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小房间内,修肯坐在我的床边轻轻地水擦着我滚烫的前额,索罗斯紧皱着眉头,而约夫则躺在这房间内另一张床上,他的额头放着一个小水袋。
“约夫王子真娇嫩,打了一场战就把他吓成这样子。”索罗斯低声喃喃道。
修肯用优美的姿势将我头上的毛巾换了一块,然后他轻轻地笑道:“他毕竟没有经历过战争,战争的残酷他还不明白。但他会明白的,我们也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吗,他也一样。”
索罗斯还在低声抱怨:“哼,王子就了不起啊,还要我这样一把老骨头照顾他。他以为他是谁啊?想当年,他父亲还没出世时,我就已经名扬天下。要知道我可是六岁时就觉醒了两种魔法元素的圣魔导。想当年,家里人因为怕我而要将我杀掉时,我可是杀了整个村庄的人……”
在修肯面带微笑听着索罗斯自吹自擂时,我适应了那刺眼的微弱灯光而睁开了双眼,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魔族那奇怪而血腥的风俗让我心里隐藏了很多的问号,我虚弱地低声问道:“为什么你家人想要你死?他们毕竟生了你,你杀了他们?”
在我提出问题后,修肯和索罗斯惊愕地望着我,在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床边的修肯连忙扶住了我,对我轻轻地说道:“别动,你太疲劳了,使用超量魔法元素而损耗了你的生命力,现在你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我不明白修肯的意思,什么损耗了我的生命力?但我现在不想知道,从我的心底浮起了一个词——亲情。
我望着索罗斯,索罗斯知道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好对着修肯双手一伸双肩一耸,做了一个没办法的姿势,然后才淡淡地说道:“因为我的强,因为我太强了,我拥有火和电两种元素,而且那时的我就能聚集超过大人们太多的两种元素,他们害怕。大魔神曾说过‘如果有人会三种元素,那么他将会带来毁灭的灾难’,于是家人怕我再觉醒一种元素,就想杀了我,然后我就杀了整个村庄的人。”
我不禁为了魔族而悲哀,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魔族会这么愚蠢,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神言就想要将自己的家人杀死。
我低声问道:“索罗斯,你可曾想过你杀死的人是你的亲人,是你的母亲,是你的父亲,是你的亲人,是你的邻居,是你的同乡,是你的同胞?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能这样做?”说到最后,我不禁语气越来越变得愤怒。
索罗斯听完我的话后,面色苍白地坐在约夫的床边,双拳紧紧地握紧,他低声说道:“没错,他们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同胞,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杀他们?难道我想杀了他们吗?都是因为他们想杀了我。你明白吗?你明白这种被亲人抛弃的痛苦吗?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是的,你永远也不明白。”
他猛地站了起来,对我大声吼道:“你不明白被亲人抛弃的痛苦,他们生了我,但却因为我的强大而要杀我,难道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就是被我的亲人所杀死?不,我害怕,我害怕死亡,我不知道大魔神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如果我死了,我的灵魂会去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叫我的灵魂去哪里?我怕痛,我怕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吗?可能有,但不是我,你不能将你的思想强加在我的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对我缓缓说道:“你也掌握了两种元素,如果有一天你掌握三种元素,你的亲人,你的父母因为害怕而要杀你,你会怎么做?”
他走到我的床边,微弱的灯光被他的身影挡住,他伏下身子对我冷冷地说道:“你会怎么做呢?杀死他们?或是,站在那里让他们杀?如果你是这种人,那我告诉你,我不是。”说完他转身走出了门口。
我闭上了双眼,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但索罗斯的最后那话让我心惊,因为我就是掌握三种元素的人,仔细想想真是可笑,所有的宗教只不过是领导层用来奴役人民的思想枷,我怕什么?但在以后,我无疑要隐藏水元素的秘密,否则绝对有不好的事发生。同时,我也想起卡尔扎老师看见三种元素围绕在我身边时,那不停变化着的脸。
我知道现在迷迷糊糊的我却十分渴望亲情,可能我以前将这份感情掩藏在吸血鬼那冷酷的面容下。但现在,我想念我的母亲,想念我的父亲,可我不明白我的双亲到底是哪一位?是以前那个世界的双亲?还是现在这世界那两位已经死去的魔族人?
……
修肯轻轻地用凉水擦拭着我那滚热的额头,动作很温柔,他轻轻地对我说道:“在我们魔族没有那么多规矩,从来没有,有的只是生存,同动物的本能一样。狼群在饥饿时撕碎自己同类的身体来充饥,我们魔族也一样,如果有人威胁到我们的生存时,我们不会管他那么多,将敌人杀死才是唯一的道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弱小的动物被强大的动物拿来充饥。比起皇室抚养的孩子,我和索罗斯算是幸运的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他们是魔族。而我们——最起码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
我闭着眼睛听完修肯的话,他的话表明魔族所有人的思想,但我不明白一件事,我轻轻地问道:“皇室抚养的孩子?他们是谁?哪来的?”
修肯微笑着说道:“帝都学院从创立以来有四十来年了,学院中经常发生的强奸让很多魔族女性怀孕,她们根本不知道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没有能力和精力来养活她们的孩子,于是,强奸的结果产生了帝都儿童院,在那里,所有的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双亲是谁,由我们的皇族来将他们抚养成人。”
我沉默了,这个世界上的魔族同动物没有什么分别。
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最起码思想不再混乱不堪,于是我坐了起来对修肯淡淡地说道:“修肯,我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但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修肯惊讶地注视着我,我起床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我停了下来,背对着修肯轻轻说道:“我们是人,而不是动物。”然后向楼下走去,只留下陷入沉思的修肯和昏迷的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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