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饭时分,赵若兰与张天香来到凌玉龙房前。赵若兰伸手推门,门未开,不由奇道:「怎么还没起床?」
张天香张口欲叫,赵若兰止住了。她拉着张天香来到窗外,往室内一看,见凌玉龙睡得正香,笑了笑,轻声道:「这时候还不起床,我进去吓他一吓,你在外边等着。」说着轻轻启开窗户,钻入室内。
来到床前,赵若兰俯身对着凌玉龙的耳朵正欲叫唤。突然,床上的凌玉龙一掌挥过来,赵若兰没有提防,被击个正着,随着一声尖叫倒退数步,跌倒在地。
在赵若兰跌倒在地的同时,凌玉龙坐了起来,见抱着酥胸痛楚地坐在地上的赵若兰,惊异道:「你怎么进来了。」对方才之事似乎不清楚。
赵若兰道:「我……我进来叫你起床,谁知你──」
「凌大哥,开门。」门外传来张天香的声音。
凌玉龙急忙下床开门。
张天香走到房中,扶起赵若兰,道:「怎么样?」
赵若兰道:「痛死我了。」
凌玉龙道:「方才我打中你了?」
赵若兰道:「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
凌玉龙道:「谁叫你爬窗户进来?我还以为有人想害我。」
赵若兰道:「你还说,明明醒来了,还假装未醒,乘机占便宜。」说完粉脸泛红。
凌玉龙道:「你说什么?我乘机占便宜?」
赵若兰道:「难道不是?」原来凌玉龙那一掌击在酥胸上。
凌玉龙笑了笑没有争辩。他心想赵若兰尚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方才那掌虽击在女孩子的禁区,但不觉得亵渎,也不觉得难为情,方才那掌实出无心,睡梦中觉得有人靠近自己,似欲对自己不利,本能挥掌击出,同时自己也被惊醒,只觉得赵若兰的话有些可笑。
张天香道:「若兰,有没有伤着?」
赵若兰皱眉道:「很痛。」
凌玉龙道:「来,让我看看。」
赵若兰脸儿一红,道:「你还要看?」
凌玉龙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懒得解释,道:「不让看算了,有什么事别怪我。」
张天香道:「若兰,凌大哥医术高明,让他看看吧。」
赵若兰瞟了凌玉龙一眼,又看了看张天香,娇羞道:「这──这怎么行?」
凌玉龙道:「你以为我想看什么?」
这一说,赵若兰脸更红了。
凌玉龙接着道:「过来。」说着将赵若兰拉了过来,为她把过脉后,道:「上床坐好。」
赵若兰紧张道:「你真要看?」
凌玉龙正色道:「少啰嗦,叫你坐好便坐好。」
赵若兰只有乖乖上床坐好。
凌玉龙上床坐好后,伸掌抵住赵若兰后背,道:「内脏受到震动,你随我一道运气,将经脉疏通一下便没事了。天香,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张天香走到门边,庄氏兄妹走了进来。见到室内情景,庄彩凤奇道:「怎么回事?」
张天香小声道:「小声点,凌大哥正在给若兰疗伤。」
庄彩凤道:「赵姑娘怎么会受伤?」
张天香道:「被凌大哥打了一掌。」
「什么?」庄彩凤惊异道:「被凌大哥打了一掌?」
张天香道:「是这样的──」将方才的情形介绍一番。
听完经过,庄世平道:「想不到凌兄睡觉时警觉还这么高。」
庄定平道:「内功修炼到某一境界的高手,即使睡梦中也会有很高的警觉,只要有人接近或想侵害,便会心生警兆发出攻击。」
张天香道:「方才我还以为凌大哥在开玩笑,原来如此。」
庄彩凤道:「赵姑娘也太冒失了。」
庄世平道:「既然凌兄要为赵姑娘疗伤,我们等会再用早膳。对了,不知杜兄起床没有,我去看看。」说着出了房间。
庄定平、庄彩凤、张天香等三人在室内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凌玉龙走下床来,道:「定平兄你们来了。」
庄彩凤道:「赵姑娘不要紧吧?」
凌玉龙道:「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张天香走到床边,道:「若兰,好些没有?」
赵若兰脸上红云未消,娇羞道:「还很痛。」
凌玉龙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道:「将这颗药丸吃了。」看着赵若兰将药丸吞下后,又道:「以后进来要先打招呼,不要这样冒失。」
赵若兰道:「知道了。」
这时,庄世平领着杜鹏和楚洪走了进来。
凌玉龙道:「走,去用早膳,吃过饭还有事。对了,天香,今天你别出去了,留在客栈陪若兰。」
庄彩凤道:「那我去干什么?」
凌玉龙道:「你帮楚兄在城里打听情况,看是否有扎手的武林朋友到了南召堡。」
庄彩凤道:「我与你们去策应仇家不行?」
凌玉龙笑道:「好,你去援助仇家,我与楚兄去打听情况。」
庄彩凤嘟着嘴,不乐意道:「这场热闹又看不成。」
仇家大院位于城南,南北主街的尽端,是一个占地不大的独立大院,院前有一横街,两街交错处,形成一个广场。
晨饭后不久,广场附近的街道上渐渐聚集了不少人,距仇家大院不远的太白酒楼更是座无虚席。太白酒楼正对仇家大院,在酒楼上可以饱览广场上的一切,这些早早便上酒楼的客人,显然是冲黄河帮今天上仇家索讨九叶灵芝而来。
仇家大院前此刻尚没有强敌登门的紧张气氛,广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家人在院门口游动,像是在等候客人登门。
大院内气氛却是异常紧张,以玄空禅师为首的武林人士各自带着随身兵器,在大厅上正襟危坐,随时等候强敌到来。负伤未愈的仇家主人仇士元也出来了,坐在当中的椅子上。
仇士元五十余岁,面目和蔼,看外表不像江湖豪客,倒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乡绅。他看了众人一眼,道:「黄河帮此番前来无非是为了九叶灵芝,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如果他们不相信,便让他们进屋搜寻,反正我们没有九叶灵芝,搜不到,他们自然会离去,这样还可以让他们告诉其他人我们没有九叶灵芝,免得日后再有人上门索讨。」
方雄道:「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黄河帮的人如果进了院,没得到九叶灵芝,恐怕不会轻易离去。」
玄空禅师颔首道:「方施主说得对,不能让黄河帮的人进院。」
仇士元道:「黄河帮对九叶灵芝志在必得,我们拿不出九叶灵芝,如果不让他们进屋搜寻,肯定会认为我们在骗他们,这样冲突便无法避免。」
陈俊道:「仇大爷你放心,西京庄家兄弟和邓州杜兄弟、楚兄弟昨天已到南召堡,他们答应鼎力相助。今天秦长风即使将八大高手全带来,想强行进院搜寻也没那么容易。便是发生冲突,他们也不一定能得到便宜。」
李志杰道:「昨晚来的那位凌兄弟更不是等闲人物。在衡州擂台比武上,他一掌惊走岭南瘟神,岭南瘟神在江湖上的名气不比黄河帮秦长风小,身手即使不如秦长风,也不会差很多,凌兄弟一掌惊走岭南瘟神,可见武功尚在岭南瘟神之上,也许可以与秦长风一较高下。有他相助,黄河帮的人想强行进院没那么容易。」
仇士元道:「但是,一旦冲突起来,后果很难估量,刀剑无眼,如果诸位有什么闪失,叫仇某如何心安?」
李志杰道:「仇大爷,你这话见外了。我们这些在江湖上混的人,讲的便是道义二字,生死又怎会放在心上?再说我们势力并不比他们弱,他们不一定能得到便宜。」
玄空禅师道:「能不发生冲突自然最好,但这事不由我们做主。」
这时,一个家人匆匆跑了进来,道:「老爷,黄河帮的人进城了。」
厅中一干人等闻言精神一怔,玄空禅师起身道:「仇施主身体未复原,在院内待着,外边的事老衲等人去应付。走,我们去迎接。」
众人走出大院,步入广场,便见数十人顺着大街迎面走来,前面是一个五十余岁的壮实老者,浓眉虎目,紫脸阔口,身后紧跟着六人,六人身后不远处又跟着二十余人,与六人相隔一段距离,显然身份地位比前面七人低,从众人脸上的神态和行走的步伐也可看出,前面七人的身手比后面人高。
陈俊道:「秦长风带来了帮中六大高手,看样子对九叶灵芝是志在必得。」
方雄道:「一场恶战已无法避免。」
玄空禅师道:「先由老衲应付,不到万不得已,不与他冲突。」
玄空禅师等人甫走入广场站定,对方也走进了广场。玄空禅师对为首的壮实老者道:「施主可是黄河帮秦帮主?」
老者道:「正是。你大概便是为仇家主事的玄空禅师?」
玄空禅师道:「老衲正是玄空。」
秦长风道:「秦某的来意禅师应该清楚,是否可以让秦某先见识一下九叶灵芝?」
玄空禅师道:「施主,九叶灵芝早被他人取走。」
秦长风道:「已被人取走?」
玄空禅师道:「仇施主萱堂寿辰那天,确有人送来一株九叶灵芝,因礼物太贵重,且送礼者又未留下姓名,仇施主不敢接收,将其放在门外,当晚便被人取走了。」
秦长风笑道:「九叶灵芝乃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稀世珍品,仇士元亦是武林中人,自然深知其功效,会将它置于门外?」接着「嘿嘿」一笑,道:「这话除了无知孩童,谁会相信。」
玄空禅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事实确是这样,老衲没有必要欺蒙施主。」
秦长风道:「但据秦某所知,九叶灵芝尚在仇家,并未被人取走。」
玄空禅师道:「施主若不相信,老衲也没办法。」
秦长风道:「这个很简单,你让我们进院一搜便行了。」
玄空禅师道:「这个恕老衲不能答应。」
秦长风身旁一个汉子道:「帮主,他不让我们搜,说明九叶灵芝仍在仇家。」
秦长风道:「禅师,方才你说九叶灵芝已不在仇家,既然如此,让我们进去看看又何妨?」
玄空禅师道:「施主此言差矣。如果想要九叶灵芝的人都上仇施主家搜寻,仇施主家岂非永无宁日?仇施主在江湖上也颇有声名,希望施主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不要过分为难。」
秦长风道:「禅师此言才是真正差矣,我们此番前来纯粹是为仇家好。现在江湖上都知道仇家有九叶灵芝,只要仇家将九叶灵芝出让给我们,江湖上知道仇家没有了九叶灵芝,从此便平安无事,否则,才是真正永无宁日。」
玄空禅师道:「仇家本无九叶灵芝,如何将九叶灵芝出让给施主?」
秦长风道:「有人给仇家送来九叶灵芝,当时有许多江湖朋友见到了,禅师说九叶灵芝当晚被人取走,不知江湖上又有那些朋友见到了?」
玄空禅师道:「仇施主为人侠义、磊落,岂会欺人?」
秦长风道:「其他事情,他仇士元也许不会欺人,这事却很难说,除非是让我们进去看看。」
玄空禅师道:「不行。老衲等人受仇施主之托,保护仇家家小不受外人骚扰,请施主见谅。」
秦长风道:「这么说,禅师要逼我们强行进入?」
玄空禅师道:「希望施主不要采取极端行动。」
秦长风道:「秦某今天便是为九叶灵芝而来,既然禅师不给面子,只有冒犯了。」
「且慢。」秦长风正准备命令手下强行进院,广场对面的酒楼上传来一声轻喝,紧接着飞下一人,飘落场中,挡住了黄河帮等人的去路。
酒楼到广场有数丈之遥,来人纵身便到,这份轻功不能不令人侧目,嘈杂的广场上顿时为之一静,所有目光均投注在来人身上。
来人三十余岁,身材中高,外貌、衣着均很平常,没有大英雄、大豪杰的气派,如果平时遇上,谁也不会想到会是位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
方雄道:「大师,可知此人来历?」
玄空禅师道:「老衲未曾见闻。看身手当不是普通武林人士。」
方雄道:「大师不能从轻功身法上看出此人师承门派?」
玄空禅师道:「老衲见闻有限,仅凭轻功身法无法看出师承门派。」
秦长风对来人不敢轻视,对方突然出现挡住去路,心中虽是十分恼火,但脸上未表露出来,道:「阁下是谁?」
来人淡然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叶灵芝。」
秦长风道:「阁下也为九叶灵芝而来?」
来人道:「正是。」
秦长风道:「阁下难道不知本帮已将九叶灵芝买下?」
来人道:「你们已经买下?可方才在下在酒楼上听这位禅师说,仇家没有答应这桩买卖?」
秦长风道:「这是本帮与仇家之事。」
来人道:「好,便算这是你与仇家的事。据在下所知,买东西要银子,你们的银子?」
秦长风道:「此事不用阁下费心。」
来人道:「秦帮主,你错了。买东西不带银子,你的诚意不能不令人怀疑,在下虽是旁人,却也可以过问。」
秦长风道:「我们先见见货,见到货后,银子自会送来。」
来人道:「原来秦帮主对仇家是否有九叶灵芝尚不敢肯定。」
秦长风道:「虽然仇家有九叶灵芝,但难保他们到时不弄一株假的来应付?」
来人道:「秦帮主认为仇家真有九叶灵芝?」
秦长风道:「仇家没有九叶灵芝,我等来干什么?」
来人道:「不知秦帮主的消息从何处得来?」
秦长风道:「此事江湖上已人所共知。」
来人道:「江湖传言一定可信?」
秦长风道:「阁下认为仇家没有九叶灵芝?」
来人道:「方才在下听仇家人说,九叶灵芝已被人取走。」
秦长风道:「这话阁下相信?」
来人道:「秦帮主对江湖传言尚如此相信,在下对玄空禅师这位得道高僧的话又怎能不信?」
方雄一旁小声道:「大师,此人似乎是来相助我们的?」
李志杰道:「会不会是凌兄弟所说的那位朋友?」
玄空禅师道:「此人来意眼下尚不能肯定,暂且拭目以待。」
秦长风冷哼一声,道:「阁下既然认为仇家没有九叶灵芝,为何阻止我等进入仇家?」
来人道:「秦帮主,仇家既然已声明不欢迎,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秦长风道:「阁下准备为仇家做说客?」
来人道:「非也。」
秦长风道:「那阁下挡住秦某去路又是何意?」
来人道:「在下不愿看到堂堂黄河帮帮主被人利用,这才出来提醒秦帮主,不要过分相信江湖传言,意气用事,免得给黄河帮带来无穷后患。」
秦长风道:「阁下认为秦某被人利用?」
来人道:「正是。」
秦长风道:「不知阁下何以认为秦某被人利用?」
来人道:「秦帮主,黄河帮虽然人才济济,但在江湖上还不算势力最强的帮派,如果仇家真有九叶灵芝,会留到今天等你们黄河帮来取?」
秦长风道:「阁下肯定仇家没有九叶灵芝?」
来人道:「在下可以肯定仇家没有真的九叶灵芝。」
秦长风道:「此话怎讲?」
来人道:「在下可以明白告诉秦帮主,送给仇家那株九叶灵芝是假的,这是有心人设下的圈套。如果秦帮主一意孤行,只会中奸人圈套,给黄河帮带来无穷后患。」
秦长风道:「仇家那株九叶灵芝是假的?」
来人道:「正是。仇老夫人寿辰那天,在下正好在仇家,碰巧见到那株九叶灵芝。」
秦长风道:「阁下何以知道那株九叶灵芝是假的?」
来人道:「机缘凑巧,在下以前见过真的九叶灵芝。」
秦长风道:「阁下在何处见过真的九叶灵芝?」
来人道:「数年前,在一位江湖前辈处。只因这位前辈已退隐江湖,不愿外人去打扰,所以在下不便将名号说出。」
秦长风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阁下又怎能证明方才所说的是实话?」
来人道:「秦帮主不相信,在下也没办法。不过,有句话可以明告秦帮主,如果仇家那株九叶灵芝是真的,在下早将它弄到手了。」
秦长风道:「阁下自信能从仇家取走九叶灵芝?」
来人道:「不是在下狂妄,从仇家取走九叶灵芝,对在下来说并不是难事。」
秦长风道:「这么说阁下身手十分了得?」
来人道:「这个在下不敢夸口。不过,秦帮主应该清楚,取走九叶灵芝,不见得一定要有十分了得的身手。」
秦长风揶揄道:「敢情阁下擅长妙手空空绝技?」
来人不以为然,道:「在下曾随一位江湖前辈学过,略知皮毛。」
秦长风哈哈一笑,道:「说来说去,阁下无非是要秦某放弃九叶灵芝,如果阁下说的是实话,秦某也许会采纳。可阁下方才所说,谁又能证明是实话?」
「我能证明。」随着一声吆喝,场外飞进一人。
来人身材瘦小,五十余岁,眉毛弯弯,眉尾下垂,眼睛白多黑少,嘴上留着山羊胡,正是凌玉龙尊为师傅的鬼手神偷吴子纯。先前入场的年轻人见到吴子纯欲上前招呼,被吴子纯用眼神止住了。
秦长风道:「阁下是谁?」敢情不认识吴子纯。
吴子纯道:「我姓吴,江湖上有人叫我神偷,也有人叫我大盗。」
秦长风道:「敢情阁下便是在江湖上有鬼手神偷之称的吴师傅。」
吴子纯道:「如假包换。」
秦长风道:「幸会,幸会。」
吴子纯道:「秦帮主不用客气。」
秦长风道:「吴师傅方才说可以为他作证,不知吴师傅与他是何关系?」
吴子纯道:「他是我一位至交好友的徒弟。」
秦长风道:「吴师傅对他很清楚?」
吴子纯道:「那是当然,要不怎敢为他作证。」
秦长风笑道:「他的妙手绝技大概是吴师傅所传?」
吴子纯道:「你错了。我虽认识他,但未传过他什么。他师傅乃当世奇才,不仅精通武林中各门派的武功,便是天文地理、星象医卜,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比我高明数十倍,凭我老偷儿这等本事根本不配教授。」
秦长风道:「不知他师傅是哪位高人?」
吴子纯道:「这个你问他。」
秦长风看了青年一眼,见青年没有回答之意,道:「吴师傅莫非也是为九叶灵芝而来?」
吴子纯道:「你又错了,秦帮主。奇珍异宝我见多了,什么九叶灵芝,根本没兴趣,我今天赶来,只是看看热闹。」
秦长风道:「吴师傅认为他能轻而易举从仇家取走九叶灵芝?」
吴子纯道:「从仇家取走九叶灵芝,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即使现在仇家来了这么多武林高手,他要从仇家取走九叶灵芝也很容易。如果秦帮主不相信,不妨一试。」
秦长风一听,登时来了兴趣,道:「如何试?」
吴子纯道:「很简单。你秦帮主现在的势力不比仇家差,如果你们今晚住在南召堡不走,我叫他从你们七大高手身旁取走一样东西。」
秦长风轻笑道:「有吴师傅相助,秦某相信他能做到。」
吴子纯道:「秦帮主这么说也有道理。现在我在南召堡,他即使成功了,也不能说明本事,外人会怀疑是我干的。再者,他只是江湖无名小辈,如果从秦帮主等闻名江湖的高手身旁取走东西,秦帮主脸上也无光。」顿了顿,又道:「那这样,你秦帮主是江湖有名的高手,武功不比仇家那边任何人低,如果他能在你手下走过三、五十招,不知秦帮主是否相信他的话?」
秦长风没有回答,似在思忖。
「黄河帮不是很了不起?怎么一说动手,便不敢吭声了?」人群中有人嚷道。显然此人希望看到动手的场面。
「你以为黄河帮真的很了不起?」另一个反问道。
「他们不是吹牛说将南召堡控制了?」
「南召堡若是被他们控制了,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
……
吴子纯又道:「如果秦帮主不愿赐教,叫你手下的高手们印证也可以,只要你手下任何一位高手将他打败,便证明他所说的不可信。」
吴子纯话音刚落,秦长风身边跃出一人,道:「姜某来领教领教。」此人正是昨天领着三人前去阻止桐柏三雄来南召堡的中年汉子。
「姜舵主──」秦长风似欲阻止,但手伸出一半又收了回来,下面的话也止住了。
吴子纯道:「小子,有人不相信,你露两手给他们看看。」
场中青年道:「能得到黄河帮高手的指点,小子荣幸之至。」
「看招。」姜舵主并不多说,声落招发,向青年闪电攻去。
青年早已准备,姜舵主身形一动,立刻飞身迎上,但两人只对了一招便分了开来。
这乍合即分的短暂一搏,令秦长风脸色顿变,虽然表面两人似乎不分胜负,但他已看出,青年举手投足从容不迫,身手在姜舵主之上。
「姜舵主,算了。」当姜舵主准备第二次进攻时,秦长风出言制止了,接着对吴子纯道:「既然吴师傅都肯定仇家没有九叶灵芝,秦某只有相信。我们走。」从表情不难看出,方才这几句话从口里说出来,下了很大决心。
一场一触即发的冲突便这样消弭无形,多数闻讯赶来围观者深感失望,但也有人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仇家的人没有想到对九叶灵芝志在必得的黄河帮,竟被这莫测高深的一老一少轻松地打发了,十分感激,玄空禅师等正准备上前道谢,却听吴子纯道:「小子,我们也走。」
先前入场的青年道:「去哪?」
吴子纯道:「我们爷儿俩很久没见面了,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拉着青年飞身跃出了人群。
黄河帮的人走了,鬼手神偷与身份不明的青年也走了,广场上再无热闹可看,围观者只有散去。
玄空禅师等人回到仇家大厅,已得到消息的仇士元道:「大师,神偷与那位年轻朋友?」
玄空禅师道:「两位施主走了。」
仇士元道:「那位年轻朋友叫什么名字?」
李志杰道:「仇大爷也不知道?」
仇士元道:「也许曾经见过,但今天未晤面,说不上。」
李志杰道:「此人三十余岁,身材中高,身手可与秦长风抗衡。」
仇士元皱眉沉思一会,道:「想不起来。」
李志杰道:「他说老太君寿辰那天到过府上,而且见过九叶灵芝。」
仇士元道:「那天来的江湖朋友不少,印象中没有这么一位年轻朋友。」
陈俊道:「会不会是大爷以前认识的朋友或他的后人?」
仇士元思索片刻,道:「想不起有哪位朋友或其后人的武功和年岁,与这位朋友相当。」
李志杰道:「会不会是当今几大武林世家的弟子?」
仇士元道:「仇某承江湖朋友抬爱,在江湖上虽有薄名,但与当今几大武林世家鲜有来往,他们即使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侠义相助,但年轻一辈中的高手江湖中人多数认识。」
李志杰道:「那他是谁?」
一直沉思的玄空禅师道:「此人的轻功身法与吴施主有几分相似。」
李志杰道:「难道是鬼手神偷的徒弟?」
陈俊道:「应该不是。鬼手神偷虽然轻功绝世,但是其他功夫并不是十分高明,最多与姓姜的舵主不相上下,而此人身手却高出姓姜的许多。」
李志杰道:「也许是他的同门晚辈。」
陈俊道:「未听说鬼手神偷有同门师兄弟。」
方雄道:「会不会是凌兄弟昨晚所说的那位朋友?」
李志杰道:「有可能。此人身手不在秦长风之下,与酒肉和尚不相伯仲。」
仇姑娘道:「我觉得他像一个人。」
李志杰道:「谁?」
仇姑娘道:「昨晚到我家的凌公子。」
李志杰道:「你说他像凌兄弟?」
陈俊点头道:「从身材、外形看,确有几分相似。」
方雄道:「你们这么一说,确有几分相似。」
李志杰道:「凌兄弟曾在衡州一掌惊走了岭南瘟神,如果是他,是可以与秦长风抗衡。但是,老太君寿辰那天凌兄弟还在荆湖一带,未来南召堡,更未目睹九叶灵芝?昨天他也没说鬼手神偷今天会来?」
方雄道:「会不会是他兄长?」
李志杰道:「有可能,他昨天说有位朋友今天可能赶到,这位朋友也许是他兄长。」
玄空禅师道:「可能是凌施主。」
李志杰道:「大师认为是凌兄弟易容?」
玄空禅师道:「九叶灵芝是假的这件事,除了送礼之人和在座的诸位外,只有凌施主与杜施主等人知道,今天助我们的不可能是送礼之人,而杜施主与庄氏兄弟等人身手没这么好,应该是凌施主。」
李志杰道:「如果是凌兄弟,他没有必要易容?」
方雄笑道:「诸位不用猜测了,凌兄弟现尚在南召堡,而且今晚还会来,是不是,来了便知。」
吴子纯与青年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后,见身后没有人跟踪,放慢了脚步。
青年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青年正是凌玉龙。
吴子纯道:「小子,我说过不许叫我师傅,你怎么不听?」
凌玉龙笑道:「可现在江湖上都知道您是我师傅了。」
吴子纯道:「还不是你这臭小子在外面乱说。」
凌玉龙道:「徒儿怎么敢乱说?」
吴子纯道:「小子,说你是我徒弟,别人看得起你?」
凌玉龙道:「师傅您老人家不是说过,只要自己行得正,别人是否看得起有什么关系?」
吴子纯道:「你小子跟你义父一样,迂腐、顽固。」
凌玉龙笑道:「您老人家才迂腐、顽固,似乎怕我这个徒弟会给您丢脸一样。」
吴子纯道:「不说了,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找家酒楼好好喝几杯。南召堡哪家酒楼好一点?」
凌玉龙道:「徒儿也是昨天下午才到,不清楚。」
吴子纯道:「既然如此,我们找家僻静点的,免得外人打扰。」
凌玉龙道:「但凭师傅吩咐。」
不一会两人找到一家小酒店,店内有四张桌子,只有一张桌子有客人,看衣着不像江湖人。叫过酒菜后,凌玉龙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南召堡?」
吴子纯道:「来看看你。」
凌玉龙奇道:「师傅如何知道我来南召堡了?」
吴子纯道:「九叶灵芝之事已传遍江湖,不少江湖人正往这里赶,这是一次见识各门派武功的好机会,我想你听到消息应该会赶来。」
凌玉龙道:「师傅您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
吴子纯道:「看着你长大,你心里想什么还能不知道?」
凌玉龙道:「师傅,可有义父他老人家的消息?」
吴子纯道:「没有。你走后第二天,我们也出来,你义父去了夔州,我去了洪州。现在你义父应该到夔州或梓州了。」
小二很快送来了酒菜。凌玉龙拿过酒壶,斟上酒,举杯道:「师傅,徒儿敬您老人家一杯。」
吴子纯喝干杯中酒,放下酒杯,道:「小龙儿,制止两家冲突是光明正大的事,为何要易容?」
凌玉龙道:「师傅传给徒儿易容术,不找机会用,万一忘了,怎对得住您老人家。」
吴子纯道:「你少油嘴滑舌。」
凌玉龙道:「徒儿暂时不想让外人知道身份。」
吴子纯道:「为什么?」
凌玉龙道:「徒儿觉得九叶灵芝之事不是那么简单,九叶灵芝并不是绝世奇珍,这么多武林人物闻讯赶来,其中必有文章。」
吴子纯道:「你想弄个明白?」
凌玉龙点头道:「过早暴露身份,想弄清真相便很难。」
吴子纯道:「你认为这件事背后会有什么阴谋?」
凌玉龙道:「徒儿暂时想不出。师傅,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认为这事背后会有些什么阴谋?」
吴子纯道:「仇家的情况我不了解,不好说。除九叶灵芝外,仇家还有没有让江湖中人垂涎的东西?」
凌玉龙道:「不清楚。」
吴子纯道:「你从这方面去查,也许能查出真相。」
凌玉龙道:「师傅怀疑他们登门搜寻不是为九叶灵芝?」
吴子纯一边抿酒一边点头。
凌玉龙道:「多谢师傅指点。」
吴子纯道:「小龙儿,听说你在衡州找了个媳妇?」
凌玉龙道:「您老人家知道了?」
吴子纯道:「干我这一行,对江湖上的情况不清楚能行?」
凌玉龙低头道:「吴家当时有这个想法,但徒儿没有承应。」
吴子纯道:「为什么?」
凌玉龙道:「徒儿出道不久,还不想成家;其次,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徒儿不想高攀。」
吴子纯道:「我说你有点混帐。人家设下擂台并不是比武论英雄,而是比武招亲,你没有求亲之意,便不要登台,既然登台,便证明你有求亲之意,怎能反悔?大丈夫处世,当以信义为本,你出尔反尔,将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凌玉龙解释道:「当时徒儿见结义大哥有危险才登台。」
吴子纯道:「当时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你不要再解释。便算是结义大哥有危险,你也不要上台,台上有吴掌门和陈管家,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凌玉龙道:「徒儿当时没有仔细思量。」
吴子纯道:「既然如此,便只有将错就错,否则人家会认为你将他们的比武招亲当儿戏,存心捣乱。」
凌玉龙道:「可徒儿暂时还不想成家。」
吴子纯道:「暂时不想成家,可以先定下来,到你想成家时再成亲。」
凌玉龙道:「江湖上云谲波诡,祸福难测,万一有什么差池,岂不害了人家一辈子?」
吴子纯笑骂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老想着自己不行,这样怎么去与武林中那些成名高手一较高低?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这样才能打败那些高手名宿,替你父亲扬眉吐气。」
凌玉龙闻言脸现惭颜,低头不语。
吴子纯又道:「这门亲事我替你定下了。」
凌玉龙抬头惊异地盯着吴子纯,道:「师傅,您──」
吴子纯道:「我在洪州听到消息便赶去衡州,谁知你已经离开,于是替你下了聘礼。后来遇上你媳妇,才知道你往北边来了,我这才追过来。」
凌玉龙道:「您老人家来找徒儿便是为了这事?」
吴子纯道:「既然替你定下了,自然得告诉你。免得你又乱来。」
凌玉龙道:「师傅,徒儿──」
吴子纯道:「你不要再说了,你心里怎么想我清楚,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你如果认我这个师傅,这门亲事便定下了。」第一次拿出师傅身份。
见凌玉龙低着头,吴子纯又道:「通过这件事,你要吸取一个教训,行道江湖,凡事要三思而行,不可意气用事。」
凌玉龙道:「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吴子纯道:「还有,我在岳州遇上了你义兄包大鹏。」
凌玉龙兴奋道:「师傅,您老人家见到义兄了?」
吴子纯点头道:「是条好汉子,你眼光不错。」
凌玉龙道:「义兄现在怎么样?」
吴子纯道:「正在筹备婚事。他要我告诉你,你传的那套刀法已基本掌握。」
凌玉龙道:「师傅,别看我义兄貌似粗莽,其实心思很细,悟性也很好,我有很多江湖知识是他传授的。」
吴子纯道:「在外行走多结识一些朋友对自己有好处,但是也得注意,知人知面难知心,在没有了解前不要深交,更不要轻易交心。」
凌玉龙道:「师傅的教诲,徒儿一定会谨记。」
杜鹏回到客栈,楚洪和庄彩凤已打探消息返回。庄彩凤见杜鹏独自回来,道:「杜大哥,凌大哥?」
杜鹏道:「凌兄与鬼手神偷走了。」
庄彩凤道:「神偷前辈也来了?」
杜鹏道:「你们认识?」
庄彩凤道:「神偷前辈行迹飘忽,有如神龙难见首尾,我们哪见得到?」
杜鹏道:「我还以为你们认识。」
庄彩凤道:「神偷前辈是凌大哥的师傅,我们听凌大哥说过。」
杜鹏道:「凌兄是神偷前辈的徒弟?」
庄彩凤道:「你不知道?」
杜鹏道:「难怪凌兄易容后他仍能认出来。」
庄彩凤道:「他们去了哪里?」
杜鹏道:「不清楚。我在酒楼等了近半个时辰,快中午了,未见凌兄回来,怕你们回来后见不到担心,便先回来了。」
庄彩凤道:「那凌大哥中午不会回来?」
杜鹏道:「他们师徒见面,应该没这么快回来。」
楚洪道:「表兄,仇家那边情况如何?」
杜鹏道:「平安无事。」
楚洪道:「黄河帮的人没来?」
杜鹏道:「来了,而且来了不少,除秦长风外还来了六大高手和十几名精英。」
楚洪道:「黄河帮对九叶灵芝志在必得,怎会平安无事?」
杜鹏道:「在他们即将发生冲突时,凌兄冲出去。」
庄彩凤道:「凌大哥制止了两家冲突?」
杜鹏点了点头。
庄彩凤道:「杜大哥,你快将当时的情况说说?」
杜鹏道:「你们走后不久,我与凌兄来到仇家附近,在仇家对面的酒楼上找了临窗的座头,要了两壶酒,一边喝酒一边等候黄河帮的人到来。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我们刚喝完两壶酒,黄河帮的人便来了,玄空禅师等人闻讯赶出来,在广场上挡住了他们……」将当时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经过,楚洪道:「幸得凌兄及时出面,否则冲突无法避免。」
杜鹏道:「如不是凌兄及时出面,两家肯定有场恶战。」
庄彩凤道:「有凌大哥帮忙,即使冲突起来,黄河帮也占不了便宜。」
杜鹏道:「话是没错,但是只要发生冲突,不管谁胜谁负,都难免会有伤亡,这样双方便会结下怨仇。凌兄不愿看到双方发生冲突,才及时出面。」
庄彩凤道:「如果神偷前辈不出来为凌大哥作证,这场冲突恐怕也很难避免。」
杜鹏道:「秦长风对凌兄似乎有所顾忌,说话的神态和口气与对玄空禅师等不一样。」
庄彩凤道:「难道秦长风知道凌大哥的底细?」
杜鹏道:「看情形似乎不清楚。」
庄彩凤道:「也许正是因为不清楚凌大哥的底细,才不敢与凌大哥发生冲突。」
楚洪道:「凌兄他们师徒再加上玄空禅师等人,秦长风即使将黄河帮八大高手全部带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庄彩凤道:「玄空禅师等是否知道是凌大哥为他们解的围?」
杜鹏道:「应该不知道。凌兄的易容术很高明,他们应该看不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门外传来庄世平的声音,接着庄氏兄弟走了进来。
杜鹏道:「你们才回来,看情形收获不少?」
庄世平道:「跑了几十里,没什么收获。唉,凌兄还没回来?」
杜鹏道:「凌兄他师傅来了,中午大概回不来。」
庄世平道:「杜兄,上午双方没有冲突起来?」
杜鹏道:「你们怎么知道?」
庄世平道:「我们在城外遇上黄河帮的人,听他们言谈,似乎冲突被凌兄他们师徒制止了。」
杜鹏点头道:「你们还听到些什么?」
庄世平道:「他们对神偷前辈和凌兄的出现感到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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