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劫后巧偶遇姐弟喜相逢

  茅舍,小院,梧桐。

  小院外,大道边,这茅舍的主人在这前无村、后无店的地方设了个茶蓬摊儿,摊儿虽不大,倒也能为远行人提供个休憩之所,歇脚之地。

  这主人是个帅气的少年。他,手勤脚快,干净利落。一对粗眉,显得十分厚道。

  天气十分好,太阳挂在头上,照得人暖洋洋地,却又不怎么热。天上几絮白云懒懒地飘着,好像悠闲得很。

  四名蒙面黑衣人坐在茶摊上喝着茶,吃着点心。这几个人面有困色,像是行了远途,十分乏累。

  大道上来了个人。

  这人四十岁年纪,却已有白发,面色蜡黄。一身土黄布褂,足蹬草鞋,走得满头是汗。

  他已到了摊外。

  那四个黑衣人立即警觉起来,眼神扫着这中年人。

  那少年笑迎道;‘爹,你回来了?‘黑衣人见中年人土里土气,又觉若他是武林中人,走多远之路,也不会满头大汗。少年又叫他爹,只道是父子,便不再理会。

  却未料中年人向前来,少年假意迎接父亲,两人已将这四个坐着的黑衣人围了起来。

  一个黑衣人‘咦‘了一声,刚要起身,父子二人四指齐出,将四个黑衣人一一点倒。速度之快,足令人瞠目结舌。

  少年一笑:‘赵叔叔,您的身手可不赖呀!‘中年人亦笑道:“贤侄也是年少有为,艺业不凡哪!‘‘哈哈哈哈……‘两人大笑起来。

  正笑间,大道上远远地又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子英姿勃发,气度非常,腰佩七星宝剑。女子美若天仙,唇边一痣,更添妩媚三分。

  正是李潇和云小美。

  少年忙道;‘赵叔叔,快将这四个抬进去!‘中年人本是一惊,仔细看下,笑道;‘无妨,无妨,是自己人。‘李潇远远望见这茶摊,只见那一中年人好生面熟,忽地想起:‘这不是玉龙堂左使,‘乘风邀月’赵青么?那青年却不知是何人。“当下喊到:‘赵叔叔,是我啊,胡逸潇。‘云小美也看见赵青,紧跟李潇走了过来。颌首道:“赵叔叔。‘那少年从赵青背后转出,惊喜道:“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啊?‘云小美一惊,‘小弟,你原来也在这儿。‘李潇不解,赵青笑道:“这是云雨之的儿子,名云小天。今年十五岁。‘赵青指李潇道:“小天,这便是堂主之子,胡逸潇。‘云小天一揖笑道:“潇哥,小弟有礼了。‘李潇笑道:“不必客气。‘心中却想:‘嘿嘿,你该叫我姐夫才对。‘云小天道:“姐,我听说你被赵叔叔推下了七星崖,这位潇哥哥也跟你一起跳了下去,却是一点事也没有,倒底是怎么回事?‘云小美一笑:‘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赵青面上一红:‘小姐,那日我实在太过冲动,都是云雨之这……‘他本想说‘这贼‘,但云小美毕竟是云雨之之女,终究要留些脸面。

  云小美一笑:“赵叔叔,您不必内疚,要不是我爹他…您也不会那么做。”

  云小天愤道:“没想到爹是这种人,赵叔叔,你不必顾忌,我云氏姐弟事非分明,绝不是因私废公的小人。‘李潇道:“还是不要说这些了,这四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赵青道:“先把他们抬进屋再说。‘几个人合力将四黑衣人抬进茅屋,云小天将外面的茶摊收了,进得屋来,关上了门。

  赵青道:“我们那日在七星岩接仙台上,少堂主和大小姐坠下崖去,那顺天教主便下了毒手,百余颗震天雷几乎将接仙台炸平,肖红、曲墨曲老哥都死了,我当时靠崖边,被气浪掀到了崖下,幸得我使双钩钩住一块岩石,未曾落崖。‘‘那顺天教主在崖边寻视一番,以为我也掉下了悬崖,便率众走了,我在崖边挂了两个时辰,方自爬上崖来。我偷偷摸回天守阁,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李潇打断他:‘那齐八宝父女呢?‘‘不知道,不过也没看见他们的尸体。‘李潇心中翻江倒海:‘他们去哪了?当日顺天教众足有数万,他们是绝不可能逃出去的,或许他们藏起来,等顺天教众走后逃了?‘赵青道:“当夜七星岩分舵仅剩我一人,我后来下了山,去联络玉龙堂各分舵的好手,哪料他们皆顺了云雨之。我又去找应堂主之邀来齐攻顺天教的各派豪杰,哪料他们早四散去了,都是些贪生怕死的鼠辈!可惜白氏三杰已死,否则……唉!

  试问有几人真心对堂主?‘他神色黯然,不住叹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李潇心道:“那白氏三杰便是那日去烧秋雨庄的三个白衣人,想来也在七大高手之列。那日胡乐天让白老二去跟他大哥三弟一起活埋,他便就去,也的确是忠心,但就是有点傻。想必是他们娘一胎生三个,每人都有些先天不足。‘他又看了看云小美,心中暗笑:”将来我这云儿怀了孕,可不要生双胞胎才好。“云小天道:“我听说姐姐坠崖的消息,便去问爹,爹只说是赵叔叔推下去的,我素知赵叔叔为人,怎能相信?听得玉龙堂分舵来报,说赵叔叔未死,倒处联络人手,欲救堂主,我便四处寻找赵叔叔,后来在九日峰外烈炎寨遇到了他。‘赵青接到:‘那烈炎寨主‘清风傲雪‘支柄权乃是我好友,那次我本是去找他商议,却也正遇到小天。‘云小天道:“我向赵叔叔询问那日七星岩上之事,才知原来我父是背主求荣之人,听赵叔叔要救堂主,我自然义不容辞。‘李潇心道:“这小子小小年纪,倒有几分侠气,让人佩服。‘赵青道:“我们四处打听,得知胡堂主被押在附近顺天教一个隐密所在,便化了妆,把原在这茅屋的老头遣走,在此装起父子,暗中观察动静。‘云小天道:“我们摸出了规律,曾暗中跟着几个顺天教的教徒,却总是走到青云岗一处所在,他们便凭空消失,我们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今日便抓了这四人,想问个明白。‘赵青笑道;‘正好抓到人,你们也来了。‘李潇一笑:‘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好。‘云小天问道:“姐姐,你还没说那天你们坠崖之后的事呢?‘云小美脸上一红,将前前后后述说一遍,自是没有说到遁甲天书和自己与李潇情定终身之事,只说是李潇救了她。

  云小天喜道;‘原来如此,真要多谢少堂主。‘李潇笑道;‘自家人哪来这许多客套?目前还是救堂……我爹要紧。‘赵青道:“正是,正是。‘云小天到一边拉起一个黑衣人,扯下面罩,点醒过来。那黑衣人不知所谓,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动我们顺天教?‘云小天一脚踢在他‘期门‘穴上,疼得他眦牙咧嘴。

  云小天道;‘叫什么?再叫便让你分筋错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黑衣人果不敢再叫,只以怨毒眼神怒视云小天。

  云小天道;‘我们问你问题,你便如实回答,若有虚言,休怪我不客气。‘黑衣人一语不发,头却低了一低。

  赵青道:“你是顺天教的什么人?‘‘只是通信使。‘赵青道:“你们这是去哪里?‘‘我们三日一次,从青云岗到九日峰给教主禀报人犯情况。‘这青云岗就在茅屋向东约三十里处,赵青和云小天曾尾随顺天教众刺探,知道此地,他说的应是实言。

  赵青道:“那里关着哪些人犯?‘‘我们只是信使,怎知关着哪些人犯?‘云小天怒道;‘你不知关着何人,怎向你们教主通报?‘那黑衣人一哼:‘哼,我们只不过是通报人犯情况,无事便报‘一切正常‘,若有事,教主也早知道了。‘李潇笑道:“你们教主就这么神?‘黑衣人道:“教主行事,莫测高深。他也许在九日峰上,也许就在我们四人之中,皆是可能之事。‘李潇想起那日七星岩下,顺天教主衣着打扮,皆与教众相同,甚为隐秘,心道这黑衣人之言,倒也不虚。

  ‘青云岗上共有多少教众?‘‘各自分工,不知有多少人。‘赵青道:“那青云岗上,可有机关暗道?‘‘没有。‘赵青道:“那为何你们走进之后,便凭空消失?‘‘听说那是教主遣人施法术设了结界,我教众出入自由,旁人却欲近不能。‘赵青道:“那你们是怎样出入?‘‘跟没事儿一样,也不需什么法术。‘李潇心下明白,道:“那只不过是一般的障眼法,又没有什么法宝镇着结界,威力不强,但挡普通人已绰绰有余。想是那教主已在他们身上施了解法,便能自由出入。‘赵青沉吟一阵,道:“那么少堂主可有破解之法?‘李潇笑道;‘我既知道,自然可破此结界。‘赵青大喜:‘若真如此,堂主有救了!‘他只愁进不去这结界,想不到这少堂主竟会法术,心结一去,自是喜出望外。

  云小天也是十分兴奋,看着李潇,目光中尽是相敬之色。

  李潇心中笑道:“我若连这小小法术都破不了,那‘遁甲天书‘不是白学了?

  ‘云小美当然知道个中原由,也在一旁抿着小嘴儿笑,笑眼弯弯,眼波流动。说不出的好看。

  云小天道;‘不如我们杀了这四人,穿了他们的衣服混进去。‘李潇点头。云小天将四人拖到院后杀了,剥下衣衫,给四人更换。

  赵青帮忙将那四人尸体掩埋停当。

  李潇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四人穿了黑衣,蒙上面,顺道而行。赵青去过几次,轻车熟路。当下带着三人向东疾行。

  三十里路,转眼便到。

  这青云岗乃是一片山岗,平而高耸。岗上树木繁杂,不见路径,足有几百里之大,远远望去,那岗上林木有如一片青云,故名青云岗。

  此时已是日渐西沉,只见那青云岗上仿佛罩着一层青雾,惨惨淡淡,偶有鸦声传来,凄凄然令人心惊。

  李潇一见之下,便知此结界乃依五行所布,在树林外一丈处,便是这结界之界限。赵青与云小天看不到,他与云小美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李潇捡起一根枯枝,向那结界扔去,只见那枯枝直穿结界,落在地上。而赵青与云小天却只看到那枯枝飞在半空,却突然不见。

  赵青愕道:“少堂主,这便是结界?‘‘正是。‘李潇一笑:‘我这就带大家进去。‘他拨出七星剑,在地上画了个大圈儿,让赵青三人走进圈内,口中念念有词,剑身一指,白光自圈中而起,在赵青三人周围生成一个屏障。赵青并未看到什么,只觉得忽然自已周围一变,好像进入了一个清凉世界,说不出的舒服。

  李潇也走入这屏障。

  赵青道:“这,是怎么回事?‘李潇一笑,道:“这是可以自由穿越空间的‘界‘,呆在它里面,既使在海底行走,也是淹不到咱们。‘赵青也不甚听懂,便跟着李潇向前走去。这‘界‘包围着他们的身体,穿过结界,进入青云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