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暴喝无异于平地惊雷,令心神稍安的四人大吃一惊。对方虽然未表明身分,但可以肯定是紫阳堡的人。只是未想到对方神通如此广大,这么快便找来了。
其实,他们四人的行踪上午便被紫阳堡的人发现了。
那个在凉亭卖酒的便是紫阳堡人,虽然被摩尼教的人赶出了凉亭,但没有远离,一直隐伏在附近监视凉亭周围的情况。张胜祖等人与凌玉龙会合,他见到了,同时也引起了注意,直到四人踏上西南通往运河渡口的道路,目送众人上船过河,才匆匆离去。
店内其他客人也被这声暴喝吸引,纷纷惊异地四处观望。
凌玉龙起身对张胜祖道:「老朋友,看来我们真的要好好打一场了。」
张胜祖早已闻声起身,闻言兴奋道:「好,那我们这次便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凌玉龙表面轻松,内心却是十分不安。从现在的情形看,只要自己与紫阳堡的人冲突,南宫云飞兄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这正是他不愿看到的。
凌玉龙看了已起身准备迎战的南宫云飞兄妹一眼,心中忽然有了决定,目视张胜祖,道:「老朋友,今天我们不能打,等会最好是夺马逃走。」
张胜祖道:「为什么?刚才你不是说要好好打一场?」
凌玉龙道:「他们这次有备而来,打,我们肯定打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下次再与他们好好打。」
张胜祖有些不愿意,道:「没打你怎么知道打不过?」
凌玉龙不想多解释,道:「如果你当我是老朋友,便听我的。」接着将目光转向南宫云飞兄妹,道:「你们兄妹有马,现在尚未与他们正面冲突,先找机会离开,我与老朋友抢到马随后赶来,如果路上没能遇上,便在前面巨野会合,路上不要停留。」
「姓凌的,如果再不出来,这家客栈便会因你而消亡。」南宫云飞正欲回话,外边又传来吆喝。
凌玉龙道:「便这么定了。走,等会我一出手,你们便抓紧时间逃离,老朋友负责抢马,千万不要停滞。」说完大步向客栈外走去。
事已至此,张胜祖等人只有跟随凌玉龙往外走。
门外一排二十余人,已将客栈团团围住,其中五人超出数步,不用问是这帮人的主力。
借客栈外高挂的灯笼可以看清所有追击者。
为首的是一个年近三十的青年,身材高挑,长脸浓眉,鹰目如电,嘴角微微下撇,左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神色十分冷傲。先前截杀凌玉龙的泰岳双松站在青年左侧。
右侧两人一人持刀,一人赤手空拳。持刀者五十左右,个子不高,但十分壮实,怀中抱着一柄未带鞘的刀,刀尖朝上,昂头挺胸,双目微合,一副目空四海的神态。另一人四十出头,身材魁梧,豹眼中精光四射,显然也不是普通高手。
青年见凌玉龙步出客栈,「嘿嘿」冷笑一声,道:「姓凌的,本公子还以为你不敢出来。」
「不敢出来?」凌玉龙也是一声冷笑,道:「当今天下还没有凌某不敢面对的。」
青年又是一声冷哼,道:「你如果有种,便不会易容改装,企图逃匿。」
凌玉龙只是冷笑。
青年见凌玉龙不回话,又道:「你以为这样便能逃脱?哼!简直是作梦,告诉你,在我们紫阳堡的势力范围之内,便是苍蝇也别想逃脱。现在你是缚手受擒,还是要我们动手。」
「缚手受擒?」凌玉龙哈哈一声朗笑,道:「凭你们几个想叫凌某缚手受擒?下辈子吧。紫阳堡虽然威镇天下,凌某却还没放在眼内。」
「小子,你狂。」青年一声怒喝,挥剑迅疾攻上,看来势便知身手不在泰岳双松之下。凌玉龙对身旁张胜祖等人道声:「抓紧时间。」展开身形,挥剑迎上。
霎时,场中冷芒劲暴,龙吟隐隐,漫天剑影向青年迅疾飞射。
凌玉龙出手便是落魄三式的「落魄江湖」。
紧随青年上前的泰岳双松一见脸色顿变,急忙振剑,飞身攻上。
四人闪电会合一处,寒光飞舞,剑气激荡,急遽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夜空。
在凌玉龙冲出的同时张胜祖飞身向另一侧冲去,准备抢马,但是没有忘记观看身后的情形,回头惊见泰岳双松挥剑攻上,急忙煞住身形,见三人与凌玉龙激战一处,旁边两人正向场中靠近,唯恐凌玉龙吃亏,喝道:「三个打一个,不公平。」飞身便向泰岳双松扑去。
凌玉龙一见心中大急,自己一开始便使出落魄江湖,便是为了吸引追击者,给他们创造机会,谁知张胜祖不去抢马,反回身帮忙,大喝道:「老朋友,你干什么,去办你的事。」
张胜祖却道:「不行,这些乌龟王八蛋不讲信用,发誓不来找你麻烦又来了,老子不能放过他们。」
已走近斗场的中年汉子,见张胜祖挥掌参战,飞身迎上,喝道:「老贼,既然想死,赵某成全你。」出拳如电,声落拳到。
张胜祖一见来势,知不是庸手,闪身避开对方攻击,道:「好,那我们便比试一下。」
不待对方第二次攻到,挥掌攻上,与对方斗在一处。
南宫云飞兄妹已冲到自己的马匹旁,见凌玉龙张胜祖分别与对方斗成平手,急忙返身退回场中。
抱刀老者以为两人想加入战圈,飞身上前截住,冷笑道:「既然不知天高地厚,想与紫阳堡为敌,老夫便称量你们一下。」
南宫云飞朗笑道:「好。既然前辈不吝赐教,那我们兄妹便来领教前辈绝学。」声音未落,兄妹俩同时拔剑在手。
正在场中激战的凌玉龙见云飞兄妹也返身参战,心中更急,沉声道:「此事与你们无关,速速离开。」
与凌玉龙对阵的青年喝道:「今天谁也别想离开。」
南宫云飞笑道:「凌兄,现在不是我们不想走,是他们不让我们走。」
凌玉龙道:「你们走,看他们谁敢阻拦。」
青年道:「你小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邓师傅,那两个不能放走。」
老者道:「大公子放心,他们想在邓某手下逃脱,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小辈看刀。」
声音未落,手中刀犹如雷霆霹雳向南宫云飞迅疾劈来。
南宫云飞身形急闪,避开刀势,在身形闪动的同时手中剑向对方左侧迅疾刺去,与此同时南宫云霞从另一侧闪电攻上。
老者未想到眼前的年轻男女反应如此快捷,脸色顿变,一边挥刀破解南宫云飞的凌厉攻势,一边急挪身形,躲避南宫云霞的来剑。正面的攻击破解了,身后的剑却未能完全避开,南宫云霞的剑在他衣服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老者跳开来,喝道:「你们是磨剑山庄的人?」不愧是江湖高手,一个照面便能看出武功来历。
南宫云飞兄妹却不答话,一招得手,剑式绵绵不绝向老者狂涌而去,逼得老者急忙挥刀相迎,无暇再问。
老者刀法精湛,应变神速,原想凭手中刀控制住两人再逼问来历,怎奈对手剑术十分高明,十余招过后,不但未抢得主动,反落入下风。
场外戒备的其他追击者见老者不敌两人,立刻有两人挥刀舞剑上前相助。两人身手虽不如老者,但也十分不错,加入不一会,南宫云飞兄妹落入下风。
张胜祖与中年拼斗十余招便占据上风,侧目见南宫云飞兄妹落入下风,急攻一招,逼退中年,准备上前援助。
怎奈中年看了出来,他身形刚动,立刻挥掌狂攻,张胜祖无奈,只有回身迎战。
凌玉龙见自己四人只堪与对方七人战成平手,而对方还有十余人在旁边虎视眈眈,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等人绝难幸免,略一思忖,银牙一咬,圆睁虎目,厉声道:「你们快走。」接着一声怒啸。
啸声一起,凌玉龙身上现出银色光晕,同时手中长剑寒芒暴炽,耀眼的光芒闪电射向四周。
啸声刚起,与之对阵的青年与泰岳双松便知有异,急忙舞动手中剑奋力向凌玉龙攻去,但是对方剑上发出的寒芒无孔不入,三人无法阻挡,被逼得连连后退,即便如此,身上的衣服仍被凌厉的剑气划出无数口子。
这次凌玉龙使出了落魄江湖第二式「万念俱灰」。
击退三人,凌玉龙又沉声道:「你们速走,我断后。」
激战中张胜祖与南宫云飞兄妹在凌玉龙第一声厉喝时,已感觉情势有异,再见凌玉龙一声怒啸,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剑,更加震撼,现见凌玉龙又催促自己等人快走,意识到自己等人如不再离开,可能会误大事,三人奋力强攻一招,跳出战圈,没有丝毫犹豫,飞速向场外的围观者冲去。
持刀老者与两位同伴见对手想逃,急忙挥刀舞剑紧追,同时出声提醒四周的围攻者:「不能让他们逃脱。」
那位被张胜祖迫得喘不过气的中年,更是飞速向前急追。
「看剑。」四人才走出数步,身后传来一声春雷似的骄叱。
四人身形一震,急忙返身,只见一剑震退泰岳双松等三人的凌玉龙惊鸿般掠来。
四人不敢迟疑,急忙舞动手中兵器相迎,被凌玉龙击退的三人亦同时挥剑紧追,似欲一举将他毁灭。
没有追兵,张胜祖与南宫云飞兄妹很快冲到场边,负责戒备的围攻者挥动手中兵刃欲阻拦,但如何敌得过三条出闸猛虎,张胜祖左手一挥,夺过攻向自己的兵刃,一掌将对方震出丈外,南宫云飞兄妹虽然没有张胜祖这般俐落,但也很快制住了对方。
在张胜祖等三人冲到场边的同时,场中七人已将凌玉龙围住。凌玉龙见三人已冲出包围,银牙一咬,舌绽春雷:「魂归九天」,声音未落,手中剑挥舞开来。
一道寒光平地暴起,倏地变成烨烨冷焰向四周飞射。
凌玉龙手中剑登时成了无坚不摧的宝刃,剑上发出的寒芒更是夺魂摄魄的死光,寒芒触及,刀断剑折,血雨飞洒。
寒光闪过,场中一片死寂,正面相接的四人两人倒地、一人负伤,随后攻来的三人身上也都添花挂彩,唯有持刀老者幸免。
侥幸逃生的五人如遇鬼魅般站在四周,惊恐地望着当中的凌玉龙。
凌玉龙双手握剑静立场中,巍巍然有如天神降世、武圣临凡,令人不敢仰视。
在凌玉龙协助下,顺利抢得马匹的张胜祖见到场中情景,也不由脸色一变,见五人呆呆站在四周没有上前,凌玉龙也不乘机向场外走来,仍静静站立场中,十分奇怪,叫道:「老朋友,快来。」
凌玉龙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理睬。
已经上马的南宫云飞似乎看出原由,道声:「凌兄危险。」飞身跃离马背,向场中闪电掠去。
未待四周众人回过神来,南宫云飞已挟着凌玉龙掠回场边,跃上马背,随着一声「走」的吆喝,扬鞭催马率先向南急奔。
待追击者明白过来,三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晨曦初微,三匹快马悄悄向小镇驶来。
最前面是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美少年,怀中抱着一人,少年身后是一个五十余岁的壮实老者和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
来到小镇附近,美少年勒马缓行,此刻身下坐骑已浑身是汗,鼻孔中呼着粗气,口里吐着白沫,看情形累得不行了。
美少年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小镇,对紧跟在身后的老者道:「张前辈,我们是不是到前边镇上歇歇再走?」
他们正是昨晚逃出紫阳堡追击的张胜祖等人。
张胜祖十分关心南宫云飞怀中的凌玉龙,催马上前,道:「老朋友怎样了?还没有醒?」
南宫云飞点头道:「脉象很弱,需尽快找地方治疗。」
张胜祖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又摇头道:「不行,我们不能停,如果让那些混蛋追上,老朋友便完了。」
南宫云霞道:「这一夜,我们马不停蹄,少说也跑了二百余里,他们即使随后追来,也不会这么快追上,何况是晚上,我们又不是顺着大道跑,而且还有几条河流阻隔。他们应该没这么快找到。」
张胜祖道:「万一他们追上怎么办?这些混蛋很狡猾,而且不守信用。那几个摆渡的你们又不准我弄晕,如果他们泄漏行踪,紫阳堡那些王八蛋便会很快追上来。」
南宫云霞道:「但是凌大哥虚脱昏迷,如不赶快治疗,同样很危险。」
南宫云飞点头道:「马跑了一个晚上,也该歇歇了,如果继续赶路,须另外找马。」
张胜祖道:「你说的也是。」接着搔着脑袋,似是思忖两全其美的办法。
南宫云飞道:「张前辈,不如这样,我们在这附近找个农家,先看看凌大哥的伤情再说?」
张胜祖道:「这主意不错。如果老朋友没有危险,我们继续赶路,昨晚我们没有听老朋友的话,结果让他受了伤,现在我们不能再不听他的话了。」
不一会,三人找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农家。
主人夫妇刚起床,见到靓丽明媚、清秀脱俗,有如带露玫瑰、出水芙蓉的南宫云霞,惊为天人,再见与之同来的南宫云飞同样唇红齿白、俊逸不凡,对南宫云霞提出借房间给途中染病的大哥休息的要求,没有片刻犹豫,爽快答应了。
南宫云飞抱着凌玉龙进入房间,刚放到床上,张胜祖便迫不及待欲为凌玉龙检查伤情。
南宫云飞怕他胡来,道:「凌大哥似乎没有受伤,昏迷是由于耗力过度虚脱造成。」
张胜祖闻言道:「这好办。」说着扶凌玉龙坐好,自己盘坐于身后,运气提功开始为凌玉龙治疗。
南宫云飞抱着凌玉龙骑马急驶一个晚上,已十分疲惫,但又不得不提神坐在旁边观看张胜祖为凌玉龙运功治疗。
南宫云霞虽不相信紫阳堡的人会这么快找来,但还是不放心,找妥歇息处,立刻打着为大哥抓药的幌子外出打探消息。
张胜祖为凌玉龙行功一周,凌玉龙苏醒过来。
张胜祖一见,欣喜若狂,道:「老朋友,现在怎样?」
凌玉龙道:「身体无大碍,只是有些乏力。」
张胜祖道:「没问题便好,身体乏力没关系,休养一段时间便可以恢复。」
凌玉龙道:「这是何处?」
南宫云飞道:「具体什么位置不清楚,尚未打听,估计应该到济州境内了。」
凌玉龙道:「昨晚走了这么远?」
张胜祖突然想起昨晚之事,道:「老朋友,你怎么会突然失去内力?」
凌玉龙道:「我最后使的那两招剑法很耗内力,特别是最后那招,即使在内力未损的情形下也不宜轻易使用。但是,为了镇住他们,我又只有冒险一试。自出山到现在,我是第一次使用这招,没想到这招使完后,竟全身乏力,无法再突围了。」
张胜祖闻言脸色讪讪,显然为自己昨晚没有遵照凌玉龙的吩咐感到不好意思。
南宫云飞道:「如果我们早点行动,你便不用使用这招。」
凌玉龙摇头道:「很难说。昨晚他们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强,青年身手不亚于泰岳双松,那中年汉子与持刀老者功力远胜泰岳双松,甚至在魔剑姜云天之上,如不使出那招,即使顺利夺得马匹,也很难顺利逃脱。」
说到对方身手,张胜祖很快忘记了一切,道:「那大个子也着实了得,与我斗了十来招才落入下风。」
南宫云飞道:「原只听说紫阳堡在江湖上势力不弱,没想到竟网罗了这么多江湖高手。」
凌玉龙道:「假以时日,江湖第一堡非紫阳堡莫属。」顿了顿,又道:「那姓邓的老者刀法十分精湛,不知是什么人?」
南宫云飞道:「可能是百胜神刀邓神通。」
凌玉龙道:「百胜神刀?」
南宫云飞道:「凌大哥听说过?」
凌玉龙点头道:「想不到他也投靠了紫阳堡。」
张胜祖道:「他很了得?」
凌玉龙道:「是江湖有名的用刀高手。」
南宫云飞道:「他是江湖十大用刀高手之一。那位与张前辈交手的中年汉子可能是通城虎赵飞虎。」
凌玉龙不无忧患道:「不知他们还网罗了哪些江湖高手。」
南宫云飞道:「从他们的设置看,如昨晚这样的高手可能不下十来名。」
原来不知什么叫害怕的张胜祖闻言也担忧起来,道:「老朋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凌玉龙道:「我现在与常人无异,在功力恢复前,只有避开他们。」
张胜祖道:「这个肯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打也要等你功力恢复了才能打。」
凌玉龙笑了笑,道:「老朋友刚才的意思是?」
张胜祖道:「我是……是说我们是继续南行,还是去其他地方?」
凌玉龙道:「在我内力恢复前恐怕哪里也不能去。」
张胜祖道:「为什么?」
凌玉龙道:「紫阳堡的势力远比我们原来想象的强大,两次追剿失败,一定会加强力量,现在敌暗我明,稍不注意便会暴露行踪,我内力全失,如果被他们发现便只有束手就擒。在他们发现行踪前,最好不要行动。」
南宫云飞虽然同意凌玉龙的说法,但也不无担忧,道:「但是这里仍是他们势力范围。」
凌玉龙道:「这里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但是一时半刻要找到也很难,我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恢复内力。」
张胜祖道:「既然老朋友认为这样好,便这么办。」自昨晚之事后,对凌玉龙的决定不敢再有半点怀疑。
南宫云飞点头正欲出言,村姑打扮的南宫云霞走了进来。
张胜祖一见,迫不及待道:「怎么样?」
南宫云霞道:「紫阳堡的人尚未追来。不过官府在通缉凌大哥。」
众人均是一惊,张胜祖道:「官府为什么通缉老朋友?」
南宫云霞道:「告示上说凌大哥是江洋大盗,在江陵入室行劫杀人潜逃。」
南宫云飞道:「江陵属于河北,京东怎会管这事?」
凌玉龙道:「据大姐说,那个姓尚的有个亲戚在京东为官,而且品级不低。江陵距京东很近,可能担心我潜入京东。」
南宫云飞道:「如此说,此处不能久留。」
南宫云霞道:「这里离开封府不远,我们去开封,只要到了开封府便不怕他们通缉了。」
南宫云飞又担忧道:「但紫阳堡的人也在追寻,他们现在尚未发现我们行踪,如果行动,难保行踪不被他们发现。」
南宫云霞道:「可是镇上贴了告示,而且告示上还有画像,只要我们露面官府便会知道。」
凌玉龙皱眉望着南宫云霞,道:「告示上也有你们的画像?」
南宫云霞道:「没有,只有你的。」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你们方才说的都有理。既然告示到了这里,我们待在这里肯定不行,即使房东不报官,附近的人也会发现,这样反而连累房东。而现在上路离开这里,则又正好给紫阳堡的人提供线索──」
张胜祖不待凌玉龙说完,道:「那怎么办?」
凌玉龙思忖片刻,道:「我们分别上路,到京东再会合。」
「这样──」南宫云飞迟疑道:「紫阳堡的人只要发现我们,肯定会想到你在附近,即使易容恐怕也难以逃脱他们的追踪。」
张胜祖连连点头,道:「是的,他说的很对,你昨天易容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凌玉龙道:「这次我们相距远一点,中途不碰面,他们即使发现你们也无法找到我。」
南宫云霞道:「你现在内力尽失,一个人上路,万一有事怎么办?」
凌玉龙笑道:「只要我不管闲事,便不会有事。天下不会武功的人多得是,未必人人都有事。」
南宫云霞道:「你与他们不同。」
凌玉龙道:「有什么不同?现在除了身手比普通人灵活点,其他与普通人无异。」
南宫云霞道:「为了让内功快点恢复,你一路上肯定会练功,万一在你练功时有什么事,身边没人,怎么办?」
凌玉龙笑道:「小妹怕我走火入魔?」
南宫云霞道:「不是。我是说万一发生其他事。」
凌玉龙笑道:「小妹的意思是在这里等官府的人来抓?」
南宫云霞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人一道走,这样相互好照应。」
凌玉龙道:「那不是与昨天一样?」
南宫云霞道:「与你走的人也易容,不与另两个人碰面,怎么会一样?」
南宫云飞道:「凌兄,小妹这个建议很好。」
凌玉龙内心十分不愿意自己成为三人的累赘,想否认南宫云霞这个建议,但一时又找不到更有力的说辞。
张胜祖见凌玉龙不言语,道:「既然他们认为好,老朋友,便这样吧,我跟你一道走。」
南宫云飞道:「张前辈,你不适合。」
张胜祖道:「为什么?你武功比我高?」
南宫云飞道:「论武功,晚辈自然无法与前辈比,但是,前辈不适合易容。」
张胜祖道:「你的意思是你与老朋友一道走?」
南宫云飞笑了笑,道:「晚辈与前辈不同,只要稍稍易容,改变一下装束,外人便难以认出来。」
张胜祖摇头道:「不行。」
南宫云飞脸现讶色,道:「张前辈有更好的办法?」
张胜祖手指南宫云霞道:「她也可以易容改装,而且她还可以易容成男的,为什么不能是她?」
南宫云飞点头道:「她当然可以。」接着笑了笑,道:「你想与我一道走?」
张胜祖道:「与她一道走不好玩。」
南宫云霞笑道:「好,我与凌大哥一道走。你们两个武功好,即使遇上他们也不要紧,不用易容。」
张胜祖见南宫云霞愿意,现怕南宫云飞反对,赶忙接言道:「好,便这样定了。老朋友,我们什么时候走?」
事已至此,凌玉龙只有暂时照三人的建议办,道:「既然如此,我们当尽早离开,免得连累房东。」
张胜祖道:「是你们先走,还是我们先走?」
不待凌玉龙回答,南宫云飞道:「当然是凌大哥他们先走,万一途中有事,我们也可以很快知道。」
张胜祖道:「你们赶快易容。」
定陶,古为陶邑,据传因陶朱公范蠡葬于此而名,秦置县。
日暮时分,两个相貌平常的外乡少年向定陶城徐徐走来,来到城边,见城门附近贴有告示,对望一眼,好奇上前观看。
原来是一张缉拿入室行劫杀人逃犯凌玉龙的通缉令,上面还有画像。
两人摇了摇头,举步向城内走去。
进城后,矮个少年见身旁无外人,小声道:「大哥,想不到这里也有抓拿你的通缉令。」两人正是易容改装的凌玉龙与南宫云霞。
凌玉龙道:「前面小镇都有,这是县城,有并不奇怪。」
南宫云霞道:「只是他们作梦也没想到你会易容,在他们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过去也不知道。」
凌玉龙道:「但是紫阳堡的人已经知道我会易容。」
南宫云霞道:「他们应该没这么快到这里来吧?」
凌玉龙道:「今天我们是步行,而且走的慢,如果他们骑马应该早到这里了,如果这里原来有他们的人,飞鸽传书更快。」
南宫云霞点了点头,见有人走近,不再言语。
不一会,两人来到一家客栈前。凌玉龙见客栈普通,与两人身分相符,道:「兄弟,我们在这里落宿吧?」
南宫云霞点了点头,随凌玉龙走进客栈,谁知客栈客满。
两人只有回街上继续打听,县城不大,很快又找到了一家,但这家只有一间普通客房。
凌玉龙听后登时犯了难,如果同行是男子无所谓,两人同床夜话不足为奇,偏偏南宫云霞是姑娘家。
南宫云霞见凌玉龙犹豫,知道他心思,轻轻咳嗽一下,提醒凌玉龙,见凌玉龙转过头来,用目光示意他定下。
凌玉龙迟疑一下,见南宫云霞频频点头,只有皱眉将客房定下。
为了不让外人看出破绽,凌玉龙决定避开用餐高峰,先进客房休息。
两人在小二的引导下来到客房,待小二离开,凌玉龙掩上门,小声道:「小妹,普通客房只有一间房,而且只有一张床,何不换家客栈?」
南宫云霞道:「凌大哥,你别忘了,小妹现在是男子,你若是有客房不住,万一被紫阳堡的人见到,很可能会引起怀疑。」敢情早已想到,而且想得很细密。
见凌玉龙不言语,南宫云霞接着道:「再说县城不大,未必能找到更适合的客栈。」
南宫云霞说的有理,但凌玉龙仍脸现难色,道:「可事实上你是姑娘家。」
南宫云霞坦然笑道:「大哥可是担心不方便?这好办,大哥睡床上,小妹打坐便是了。」
凌玉龙道:「那怎么行,要睡也是你睡床上,大哥反正要练功,睡不睡没关系。只是──」
南宫云霞道:「还有什么?」
凌玉龙道:「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传出去终究不好。」
南宫云霞脸儿一红,笑道:「凌大哥,想不到你这样迂腐。」顿了顿,又道:「我们都是江湖儿女,对这些小节不必那么在意,虽然你是为小妹考虑,但是小妹都不在乎,凌大哥又何必这么多虑?只要我们心怀坦荡,磊落光明,即使传出去也没什么。」
南宫云霞这么一说,凌玉龙心里顿时坦荡了,暗道:「是的,只要暗室不欺心,传出去又怕什么?难得她如此信任,我顾虑这么多反显得矫情了。」笑了笑,道:「既然小妹如此相信大哥,大哥还能说什么,那么,晚上你睡床上,大哥打坐练功。」
南宫云霞待要说话,凌玉龙似乎知道其意,又道:「这个,小妹不要争了,我是大哥,你得听大哥的。」
南宫云霞见凌玉龙如此,只有顺从。
此刻正是外边酒店用餐高峰期,出去用餐难免不说话,南宫云霞尚未掌握变声之法,只要张口便能听出是女子,为了避免外人起疑,两人继续在客房内小声闲话。
南宫云霞道:「如果骑马,明天便可以离开京东,只要到了开封境地,便不怕他们发现行踪了。」
凌玉龙道:「即使到了开封境地也不能大意。」
南宫云霞道:「难道紫阳堡的人还会到开封境地去找我们?」
凌玉龙道:「从这几天的情势看,紫阳堡的势力比我们原来想象的大,开封境地很难说没有他们的人。」
南宫云霞道:「至少不用再担心官府了。」
凌玉龙道:「但愿如此。」
南宫云霞道:「这个大哥可以放心,他们再有神通,暂时也不会将通缉令贴到开封去,如果那样做,等于告诉外人自己无能。」
凌玉龙没想到南宫云霞见识如此广博,不由会心笑了笑。
得到凌玉龙赞许,南宫云霞十分开心,报之以甜美的微笑。
又闲话片刻,南宫云霞想起了南宫云飞与张胜祖,道:「不知三哥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凌玉龙道:「应该到我们中午用餐的集镇了。」
南宫云霞道:「不知紫阳堡的人是否发现了他们。」
凌玉龙道:「很难说。」说到这里心中突然一紧,暗道:「他们均与紫阳堡的人正面冲突过,如果被紫阳堡的人发现会放过他们吗?」
「不知紫阳堡的人会不会为难他们?」凌玉龙正在思忖,南宫云霞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为了不让南宫云霞过分担忧,凌玉龙只有出言安慰,道:「他们虽参与了冲突,但未伤害紫阳堡任何人,紫阳堡不会为难的。再说你三哥聪敏,岭北瘟神也很机灵,他们俩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事。」
事实上,此刻他们再担忧也无用,南宫云飞与张胜祖尚在数十里外,即使有事,也鞭长难及,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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