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槐堡自上次比武选堡主因故中断后,堡中弟子逐渐分为两派。
尽管代堡主仍是郭祥礼,但由于与郭祥忠关系太近,遇事少有主见,大小事均依赖郭祥忠,不少弟子对他已没有以往那么尊重,使得双槐堡渐渐处于群龙无首的无序状态,弟子们均希望能早日选出新堡主。
因上次比武选堡主发生意外,事后不少弟子认为还是推选堡主好。这建议一提出,很快得到多数弟子支持。上次最后是郭祥忠与郭和森争高下,两人自然成为被推选对象。
推选堡主,被推选人需得到堡中半数以上弟子支持。按理说郭祥忠占尽优势,他是堡中威望较高的长辈之一,而且本派弟子在堡中占多数。但自上次比武郭和森遭人暗算后,不少弟子对他不再信任。
相反,郭和森人品武功是同辈翘楚,更难得的是人缘好,深得堡中弟子信任,尽管堡中已隐隐分为两派,但不少郭安邦的后人仍暗暗支持,加之自上次事件后,郭祥廉一直暗中活动,游说了不少派别观念不强的郭安邦后人,使得支持者与郭祥忠不相上下。
双槐堡自第二代起规定,堡中十五岁以上男弟子有资格参加堡主推选。郭祥忠的支持者见郭和森得到大多数第四代弟子支持,担心郭祥忠难以得到半数以上弟子支持不能当选,联想到上次比武郭和森差点伤在郭祥忠刀下,认为郭祥忠武功高过郭和森,转而又提出比武选堡主的建议。
郭祥忠原以为推选自己可以稳操胜券,现见双方势力相当,同样担心,为了堡主之位,只有接受支持者的建议。
郭和森的部分支持者见郭和森不能获得多数人支持,也担心推选郭和森不能过关,想到他上次与郭祥悌战过一场后仍能与郭祥忠斗成平手,认为如果在公平的情况下比试,也许能打败郭祥忠,也支持比武选堡主的建议。
郭祥廉见众人又渐渐赞成比武选堡主,心里暗暗着急。
从上次比武来看,郭和森要在短时间内超过郭祥忠很难,郭祥忠实战经验丰富,到时如果郭和森输给郭祥忠,双槐堡便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本来只要他公布郭祥忠与耶律王子勾结之事,郭祥忠便会失去竞选资格,偏此事关系着双槐堡存亡,不能随便对人言及。而他自己平时与堡中弟子来往不多,又无法游说更多的弟子支持郭和森。
后见郭祥忠离堡出走,比武选堡主将成定局,郭祥廉意识到这是一次有预谋比武竞争,郭祥忠这次外出很可能是去契丹学刀法,心中更急,怎奈此刻又没有更多的人可以商议,最后只有叫郭十八去找武林王,希望武功高绝、见识广博的武林王,能赶来助一臂之力。
郭十八离堡月余没有消息,郭祥廉又焦急起来。因为郭祥忠离堡也有余月,随时都有可能回堡,只要回堡,比武之事便会很快进行。
虽然郭和森也在暗中准备,而且进步很快,但他清楚,凭现在郭和森的势力,很难抵挡上次比武郭祥忠最后使出的那一招。如果郭祥忠取胜,双槐堡面临的很可能是灭门惨祸。
这天,郭祥廉正在思忖如何想办法让比武尽可能推迟,一名弟子快步走了进来,道:「九叔,外边有人找您。」
难道武林王来了?郭祥忠心中暗喜,道:「你叫他进来。」话音刚落,弟子尚未离去,突然又道:「他在哪里?」
弟子道:「在广场。」
郭祥廉道:「好,我去看看。」
郭祥忠来到广场,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在好奇地打量堡内情形。
尽管不是武林王,而且十分面生,但郭祥廉不敢怠慢,快步上前,抱拳道:「原来是小兄弟,郭九迎接来迟,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少年道:「郭九爷亲自出迎,实在折煞晚辈。」
郭祥廉道:「小兄弟客气了。」见有弟子好奇走近,小声道:「此非说话之所,小兄弟请跟郭九来。」
少年见郭祥廉如此小心,点了点头,跟随对方向内走去。
郭祥廉领少年来到书房,掩上门,道:「小兄弟从何处来?」
少年道:「晚辈从东京来。」
「东京?」郭祥廉有些意外,皱眉地看着少年。
少年道:「同来的还有凌大哥,因不知贵堡现在的情况,不敢冒昧前来,所以让晚辈前来通知郭九爷,请郭九爷晚上到沧海楼一叙。」
郭祥廉道:「好,请小兄弟转告凌兄弟,郭九晚上一定到。」突然一顿,又道:「对了,小兄弟,凌兄弟可是叫郭九一个人去?」
少年道:「正是。」
郭祥廉点了点头。
少年道:「如此晚辈便不打扰了。」
郭祥廉道:「现在情势微妙,郭九也不久留。」顿了顿,又道:「等会小兄弟出去,如果有人问起,便说是郭九一位远方朋友的子侄,带个口信给郭九。」
少年点点头,告辞出了房间。
为了避免他人注意,郭祥廉送至广场上便停了下来,没有远送。
回到住处,郭祥廉思忖开了。凌玉龙亲自前来,难道武林王有事不能来?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虽然认识凌玉龙,但不很熟悉,对凌玉龙此来能否帮上忙心中无底。
为了早点见到凌玉龙,解开心中疑团,不待天黑,郭祥廉告诉家人自己有事须去沧州一趟,便离堡前往沧州。
尽管郭祥廉平时外出不多,但毕竟是双槐堡第三代有名的高手之一,刚踏进沧海楼,便被酒楼掌柜认了出来,上前道:「郭九爷来了,凌公子已在等候。」
郭祥廉一听便知,凌玉龙已事先告知掌柜,点了点头,跟随掌柜向内走去。
走进客房,只见房内桌旁站着两人,其中之一正是凌玉龙,另一个却不是下午见到的少年,而是十分漂亮的小姑娘,郭祥廉有些意外。
小姑娘见郭祥廉脸现异容,含笑上前款款行礼,道:「晚辈参见郭九叔。」
郭祥廉惊疑地看着小姑娘,正欲出言相询,小姑娘又道:「郭九叔不记得侄女了?下午侄女去双槐堡拜访过郭九叔。」
郭祥廉道:「你是下午带口信给郭九的小兄弟?」
小姑娘笑道:「正是。」
「郭九爷别来无恙。」郭祥廉仍有些怀疑,小姑娘身旁的凌玉龙已出言问候。
郭祥廉道:「还好。」顿了顿,接着道:「没想到凌公子亲自来了。」
凌玉龙笑道:「郭九爷相招,晚辈怎敢不来?」又笑了笑,接着道:「郭九爷,这位是磨剑山庄的云霞姑娘。」
郭祥廉闻言神色一怔,显然未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会是南宫世家的人,但没有过多思忖,对方随凌玉龙而来,肯定知道了郭玉莲之事,仔细看看对方,道:「未想到贤侄女的易容术如此高明,郭九下午还真没看出来。」
南宫云霞道:「晚辈刚刚学会,凌大哥更高明。」
凌玉龙笑了笑,道:「郭九爷请坐。我们刚点了酒菜,郭九爷应该还未用餐,不如我们一边用餐一边说话。」
郭祥廉没有客气,点点头,在桌旁坐下。
凌玉龙斟上酒,道:「本来晚辈应该上双槐堡去拜见郭九爷,因不清楚堡中目前的情势,不敢冒昧造访,只有劳动郭九爷移足来此,失礼之处还望郭九爷海涵。」接着举杯道:「这杯酒算是晚辈给郭九爷赔罪。」
郭祥廉举杯回敬,道:「公子客气了。你千里迢迢赶来双槐堡,郭九理应前来恭迎,何况眼下情势复杂,郭九更应该前来就教。郭九借花献佛,这杯酒算是为公子和云霞姑娘接风洗尘。干杯!」
干杯后,凌玉龙道:「既然如此,晚辈便不客气了。今晚晚辈将郭九爷请来,主要是想了解贵堡近况。」
郭祥廉道:「不知公子想了解哪一方面?」
凌玉龙闻言便知郭祥廉尚不清楚自己底细,以为自己不清楚郭祥忠与耶律王子勾结之事,不敢冒昧作答,笑道:「郭九爷,贵堡的事武林王全告诉晚辈了,这次晚辈是受武林王之托而来,郭九爷不妨直言。」
郭祥廉闻言觉得自己太小心了,对方受武林王之托而来,自然知道了相关的一切,不由神色尴尬,笑了笑,道:「公子,对不起,不是郭九将公子当外人,而是事关双槐堡存亡,郭九不得不小心。」
凌玉龙道:「这个晚辈知道。」
郭祥廉道:「公子既然已经知道,郭九没有必要再隐瞒。自上次比武选堡主被人破坏后,堡中渐渐分成两派,一派支持老七,一派支持和森,刚开始鉴于上次比武选堡主的教训,多数人赞成推选,后因双方势力相当,老七的支持者担心老七无法得到堡中多数弟子认同,又提出比武选堡主,在他们鼓动下,支持的弟子越来越多,现在不少支持和森的弟子也赞成比武选堡主了。」
凌玉龙道:「这么说,郭七爷这次有了绝对把握?」
郭祥廉道:「当时应该没有,现在很难说。」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郭七爷回来了?」
郭祥廉道:「没有,不过快了。再次比武选堡主的传言出来不久,他便离堡外出,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了。」
凌玉龙道:「郭九爷怀疑郭七爷去了契丹?」
郭祥廉道:「这个时候离堡外出绝不会是一般的事,郭九反复思量,觉得只有这个可能。」
凌玉龙点头道:「郭九爷的怀疑有道理,上次比武郭七爷最后使的那一招便来自凤仪堡。」
郭祥廉道:「正因为如此郭九才担心。上次和森差点伤在他那招下,如果他这次再学几招,和森必败无疑。」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郭九爷找武林王便是为此事?」
郭祥廉道:「正是。公子知道,老七与耶律涅鲁古勾结之事不能随便对人说,他去契丹学刀法之事,郭九无法与其他兄弟商量。」
凌玉龙点头道:「他们不知内情,确实不便商量。」
郭祥廉道:「武林王尽知堡中之事,上次因为他暗中相助,和森才逃脱一劫。从他上次暗中相助的情形来看,应是二哥先前的至交好友,所以郭九向他求助。」
凌玉龙道:「武林王听到消息,便猜想郭九爷要十八兄弟千里迢迢找他,可能是为了此事。」
郭祥廉道:「他最近是不是有事?」
凌玉龙道:「他最近比较忙,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所以叫晚辈先行赶来。」见郭祥廉神情有些落寞,知道对武林王未来有些失望,接着道:「郭九爷放心,武林王已有应对之策,即使不能及时赶来也没关系。」
郭祥廉宽怀道:「如此郭九便放心了。」顿了顿,又道:「不知武林王有何指示?」
凌玉龙道:「因不知贵堡的具体情况,没有具体的应对之策,但已面授机宜予晚辈,叫晚辈见机行事。」
郭祥廉道:「公子认为郭九下一步该怎么办?」
凌玉龙道:「郭九爷,附近可有比较僻静的去处?」
郭九爷道:「本堡后面的树林比较僻静,平常很少有人去。」
凌玉龙摇头道:「离双槐堡太近。最好是贵堡弟子平常不会光顾的地方。」
郭祥廉思忖道:「若这样,只有河西,那一带本堡弟子平常很少去。」顿了顿,接着道:「河西二十里有处岗地,树木葱茏,附近人家极少,应该适合。」
凌玉龙道:「若这样,麻烦郭九爷转告三公子,请他明天带刀去那里。」
郭祥廉疑惑地看着凌玉龙,见凌玉龙脸带微笑,猜想可能武林王另有机宜相授,点点头,道:「公子,玉莲还好吧?」
凌玉龙道:「还好。寄居在一个朋友家,最近晚辈较忙,未去看望。」
郭祥廉道:「平安便好。」点点头,接着道:「上个月在京东被紫阳堡追杀的凌玉龙,是不是公子?」
凌玉龙一听明白了郭祥廉那「平安便好」四个字的涵义,点头道:「正是晚辈。」
郭祥廉道:「公子何以与他们结怨?」
凌玉龙决定以真实身分来双槐堡时,便想到京东之事可能已经传到双槐堡,郭九爷等人到时很可能会询问,心中已有准备,闻言道:「此事以后晚辈再详细禀报。」顿了顿,接着道:「郭九爷,晚辈有件事想请教。」
郭祥廉道:「什么事?」
凌玉龙道:「前堡主郭二爷是怎么死的?」
郭祥廉道:「因病去世。」接着疑惑地看着凌玉龙道:「玉莲未告诉你?」
凌玉龙道:「当时只想尽快远离双槐堡,未想到此事,待想到此事时,晚辈与玉莲姑娘已分开。」
郭祥廉点点头,忽又疑惑地看着凌玉龙,道:「公子有何怀疑?」
凌玉龙道:「双槐堡是江湖有名的武林世家,堡主去世按理应该通告江湖上的朋友,可是上次晚辈来双槐堡,一路上并未听人说起。」
郭祥廉道:「原准备等新堡主就任时,再一并通告江湖上的朋友。」
郭祥廉的解释虽然合理,但凌玉龙仍心存疑虑,道:「郭二爷得的是什么病?」
郭祥廉道:「不清楚,请了几位名医,均未诊出病因。」
凌玉龙道:「病了多久?」
郭祥廉道:「三四个月。」
凌玉龙道:「都有些什么症状?」
郭祥廉道:「四肢无力、呼吸短促、盗汗、厌食……」
凌玉龙道:「会不会是中毒?」
郭祥廉道:「请用毒名家看过,未发现。」
凌玉龙点了点头,道:「晚辈想请郭九爷留心查一下,郭二爷发病前的有关情况,包括他的行止以及与他来往的人。」
郭祥廉道:「公子认为二哥死因可疑?」
凌玉龙道:「晚辈只是怀疑。郭二爷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壮,应该不会一下子虚弱到这个地步。」
郭祥廉似乎明白了凌玉龙的意思,点头道:「郭九会留心打听。」
郭和森未见过凌玉龙,对他不了解,尽管是受武林王之托而来,但心里仍不是很踏实,待见到凌玉龙,心中的疑虑才很快打消。凌玉龙的风度和气质让他觉得可以信赖。
郭和森道:「凌兄弟,不知武林王前辈对和森有何教诲?」
凌玉龙道:「这个等会小弟会告诉三公子。现在小弟想知道,三公子对取得堡主之位有何打算?」
郭和森道:「不瞒凌兄弟,目前和森对此毫无信心,如果不是为了双槐堡的存亡,和森不会再与七叔争。」
凌玉龙道:「三公子为何对自己没有信心?」
郭和森道:「不是和森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目前和森对双槐堡的武学尚未好好领悟,与七叔只在伯仲之间。这次七叔外出,肯定是为比武作准备,上次他最后那一招和森无法破解,如果再多有几招,和森不要说取胜,便是能保得性命也是万幸。」
凌玉龙点头道:「三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不过,三公子可以想办法不让郭七爷使出从外边学来的招式。」
郭和森道:「要不让七叔使出那几招,除非是能克制他,让他没有机会使。」
凌玉龙道:「不错,那毕竟不是双槐堡的武学,郭七爷应该不会轻易使用,除非是他已将那些招式与双槐堡的武学融为一体。依郭七爷的天赋,想在短时期内将其他武学与双槐堡的武学融为一体,很难。如果三公子一开始便占据上风,让郭七爷无法使出从外边学来的招式,应该不难取胜。」
郭和森苦笑道:「和森与七叔只在伯仲之间,如何能克制?」
凌玉龙道:「今天请三公子来,便是解决这个问题。」
郭和森疑惑地看着凌玉龙,道:「凌兄弟有何良策?」
凌玉龙道:「现在请三公子用双槐堡的刀法,全力向小弟进攻。」
郭和森脸上疑云更浓,见凌玉龙脸带微笑似乎胸有成竹,又不得不点头,并徐徐拔出腰间佩刀。
凌玉龙拔剑在手,见郭和森心存疑虑,迟迟不愿出招,又道:「三公子现在便当小弟是生死仇敌,出手不要留情。」
郭和森见凌玉龙如此坚持,一声大喝,挥刀攻了过去。
凌玉龙早有准备,见对方来势迅疾,立刻振剑迎上,与对方斗在一处。登时,荒凉的山坡上刀光剑影、金铁交鸣。
静立于凌玉龙身旁的南宫云霞往旁退了数步,似是避免被凌厉的剑气、刀风所伤。
秋阳从半空渐渐升至头顶,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仍在缠斗,郭和森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凌玉龙脸上也已微微冒汗,但两人没有罢手之意。
一旁的南宫云霞忍不住提醒道:「你们斗了个多时辰了,歇一会吧。」
南宫云霞声音一落,场中「当」的一声脆响,拚斗中的两人分了开来。
凌玉龙收剑道:「双槐堡的刀法攻防兼备,很难找到破绽。」
郭和森道:「可是在凌兄弟面前招招受制。」
凌玉龙道:「没有破绽其实便是破绽。要想招式没有破绽,攻防的速度和力道便会受到影响,如此一来,破绽便出来了,只要对方洞悉先机,抢先出手,便会受制于对方。」
郭和森点了点头,道:「凌兄弟所言甚是。和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习惯已成,短时间内要改变很难。」
凌玉龙道:「攻防兼备,本是好事,特别是对初学者,所谓为学打先学防,这样才不易受伤害,贵堡第一任堡主他们将招式演变得如此严谨,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但对于高手,往往会束缚进攻能力。三公子只要能突破这一点,啸傲江湖,不日可待。」笑了笑,接着道:「郭七爷的破绽正在于此。」
郭和森似乎明白了凌玉龙的意图,点了点头,但是接着又摇头道:「我们功力相当,要抢得先机很难。」
凌玉龙道:「三公子你忘了,你有一个郭七爷没有的优势。」
郭和森疑惑的看着凌玉龙道:「凌兄弟是指──」
凌玉龙道:「郭七爷只精通刀法,而你刀法剑术都精通,你们的刀法源出一家,即使参悟有别,也是大同小异。只要针对刀法研究出一套克制的剑术,到时三公子便不难抢得先机。」
郭和森道:「只怕时间不够。」
凌玉龙道:「现在郭七爷尚未返堡,即使返堡也不会马上进行比武,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抓紧研究。小弟今天将三公子请出来,便是这个目的。」
郭和森道:「凌兄弟如此有心,和森真不知如何感谢。」
凌玉龙道:「三公子如此说便见外了。你与郭九爷信任小弟,小弟安能不出力。」
郭和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和森便不客气了。」
为了尽快找出克敌制胜的招,郭和森午后没有回堡。用过午餐,郭和森与凌玉龙回到上午拚斗的岗上开始过招研究,南宫云霞去附近寻找可以借宿的民宅。
第三天,郭和森与凌玉龙正在岗上琢磨克敌之招,郭祥廉领着郭十八、吴琼瑶匆匆走上岗来。
吴琼瑶的到来令凌玉龙深感意外,除了怔怔地看着对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南宫云霞见到吴琼瑶十分高兴,兴奋跑过去,道:「琼瑶姐你来了,包大哥?」
吴琼瑶道:「他去京东了,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来。」
南宫云霞道:「他去京东干什么?」敢情凌玉龙未将包大鹏去京东之事相告。
凌玉龙闻言明白过来,吴琼瑶从包大鹏那里知道了一切,微笑上前,道:「路上还好吧。」
吴琼瑶浅道:「有十八兄弟带路,一路很顺利。」
南宫云霞此刻才注意到一旁还有郭十八,道:「琼瑶姐,你与他一道来的?」
尽管事实摆在面前,但吴琼瑶还是含笑点头。
南宫云霞道:「你与包大哥后来回城了?」
吴琼瑶摇头道:「没有。我与包大哥中途分手,不久便遇上了十八兄弟。」
南宫云霞道:「原来是这样。」
郭十八道:「凌大哥,你们走得真快,我们一路追赶都没赶上。」
凌玉龙笑了笑,道:「我们中途买了两匹马。」
郭十八道:「我们也是乘马来的,只在黄河渡口耽误半天。」
凌玉龙道:「我们那天正好赶上最后一班渡船。」
「难怪。」郭十八点了点头,接着道:「凌大哥你骗得我们好苦。」
凌玉龙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着郭十八。
郭祥廉笑道:「公子,没想到武林王便是你。」
凌玉龙一听,便知道吴琼瑶将自己假冒武林王之事告诉了郭十八,事已至此,只有承认,道:「郭九爷,对不起,晚辈不是有意欺骗。当初假名武林王只是想了解郭七爷他们欲将玉莲姑娘改许契丹王子的原由,谁知后来玉莲姑娘将武林王当成救星,不得已,晚辈只有继续假冒。放肆之处,还望郭九爷与三公子海涵。」
郭祥廉道:「情势所迫,公子不存在放肆之说。」
郭和森道:「那天在沧海楼指点和森的也是凌兄弟?」
凌玉龙点头道:「当时小弟主要是为了玉莲姑娘,如果郭七爷当上堡主,玉莲姑娘便无法逃脱嫁给耶律王子的命运,玉莲姑娘要逃脱这个命运,只有其他人当堡主。
「小弟暗中了解,三公子不论是人缘还是武功,都是双槐堡第四代弟子的佼佼者,如果三公子当上堡主,不但玉莲姑娘不会受迫,便是对双槐堡也只会有好处,所以找上了三公子。当时小弟担心自己年轻话语没分量,难以让人取信,所以化装成老人。失礼之处还望三公子见谅。」
郭和森激动道:「凌兄弟,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这完全是为了和森和双槐堡。」
郭祥廉道:「公子,如果不是你,我们双槐堡很可能已遭受灭门惨祸。」
凌玉龙道:「郭九爷言重了,晚辈只是适逢其会,做了点应该做的事而已。」
郭和森道:「凌兄弟,大恩不敢言谢,如果凌兄弟不嫌和森愚笨,不堪一交,和森想与凌兄弟结为异姓兄弟。」
看着郭和森那期盼的脸色,凌玉龙左右为难。他内心很希望有郭和森这样的异姓兄弟,但考虑到自己很可能已成为官府通缉的要犯,与对方结为异姓兄弟,说不定会给对方带来麻烦,却又不敢答应。然而,郭和森话已说出,不答应,等于看不起对方,势必让对方误会,让对方无法下台。
郭和森见凌玉龙犹豫,以为凌玉龙不愿意,神色很快变得尴尬,道:「凌兄弟──」
凌玉龙知道郭和森误会了自己,打断对方的话,道:「能与三公子结为异姓兄弟,小弟求之不得。」见郭和森脸色转暖,接着道:「只是小弟此前已有位大哥,也许不久便会赶来,结拜之事,小弟想待大哥到来再进行。」
郭和森以为凌玉龙真是为此,展颜道:「兄弟的大哥自然是和森的大哥,我们兄弟先结拜,待大哥到来,我们三人再结拜。」
凌玉龙见郭和森执意如此,只有上前行礼,道:「二哥在上,且受小弟一拜。」
郭和森急忙上前托住,激动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行结拜。」显然对结拜仪式比较注重。
凌玉龙道:「好。」
两人当下在山坡上并排跪下,郭和森首先祷告:「我郭和森今天在此与凌兄弟结为异姓兄弟,此后祸福与共、生死相随,苍天为凭,青山作证,如违此誓,武林共诛之。」
郭和森祷告完,凌玉龙跟着祷告一遍。
结拜完毕,郭和森起身道:「兄弟,你先前结拜的那位大哥贵姓,今年多大?」
凌玉龙道:「大哥姓包,叫包大鹏,今年三十有一。」
郭和森道:「和森今年二十六,那也是和森的大哥。」
凌玉龙笑道:「所以你是二哥。」
郭祥廉上前道:「恭喜和森喜得金兰兄弟,双槐堡有救了。」
郭和森道:「有兄弟相助,和森不会辜负九叔期望。」
凌玉龙对郭祥廉等人道:「九叔,武林王之事请暂时不要公开,免得节外生枝。」
郭祥廉道:「这个郭九知道,公子放心。」
凌玉龙道:「九叔,你现在怎么还叫公子?」
郭祥廉笑道:「那以后便叫贤侄。」
凌玉龙笑了笑,道:「今天我与二哥结拜之事,也请诸位暂不要对外人言及。」
郭祥廉等人点了点头。
与凌玉龙结为兄弟,郭和森格外高兴,道:「兄弟,我们今天结拜,应该好好庆贺一下。」
凌玉龙道:「庆贺等大哥来了再说,大哥喜欢喝酒,到时咱们兄弟三人好好喝个痛快。」
郭和森道:「既然如此,那便等大哥来再说。」
午后,郭祥廉与郭十八回了双槐堡,吴琼瑶留了下来。
吴琼瑶的到来,给南宫云霞带来了欢乐。这两天她正愁没伴玩,虽然身边有凌玉龙与郭和森,但两人忙着对招研究,除了吃饭根本没时间陪她说话。她每天除了做饭菜,便只有枯燥地站在一旁看两人过招,要不便独自练上一会。
吴琼瑶来了,不但有了说话的对象,而且做饭练武也有了伴,南宫云霞自然开心。
南宫云霞有了伴,饮食有吴琼瑶与南宫云霞负责,凌玉龙与郭和森对招研究更加专注,每天至少拚斗上千招,加之剑术精湛的吴琼瑶不时一旁提醒,进展很快,不到十天,便找出克制郭祥忠刀法的剑招。
通过这些天的对练拚斗,凌玉龙收获也不少,基本掌握了双槐堡的刀法。
这天,郭和森正在用研究出来的剑招与凌玉龙对阵,郭十八匆匆走来。
郭和森立刻收招,上前道:「十八弟,七叔回来了?」
郭十八点头道:「昨天回来的,还有几位武林人士与他一道同来。」
郭和森道:「都是些什么人?」
郭十八道:「七叔没有详细介绍,堡中其他人也不认识。」
凌玉龙道:「看来比武很快便要进行了。」
郭十八道:「出来时他们正在商议,下午应该有结果。」
凌玉龙道:「看来郭七爷已作好充分准备。」
郭十八点头道:「九叔也是这么说。」
凌玉龙道:「九叔还有说什么?」
郭十八道:「九叔只是叫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
凌玉龙道:「十八兄弟,你回去告诉九叔,多留意他们行动,一有消息立刻通知。」
郭十八点了点头。
目送郭十八走后,凌玉龙道:「二哥,看来比武很快便会进行。」
郭和森道:「应该不会拖太久。」
凌玉龙思忖道:「现在二哥克制郭七爷的刀法基本没问题了,但这次他从外面学到的刀法未必能克制,要取胜,我们还得想办法。」
吴琼瑶一旁点头道:「这次他志在必得,如果一开始便处于下风,可能不会顾忌那么多,很可能会冒险使出从外面学来的刀法。」
凌玉龙点头道:「很有可能。」
南宫云霞道:「三公子宅心仁厚,而郭七爷又是长辈,在郭七爷处于下风时肯定不会过分为难,郭七爷城府很深,很可能会利用这一点,赢得喘息机会,从而使出从外边学来的刀法。」
凌玉龙目视郭和森道:「二哥,这次比武关系双槐堡的存亡,到时千万不能再心慈手软。」
郭和森点了点头。
南宫云霞道:「为了防止万一,凌大哥,你最好传几招厉害的剑法给三公子。」
凌玉龙摇头道:「大哥的剑法与双槐堡的剑法差异较大,如果不能与双槐堡的剑法融为一体,很容易让人看出来。」
传授郭和森剑法这个问题凌玉龙早已考虑,在东京听郭十八介绍完情况,首先想到的便是传授剑法,后联想到上次为了让郭和森取胜特意传授一招,最后郭和森因不是双槐堡剑法没有使用,又不得不打消念头。一路上他不停地思忖这个问题,最后决定从双槐堡自身的剑法中,找出克制刀法的招式,或者是略加变化便可以克制刀法的招式,这样郭和森胜了,双槐堡的子弟会更加信服。
南宫云霞道:「那怎么办?」
凌玉龙思忖片刻,道:「我今晚去趟双槐堡。」
郭和森道:「兄弟去找七叔?」
凌玉龙点头道:「想办法将郭七爷从外面学到的刀法逼出来。」
郭和森道:「兄弟一人去?」
凌玉龙笑道:「二哥担心小弟回不来?」顿了顿,接着道:「这个二哥放心好了,上次郭七爷与十三爷联手都未能奈何小弟,这次郭七爷一人又怎能奈何小弟?」
郭和森道:「我担心他不会独自见你。」
凌玉龙道:「二哥你忘了?小弟手中有法宝。」
南宫云霞道:「三公子的话有道理,他城府很深,难保到时不使诈。」
吴琼瑶道:「凌大哥我陪你去。」
南宫云霞道:「干脆一起去。」
凌玉龙看了看三人,道:「人多了不好,如果被他们发觉反而坏事。如果你们不放心,琼瑶陪我去便行了。」
郭和森道:「要去最好早点,晚了进出双槐堡很麻烦。」
凌玉龙点了点头。
郭七爷回到双槐堡便没有清闲过。他回堡的消息一传出,那些支持他的弟子纷纷前来问候,少数暗中支持郭和森的弟子,也忍不住藉问候之名前去打探,一时间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不论谁进门,郭七爷总是笑脸相迎,但想从口里得到消息很难,不论谁问起外出的情况,基本都是用到外边拜访了几位朋友作答。
如此一来,弟子们更觉神秘,也更加好奇。但是前来问候打探的人多,先到的弟子问候完毕,不得不遗憾地离开。
直到三更过后,前来问候的人才渐渐减少,郭七爷这才有空陪三爷郭祥礼、十三爷郭祥悌说话。三人说到四更时分才分别回房。
第二天,郭祥礼以代堡主的名义,召集堡中未外出的第二代、第三代弟子商议比武选堡主之事。
郭祥忠一回堡,郭三爷便提出商议,不少弟子清楚这是郭祥忠的主意,但郭三爷是以代堡主的名义发话,即使不满,也只有藏在心里。
会议开始进行很顺利,由于堡中弟子多数赞成比武选堡主,堡主由比武胜者出任这个建议很快获得通过,参加比武的人与会者也很快达成共识。
这次比武作为上次比武的延续,由上次比武选堡主最后胜出的郭祥忠与郭和森比试,接着众人又针对现在堡中弟子似乎分成两派这一现象,就新堡主选出后万一有弟子不听命如何处罚进行了讨论,并作了若干规定,但对比武选堡主的时间,与会者意见不一。
郭祥悌主张尽快进行,理由是双槐堡现在一盘散沙,门下弟子分成两派,原因是没有正式堡主,如不尽快选出堡主,万一有事群龙无首。如果拖的时间太长,双槐堡很可能会分裂,最后甚至可能会从江湖上除名。
郭和森支持者的代表郭祥廉反对尽快进行,认为双槐堡是江湖有名的武林世家,比武选堡主这样的大事应该通告江湖,请各大门派和世家的代表到场观摩见证,其次,作为参加比武竞选的另一个当事人郭和森外出有事未归,应该待他回来才决定日期,否则,有失公允,堡中弟子不会心服。
两人说的都有理,都有支持者,直到午后,双方才达成一致意见:
比武选堡主与堡主就任分别进行,比武选堡主于十月初十进行,邀河北境内的武林朋友现场见证,新堡主就任仪式十一月初八举行,那些路途较远的门派与世家的代表便可以赶来道贺,郭和森由郭祥廉负责派人通知,如果十月初十比武前不能赶回,视为放弃。
到十月初十尚有半个月,郭祥廉只有赞成。
郭祥忠身为堡主竞争者之一,不便出言,只有点头接受众人意见。
尽管目的没有完全达到,但郭祥忠仍很高兴,毕竟与原来的想法相去不远。
他原来的想法是尽快进行比武,免得夜长梦多,现在比武日期已经确定,虽然还要等半个月,但是有了确切日期,不用再担心了。
郭祥忠在郭祥悌的陪同下愉快地回到家中,正准备差人去客舍请一道来堡的朋友,一名弟子走了进来,道:「七伯,您的信。」
郭祥忠接过信,皱眉看了看没有字迹的信封,道:「什么人送来的?」
弟子道:「是村里的小柱子。」
「哦?」郭祥忠似乎感到意外,皱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你出去吧。」
弟子走后,郭祥忠仔细看了看封口严实的信封,接着小心将信封启开,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郭七爷侠驾钧鉴:
余行走江湖,惟求得遇高手指点,然从南到北,高手渺渺,大小数十余战,未有一人能令余一败,实以为憾。今闻阁下乃双槐堡第一高手,余欣喜不已,特赶来拜会。今晚三更,余在龙王庙恭候侠驾,希望阁下不要令余失望,否则,契丹之事会很快传遍江湖。
百胜刀王谨奉
郭祥忠看后眉头紧锁,将信交给一旁的郭祥悌。
郭祥悌看完,将目光转向郭祥忠,道:「百胜刀王?会不会是百胜神刀邓神通?」
郭祥忠道:「百胜神刀胆子再大,也不敢来双槐堡挑衅,再说他被紫阳神君收服,现在是紫阳堡刀堂堂主,双槐堡与紫阳堡毫无过节,紫阳神君不可能叫他来。」
郭祥悌道:「那是谁?」
郭祥忠道:「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他的目的。」
郭祥悌道:「对了,他怎么知道契丹之事?」
郭祥忠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这次去契丹只有你与三哥知道。」
郭祥悌道:「要不要将三哥叫来?」
郭祥忠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扬声道:「来人。」
很快一名家人走了进来,见主人表情严肃,站在屋中,忐忑道:「七老爷有何吩咐?」
郭祥忠道:「叫三老爷过来。」
家人应诺一声很快出了房间。
家人走后,郭祥悌道:「他信中提到的契丹之事,究竟是指你这次去契丹,还是指我们与耶律王子的协议?」
郭祥忠道:「如果是后者,那此人与上次写信之人关系十分密切。」
郭祥悌道:「会不会是同一人?」
郭祥忠道:「笔迹不同。」
郭祥悌又看了看手中的信,点了点头。
这时,郭祥礼匆匆走了进来,见屋中两人神色凝重,道:「七弟,什么事?」
郭郭祥悌将手中信交给郭祥礼,没有言语。
郭祥礼看过信,皱眉道:「百胜刀王?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个人。」接着将目光转向郭祥忠与郭祥悌。
郭祥忠道:「名号可以临时取。」
郭祥礼点头道:「他找你比武有什么目的?」
郭祥忠道:「小弟一时也想不出来。」
郭祥悌道:「三哥,七哥去这次去契丹之事,你没与其他人说吧?」
郭祥礼道:「三哥怎么会与其他人说?」
郭祥悌思忖道:「七哥昨天刚回,他今天便找来了,难道他说的契丹之事是指我们与耶律王子之事?」
郭祥礼道:「他怎么会知道?」
郭祥忠道:「如果上次那人是他同党,知道并不奇怪。」
郭祥礼道:「如果上次那人是他同党,便没有必要再找你比武。」
郭祥悌道:「不错,上次那人见识了七哥身手,他们既是同党,自然知道谁强谁弱,没有必要再比试。」
郭祥忠道:「找我比武只是借口,肯定有其他目的。」
郭祥礼目视郭祥忠道:「他提的契丹之事,难道是你这次去契丹之事?」
郭祥忠道:「你们都没有对其他人说,如果是指这事,除非他从契丹一路跟来。」
郭祥悌道:「很有可能,一路上你身边有人,他无法接近,所以等你到家才找上门来。」
郭祥忠道:「在见到他前,两种可能都不能排除。」
郭祥礼道:「七弟准备见他?」
郭祥忠道:「现在不清楚他的底细与目的,没有选择。」
郭祥悌道:「是的,如果他说的契丹之事是指七哥这次去契丹,去不去无所谓,即使说出来也关系不大,如果是指我们与耶律王子之事,不去便很麻烦。」
郭祥礼道:「既然非去不可,那多去几个人,想办法将他拿下。」
郭祥忠点了点头。
三更不到,一行人悄悄出了双槐堡。
时近月底,天上无月,但星光灿烂,借着朦胧的星光,可以看出领头的是郭祥忠,接着是郭祥悌,郭祥悌身后还有三人。
将接近龙王庙时,郭祥忠停止前进,身后四人很快散开来,悄悄矮身向龙王庙方向包抄而去。
待四人身影消失,郭祥忠才迈步向龙王庙行去。
来到龙王庙前,未见百胜刀王身影,难道对方在庙内?郭祥忠在门前踌躇片刻,又看了看四周与天空,见如钩残月正从东边天际冉冉升起,不由哑然失笑,敢情三更未到,自己来得太早了。
郭祥忠在庙前静立片刻,突听北边传来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人顺着河岸徐徐走来。
「郭五爷倒是信人。」来人未到,声音先飘了过来。
郭祥忠没有回答,直待对方走近,可以看清面目了,才沉声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来人四十左右,身材壮实,腰间挎着刀。
中年人在郭祥忠一丈远处收住脚步,道:「百胜刀王。」顿了顿,接着道:「在下行走江湖近二十年,先后拜会了数十位高手,未曾一败,所以江湖朋友叫在下百胜刀王。」
郭祥忠闻言嘿嘿一笑,道:「不知阁下会过哪些高手?」
百胜刀王道:「郭七爷,很遗憾,这个在下不能明告。在下有个规矩,不论谁,只要败给在下,绝不对外说出他名号,除非是赢了在下。在下之所以约郭七爷三更出来,便是不想让外人知道。」
郭祥忠又是嘿嘿一笑,道:「阁下想得倒周全。」
这话本是讥讽,但百胜刀王不以为然,道:「他们都是江湖上声名响亮的人物,在下必须为他们考虑。」
郭祥忠寒声道:「阁下找郭七究竟有何用意,说吧。」
百胜刀王道:「想见识郭七爷的刀法。」
「想见识郭七的刀法?」郭祥忠冷哼一声,继续道:「阁下如不实说,别怪郭七不客气。」
百胜刀王道:「在下找郭七爷见识刀法,自然不希望郭七爷客气,如果郭七爷客气,在下便无法见识双槐堡名动天下的刀法了。」
郭祥忠似乎未想到对方会有此说,气得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百胜刀王又道:「郭七爷莫非为在下信中提到的契丹之事恼火?」顿了顿,解释道:「这个还望郭七爷原谅,在下也是不得已。在下刚出道时,约人比斗,有些高手名宿因在下默默无闻,不肯赏脸,令在下遗憾而返,此后在下只有改变方式,凡是认为值得一试的高手,事先了解他的有关情况,从而找到突破口,让他到时无法爽约。
「郭七爷放心,既然郭七爷给面子,来了,信中提到的契丹之事,在下不会对外人言及。」
郭祥忠道:「阁下从契丹来?」
百胜刀王道:「从哪里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郭七爷能否让在下见识双槐堡的刀法。」
郭祥忠见无法从对方言语上,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道:「既然如此,郭七便来领教你这位百胜刀王的百胜刀法。」说完,拔出那把在星光下发出熠熠寒光的宝刀。
百胜刀王道:「郭七爷如此爽快,很好!」说完缓缓拔出腰间那把并不明亮的佩刀。
两人没有立刻发动,只是静静对峙者,似在等待对方先出手。
百胜刀王见郭七爷不出手,轻松笑了笑,道:「郭七爷,有件事在下忘记提醒了,在下只要动手便不会保留,希望郭七爷不要心慈手软,能让在下见识真正的双槐堡刀法。」
言下之意很明白,我出手不会留情,你郭七爷不要心存侥幸,最好是一开始便使出绝活,免得到时吃亏。
郭祥忠心道:既然你如此狂妄,那今天便让你试试我新学的刀法。心念未毕,一声大喝:「接刀。」手中刀挟怒而出,犹如一道闪电向百胜刀王劲劈过去。
百胜刀王早已准备,寒光一闪,立刻举刀相迎。
「当──」两刀相交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接着刀光闪闪,厉啸声声,一场凶狠绝伦的比斗在龙王庙迅速展开。
两人拚斗近十招,尚未分出胜负,周围突然窜出四人,同时挥刀舞剑向百胜刀王迅疾攻去。
百胜刀王似乎知道对方有埋伏,见状并不慌乱,相反喝道:「来得好。」手中刀舞动如飞,只见寒光,不见人影,与五人激战一处。
联手进攻的五人毕竟不是等闲高手,百胜刀王饶是了得,也无法抵挡五人的凶猛攻击,很快被逼入下风。
郭祥忠未想到百胜刀王能接下自己五人的联手攻击,显然先前未尽全力,好在对方现已陷入自己五人的包围中,但是自己等人一时三刻要拿下对方也很难。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出现意外情况,让对方逃脱,他喝道:「对付这等无事生非的狂徒,诸位不用客气。」话音一落,率先挥刀向百胜刀王攻去。
其他四人先前尚未奋力搏杀,此刻闻得郭祥忠之言不再犹豫,同时奋力向百胜刀王攻去。
眼看百胜刀王将命丧五人之手,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叱,同时一道寒光向郭祥忠闪电射来。
郭祥忠只有转刀相迎。
然而,飞射而来的寒光凌厉无比,郭祥忠身前的刀幕未能挡住无孔不入的寒光,手臂上登时现出一道口子。
其他四人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娇叱一震,攻势登时一滞,被四人围困的百胜刀王,利用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突出包围圈,向停驻在运河中的小船跃去。
挥剑营救百胜刀王的白衣人,见百胜刀王脱困,不再缠战,随之飞身扑向小船。
单打独斗自己五人犹非对方对手,郭祥忠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却也只有任凭两人荡舟徐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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