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丘,中原古邑,春秋时杞国故地,也是杞人忧天的发生地。
这里曾一度是人烟稠密的富庶之乡,后因黄泛与战乱,渐渐成了荒芜之地。直到本朝开国,立都汴梁,雍丘成为京畿近地,才又渐渐繁盛起来。但是,东南一带仍十分荒凉,数十里难见人烟。
雍丘东南地势低平,是黄河决堤冲淤最严重的地方,近几十年虽然太平,且没有黄泛,但这片黄河决堤冲淤形成的盐碱沙地并未有多大变化,依旧沙石遍地,只有少许生命力十分顽强的野草自生自灭其间,十分荒凉。
这片人迹罕见的荒凉沙地中却有一处充满生机的绿地,这是距雍丘城东南三十里处的一处岗地。岗地方圆十余里,高出周围数丈,岗上修竹茂林,绿意盎然,与四周的荒凉景色迥然不同,仿若沙漠中的绿洲。
也许是方圆数十里没有人烟,这片充满生机的绿地平常极少有人光顾,成了野狐田鼠的天堂,每天只有狐鼠出没其间。
最近,岗地附近却没有了狐鼠踪影,相反岗上不时有人语声传出,间或还有打斗声。这天,秋阳高悬,清风微拂,岗上又传出激烈的打斗声。
岗地中央银光烁烁,剑气纵横,一对年轻男女正在四周茂密树木环绕的空地上厮杀。男子年约二十,玉树临风,飘逸潇洒,女子二八年华,身材袅娜,娇艳胜花。
看情形两人厮杀已久,少女脸上汗水淋漓,上衣多处被汗水浸透,紧贴着肌肤,使得娇美的身材更显得凹凸有致,玲珑诱人。
即便如此,少女仍在顽强进攻,似乎不击败对方不罢休。
与之对阵的年轻男子身手在少女之上,面对少女的凶猛攻击,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步履从容,身法飘逸,不论少女的招式如何凶绝,总能轻松化解。
两人又斗了十余招,突然「铛──」的一声,少女手中剑被青年荡开来。
青年没有乘势进攻,相反收剑道:「小妹,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会。」敢情两人在练剑。
少女酥胸急剧起伏,喘了几口气,待呼吸稍稍平静,才道:「凌大哥,你恢复的好快。」
两人正是逃出紫阳堡追杀的凌玉龙和南宫云霞。
凌玉龙笑道:「小妹每天细心照料,不但做好吃的,而且还陪大哥练功,不快点恢复,怎么对得起小妹?」
南宫云霞道:「这些天是凌大哥陪小妹练。」
凌玉龙道:「既然是大哥,自然也应该陪小妹练。」
南宫云霞笑了笑,道:「凌大哥,照这个速度,再过几天便可出去了。」
凌玉龙摇头道:「不行。」
南宫云霞道:「为什么?」
凌玉龙道:「这次必须完全恢复才能出去。」顿了顿,接着道:「这次出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人追得到处跑,现在我只是身体恢复了,武功尚未恢复。完全恢复至少还得半个月。」
南宫云霞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到这里快一个月了,不知琼瑶姐姐他们怎么样了?」
凌玉龙道:「应该没事,如果有事,你上次外出便会听到消息。」
南宫云霞点了点头,接着道:「他们肯定在为我们担心,现在可能在到处找我们。」
凌玉龙道:「他们没听到与我有关的消息,应该知道我目前是安全的。」
南宫云霞道:「没听到与你有关的消息,只能说明你未被紫阳堡的人发现,他们不知道你的去向,不知道你当时伤得如何?伤是否好了?肯定会担心。」
尽管南宫云霞说的有理,但凌玉龙仍忍不住笑道:「小妹想出去了?」
南宫云霞瞟了凌玉龙一眼,道:「小妹是为你着想。如果依小妹,愿意一辈子不出去──」说到这里突然粉脸泛红。
凌玉龙本是说笑,开始未在意,直到见了南宫云霞的神态,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提了个不该提的问题,只有赶忙转移话题道:「小妹,你衣服湿了,去休息吧,大哥再练一会。」
凌玉龙这一提醒,南宫云霞这才发现身上肌肤已隐约可见,脸儿更红,娇羞道:「我走了。」说完娜娜而去。
目送南宫云霞走进树林,凌玉龙摇了摇头,接着凝神敛气,持简静立片刻,一声骄叱,挥开手中剑,登时林中又是剑气森森,银光挥舞,四周的树木遇着剑气,即时枝叶纷飞。
当南宫云霞从树林出来时,凌玉龙仍在专心演练,矫健的身躯配着白衣有如白龙在场中飞腾,白影四周银光闪烁、枝叶飞舞。
南宫云霞见凌玉龙练得正起劲,没有出声,直到他收招敛式,才道:「凌大哥,都中午了,该吃饭了!」
凌玉龙收势道:「这么快?」
南宫云霞见凌玉龙额头沁汗,从身上掏出丝巾递上,道:「大哥,擦擦汗吧。」
凌玉龙笑着接过丝巾,擦了擦脸上汗水,道:「小妹,中午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南宫云霞道:「上次买的东西快吃完了,中午只是随便做了一点。」
凌玉龙道:「大哥明天出去购买。」
南宫云霞道:「不行。你说过,武功完全恢复前不能出去。」
凌玉龙笑道:「我那是说到江湖上行走。」
南宫云霞娇笑道:「你当时没说。还有你曾经答应过,恢复前一切听我的。」
凌玉龙道:「我那是说身体,现在身体已经恢复。」
南宫云霞道:「那也不行,明天我去。再说,你传的变声之法,我还没正式用过,明天出去正好试试。」
凌玉龙道:「这个不用试,你已经掌握。」
南宫云霞道:「我不管,反正明天你不能出去。」
凌玉龙笑了笑,道:「好吧。」
南宫云霞道:「凌大哥刚才你练的是什么剑法,如此凌厉?」
凌玉龙道:「落魄三式。」
「落魄三式?」南宫云霞惊异道。
凌玉龙道:「小妹听说过?」
南宫云霞道:「曾听二哥说过。」
凌玉龙惊异道:「你二哥知道?」
南宫云霞道:「二哥从小便喜欢剑,凡是与剑有关的传闻都不放过,因此这方面了解比较多。」又说道:「……听二哥说,这套剑法是当年被江湖中人奉为剑神的李丹阳前辈所创。据说这套剑法很霸道,很耗内力,要发挥威力必须有高深的内力相辅,否则,会给修炼者带来麻烦,因为如此才未在江湖上流传。」
凌玉龙道:「不错。我最近一直在琢磨,看是否有其他办法能弥补。」
南宫云霞道:「据说剑神前辈后来找到了解决办法,在此基础上另创了一套剑法。」
「哦!」凌玉龙兴奋道:「不知那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南宫云霞道:「不知道。」
凌玉龙道:「既然有办法弥补,只要用心,应该不难找到。」
南宫云霞道:「凌大哥若找出了这套剑法的弥补办法,便与剑神前辈齐名了。」
凌玉龙笑了笑,道:「大哥只是希望这套剑法能够进一步完善。」
夕阳西下,给岗地附近披上一层金纱。此际,一个乡下少年披着霞光,踏着荒芜的盐碱沙地径直向岗地走来。
来到岗地附近,少年看了一下四周,很快闪身进入树林。
林中空地上,凌玉龙正在专心练剑,直到背负包裹的乡下少年出现在树林边缘,才敛式收招。乡下少年正是易容改装的南宫云霞。
凌玉龙上前微笑道:「小妹,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南宫云霞道:「我在小镇听到了一个与你有关的消息。」
凌玉龙见南宫云霞神色有些紧张,诧异道:「什么消息?」
南宫云霞道:「数天前,有人冒充你在东京天然居当众打伤了东京三虎。」
「有这等事?」凌玉龙更加惊异,道:「是什么人?」
南宫云霞道:「不知道。只知道叫凌玉龙。」
凌玉龙道:「多大年岁?」
南宫云霞道:「二十左右,绰号也叫武林至尊王子。」
「哦!」凌玉龙又是一惊,接着道:「那东京三虎又是什么人?」
南宫云霞道:「东京三虎是城里三个有名的泼皮无赖,在东京城里横行无忌,专门欺压善良,鱼肉百姓,百姓畏之如虎,官府中人见了也退避三舍,因此人们私下叫他们东京三虎。」
凌玉龙奇道:「官府也奈何不了?」
南宫云霞道:「他们有禁军教头和枢密副使作靠山,一般官府中人怎敢招惹?再说,他们虽然肆无忌惮,但是杀人放火等杀头的大事不犯,官府也没办法。」
「哦?」凌玉龙又是一惊,道:「他们与禁军教头和枢密副使是什么关系?」
南宫云霞道:「一个是禁军教头的侄子,一个是禁军教头的徒弟,还有一个是枢密副使的远亲。」
「是这样?」凌玉龙点了点头,接着皱眉道:「此人假冒我打伤东京三虎有何用意?」
南宫云霞道:「一路上我想了很多,觉得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将你引出来,其次是假禁军教头与官府之手将你除去?」
凌玉龙点头道:「也只有这两种可能,而且第二种可能比较大。」
南宫云霞道:「凌大哥,这会不会是紫阳堡搞的鬼?我觉得紫阳堡可能性最大。你伤了紫阳神君两个儿子,紫阳堡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从上次灭性等人在京东与开封交界处截杀你便可以看出来。
「你在开封境地失踪,当时身上有伤,他们估计你不会走出很远,可能隐藏在开封境内某个地方养伤,为了将你引出来,便找人假冒你在京城生事。每天来往京城的人很多,消息传播快,只要消息传到你耳朵里,必定会前去探个究竟。」
凌玉龙道:「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是其他没有雄霸江湖野心的人,完全有这种可能,但紫阳堡可能性不大。」
南宫云霞道:「为什么?」
凌玉龙道:「这个办法虽可以达到除去我的目的,但会给紫阳堡带来很大危险,不管是想将我引出来,还是想假禁军教头和官府之手将我除去,一旦事情败露,紫阳堡便很难再有安宁日子过,雄霸江湖的野心也无法实现,他们不会冒这个险。」
南宫云霞道:「只要假冒者不承认,禁军教头与官府也无可奈何。」
凌玉龙道:「现在正是紫阳堡扬名树威的时候,除去我正好可以在江湖上扬名树威,这样的好机会他们不会放弃。但假手他人,只会有损紫阳堡的声名,让江湖中人认为紫阳堡没有势力。」
南宫云霞道:「也许他们只是藉此将你引出?」
凌玉龙道:「如果只是想将我引出,他们完全不必冒得罪官府与禁军教头的风险。刚才你说了,每天来往京城的人很多,消息传递快,用其他方法同样可以将我引出来,何况东京城里声名比东京三虎响亮的多的是。」
南宫云霞道:「也许他们刚开始不知道东京三虎大有来头。」
凌玉龙笑了笑,道:「小妹,如果是你会不会先摸清对方底细?」
南宫云霞道:「那凌大哥你认为会是谁?」
凌玉龙道:「这个只有找出假冒者才知道。」
南宫云霞道:「凌大哥准备查个究竟?」
凌玉龙道:「不查出假冒者,我便只有背上这个黑锅。再说,如果不尽快查出假冒者,难保下一步不发生更荒唐更离谱的事。」
南宫云霞道:「那不正好落入他们圈套?」
凌玉龙笑道:「我们不以真面目前往,他们又怎能知道?每天出入东京的人这么多,即使他们知道我会易容,也不可能每个进城的人都盘查,他们毕竟不是官府。」
南宫云霞知道凌玉龙易容术很高明,笑了笑,道:「那什么时候动身?」
凌玉龙道:「今天晚了,明天。」
南宫云霞道:「可你武功尚未恢复。」
凌玉龙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说这次出去不是拚命,是查找假冒者。」
南宫云霞道:「但难保不与人动手。」
凌玉龙笑道:「小妹对大哥没有信心?」
南宫云霞道:「不是。我是担心遇上紫阳堡的人或者东京三虎的人。」
凌玉龙道:「紫阳堡的人虽然可能还在找我,但东京不是他们势力范围,主力不会来东京,遭遇也没关系。再说,出去我依旧可以练功,即使让他们发现,等主力赶来,我武功也恢复了。至于东京三虎的人,暂时不用担心,他们不知道我会易容,即使遇上,只要不报出名号,他们也不会知道。」
南宫云霞道:「难保禁军教头中没有会易容的人。」
凌玉龙道:「有也没关系,至少目前他们尚不清楚我会易容。」
南宫云霞道:「如果假冒者知道,便很难说了。」
凌玉龙道:「眼下知道我会易容的只有紫阳堡,除非假冒者是紫阳堡的人。」
陈留,中原名镇,曾为陈留郡、陈留国治所,因郡国而名。因沧桑变换,后被降为县、镇,但仍是中原有名的古城。
大宋开国,定都汴梁,陈留不但成为京畿重镇,而且是东南各地进出京城的必经之地。通往东南的官道上,每天车马不绝、行人如流。
汴梁成为京都后,本来荒凉的官道两旁很快出现不少酒肆茶馆,为那些旅途饥渴、疲乏的旅客提供方便。陈留镇往南十里处,有一座可容十余人歇息的八角凉亭,这是官府为迎送进出京官员所修建的十里亭,也称送别亭或长亭。
这样的凉亭每个城市都有,一般修建在管道旁,这座长亭却位于官道中央,南来北往的客人至此须绕亭而行。好在凉亭四周十分宽敞,不但车马可以通畅而过,而且可以停放车马。
凉亭本为迎送进出城的官员而建,但迎送官员的事并不常有,反方便了南来北往的普通百姓,成了他们避雨遮阳中途歇息的好去处。
凉亭不同于酒肆茶馆,不需任何花费,休息再久也不会有人干涉,因此亭内常常人满为患。有精明的当地人见到这一景象,在凉亭附近建了一家酒肆。有了酒肆,那些原本不怎么疲惫、饥渴的旅客来到凉亭附近也会忍不住进去坐坐,喝上几杯解渴消乏。
这天格外燥热,不到中午,凉亭内便聚集不少旅客。这时,官道南端走来一个肩背行囊、手提带鞘钢刀的壮实彪悍青年,看那大步流星、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当是长途跋涉的客人。
彪悍青年来到凉亭附近,见凉亭差不多被客人占满,皱了皱眉,当发现旁边不远处的酒肆后,眉头很快舒展开来,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大步走了过去。
酒肆不大,里边却是十分宽敞,摆有十余张桌子。虽未到进餐时分,但已有十数位客人。
彪悍青年走进酒肆,却步扫视一下店内,然后走到一张无人的空桌旁,将行囊与钢刀放在桌上,叫来小二,要了两壶酒。
彪悍青年连饮数杯后,准备观察店内其他客人,但被旁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
「上个月紫阳堡追杀的那个也叫凌玉龙,会不会是同一人?」
旁桌有五人,年岁不大,年长的三十余岁,年少的二十出头,其中三人带着兵刃,刚才说话的是年岁最小的青年之一。
「绝对不是。他好不容易才逃脱紫阳堡的追杀,怎敢再在东京露面?京东距东京不远,一露面紫阳堡便能得到消息。」身旁那位年岁相当身材稍壮的青年反驳道。
「很难说,也许他认为紫阳堡的人不会来东京。」
「紫阳堡的人不会来东京?除非他是白痴。」
「可是两人年岁相当,名字相同?」
「天下同名同姓者多的是。」
「如果不是同一人,应该不会在选择这个时候露面。」
「也许他不知道紫阳堡追杀凌玉龙之事。」
「此事早已传遍江湖,东京距京东不过一两天路程,他到东京没有理由不知道。」
「王大哥,你怎么看?」先前的青年尽管怀疑但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有将目光转向对面的年长青年。
「不是一人。」年长青年道。
「我看此人可能是紫阳堡的人假冒?」年岁最小的精壮青年道。
「你的意思是紫阳堡想假此将姓凌的引出来?」
「姓凌的上次逃脱后,一直没有消息,紫阳堡为了找他,完全有可能采用这种办法。」
「不会是紫阳堡的人假冒。」年长青年左侧对座那位二十五、六的壮实青年道。
「张大哥的意思是──」
「紫阳堡是江湖第一大堡,京东距京城不远,京城的情况不会不清楚,如果想找人假冒姓凌的在京城生事,绝不会找上东京三虎。」
「也许紫阳堡是想假禁军教头之手将姓凌的除去。」
「凭紫阳堡的势力需假手他人?上次姓凌的若不是有人及时赶来帮忙,早见阎王了。」
「紫阳堡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年长青年右侧的单瘦青年赞成对座张姓青年的看法。
「说的也是,万一被通臂拳王知道,他紫阳堡便很难再有安宁日子过,何况还有官府,尽管紫阳堡势力强大,但也不敢与官府和禁军作对。」
「这么说这个姓凌的打伤东京三虎是为了出名?」
「这还用说。」单瘦青年道。
「一个人如果想很快出名,最好的办法是挑战声名响亮的对手。东京三虎身手虽不是很好,但在东京城里无人不知,打败三人,名号自然很快传遍京城。」单瘦青年对面的青年道。
「武林至尊王子这个名号以前确实未听说。」
「他会不会是想挑战通臂拳王?」
「挑战通臂拳王,那是找死。」年长青年道。
「也许他不知道通臂拳王身手。」
「通臂拳王是禁军教头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京城谁不知道?」
「有些人为了出名,不会在乎生死。」
「如果与通臂拳王交手,名号在江湖上传的更快。」
「出名是快,不过消失也快。」
「我认为他向通臂拳王挑战的可能性不大,也许当时并不知道东京三虎有通臂拳王和禁军教头这个靠山。」
「也有道理。如果他想向通臂拳王挑战,打伤东京三虎后便不会藏起来。」
「王大哥,你说这个姓凌的会不会还在京城?」
「如果嫌命长便会留下来。」
旁桌的彪悍青年已喝完一壶酒,听闻至此冷哼一声,摇头道:「井底之蛙,妄言菲薄。」
声音不大,但五人听得清清楚楚。彪悍青年一说完,五人脸色俱变,纷纷将目光转过来。
彪悍青年没有理会五人的惊疑目光,依旧自顾自地喝着酒。
张姓壮实青年耐不住起身喝道:「你说什么?」
彪悍青年喝下杯中酒,并不转头,脸上依旧挂着冷笑,道:「我说有些井底之蛙见识短薄,却又自以为是,背后妄言他人菲薄。」
「阁下是谁?」五人脸色又是一变,精壮青年正要发作,那位面无表情的年长青年已出言,声音虽不大,但十分阴冷。
彪悍青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武林至尊王子不会借东京三虎来扬名,如果他打伤东京三虎,便不会怕通臂拳王找麻烦。」
年长青年道:「阁下认识武林至尊王子?」
彪悍青年道:「不错,而且见识过他的身手,说他是当今武林第一少年高手并不为过,他在江湖上声名不比通臂拳王低,在江南武林,至尊王子之名更是无人不知。」
年长青年道:「不知阁下与他是什么关系?」
彪悍青年道:「朋友。」
年长青年不无轻蔑道:「难怪。」
那位三十左右的单瘦青年不无揶揄道:「朋友见闻如此广博,又是至尊王子的朋友,想来身手也十分了得。」
彪悍青年见对方语带挑衅,朗笑道:「在下练的是庄户把势,十分了得谈不上,至少比武林至尊王子差多了,只能说马马虎虎过得去。」
单瘦青年道:「我们这些井底之蛙见识有限,很想开开眼界?」
彪悍青年笑道:「你们想见识在下身手?」将杯中酒往口中一倒,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道:「到外边去。」说完抓起桌上行囊和钢刀,大步向店外走去。
五人见彪悍青年起身,以为要动手,跟着起身凝神戒备,便是那位神色比较冷漠的年长青年也脸色顿变,当发现彪悍青年并未向自己这方走近而是走向店外时,神色才舒缓下来。
彪悍青年走到酒肆前边的广场中央收住脚步,徐徐转过身来。
此刻,年长青年也领着同伴走出酒肆,踏入广场。五人见彪悍青年转身注视却未发动,立即警觉地分散开来,过了片刻,才上前接近。
彪悍青年将行囊往肩上一挽,傲然扫视五人一眼,道:「想见识便快点动手,我还得赶路,否则,没时间奉陪。」
两名年岁最小的青年对望一眼,飞身扑入场中,同时出声道:「你少猖狂,我俩领教。」
彪悍青年道声:「来得好。」待两人来至近前,双手齐扬,左手带鞘刀点击一人,右掌迎向另一人。
两人知道彪悍青年身手不是等闲,因此连手攻击,认为这样即使不能让对方当众出丑露乖,自己也不会有危险。谁知彪悍青年身手远高出两人想象,不出三个回合,精壮青年便被彪悍青年一掌震出场外。一旁凝神观战的三人见状脸色大变,显然未想到对方身手竟如此高明。
单瘦青年惟恐彪悍青年乘机攻击另一年岁最小的青年,挥剑冲向彪悍青年,同时扬声喝道:「看剑。」
彪悍青年一掌震退精壮青年后,没有继续进攻,见单瘦青年迅疾攻上,知道身手在先前两人之上,立刻挥舞手中带鞘钢刀相迎。
张姓带刀青年见彪悍青年刀不出鞘,似乎胸有成竹,惟恐单瘦青年不敌,跟着挥刀冲上,道:「张某也来讨教。」
以一对二,彪悍青年毫不畏惧,依旧用未出鞘的钢刀迎战。但是,这次上场的两人身手远胜先前两人,非但没有三招落败,而且逼得彪悍青年连连后退。好在彪悍青年身法灵活,反应快捷,总能及时避开对方的致命攻击。
十余招后,彪悍青年似乎摸清了对方底细,渐渐稳住阵脚,开始转守为攻。
刚开始年长青年见彪悍青年被两人逼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暗暗高兴,脸上露出得色。后见是占据上风的两人并未将优势扩大,让彪悍青年俯首称臣,相反却让对手渐渐扳回劣势,与两人斗成平手,脸色很快变得阴郁起来。
双方又斗了十余招,彪悍青年渐渐抢得主动,年长青年忍耐不住,扬声道:「果然了得,王某也来讨教几招。」说罢振剑走入场中。
与彪悍青年缠斗的两人闻声立刻分跳开来,但没有离开斗场,而是与年长青年一道分三方将彪悍青年围住。
彪悍青年知道年长青年身手在两人之上,再看对方准备以三对一,不敢托大,抽出钢刀,将刀鞘丢于一旁,双手托刀,朗笑道:「你来正好,包某好久没痛快动手了,今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年长青年未想到彪悍青年竟未将自己三人当回事,一声怒喝挥剑率先攻上。
彪悍青年挥刀径直迎上,道:「来得好。」
年长青年已见识对方身手,手中剑不敢与刀硬碰,身形一错,手腕微振,剑滑至一侧,依旧向对方攻去。
彪悍青年一挫,刀随身转,变砍为削,顺势削挡对方手中剑。
「铛!」的一声脆响,年长青年未能避开彪悍青年迅疾削来的钢刀,刀剑相交,剑被荡开来。
彪悍青年刚格开年长青年手中剑,先前连手攻击的单瘦青年与持刀青年已攻到身后,只有反身迎战。
年长青年见状立刻挥剑挺进,向彪悍青年后背攻去。
三面受敌,彪悍青年毫不畏惧,手中舞动如飞,急挥两刀攻退正面两人后,并不急于回击,而且顺势跟进,似是追击两人,但只滑进一步,倏地身形一闪,回刀反撩。
年长青年未想到对方反应如此快捷、应变出招如此神速,只有急忙收招。
如此一来,彪悍青年不但避开离背部不到三寸的剑,而且脱出了三人的包围。
脱出包围后,彪悍青年一声暴喝,道:「今天便让你们见识一下包某的刀法。」声落刀出,主动挥刀迎向再次攻来的三人。
年长青年身手虽在两名同伴之上,但是他的加入并未令场中情势改变多少,三人连手攻击也只是略占上风,显然先前彪悍青年未用全力,此刻面对强敌才使出真实本事。
年长青年见自己三人连手攻击也不能令对方俯首称臣,心中的恼怒很快转化为杀机,剑式变得凶绝起来。他的同伴受到感染,也很快展开更凌厉的进攻。
然而,不管三人的招式如何凶绝,攻击如何凌厉,始终无法再逼近对方一寸。彪悍青年手中刀犹如入海蛟龙神出鬼没,不但能紧守门户,而且不时逼得三人不得不撤招防守。
三人正斗的难分难解,官道南端行云流水般走来一男一女。
男的四十左右,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女的身材娇美,明媚动人。两人一边小声交谈,一边向凉亭走来,看情形像是行走江湖的恩爱夫妻。
两人未近凉亭,已发现凉亭附近有人打斗,旁边围集了不少旅客。开始不怎么在意,当走到近前看清被围攻的彪悍青年后,中年男子双眉紧皱,定睛看了看,突然眉头一扬,大声喝道:「住手!」同时闪电般向场中扑去。
这声吆喝有如春雷撼地,令围攻的三人同时一怔,纷纷侧目观望,见有人毫无顾忌地冲进场来,立刻收招敛式,凝神戒备。
彪悍青年闻声也是神色一怔,接着疑惑地看着已闪电冲到身边的中年男子。
中年径自来到彪悍青年身边,道:「大哥,是小弟。」
彪悍青年欣喜地抓住中年男子,道:「兄弟,真是你,可想煞大哥了。」
围攻的三人面面相觑,进退两难,先前只有彪悍青年一人,自己三人尚无法奈何,现在对方来了帮手,而且身手在似乎在彪悍青年之上,继续进攻,只会自取其辱,而就此退下,又心有不甘,颜面上也觉得过不去,最后只有怔怔地看着两人。
围观的旅客对突如其来的中年男子充满好奇,特别是听到中年男子与彪悍青年的交谈后,纷纷用惊异目光打量两人。
两人没有在意,依旧旁若无人地交谈。
中年男子道:「小弟也是一样。对了,大哥,你怎么到了这里?」
彪悍青年道:「来找你。」
「哦!」中年男子微微一惊,接着目视站立一旁的围攻者,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彪悍青年呵呵一笑,道:「在这酒肆遇上的朋友。」
中年男子一听便知彪悍青年与对方没有很大恩怨,方才的冲突可能是临时发生的,会意地点了点头。
与中年男子同行的绝色少妇也走了过来,中年男子见少妇好奇地打量彪悍青年,忙为之介绍,道:「小妹,这便是大哥曾与你说起的包大哥。」
「云霞见过包大哥。」少妇上前款款行礼。
不待少妇见礼完毕,中年男子又为满脸疑惑的彪悍青年介绍,道:「大哥,这是云霞小妹,云鹏兄的妹妹。」
彪悍青年异道:「你是南宫兄弟的妹妹?」接着含笑点头道:「不错,不错。」
中年男子与花信少妇正是易容改装的凌玉龙与南宫云霞,彪悍青年是包大鹏。
凌玉龙见先前围攻包大鹏的三人仍在一旁未离去,周围也有不少旅客在好奇关注,惟恐行藏泄漏,道:「大哥是不是准备北上?」
包大鹏道:「正是。」
凌玉龙道:「那我们边走边聊。」
包大鹏道:「好。」接着转头对一旁静立的三人道:「我兄弟来了,没空陪你们玩了,如果还想比试,下次遇上再说。」说完拾起丢在一旁的刀鞘,还刀入鞘。
上路后,三人默默行走一段,见前后无人,凌玉龙道:「大哥,你怎么与他们打了起来。」
包大鹏道:「他们孤陋寡闻,却又喜欢装充见闻广博,在酒肆里大放厥词,胡说八道,大哥我听不过去,说了两句,他们不服气,非得与我比试不可。」
凌玉龙道:「原来如此。」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大哥,这半年你武功进步神速,现在如果再遇上梁刚这样的高手,不出数招便可取胜。」
包大鹏笑道:「这全是兄弟之赐。」
凌玉龙道:「刚才大哥你似乎未用全力。」
包大鹏笑道:「果然是兄弟,一眼便看了出来。不错,你传的那套刀法大哥虽已基本掌握,但未与人交过手,这几人身手看来不是很差,正好拿他们验证一下。」
凌玉龙笑道:「敢情大哥在验证刀法。」
包大鹏笑了笑,道:「兄弟,你不是在东京,怎么从南边来?」
凌玉龙道:「大哥听说了东京之事?」
包大鹏道:「方才在酒肆听他们说起,具体情形不清楚。」顿了顿,突然又道:「莫非打伤东京三虎的不是兄弟你?」
凌玉龙点头道:「数天前小弟还在百里之外养伤。」
「养伤?」包大鹏异道:「这么说一个月前在京东被紫阳堡追杀的真是你?」
凌玉龙道:「大哥也听说了此事?」
包大鹏道:「未到开封境内,便听人说起此事,但他们只说被追杀的是姓凌,没有提及名字,兄弟身手如此好,大哥以为不是你,没有很在意。」
凌玉龙道:「事实上正是小弟。」
包大鹏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玉龙道:「此事说来话长。」
包大鹏道:「反正到东京还要好一会工夫,你慢慢道来。」
凌玉龙道:「小弟将云鹏兄的噩耗带到双槐堡时,郭祥义堡主已过世……」简单介绍了郭祥忠等人欲将郭玉莲许配给耶律王子、自己带郭玉莲离开、在将陵遭钱通神暗算以及随后发生的事情,只有双槐堡欲将郭玉莲许配给契丹王子的真正目的,以及自己与郭玉莲的关系没有提及。
包大鹏听后道:「我说凭兄弟的身手怎会被紫阳堡千里追杀,原来如此。」
凌玉龙道:「话虽如此,但紫阳堡的势力确实不可小觑,灭性玉真子等,无一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包大鹏道:「紫阳堡网罗这么多高手,不会是想称霸江湖吧。」
凌玉龙道:「很难说。」
包大鹏道:「你杀了紫阳神君的外甥,又伤了他两个儿子,紫阳堡恐怕不会放过你。」
凌玉龙道:「依当时的情形看,紫阳堡不除去小弟不会罢休。」
包大鹏道:「假你之名打伤东京三虎会不会是紫阳堡的人?」
凌玉龙道:「小弟考虑过,觉得可能性不大。依紫阳堡的势力,没有必要借助官府和禁军教头的力量,这是其一;其次这样做要冒很大风险,弄不好会给紫阳堡带来灭顶之灾,作为紫阳神君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应该不会行此下策。」
包大鹏道:「兄弟所言不无道理,但有一点你忽略了,便是你的势力。上次紫阳堡出动那么多高手在他们地盘上都未能将你拿下,可见你势力非同一般,紫阳神君绝不敢小觑,你伤好后,势力肯定比上次强,再对付你,紫阳堡可能会损失惨重,甚至元气大伤,这个险紫阳神君不一定会冒。借助官府和禁军教头则完全不同,他们出面,你的朋友帮你时便会有顾忌,这样无形中削弱了你的势力,除去你便容易多了,也许紫阳堡不用出面,假他们之手便可将你除去。」
南宫云霞道:「包大哥说的有道理。」
凌玉龙道:「大哥说的是有道理,但小弟觉得紫阳堡的可能性还是不大。」
包大鹏道:「那兄弟认为会是什么人?」
凌玉龙道:「眼下无法肯定,小弟这次北上便是为了查证。」
包大鹏道:「难怪你们易容而来。」顿了顿,接着又道:「兄弟,方才你若不出声,大哥我便是当面遇上也认不出来。」
凌玉龙道:「现在不但紫阳堡在找小弟,东京三虎的人也肯定在找,不这样不行。对方假小弟之名打伤东京三虎无非两个目的:一是引小弟露面,其次是假官府和禁军之手将小弟除去,不管是哪个目的,如果不易容,只要露面,他的奸计便会得逞。」
包大鹏点头道:「要查出是谁假冒,假冒你有何目的,只有暗中进行。」
南宫云霞突然紧张道:「凌大哥,我们行踪可能已经暴露。」
「哦?」凌玉龙诧异地看着南宫云霞。
南宫云霞道:「刚才在十里亭那里你没有变声。」
凌玉龙点头道:「方才意外见到大哥,一时忘形,忘记变声了。」
南宫云霞道:「现在怎么办?」
凌玉龙道:「小妹怀疑方才那里有东京三虎的人?」
南宫云霞道:「东京三虎的人现在肯定在到处找你,这里离东京不远,很难说没有他们的人。」
凌玉龙道:「没关系。东京三虎的人未听过我的声音,也不知道我会易容,方才那里即使有他们的人,也不会怀疑到我。」
南宫云霞道:「可是紫阳堡的人知道。」
凌玉龙道:「除非假冒者是紫阳堡人,否则,东京三虎的人应该不会知道。」
南宫云霞道:「我的意思是紫阳堡的人也在找你,方才那里难保没有他们的人。」
凌玉龙道:「紫阳堡的势力在京东,应该不会到这里来。」
南宫云霞道:「你在京东与开封的交界处失踪,他们在京东境内没有找到你,肯定会来开封境内打探。」
凌玉龙道:「这个大哥知道。不过我失踪快一个月了,他们要来早来了,现在他们也许认为我已经远遁。」
包大鹏道:「兄弟,还是小心为好。尽管方才那里不一定有紫阳堡的人,但东京三虎的人很难说。东京三虎的人既然要找你,自然会先了解你的有关情况,也许已经知道你会易容、变声。有一点你可能没注意,你现在的模样显得年岁比我大,方才你叫我大哥,如果有他们的人在场,肯定起疑。」
凌玉龙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们要怀疑也没办法。」
包大鹏道:「但愿方才没有他们的人在场,否则,想尽快找出假冒者便困难了。」
凌玉龙道:「有他们的人在场也没关系,只要今天不找来便行了。」
包大鹏道:「如果是东京三虎的人,要找来今天肯定会找来,如果不是,便很难说。」
南宫云霞道:「如果今天不找来,明天我们可以以另一个身分出现。」
凌玉龙点了点头。
说话间,三人来到陈留镇。
进镇后,身边行人多了,不便再议论,三人打住话题,一面前行,一面观看街道两边的景象。
陈留虽是小镇,街道却是十分繁华,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顾客盈门。
包大鹏欣赏一会,忍不住赞道:「想不到小镇也如此繁华,京畿附近果然不同,外边州城府首也不过如此。」
凌玉龙道:「陈留曾经是郡国治所。」
包大鹏道:「我听说过,三国时这里很有名。」
凌玉龙笑道:「大哥也知道。」
包大鹏笑道:「大哥虽没读多少书,但三国典故还是听说了。」顿了顿,接着道:「兄弟,等会到人多的地方,你不要再叫我大哥,免得他人起疑。这里不同于外边,难保没有东京三虎和紫阳堡的人混迹其中。」
凌玉龙点了点头。
南宫云霞道:「那叫什么,不会叫兄弟吧?」
包大鹏笑道:「有话直接说便是了。」
凌玉龙道:「也只有这样。」
包大鹏道:「兄弟,我们快半年没见面了,今天相聚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凌玉龙笑道:「大哥莫不是想与小弟比试一番。」
包大鹏道:「酒,大哥是喝不过你,但是兄弟见面,大哥再不能喝也不能扫兄弟的兴。」
凌玉龙道:「大哥有兴,小弟怎敢不奉陪。」
包大鹏道:「不知这镇上有没有好一点的酒楼?」
南宫云霞道:「镇上有家留侯居很有名,据说是开封境内著名的酒楼之一,声名仅次于东京天然居。」
包大鹏道:「是吗?」
南宫云霞道:「小妹听长辈们说过。」
包大鹏道:「那去留侯居。」
留侯居并不难找,不一会,三人便来到留侯居前。
留侯居名气虽大,外观却不雄壮,主楼只有两层,与周围屋舍区别不大,若不是门前人来客往穿梭不断,谁也不会想到是名播京城的酒楼。
三人刚踏入酒楼,迎客的小二迎上前来,道:「三位客官,可曾订座?」
凌玉龙道:「未曾。」
小二道:「十分抱歉,现在没有空席,如果三位不急,不妨先到本店后面院子里歇息,等会有空席小的再通知。」
凌玉龙目视包大鹏道:「你们饿不饿?」
包大鹏道:「我还好,方才在前面要了两壶酒。」说着将目光转向南宫云霞,道:「你怎么样?」
南宫云霞摇头道:「不饿。」
凌玉龙道:「既然如此,小二哥,烦你领我们去后院。」
走入后院,三人眼睛一亮,均为眼前的景象所惊异。
眼前是一个充满江南情调的园林:小桥流水,水榭亭台,画栋曲廊,芳径假山,巧妙的分布各处,浑若天成,更有盛开的花草,翠绿的乔木点缀其间。
南宫云霞叹道:「好美的花园。」
包大鹏道:「想不到后面竟别有洞天。」
凌玉龙道:「这样的花园,在江南也不多见。」
包大鹏点头道:「可能这便是留侯居吸引人的地方。」
凌玉龙道:「有如此幽雅的去处,便是多等一会也值得。」
南宫云霞扫视一圈后,发现园中已有不少客人,有的静立闲话,有的在欣赏园林,道:「他们大概也是等候就餐的客人。」
凌玉龙点头道:「人不少,我们说话得小心点。」
包大鹏与南宫云霞点了点头。
三人循小径徐徐前行,一边欣赏园中景象,一边小声闲话。突然,走在前边的南宫云霞道:「大哥,那是不是老酒鬼?」
凌玉龙循着南宫云霞的目光望去,只见前边小亭中有两人在小声闲话,一个身材瘦长,鹤发童颜,样貌清奇,飘然出尘,另一人身材稍矮,侧对这面,无法看清面目,但侧影与一个月前在京东巧遇的老酒鬼无异,点头小声道:「应该是。」
包大鹏道:「老酒鬼是谁?」
凌玉龙道:「一位游戏风尘的奇侠,身手深不可测。」
包大鹏道:「兄弟与他较量过?」
凌玉龙道:「那时小弟隐藏身分都来不及,怎敢与他较量,不过见识了他身手。」
南宫云霞道:「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他。大哥,要不要上去见面?」
「见面?」凌玉龙笑道:「那不是等于告诉东京三虎的人我们在这里?」
南宫云霞笑道:「那只有等下次了。」
凌玉龙道:「只要他在东京,肯定会有见面的机会。」
这时,一个小二匆匆向小亭走去,行到两人身边,道:「两位客官,有空席了。」
侧对这边的老者转过身来,对身边的长眉老者道:「真人,我们走吧。」
南宫云霞小声道:「果然是老酒鬼,不知与他一起的老者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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