」劲装汉子尚未说完,楼梯口传来响亮的脚步声。也许是声音比常人沉重,劲装汉子打住话语,转头注视。
楼梯口鱼贯上来两人,既不是巨无霸,也不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前面是一个并不怎么壮实的年轻人,看模样像是世家弟子,鲜衣锦带,手持折扇,五官虽然清秀,神色却是十分冷傲。
少年身后是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中等身材,穿着颇为醒目,四月天气已经暖和,在外行走者,多数换上浅色衣服,此人却是一身黑色劲装,腰间还系着一把带鞘的大砍刀。
这年头,江湖人多半随身带有兵器,但出入闹市时多半藏在包裹里,很少明目张胆挂在身上,只有那些身手奇高,而又不怕招惹麻烦的人,才会带着兵器招摇过市。两人一上楼,立刻引起客人们注意,不少客人惊异盯着他们,楼上一时鸦雀无声。
少年扫视楼上一眼,道:「小二,有没有座头?」
小二早已惊动,急忙上前,满脸堆笑,道:「有,有,两位爷这边请。」一面说一面将两人往中年文士这桌引。
少年眼睛一瞪,叱道:「你是聋子,还是瞎子?」
小二莫名其妙,惶惶地道:「公子爷,小的不知何处冒犯──」
少年喝断了店小二的话,道:「你不是瞎子,难道没看到那里有人?」
小二这才明白对方要的不是座头,而是桌子,心里也很恼火,心想:「既然你是要桌子,为何早不说明白?」但又不能表露,对方毕竟是客,只有继续装作不明白,道:「公子爷,这里只有一位客官,还有三副座头。」
少年狂傲道:「要本少爷与穷酸同桌?」
小二道:「公子,只有这里还宽松一点。」
少年道:「既然要本少爷坐这里,那你叫酸儒走开。」
「这──」小二装作不明白,原是希望对方明白是自己错了,谁知对方竟不讲理,提出如此要求,一时为之语塞。好在他见多识广,头脑灵活,很快恢复正常,依旧脸带微笑,道:「公子爷,凡光临本店便是客人,小的怎能叫客人走开?公子爷,你先委屈一下,将就将就,等会空出桌子,小的立刻替你更换。」小二知道眼前这位少年不好惹,只有小心应付。
少年不知是看上了这张临窗的桌子,还是看中年文士没有反应,老实可欺,固执道:「不行,本少爷现在便要这张桌子。」
中年文士这张桌子,位置很好,既可以饱览楼上的一切,又可以欣赏窗外的街景,难怪少年看上它。
少年太过强横,多数客人脸上露出鄙夷、不屑之色,那劲装汉子和锦衣公子亦眉头轻蹙。包大鹏早已不耐,若不是凌玉龙用目光止住,早发作起来。
凌玉龙手持酒杯,冷眼旁视。他知道中年文士和小二不会吃亏,从中年文士那镇定自若的神态可以看出,非但不是弱者,而且是了不起的高手,更何况旁边还有冷眼旁观的劲装汉子和锦衣公子。相信最后吃亏的肯定是鲜衣少年,便没让包大鹏出头,使得包大鹏只有拿酒出气。
小二见少年不可理喻,只有向中年文士求助,小心翼翼地对中年文士道:「客官,您老能否将座移到这边?」希望中年文士移到旁边那张只有两人的桌旁。
「不行。」中年文士冷漠、干脆地答道,接着反问:「我为什么要移?难道吃白食?」
果然不是软弱可欺之辈。
「不,不。」小二连忙否定,道:「客官千万不要误会。」
中年文士目射寒光,沉声道:「既然老子不是吃白食,为何要老子走开?民以食为天,告诉你,在老子吃完前,谁也别想叫老子移动半步,谁要是不想吃饭,叫他滚出去,不要在此扰人清兴、败人雅趣。」虽是儒生装束,可说起话来没有一点儒生的味道,张口闭口是老子,活脱脱一个江湖豪客。
少年闻言大恼,双目圆瞪,纵步上前,手中折扇往桌上一敲,道:「穷酸,你可是说本少爷。」
不少客人发现少年手中折扇这么随便一敲,结实的桌面上竟出现一个半寸深的小坑,不由暗暗心惊,心道:这折扇若是敲在头上那还了得?
中年文士却似未见,目光盯着自己手中把玩的酒杯,毫无反应。
少年见中年文士不理不睬,更为恼火,手中折扇指着中年文士,道:「穷酸,你敢藐视本少爷?」
「这位朋友,何事动怒?」话音未落,从楼后走出两人。前边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壮实青年,国字脸,剑眉虎目,鼻直口方,一身银色劲装,器宇轩昂,英气勃勃。青年身后是酒楼掌柜,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何时跑到后面去叫人了。
小二见到银装青年,低头道:「少东主,你来了?」
少东主道:「小唐,可是怠慢了客人?」
小二道:「小的不敢,是──」
「你是少东主?」少年打断了小二的话。
少东主道:「在下柳青,小店正是家父所开,不知朋友有何指教?」
少年道:「你来了正好。给我将这穷酸赶出去。」
柳青道:「请问朋友高姓大名?」
少年道:「想盘道?本少爷姓吴,名英,乌江帮少帮主,摧魂扇便是本少爷的绰号。」
柳青脸色一怔,显然为对方身分和来历感到意外,但很快恢复正常,道:「原来阁下是威震夔州的乌江帮少帮主,恕在下眼拙,未能当面识荆,实在失礼,望少帮主海涵。」
吴英见柳青对自己客气,脸上不无得色,但神态更加嚣张,道:「不知者不罪,你现在将这穷酸赶走便行了。」
柳青闻言又是一怔,道:「少帮主,如果是其他事需柳某效劳,柳某十分乐意。但你叫柳某将这位客人赶走,恕柳某难以遵命。进店即是客,小店靠客人们赏光才有生意做,如果在下将客人们得罪了,那以后只有关门。少帮主,你与这位客官若有什么过节,待客官用完餐,出了店,到外面你们再做了结。在店内,希望少帮主给个面子,莫叫柳某为难。」言辞恭谨,礼仪兼备。
吴英却一点也不给面子,叫道:「不行,这穷酸侮辱本少爷,现在便得滚蛋。」
柳青正色道:「阁下身为少帮主,应该知道,帮有帮规,店也有店规,凡是进入本店的客人,便得遵守本店的规矩,请少帮主不要例外。小店开张近二十年,从未有过将客人往外赶之事,也不允许任何人将小店的客人往外赶。」
少东家并非怕事之人,没有因对方是乌江帮的少帮主,有乌江帮这个后盾,便假以颜色。显然,前边的客气,是出于东家的礼貌而已。
吴英见柳青不买帐,十分恼火,狂叫道:「今天本少爷偏要将这穷酸赶走,你又能如何?」
柳青凛然道:「阁下不要太狂妄了。叫你一声少帮主,是因为你光临本店,是本店的客人,尊重你,但不要以为你是乌江帮的少帮主,便可以予取予夺,横行霸道。这里不是乌江帮,也不是夔州,而是荆湖南路,潭州府。你赶走小店的客人,便是破坏小店的规矩,毁损小店的声誉,砸小店的招牌,这,只要柳某在,绝不会允许。」义正词严,话语中透着一股英雄豪气,不少客人为之点头称许。
吴英冷笑道:「本少爷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阻止本少爷行事?」
柳青冷声道:「在下没有别的本事,只是不怕事,道义所在,绝不退却。阁下敢在小店闹事,自然有惊人的技艺,柳某不知天高地厚,偏要捋捋虎须。」提步上前,两眼神光烁烁,直视吴英。
几位胆小的客人见事态恶化,匆匆离座下楼而去。
吴英对身旁的中年人道:「与这小子动手,弄脏了本少爷的手,赵舵主,你替本少爷将他从窗口扔出去。」敢情黑衣中年汉子是乌江帮的一名舵主。
「属下遵命。」赵舵主恭身应了一声,跨步上前,对柳青道:「赵某陪阁下走几招。」
不待柳青反应,左脚探出,左手抓向对方的肩井穴,右手直取丹田,从攻击手法和速度可以看出身手非同寻常,那架式似乎真欲将对方从视窗扔出。
柳青也不含糊,见对方来势迅疾,即以「金鸡独立」化解,随之式变「海底潜龙」,右腿迅速攻出,直取对方下路。赵舵主忙以「扬清抑浊」相迎。也许是双方互不知底细,开始均没有放手施为,基本点到为止。十几个回合过后,双方才开始全力施为,两人身手相当,出手自然不会再保留,比斗登时变得激烈起来。
原静坐一旁观看的客人见状纷纷起身离座,退避一旁,唯恐遭池鱼之殃。
凌玉龙与包大鹏相距较远,依旧坐在桌旁观看,见两人不分高下,包大鹏轻声道:「兄弟,你看他们谁赢的可能性大?」
凌玉龙道:「很难说,两人势均力敌,一时三刻很难分出高下。不过仔细看来,姓赵的可能略高一筹。」
包大鹏道:「这么说,这位少东主会吃亏?」
凌玉龙道:「姓赵的似乎有所顾忌,暂时还不敢全力以赴。」
包大鹏低声道:「等会要不要插手?」
凌玉龙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看情况再说。」
多数客人停住了杯筷,有的甚至站起身来全神贯注观看,只有中年文士与少数几位客人不是很专注,但中年文士也放下了手中酒杯,只是目光不时在楼上穿梭,似是观看众人反应,凌玉龙与包大鹏谈话时,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楼中两人斗了近三十个回合未见高下,少帮主吴英大为不快,眉头紧皱,手中折扇微微抖动,目中凶光闪烁,似乎准备亲自动手。果然,待赵舵主靠近他身边,沉声喝道:「赵舵主,怎么搞的,这么久还没将这小子拿下,难道要本少爷亲自动手?」
赵舵主闻言身形微闪,后退一步,道:「让少帮主久等,属下该死。这次属下一定将他拿下。」接着对柳青吼道:「躺下吧。」
赵舵主的声音刚落,楼上突然传出「哎──」的一声痛呼,接着「啪」的一声,似有硬物坠地。
多数客人为之一怔,赵舵主刚扑上去,尚未与少东主交手,怎会有痛呼声传出?又怎会有硬物坠地?众人尚未回过神来,楼中有人大叫:「哪个王八崽子暗算本少爷?给本少爷滚出来。」
众人循声一望,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乌江帮少帮主吴英在叫喊。此刻,他手中折扇不见了,左手紧握右手手腕,凶毒的目光四处扫射。敢情遭到暗算,方才那痛呼声出自他之口。
赵舵主见状,急忙撇下柳青,上前道:「少帮主,被何物所伤,要不要紧?」
吴英怒斥道:「都是你这混蛋,还不给我看看,是哪个杂种在吃鱼?」
赵舵主道:「是鱼刺所伤?」
吴英将受伤的手往赵舵主面前一举,叱道:「你没长眼睛?」手腕上果然钉着一根鱼刺,而且刺入很深,只有一小截露在外面。
赵舵主道:「少帮主,鱼刺有毒?」原来吴英手腕已经肿起,鱼刺周围呈现出乌色。
吴英喝道:「你快给我找出来,是哪个杂种!」
楼上十几桌客人,吃鱼的有六桌之多,凌玉龙、中年文士、锦衣公子他们桌上均有鱼,赵舵主一时无法看出谁最有嫌疑,但知道,鱼刺是从侧面射来,于是朝鱼刺飞来的方向恭声道:「方才是哪位高人,请出来说话。」他心里十分清楚,对方能用小小的鱼刺作暗器,并伤着身手不弱的少帮主,身手绝非等闲,至少在自己与少帮主之上,不得不前倨后恭,降低声调,改变口气,软语相请。
「教训那混帐小子的,是老子。」中年文士冷声道,但目光未转过来。
赵舵主微微一怔,道:「请问尊驾高姓大名?」
中年文士道:「没长眼睛便不要问。」
「追魂秀士唐八爷都不认识,果然没长眼睛。」酒楼一隅有人扬声道。
赵舵主闻言一怔,接着悚然道:「尊驾是唐钰唐八爷?」看神色便知追魂秀士唐钰是名震江湖的风云人物。
中年文士道:「既然知道还问什么?」正是追魂秀士唐钰。
包大鹏闻言脸色亦是一变,小声道:「兄弟,他是梓州唐家堡人,是江湖有名的暗器高手。」
凌玉龙略带惊异地点了点头,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乌江帮的赵舵主听到唐钰的名字便脸现惊惶,显然对唐钰十分了解。
赵舵主道:「八爷,方才在下等有眼无珠,冒犯了侠驾,赵某在此代少帮主向八爷赔罪,望八爷大人大量,赐给解药。」
唐钰冷哼一声,道:「大人大量?你以为老子是为了方才之事?」
赵舵主又是一怔,惊疑地望着唐钰,似是不明白对方话意。
唐钰道:「老子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你睁大狗眼看看楼面,便知老子为何出手,要不,问问你那混帐少帮主。」
众人闻言往吴英身前的楼面上看去,发现在柳青脚前五寸远处有一闪亮的针形物斜插在楼面上,突出楼面不到一寸,不注意很难发现。
柳青用力拔出,原来是一根长约四寸的钢针。从钢针插入楼面的角度与方向可以看出,是吴英所发。
见到柳青手中的钢针,多数客人脸现惊容,谁也不知道吴英何时发出了如此凌厉绝伦的钢针,坚实的松木楼板射入三寸,其劲力可想而知,一个个内心震悚、不寒而栗。
赵舵主见到钢针同样惊骇不已,但他惊骇、惶悚的不是吴英发出的钢针。钢针的秘密他早已知道,在此之前两人有过配合,方才他一闪、一退、一吼,便是为了配合吴英。他惊骇的是唐钰怎会知道钢针的秘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绝不可能及时制止。
现在他感到事情棘手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其实,唐钰事先并不知道钢针的秘密,是在赵舵主与柳青久战不下、吴英表现不耐时,发现吴英神色有异,同时手中折扇对着楼中两人,并随两人的身形移动,这才怀疑吴英手中折扇可能有问题。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吴英手中的折扇不是普通折扇,在吴英用折扇敲击桌面时,知道折扇扇骨是用精钢打造,可以作兵器使用。后见赵舵主闻言闪身、不进反退,他肯定自己的怀疑,赵舵主那一闪一退,柳青正好暴露在吴英的折扇下。
唐钰是天下有名的暗器名家,自然立刻想到对方折扇中可能藏有歹毒的暗器,吴英的叫喊与赵舵主的闪退,可能是两人的一种默契,因此在赵舵主作势向柳青扑上时,将扣在手中的鱼刺射了出去,击在吴英执扇的手腕上。
无巧不巧,此刻吴英正好扣动折扇上的机簧,由于手腕中刺,手中折扇随之一震,折扇中发出的钢针失去准头,才未射中对面的柳青。
「唐八爷惩罚得好!」叫逸林的锦衣公子一旁大声叫好。「对付这种无事生非、强横跋扈,公然在酒肆中暗箭伤人的宵小之辈,应该这样。」
赵舵主闻言脸色又是一变,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也许是不清楚对方底细,心中虽是十分恼火,言辞上却不敢过分表露。
「是想找在下出气,还是想以后找麻烦?」锦衣公子不经意地看着赵舵主,冷笑道。见赵舵主不言语,又道:「在下陈逸林,随时恭候大驾。」
赵舵主脸现惊容,道:「尊驾是万梅山庄少庄主?」
陈逸林道:「你记得我叫陈逸林便是了,有什么来找我,如果去万梅山庄,那是自找麻烦。」既未承认自己是万梅山庄的少庄主,也未否认。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赵舵主没有发作,淡淡地道声:「赵某记下了。」转过脸来,道:「唐八爷,方才的事是我家少帮主不对,不知八爷能否看在我家帮主面上,赐给解药?」
唐钰道:「看在你家帮主的面上?好,你叫阴风掌吴奎来。」
「这──」赵舵主怔住了。帮主远在千里之外,短时间内如何赶到?解毒之事迫在眉睫,等帮主来不可能,远水救不了近火。
赵舵主无奈,过了片刻,硬着头皮道:「八爷,帮主远在夔州,能否──」
唐钰道:「那便叫你那混帐少帮主跪下磕三个响头。」
赵舵主又怔住了。
少帮主的性格、脾气他清楚,此刻要他下跪、认错,磕头求药,绝不可能。但是解毒之事不能再耽搁,一旦毒发,届时即使唐钰大发慈悲愿意给解药,也无济于事。
过了半晌,赵舵主道:「八爷,这磕头谢罪之事能否让在下代替?」唐钰的性格、脾气他同样清楚,说出的话很难更改,为了少帮主,却又不得不再次厚颜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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