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也就是史圣文,早就利用下班时间潜进律师事务所里,偷装窃听器。同样的,他也趁方培义一家人外出渡假的机会,潜入方家,在电话里安装窃听器。
当方太太打电话叫披萨时,他正坐在大楼旁边偷来的汽车里窃听。他露出窃喜又狡黠的笑容,抬头仰望方家,终于让他等到了!
方律师当初为他辩护时,他就在聊天中故意套出方律师家人的生活习惯,比如方培义的儿子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外送的披萨。而且,方律师曾经抱怨他的儿子跟妻子都喜欢在披萨上面加上胡椒粉。这是他无聊之际所下的一步闲棋,没想到如今却用上了。
当外送小弟把披萨放进汽车前座时,他立刻把沾有类似哥罗方迷药的手帕掩住男孩的鼻嘴,等到男孩昏睡之后迅速脱下男孩的制服,然后穿上这套披萨店的制服把披萨送到方家。最后把制服连同披萨的钱,整齐地放在驾驶座上。
他带着讥讽又好笑的表情凝看昏迷的男孩,突然抖起一股冲动,很想在男孩的脸上写字---小心客人!但是如此一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作罢。只不过他的心里却难受的很,无法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男孩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甚至报警,史圣文丝毫不在乎,因为男孩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容貌。而且他戴上浅棕色的隐形眼镜,跟原本的眼睛颜色不一样。
当男孩慌乱地骑着机车离去之后,他才开着那辆赃车离开。夜深人静之际,他把自己改造的车牌卸了下来,换上原本从窃车集团买来的借尸还魂的车牌。
过了两天,他前往桃园市寄封信给方太太。他,得意洋洋地看着信封滑入红色的邮筒,彷佛他的恶作剧已经溜进方太太和她儿子的肚子里。
静谧的客厅,方太太把双脚盘到沙发上面,无聊地翻阅刚从楼下信箱拿出来的信。大部份是广告邮件,她把这些广告信函随手扔到一旁,连拆都懒得拆。
倏地,她瞥见一封带着香味的粉红色航空信柬,不同于一般广告传单,而且还是限时信,然而上面的地址跟姓名却是打字。她好奇地拆开来看,里面是一张A4的纸,上面的字同样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
『方太太
那份夏威夷跟起司披萨好吃吗?你们有没有感觉胡椒粉的味道有点奇怪呢?
那的确是胡椒粉!不过,我不小心洒了些骨灰---人类的骨灰!你不信的话可以去化验。
人类的骨灰好吃吗?
请小心不是自己煮的食物!
受害者的小小玩笑,请别介意!』
方太太还来不及把信全部看完,就惊声尖叫。想要奔到厕所的她不小心被自己交叠的双脚所绊住,跌下了沙发,手臂狠狠撞上茶几,她还是忍着痛楚冲到厕所呕吐!
原来,那种干涩的味道就是人类的骨灰!她一想到此,忍不住抱着马桶呕吐的更严重。她把手指伸进嘴里抠着,好象要把已经消化﹑甚至排出体外的骨灰吐出来。
过了许久,她才打开水龙头,把热水注满了浴缸。她等不及似的迅速脱下衣服,跳进热水里。她,双脚弯曲,双手环抱着膝盖发抖。不久,热水将她的身子烫红了,像一只卷曲的煮熟龙虾。
虽然热气盈满了浴室,彷佛置身于炙热的浓雾之中,她还是不时地发冷颤,揣想对方刻意让自己吃下骨灰,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呢?那个人是谁?是丈夫在外面跟人结怨吗?她越想越有可能,方律师为了胜诉经常不择手段,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弱势的受害者。
她逐渐感觉口干舌燥,血液彷佛唾弃这颗头颅,点点滴滴地离去,这才站了起来。她扭开水龙头,冷水剎时从莲蓬头奔驰出来,洒在烫红又惊慌的胴体上面。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儿子,此举只会造成无辜的孩子不必要的恐慌。
这一天,她终于体会到何谓度日如年。晚上,她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来,立刻命令儿子去睡觉,就把方律师使劲推向卧室。
方培义满脸疑惑地被她拉着走,甚至边走﹑边解开衬衫的钮扣,以为妻子性欲难耐,已经等不及了。他只是得意洋洋地想到女人渴望自己,却忘记妻子不是性欲强烈的女人。直到方太太拿出那张信纸递给他,他才恍然大悟,妻子赶着儿子去睡觉,又急忙拉他进房,不是为了做爱。
他脸色凝重地放下那张信纸,脑子开始盘算会是谁做出这档恐吓的行为,姆指不自觉地搓揉那张纸。他揣度这位属名受害者的家伙,一定是在官司中被他打败,才心有不甘捉弄他的家人。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方太太拽着他的臂膀说。
方培义仍旧注视着前方,缄默不语。就像在警局被警方盘问,一味地保持沉默,除非有律师在场。
『你也说句话呀!我今天都怕的要命。儿子也吃到那些骨灰,但是我不敢跟他讲,怕他吓得以后不敢吃东西。喂!说话呀!』她使劲摇着方律师。
『别吵啦!』他神情厌恶地用手肘推了妻子一把,揣想着。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太多了,根本无法确定是谁玩的把戏。
『要不要报警呢?』
『那些披萨呢?』方培义叹了口气说。
『不是吃完了,就是倒掉了。』方太太气馁地说。
『唉,这样报警也没用了。凭这封信报警,警察才不会理会。』警方跟检方更可能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到处传播。这句话他只是闷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的舌灿莲花击败了检方相当多次,让警方好不容易抓到的嫌犯无罪释放﹑减轻刑责﹑交保候传,甚至再出去犯罪,使检警气得跳脚。如果客户再次犯案被捕的话,他当然又可以再赚一笔。他是论案计酬的律师,而不是按钟点多寡收费,因此客户交保之后犯下越多案子,他就赚得越多。
『你唷!就是亏德事做太多了。』她掐着丈夫的手臂。
『我不这样的话,你跟孩子有那么多钱花用,能不时出国旅行吗?』他嫌恶地斜睨了妻子一眼。
『你怎么把过错归咎到我身上呢?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妻子,不是法庭呀!』她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说。
『你别误会啦!除了这封信之外,家里还有什么异状吗?』
『没有了。要不要去那家披萨店找那位外送的呢?』
『不用了,他可能早就溜了,不会等我们去找他麻烦。那个人可能只是要恶作剧而已,如果我们害怕的话,刚好正中他的下怀。先不用去管啦,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再报警好了。』方培义无奈地说。
『现在只能这样了。你以后少做点缺德事!』方太太怨怼地说。
这句话,方律师没有听进去,脑子里仍然想着这个所谓的受害人究竟是谁?需不需要请有力人士出来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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