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凤舞香罗

  第八章 凤舞香罗

  我悠然地坐在帅帐的长椅上,以淡凝的目光看着被阿泽利奥五花大绑推进来、被硬逼着屈膝跪在面前的桑文·辛巴达,淡然而语:“好久不见了,桑文,我的好兄弟!”

  气色灰败的桑文,抬起头以直勾勾的目光注视着我,怔忡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以苦涩的声音说道:“亚历王,你别假惺惺了,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从我选择了这条道路开始,我早就有了死之觉悟了!成王败寇,如此而已!”

  “难道你一点都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吗?为了你那无法企及的野心,挑起了无意义的争战,徒然令百姓生灵涂炭,无数士兵血流成河?甚至放弃你我自幼建立起来的可贵友情?”我痛心疾首地说道。

  桑文突然激烈地说道:“笑话!别在我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宽厚仁慈的嘴脸!我桑文不吃这一套!这样子的你,让我看着恶心!在王霸的道路上,连亲情也可以斩断,何况是可笑的友情?”

  “政治是消灭友谊的工具,而朋友则是拿来利用与出卖的!你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别说你不了解这种赤裸裸的现实!”

  “包括你的至亲死在你面前,你也毫不动容吗?”我收缩起瞳孔,以冷然的声音说道。说完,一摆手,侍卫立即将一名身披青甲的女子押了进来。

  那女子容貌秀丽,却因脸色苍白而变得花容惨淡,凌乱的褐色秀发轻垂到胸前,掩去了半边脸,显得甚是狼狈,但身上自有一股出身于富贵人家的高雅气质。

  她发现身旁的桑文后,立即凄然而唤道:“夫君……”

  “洁丝!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桑文霍然变色,惊呼出声。

  此女正是桑文的妻子、贝卡·谢留里斯塔联盟第一公国--戈第洛克斯公国,最大的贵族布兰卡家当代家主的长女洁丝·布兰卡。

  “你这个笨女人!你不好好待在蒙托尔,跑来这里干什么?”桑文对他的妻子怒吼道。

  “我……我只想待在夫君身边……”洁丝·布兰卡幽幽地说道:“我们之间一直有着太多的误会,或许是命运弄人,或许是立场使然,让我们虽成为夫妻,却无法向对方坦言心底的话……”

  “不要再说了!”桑文痛苦地截断了洁丝的声音。

  洁丝却凄然一笑道:“但是,如果再不说出口,恐怕永远没有机会了……在临死前,我一定要让夫君听见我心底的声音……”

  “我知道,夫君一直对妾身抱有很深的成见与误解,认为妾身只是布兰卡家用来笼络你的一颗棋子,让妾身嫁给你也是为了监视你……但这只是我父亲一厢情愿的想法,并非妾身的本意……”

  “我恳求父亲在军中供职的家臣,用女扮男装的方法把妾身弄进运粮部队中,千辛万苦跟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向你表明妾身的心迹,当面对夫君说一句--我爱你!不是为了你的名位,而是真真实实爱上你这个人!”

  “我从很早以前就爱上你了……从前,你还只是一个一贫如洗的落魄剑客,但妾身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身上那股冷傲孤高的气质所深深吸引住了……”

  “你那时虽然一无所有,却敢于挑战欺压平民的显贵--横剑叫阵,引吭长啸,叫恶魔俯首;笑谈如风,气傲苍天,令芳心沦陷……那时,我就告诉自己,你就是洁丝今生想要的男人!”

  说到这里,洁丝深情地凝望着她的男人,却平静地接着说道:“桑文我夫!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是洁丝害了你!让你不惜背叛友情,偏离了正途,走上血与火的不归路,承受起悲惨的命运,甚至挑战大地上最伟大的存在,拼尽所有的力气争取凡人无望企及的帝座……”

  “你以为将世上所有的荣耀都摘取给我,为我编织起最华丽的舞台,就能够赢得我的爱……其实根本不必如此呀,你想要的东西,我早已许予你,我的全部都是你的!而你给我的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只是你的心!”

  “洁丝……”桑文呢喃了一句,望向他妻子的目光充满着深刻的感情,却又痛苦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似是悲伤,又似是欣慰地说:“迟了,迟了……为什么……我到了现在才明白……天呀,我究竟错过了何其珍贵的东西呀!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戏弄我……”

  “好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多么动人肺腑的爱情呀!女人,我为你喝采!”我拍了拍手说道,转而将目光投向桑文道:“你刚刚不是说过,在王霸的道路上,连亲情也可以斩断吗?我成全你!”

  “你……想做什么?”桑文脸色又变,警惕地说道,当看到我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他的妻子时,不禁失声叫道:“不要!亚历,我求你,不要伤害她!我的命可以给你,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凌迟我以宣泄你王者的怒气都可以……但求你放过她!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既是无关紧要,她的生死你又何必在意?”我冷笑着拔出腰间的长剑。

  “虽不能同生,却可以同死……为你而死,妾身无憾!爱你的心,将跨过今生,守候于来世……”洁丝却无视我手中冷厉的剑光,目光里凝固着一种生生世世永不变更的坚贞爱情,脸上始终挂着美丽而温柔的笑容。

  “不要!”

  在桑文凄厉的叫声中,我无情地挥起长剑……

  在剑光的闪耀中,桑文也陷入了绝望的崩溃--随着美丽的头颅掉落,浓烈的血浆绽开在深夜里,溅满桑文的颜面和衣襟……

  “洁丝……我的爱人……呜呜……”桑文艰难地匍匐着爬到妻子的尸首旁边,悲恸欲绝的泪水倾洒而落,他将头埋进洁丝的怀里,无助地痛哭起来。

  在无尽的悲伤中,哭声最后化为了啜泣,桑文终于抬起头看我,泫然的目光已经被刻骨的仇恨与怒火所代替,声音中满是愤恨:“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她?这是我的妻子呀,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能如此残酷地撕碎我唯一的爱、我唯一的憧憬和追求!”

  我一脚将桑文踢开,然后狠狠踩在他的胸口上,以鄙夷的表情斜睨着他冷冷说道:“你问我为什么?这是你选择的命运,舍弃朋友、痛失至爱,不就是你选择的一部分吗?我不过是代命运执行必然的结果罢了!你有勇气选择无情的王霸之路,就必须有勇气接受这种残酷的后果!”

  “告诉你,当你选择作为我的敌人而不是朋友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在我眼前已变得像蝼蚁般渺小与卑贱!敢于挑战我的权威,是必须付出天地间最惨烈的代价的!圣王之威仪,神圣不可侵犯!”

  “创造与毁灭的王呀,我错了……”桑文阖上了双眼,脸上的表情化为一片平静,“我选择了错误的道路,而且越走越远,直至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大错终铸成,我已无力回天……就让我用生命来替自己的行为赎罪吧!”

  “生不同时,死却相随,我愿与洁丝一起共赴黄泉……虽然无法弥补我对她的伤害与亏歉,却总算可以让她在阴冥路上有个伴,不会孤单寂寞……为什么,当一切失去时,才懂得什么叫珍惜……”

  “桑文,你最终没有让我失望!命运不可改变,但今天我给你再次选择的机会,我赐予你新的命运!”

  我淡淡笑道,然后举手一挥,帐内的灯火突然熄灭,黑暗中一团白色的炽烈光芒从我身后的帐帘溢出,再次照亮了整个空间……

  这时,帐帘被掀开,艾莎美丽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侧。

  桑文睁开眼睛时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当他看到本已死去的洁丝此时正活生生地俏立在眼前时,不由得激动地呼喊道:“洁丝,你还活着?”

  洁丝将美目凝注到丈夫身上,目光中荡漾着爱的涟漪,她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死亡前的意识是如此地清晰,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真切……但当我张开双目时,却发觉自己又突然活了过来,而且身上毫发无伤,这是怎么回事?”

  发现身上的枷锁已被解开时,桑文立即冲过去,紧紧抱住洁丝的娇躯,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为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有一辈子可以去彼此相爱!”

  这时,艾莎将手中一团柔和的白光送到桑文头上,只见无数黑气从桑文体内涌出,像是异常畏惧白光似地,狂乱四窜,却在白光的照耀下不断萎缩,直到凝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最后连黑点也消失不见了。

  这时,艾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桑文·辛巴达,你身上的魔气已经被彻底消除了!昔日身为魔人的桑文已经死去了,现在的桑文·辛巴达已经获得重生!”

  “教宗……教宗大人,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桑文嗫嚅着说道,脸上的戾气尽除,只剩下一片祥和,仿仿佛回到了昔日在海内斯拥有赤子之心的桑文。

  而顺着桑文的声音望向艾莎的洁丝,目光中也涌现起相同的疑问。

  艾莎和煦地微笑看着面前这对失而复得的夫妻,以柔和的声音答道:“先前你们经历的场景,实质上是一种心灵幻象,我用了一种精神魔法,并结合了预示术,让你们产生了真切的生死体验,因此虽然是幻象,却也包含了预示性,所以你们如果把它当作自己另一种真实的命运,也未尝不可……”

  她接着将目光投向桑文说道:“由于你自身的意志,已经与魔气的阴暗面紧密结合在一起了,加上魔气的力量也随着你实力的增长而呈几何级倍增,要净化你的身心,比一般魔人困难得多。”

  “因此,我唯有通过让你在生离死别的体验中,顿悟生命的真义,继而凭自己的意志摆脱『魔人之心』的控制,这样我才能以我教的圣光魔法彻底驱除你身上的魔气……”

  “桑文,从此刻起你将获得新的人生!至于命运的悲剧会否将重演,则要看你自己如何踏出新的一步了……桑文,机会只此一次,请勿自误!”

  桑文深思了一会儿,突然跪在我面前,以至诚至真的声音说道:“陛下!您将新的命运赐予我,给了桑文新的生命,再造之恩,永铭于心!我在此向天地立誓,桑文将以此身回报陛下的恩典,尽此生为陛下谋取圣王的事业!”

  我张开双手迎向桑文,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大笑道:“桑文,我的朋友!欢迎归来!”

  第二天,我开始率军北走香罗,桑文则带着他幸存下来的八万兵马踏上了归途,回到戈第洛克斯公国国都蒙托尔城后,他将向全联盟宣布结束自治、并入帝土的决定,并尽力处理联盟归并后的善后事宜,但他却留下了自己的妻子,让她随帝国军走香罗、返帝都。

  但这并非出自我的要求,我无意让洁丝留下来充当人质,而是桑文自己的决定。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向我表明忠心,另一方面也是在宣示自己的决心--为了早日与他的妻子团聚,他将不断鞭策自己更加努力地完成归并的工作,而且妻子与主君所在的帝都的方向,也会时时刻刻提醒他新的命运在何方。

  圣伦历一九0二年二月二十八日,我们到达了原多提尔王国的王都香罗近郊,先一步回到香罗的迪奇铁诺等人接报后,早已在城外恭候多时,会合后立即将我们迎入香罗城。

  这座光辉不再的都城,就算是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中,也难于寻觅昔日的辉煌,进城后一路上看到的,到处都是历经战火洗礼后的残垣败瓦,相比于帝都普鲁斯特的繁华,这里却显得如此萧条,令人无法感受到任何属于皇城的气派与热闹。

  香罗城过去也曾经是一座著名的南方商业都会,盛产各种香料,是圣伦大陆上最重要的香料交易市场,有“香料之都”的美誉。

  如今,既看不见“红粉罗衣香车客”那种香风扑鼻、美女如云的景象,也找不到“锦带貂裘金鞍马”那些权贵子弟鲜衣怒马、纵情花间的情景。

  而城中那座原本金碧辉煌的王宫,也已经毁坏多处,就像是一位步履蹒跚的年迈老人,挣扎着挺起伤痕累累的躯体,孤然伫立在历史的黄昏中,纵然心有万般不甘,却已无力重拾曾经的风光。

  二月二十九日,薇薇安·道明琼斯以多提尔王国王位继承人的身分,诏令天下--多提尔王国自此放弃主权,归并为新法拉蒂斯帝国的一部分。

  多提尔的子民以平静并略带欣喜的心情接受了这一事实。多年的战乱让这片曾经富饶的土地,生产停滞、经济萎顿、人们流离失所。

  “烽火连天红半壁,家破人亡难再觅”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在艾尔米特三世好大喜功地发动那场被称为“王国落日”的战争,并战死沙场后,王国自此一蹶不振,陷入了群龙无首、诸侯并起、军阀混战的局面。

  所谓“弱国无外交”,帝国、联盟、海内斯自不免想要在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这天占一块、明天割一片的,瓜分之势犹烈,甚至连西部小国也常来欺负这个昔日的强邻……

  山河破碎,妻离子散,家不再是家了,人民都苦不堪言。

  民众已经讨厌了内争不息、外敌侵扰的离乱日子,人民渴望和平安定生活的到来,如今帝国正为他们提供了这样的契机--新法拉蒂斯帝国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

  “宁为强国奴,莫作弱国民”,这或多或少是这个时代人们的心态。多提尔的国民翘首以盼,深爱着皇妃薇薇安的法拉蒂斯帝国皇帝陛下,同样会爱屋及乌,恩泽这片历尽沧桑、饱受蹂躏的土地,眷恋这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王国子民……

  这一天,旧王国的鹰旗徐徐落下,新帝国的火凤凤旗飞舞在香罗城的上空,向大地宣示着帝国的主权……

  接下来我在旧王国的中低层官吏中,大胆起用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协助处理王国归并的事宜,如统一度量衡,草拟行政规画案,颁行《亚历山大法典》,宣布帝国语为统一语言,以及过渡期的帝国语与宛图语双轨并行制等。

  此外,我立诏颁布在旧王国境内实行与帝国同一税率,原王国子民自动成为帝国公民、享受帝国公民的待遇。

  此举自然大受民众与商人的欢迎与拥护,也稍稍冲淡了他们作为亡国之民的哀伤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在潜移默化中树立起对帝国的认同感。

  在处理完一连串的事情后,我特地陪薇薇安去拜祭她的父母。

  已故国王艾尔米特二世的陵墓座落于东郊王陵上,当薇薇安回到多提尔后,已将她母亲与父亲合葬一起--“生未相随,死亦同寝”,算是了却了她父母生前的心愿。

  站在柏木森森、芳草萋萋的坟前,触景伤情的薇薇安终于哭倒在我怀内。

  “别哭了……他们泉下有知,只要看到你过得好,也会感到欣慰的。而且,你不仅达成了父母的夙愿,也将和平带给了这个你父亲付出了一生心血的国家……”我柔声安慰着怀中的伊人。

  “我母亲一辈子过得好苦呀……自从我出生后,她从未过上一天好日子……印象中,我也没见母亲笑过……而父亲也是一个不幸的人,背负着王位的重担,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王国,牺牲了他与母亲的爱情,最后也是郁郁而终……”

  薇薇安把脸贴在我的胸膛上啜泣着说道。

  我捧起薇薇安的俏脸,在她的唇瓣上吻了一下,深情凝视着她的美眸说道:“即便如此,但你的父母从未后悔过彼此的爱情吧?对他们来说,真心相爱过便已足够了,别的都不再重要。”

  “为了真爱,就算经历着生离死别的痛苦、一生受着思念的煎熬,也会甘之如饴、无怨无悔……我相信这就是你父母的心情,我也相信,他们虽然活得辛苦,但内心却是幸福的……”

  “就像我对你的爱一样……”薇薇安低低说道。

  “就像我们一样……但是,我保证,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我用心地说道。

  “亚历,为我弹一首《梦思尼娅之恋》吧,我想听……”薇薇安把七弦琴捧到我面前。

  想起初次见面时,我也曾为薇薇安弹唱过这首歌,不由得心情一阵激动,默默点了点头,接着七弦琴,轻轻拨动起琴弦,如泣如诉的音符便从指尖间倾泻而出……

  一曲终了,我抱紧薇薇安的娇躯,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不论是你父母的不幸,还是春之女神的悲剧,都不会降临你我身上--我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经营美丽的爱情!我将用世上所有的幸福来填满你的心怀,直到再也盛不下满溢出来……我们将相守直至永恒!”

  “我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很容易就满足的!只要有你的一点点爱,就已经填满了我的全部身心了,有你在我身边,就已足够……”薇薇安紧紧依偎着我,呢喃道。

  “薇薇安,我们回去吧!别让琉璃和贝儿等得心焦,以为我俩私奔了……今晚,我有礼物给你们姐妹!”当夕阳西下、暮色朦胧时,我轻笑着说道。

  而薇薇安也笑着点头答应,笑容里是满满的幸福……

  是夜,在多提尔王宫的临时寝宫里,我分别将三枚不同颜色的“爱情晶戒”,套进了薇薇安、加莎琉璃和黛旖丝的右手无名指。

  “薇薇安,『蜜橙之戒』的戒语是华丽与温情、亲切与甜蜜,它代表着我对你醉心依恋、缠绵如丝的『甜蜜之爱』!”

  “『绯红之戒』是热烈与刺激、活泼与跳动、积极与主动的浓烈色彩,它代表着我对琉璃你急流奔放、如玫瑰花般的『激情之爱』!”

  “贝儿,『水红之戒』的寓意是浪漫与温馨、娇贵与痴迷、明快与欢欣,它代表着我与你牵手在月神的琴弦与舞曲中的『浪漫之爱』!”

  “这三颗戒指是精选自『精灵之心』的碎片、经精灵女王的巧手打造的爱情晶戒,代表着我对你们『永恒的爱情』!”

  我刚说完,琉璃已将我扑倒在床上,娇笑道:“谢谢你对我们的爱!现在是我们姐妹向你表示谢意的时候了!”

  “等……等一下……”我不由得被琉璃的热情吓倒了。

  “还等什么?现在是『激情』、『甜蜜』与『浪漫』同在的夜晚,让我们今夜一起欢爱到『永恒』吧!”

  琉璃不由得分说地替我解衣,在她的强势主导下,娇羞的薇薇安与黛旖丝也被她一同拉进了春帐,于是激烈、含蓄与婉转的呻吟声和喘息声此起彼伏,交织成最是动人的旋律……

  我本来打算在香罗逗留一段时间,让薇薇安能够在故乡多待些日子,以慰藉她多年来的思乡之情。然而,我的计画却被来自帝都的一封密柬打乱了。

  这天上午,我正在王宫的大殿上与帝国军诸将和多提尔的官员议事,侍从却急急送上了一封八百里加急公文。

  当我拆开信件一看,一时间不由得无名火起、怒不可遏,猛地拍台怒骂道:“可恶!”

  大家不知我因何发怒,但他们鲜有见到我如此生气的,一个个皆是胆颤心惊、青白着脸低头不敢吭声,只是在心里纳闷,难道帝都出大事?

  只有德林克才敢上前轻声问了句:“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我已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解释,只是将信柬递给德林克,让她自己看。

  吸血鬼少女迅速阅读完信中的内容,抬起头来时,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这是封由西蒙呈上的密件,信中说,护送斐迪南一行人在去帝都途中,遭遇到大批流寇抢掠,在袭击中斐迪南不幸遇刺身亡,而护送的帝国骑兵部队中亦无一人生还。

  目前西蒙正广派人手彻查事件,并向全国发布通缉令,行文斐迪南遇害地附近的郡县,要求各地加紧搜捕,一旦掌握了流寇的行踪,将立即出动地方军和宪兵队剿匪。

  在信中,西蒙还特地为自己疏忽大意、保护不周,导致平安侯不幸罹难一事,向我请罪,并上表奏请我批准必要时动用中央军剿灭流寇云云。

  一丝不忍与难过,从德林克的秀目之中闪现,最后却隐没在那双深幽的黑瞳中……而她的表情也变得晦涩难明,脸色却是如纸惨白,良久,她才轻启朱唇道:“军务卿阁下很积极呀……他是称职的清洁工,也是一部优质的割草机……陛下以为然否?”

  说完,德林克瞪大了杏目看我,目光如刺,却隐含克制的怒火,而脸上的笑容却是冰冷的。

  我明白德林克这番话表面上是在调侃西蒙,而实质上,是在责问我在“平安侯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与立场。

  聪明的吸血鬼少女立即猜想到,这不是单纯的流寇袭击事件,而是一桩蓄意的谋杀。

  毕竟帝国干纲已定、四海升平,怎会突然跑出一支不知名的流寇,而且还有能力全歼帝国骑兵分队?这是匪夷所思的!除非是正规军所为……

  最合理的解释,是西蒙利用其军务卿的身分,调遣直属部队伏杀小斐迪南于途,为了湮灭证据,连护送平安侯的帝国骑兵分队也被悉数击杀,甚至可能参与其事的人员,也全被西蒙灭口了。

  而西蒙如此积极缉凶的目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当然,他最终会找到“凶手”的,而所谓的“凶手”不过是某条村庄的居民,最终遭殃的,都是那些平白无辜的百姓。

  而问题在于,这是西蒙的个人决定,还是出于我的授意--德林克直接将尖锐的矛头指向我,质疑我的用心。

  “他还是个孩子……稚子无罪!”我以坚定的声音说道,以澄澈的双目无畏地迎向她冰刀般的视线,并用深情的目光,默默向吸血鬼少女询问道:“德林克,你相信我吗,信任这个许予你爱情的男人吗?”

  德林克身上的怒气突然消散了,幽寂的双瞳也恢复了明亮,并以同样深情的目光回应我,向我做了个释然却充满歉意的笑容,却又像是想向我认错似的,有点不好意思地将双手摆在腰后,然后向我低头欠身行了一个礼。

  这时,我将目光移向殿上的诸将与群臣,以冰冷的声音说道:“通令全军,明天随朕回师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