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图历四二O年一月四日
从高处望去,起火的是一栋独栋的五层楼石造建筑。火势从四楼窜起,虽然不怎么猛烈,但是四周冒起的乌黑浓烟,看起来也挺吓人的。而围在建筑物四周的官兵也忙着救火,间接还有魔法师发出水球以抑制火势,我感觉情况不是很糟,尤其使节团里应该也有魔法师,所以我转而注意起胡浩天。
老远就看到胡浩天的左肩染有血迹,连带使其影响推进器的运用。为避免其误会,我恢复成自己的容貌后才接近他,并贴在他身边同步飞行。仿佛遇见救星,胡浩天悲愤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神色,他难过地对我说:“老师,救救公主吧!陛下下令要不惜任何代价,杀光塔伦国使节团的所有人。我只不过请陛下三思,就被当成叛国贼,还亲自拿箭射我¨¨还好那时阿灵没跟着我,否则我也无法及时闪避。”
“什么?”这件事让我吃惊不已,连忙问说:“究竟使节团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陛下不惜牺牲四公主?”
此时的我们已经接近失火的建筑,胡浩天一面调整方向缓缓降低高度,一面回答我说:“陛下说使节团包庇二殿下的杀手,才让他身受重伤差点致命。虽然首谋已经授首,但是一干从犯也要受到饣厉的制裁。”
“光是这样不足以让陛下甘冒引发战争的危机,想必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此事先搁在一旁,我先带你去找地方疗伤,稍后我再进去了解情况到底是怎样。”由于我们两人的目标显著,而在局势明朗之前,我不想引起无谓的风波,所以我决定事后使用偷天术潜入。
胡浩天道:“既然老师还有顾忌,不如让学生进去吧!”虽然看他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我听起来也觉得很刺耳。
“唉¨¨为了四公主,你真的是豁出去了。”我看他是真心真意,只好答应道:“好吧!你先进去安抚大家,告诉他们勿轻举妄动,我想好方法便去救你们。因为军部禁止所有人接近,所以现在我们俩演一出戏给底下的人看,你假装被我一掌击落,再趁机进入建筑物里。”
胡浩天获得我的首肯,欣喜地就往上窜起,假装要逃命一般。我抢先飞到他上方,发出一记华而不实的爆炎魔法,围在胡浩天身外,口里并大声喊道:“叛徒!哪里走?”而胡浩天也配合演出,在空中翻滚三圈之后,笔直地往下掉。直到烟雾遮去底下人群的视线,才奋力用推进器安然降落在屋顶。我则在胡浩天进入建筑物以后,返身飞向城南,于卧龙河水坝处落地,换套衣服后便向外城疾奔。心想杭丝欣两人应该也看到这场戏,够聪明的话就会跟着回到外城才是。
事实上我演这出戏的目的还是因为碍于院长的身分,不管将来胡浩天被控叛国的罪名能否平反,我都有必要让学院免于被政治因素所骚扰,所以用这场戏来划清与他的界线,至于军部的人会如何猜想已经不在我的考虑之列。
我这场戏在外城的人也看得到,狄桑以一付欲知详情的表情,亲自在河滨旅馆外等我,不过他还是忍着将我迎到他所定下的二楼客房。而杭丝欣和黎霏两人已经在房内等着,一等狄桑关上房门,黎霏便神情激动地质问我:“你为什么要杀胡中校?他不是你的学生吗?”
“奶用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了胡中校?”我笑着反问。
“二姊和我都是亲眼所见。”迟疑了一下,黎霏还拉上杭丝欣来加强自己的信心。
“嗯!”我点着头道:“他想要进去里面,却碍于军部的命令,所以刚才我们两人是套好招的。”接着我又将胡浩天先前受伤的原因说出来,却招来黎霏无法置信的反应,还与我吵了一架,说陛下绝非是那种不顾亲情的人。若非情况不允许,说不定她还会亲自跑去求证。倒是杭丝欣还维持住理性,与狄桑两人在旁不断安抚她的情绪。
看我与黎霏间的气氛很僵,狄桑打个圆场说:“现在听到的都是片面之词,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只有去找四公主问个明白。”
“我也是这么认为,只是该由谁去问?如果是由我去,问回来的答案你们会相信吗?”我这句话当然是说给黎霏听的,不过暗自呕气的她完全不理睬我,甚至背对着我们朝窗外看。
杭丝欣自告奋勇地说:“我去,不过我不知道该如何突破封锁线。”
“不行!就算二姊进得去,事后又该如何安全地退出来?”事关杭丝欣的性命,黎霏总算打破沉默,不过她依然没有转过头来的意思。
看见黎霏已经有反应,杭丝欣如释重负地道:“那三妹认为要如何做才能妥当?”
“看那个人”是否愿意带二姊进去。”黎霏没好气地说。
“真的没关系吗?如果陛下知道院长介入此事¨¨”杭丝欣的神情有些迟疑,比起黎霏来说,她还会顾虑到我的立场。
我斜睇黎霏的背影,意有所指地说:“如果没有人漏消息,我有办法无声无息地带奶潜入。”
杭丝欣恍悟道:“喔,院长也已经学会您师尊¨¨”
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我连忙以传音问道:(除了奶大姊知道外,还有没有向其他人透露?)
她微微摇着头,继而雀跃地抓着我的手说:“那要救人不就等于是探囊取物?”
狄桑惊奇道:“是什么方法那样好用?”而黎霏也转过身来关切。
我暗压她手心以阻止杭丝欣说出来,自己则解释说现在讲出来就没用等语来搪塞。
“不说就算了,谁希罕?”黎霏又赌气地转回去。
我故意不理黎霏,只向狄桑说:“事关许多人的生命安全,希望狄大叔能体谅。”随即向杭丝欣点一下头,道:“事不宜迟,我就带奶过去吧。”
“不管如何,希望二姊能平安回来。”在我关上房门前,黎霏的声音轻轻传来。
我趁走道上没有人,马上运起偷天术。这次杭丝欣与惜倩姊妹一样,因洛u扣疡@体神功而体验到整个过程。当我们飘到那栋建筑物的楼顶时,停滞在空中的黑烟也令人感受不到危险的气氛,此时的杭丝欣似乎想起什么,随即提醒我说:“大姊只知道仙魔医有空间魔法,却还不知道院长就是仙魔医,所以院长可以再用仙魔医的身份将人救出而不会影响学院。”
“咦?奶怎么知道我¨¨?”我以为刚才的飞行过程中出现破绽。
杭丝欣向我挤眉弄眼道:“呵呵¨¨院长先前说有半年没有见到师尊,刚才却又知道我和大姊见识过空间魔法,两件事凑在一起,当然可以让我猜出来棉!”
“啊,真是¨¨”我只能怪自己扮演过太多角色,稍有心思不够细密的时候,即容易穿帮。
“其实我本来也没有想到,只是刚才院长在施术时根本没有念咒语,这让我怀疑洛u{弟的能力会超过师父?所以才想到要出言相试,没想到院长这么快就承认了。嘻嘻¨¨请院长原谅我对你用了一点心机。”杭丝欣突然亲吻我的脸颊以示道歉,而闪亮的眼神中也透露出她对我的崇拜。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拉着她往楼下走,并道:“暂且不谈此事,现在救人要紧。”
五楼的烟没有想像中浓密,杭丝欣随手发出风魔法驱散,但是她并不知道在偷天术的加乘之下,现实中的魔法将是难以估计的威势,结果整个五楼几乎因此而全毁,还好我并没有发现人迹。望着四周墙壁向外崩裂的景象,杭丝欣瞪眼捂嘴,难以相信正是自己所造成的灾害。
“奶的一举一动都是平常的两百倍能量,包括走路都得小心翼翼。”我趁机解释,希望她勿妄动自己的魔法。
“我哪来的那么多魔法能量?糟了,我会不会因此脱力而亡呀?”杭丝欣担心不已地望着我。
“放心!大部分是经过我的能量而放大。”老实说,要不是无元素让我多吸收一些能量,此时的我可无法如此轻松。
不过这句话显然让杭丝欣更加震惊,她面无血色地说:“天啊!院长的能量竟然有这么恐怖?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抵挡这种¨¨这种属于神¨¨的力量?”
我夸张地表示:“哈哈¨¨我没有那样厉害啦!刚才奶如果是发出高级魔法,我们两人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人干棉!¨¨话说回来,如果奶不安分的话,我可要收回附着在奶身上的功力哦。”
杭丝欣嘟着嘴说:“人家不是故意的啦!”接着又有些心疼地道:“好吧,丝欣认为院长还是保留功力比较好,我愿意像以前一样,让院长收回加在我身上的能量。”说着就主动偎到我身前,要我抱着她下楼。
此时能节省能量消耗当然是好的,我自然高兴杭丝欣会如此有心,不过我并没有收回护体神功的打算,因为这样抱在怀里的会是个僵直又容易受伤的躯体,所以我只是揽着她的腰,以风行术飘下四楼。
四楼几乎全部陷入火海,静止的火焰光彩夺目,不过因为相对速度的关系,感受到的温度也不高。我到每个房间搜索,发觉四楼接近窗台处有两具烧焦的尸体,还好尸体旁并没有飞行翼,感觉应该不是胡浩天。倒是胡浩天怎么下去的?我已经开始担心他的情况。
当我们下到三楼时,楼梯口有两个魔法师正对着天花板发出水魔法,企图保持三楼以下的建筑物完整。而除了这两人以外,三楼还有五位带刀武士,看起来好像是在监视屋外的活动。由于没有我要见的人,所以我们继续前往二楼。
小小的交谊厅中,一群人围着盘坐在地上的胡浩天,而胡浩天对面的沙发椅背上则挂”着一位武士。以情况来判断,两人好像曾经发生打斗过。
好像怕惊扰到眼前的人,杭丝欣在我耳边轻声道:“那是四公主¨¨她的左手被胡中校紧握住耶!”突然她又以阿谀的口气说:“唉呀,四公主身后的女人好妖艳喔,她会是希薇公主吗?”
说那女子妖艳倒还不至于,纯白色宫装仅在腰间系有粉红色吊饰,而且我在她脸上看到的是关心的神情,不过我也发觉到她与司空媛媛有些神似。整体来说,唯一可以说妖艳的地方大概是头上配戴着许多珠宝首饰,不像四公主那样只有简单的金质耳环。
我将杭丝欣带到墙角,吩咐道:“我要以仙魔医的面貌出现,奶不准透露我的真实身分。”
“等等¨¨我要称呼您什么?”杭丝欣紧抓住我的手,仿佛还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加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叫我仙魔医前辈棉。”
“人家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啦!这样我才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而且人家才不会突然间忘记而叫错嘛。”杭丝欣扭捏的动作分明是在对我撒娇。
“有没有搞错?救人已经是最好的理由了¨¨好啦,好啦,就当我是奶师父好了。”杭丝欣泫然欲泣的表情让我不得不改口。
“真的吗?”杭丝欣破啼为笑地问道:“那人家就是金法蓝的师姐棉?”
“呃¨¨这样不行,我还是当奶父亲的朋友,称呼我伯父好了。”我不容许她有反对的机会,紧接着说:“我要收起魔法了。”
“有什么需要埙uㄙ熄陧H”我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引来众人的一阵骚动。
“咦?仙魔医前辈来的正好,浩¨¨他为了救我而身受重伤,烦请前辈救他一命。”四公主两眼发亮,根本不愿追究我是从何处来。
杭丝欣暗捏了我一下手,接着主动趋前朝四公主见礼,道:“俏水姑杭丝欣参见四公主。”
四公主摆摆手道:“免礼!免礼!特殊情况一切从简。”
“楼下的人是在干什么?被人入侵了都不知道。”宫装女子饣厉质问身旁的侍卫,一双明眸则飘向我,不怒自威,分明对我还有很大的戒心。
四公主以右手拉着宫装女子,恳求地说:“希薇姊姊不要生气,仙魔医前辈不会有恶意的。可否让他先来帮胡中校治伤?前辈稍后一定会有所交代。”
“好吧!看在雪妹子奶和胡中校都对本宫有恩,这件事就暂且不追究。”希薇公主随后下了指示,一干人等皆退出五步,包括原本为胡浩天疗伤的治疗师。
走在前头的杭丝欣关切地说:“唉呀!胡中校的伤势很重呢。”但随即又安慰公主道:“不过请四公主放心,院长既然能把我从死神那里抢回来,仙魔医伯父也就是院长的师父,当然也能将胡中校医好。”她的口气还特别强调伯父两个字,我只能暗叹这个女人也是不好惹的。
胡浩天这会儿除了原本左肩上的伤以外,头发与眉毛也被烧了部分,最饣重的是,左腹上被捅上一剑,而且剑身从后腰穿出尺馀,难怪使他无法躺下来。我首先搭着他的手腕脉搏,发现心跳急速却气息微弱。
“原本已经失血过多,加上这一剑让肾脏破裂,要不是还有一口气撑着¨¨”我将胡浩天的伤势说给四公主听。
“还有没有救?我那里还有补血的药,我去拿!”四公主说着就要起身。
“不要动!”我连忙出言制止,然后忍住笑意,假装很认真地指着他们俩人紧握的手说:“胡中校就是因为心有所系,才会有那样强的意志力要活下来。请公主保持原姿势,如此一来,老朽有把握在二十分钟之内医好他。”
刚才退开的希薇公主不禁在嘴里嘀咕着:“他到底是医师还是个疯子?”
“希薇公主要不要和老朽赌上一赌?”我眯着眼睛并咧嘴而笑说:“若二十分钟之内老朽无法让胡中校活蹦乱跳的,就请公主原原本本地让老朽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情。反之,若老朽失败,则负责将公主一行人安全地送回塔伦国。”而在同时间,我已经开始用再生术修补胡浩天左肩的伤口。
“对老丈来说,这是场毫无意义的赌局。”希薇公主晒然一笑,道:“只要老丈先把雪公主救出去,自然能得知事情的经过。”
“或说的也没错,不如老朽稍后就将他们先送出去。”还没等希薇公主回应,我已经吩咐杭丝欣道:“丫头,过来帮胡中校把剑拔出来。”
当杭丝欣抽出剑的那瞬间,我的双手紧压住前后的伤口,十成的功力让胡浩天整个人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