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稍微的梳洗打扮,当杜诗其带著殷绮玟出现在餐厅时,包括之前在大马路上对我们指指点点的四男三女,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她所吸引。严格来说,我认为殷绮玟的姿色尚不如安莉雅,尤其经过严苛的军旅生活,让她缺少了一些女性的温柔。但是换个角度而言,阳刚性的帅气反倒成了殷绮玟的特质之一。
洋人的作风确实颇为开放,其中三个男人竟然丢下一起来的女伴,争相起身围著殷绮玟,并以英文搭讪。殷绮玟皱起纤眉,以中、英、日混合的尔特副星语言回应道:“抱歉,当朋友可以,但是请你们先尊重自己的同伴,况且我并非一个人,你们也必须尊重我的老师。”
三位洋人朝四周望了一眼,其中有位近三十岁的青年涎著脸说:“我就是个英文老师,除此之外,我看不出这餐厅里面还会有其他老师耶!”
或许受不了再次受到质疑,殷绮铁青著脸,周身随即泛起一股气劲,身形在一眨眼间闪过三人,轻飘飘地在我身旁。不过她在落座以後,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低声地向我说:“我好像失去大部分的魔法,害我差点无法脱身。”
殷绮玟刚才之举动令在场众人大为动容。那几个洋人离殷绮玟最近,当然看得最为真切,只见三人面面相觑,震惊之余皆大叹不可思议。
“啊,殷姊姊,你是怎么做到的?”杜诗琪绕过洋人,快跑至殷绮玟的另一侧,脸上尽是希冀之色。随後又想到殷绮玟不懂中文,连忙再以英文问了一次。
而坐在我对面的杜伯也是满脸惊异,他若有所悟地说:“看起来像是一种武术。”
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显露魔法是一种错误,殷绮玟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声抱歉。随後她告诉杜诗琪说:“请你问我的老师,我不大会解释。”结果她把烫手山芋的问题丢给我。
我撇开头忽视杜诗琪投注而来的目光,因为我想先找出殷绮玟为何难以施展魔法。仅仅两三秒的时间,我旋即从周围的环境中找到答案。由於魔法两字是以日文(马厚)发音,我认为不虞被洋人所知悉,因而直接向殷绮玟解释刚才所发生的状况:“魔法主要是以精神力牵引附近的魔法元素,不过地球是个过度开发的星球,大地所蕴藏的魔法元素非常稀少,所以任何魔法在此地都会大打折扣。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在补充魔法能量时也会有很大的阻碍,所以除了武术可以使用以外,建议你最好不要在此地使用魔法。假使真的必要,也只能提取自身的魔法元素,并以内功心法达到养息的目的。”
“原来有这层原因呀,难怪此地的居民会对我的魔法大惊小怪。”殷绮玟随即静静地合上眼睛,我猜想她是在感受附近的能量。“可是!”殷绮玟随即睁开眼睛说:“老师只教过我如何使出魔法,并未教我如何养息。”
“我听懂他们的一部分谈话了。”说话的是一位洋妞,鼻梁上戴著复古的玳瑁框架眼镜,皮肤虽然白晰却有点粗糙,而且脸颊上也有著数十颗雀斑。她向同桌剩下的的一男两女说:“他刚才有提到魔法,我想他们应该是日本杂技学校里的魔术师师生。”
“杂技学校?”先前挡住殷绮玟的青年在看了我一眼,接著取出香菸点燃,在吐出第一口烟後讽刺地说:“所以他们刚才躺在地上的行为……是一种表演艺术罗?”然後他走近我,将他手中开启的烟盒递向我,明著是请我抽烟,却趁机再次向殷绮玟眉目传情。
我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於是推开他的香菸说:“敬谢不敏。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地用餐。”
殷绮玟好奇不已地问道:“老师见过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呵呵……”
这个笑声出自杜诗琪之口,见她大有全盘说出之意,我不禁瞪著她说:“不劳费神,你们之中无人知道会发生那件事情的真正原因,而且除了当事人殷小姐以外,我也不认为此事有需要公开说明。”
“好嘛,不说就不说。”杜诗琪摆出委屈的模样。
“啧!啧!原来这位小姐不知道呀。”洋人青年似乎认为找到打击我的机会,一方面对我报以不屑的眼神,另方面又对殷绮玟现殷勤说:“你的老师曾对你做出不当的行为,我们几个都是亲眼所见。如果小姐想对他提出控告,我们都可以出面当个证人。”
我顿时觉得有些百口莫辩,被人撞见自己的糗样是一回事,要说我对殷绮玟性骚扰更是令我难堪。
“吉斯,你说话要负责任哦。”雀斑洋妞站起来反驳道:“当时他们两个都呈现昏迷的状态,你怎可说那位先生有过侵犯的行为?”
青年露出强烈的自信说:“那时的确没有,但是在我们遇上之前呢?我想那是任何人都会产生的疑虑吧。”
雀斑洋妞义正严词地说:“不要以为你自己会做的龌龊事别人也一样会做。”
被奚落的青年在错愕之余也开始反唇相讥:“如果你羡羡慕别人有被侵犯的机会,我建议你花钱去整修自己的门面。只要有达到这位小姐的一半姿色,相信你很快就会达到目的。”
面对吉斯的言词攻击,雀斑少女似乎受到不小的伤害,低头默默不语。“请注意你的发言,如果再涉及人身攻击,大家就准备在法院相见。”吉斯的举动令其他两位女同伴看不过去,一个人出面警告,另个人则安慰著雀斑少女。
同桌的另一名瘦高的青年也说道:“吉斯你太过份了,从现在起,我们不需要你来当向导。”
吉斯趾高气昂地说:“不希罕。我要不是看在学弟妹的身份上勉为其难,你们想再多出一倍的价钱也找不到其他人愿意带领你们。”
受不了他那付嘴脸,我自告奋勇道:“当导游吗?我可以免费服务,不过先决条件是需要先送我回家一趟。”
一男三女互相使了个眼色,由瘦高青年代表,道:“成交。我们租了两辆车,七减一加二,八个人刚刚好。”
看我们达成协议,吉斯发急地抗议道:“你们想要丢下我?”
我挖苦地笑著说:“难道当导游的人还会迷路?”而那几个洋人只顾著低声窃笑,根本不理会吉斯的发言。
吉斯一脸忿忿不平,狠狠地说:“好,算我瞎了眼,好心没有好报。”随即转身走出餐厅。
瘦高青年连忙追上去说:“请把车钥匙留下来。”其他两位男性洋人则只跟到门口看热闹,好像不关他们的事一样。
“总该让我将行李拿下车吧。”餐厅外传来吉斯大吼的声音。
五分钟後,瘦高青年走进餐厅,一脸悻悻然地对女伴说:“他向我要去两百美元,钥匙才肯交给我。”
雀斑少女不满地说:“他这种态度你也给?难怪姊姊说你是个烂好人。”
瘦高青年道:“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高中学长嘛,所以我不想做得太过份。”
刚才安慰雀斑少女的女子也不禁埋怨:“他只不过是顺著我们的话搭讪,想不到你还当真呀?依你这种个性,将来不知还要受多少次骗。”
瘦高青年微红著脸辩解说:“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你只是怀疑而已,不能就此确定他是在骗我们。”
女子转过头说:“不想和你辩,赢了也没什么好处。”
“有,有。”雀斑少女拍著手起哄道:“姊姊赢了可以将威尔大哥打包回家,反之若输了,我负责将姊姊打包。哈哈……”
“胡闹!”女子骂了妹妹一句,红著脸说:“这样输赢还有分别吗?”
“的确没有分别,不过……若伊莉斯会担心我受到他人欺骗。”威尔鼓起勇气说:“不如……不如时时刻刻陪伴著我吧。”
一时之间,一行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伊莉斯,等待她的回应。伊莉斯白了威尔一眼羞涩地道:“你这样就算是求婚吗?完全没有一点诚意。”
威尔连忙要脱下右手的绿宝石戒指当礼物,不过随即遭到伊莉斯的反对说:“在结婚以前,我不会接受任何人送的戒指。”
雀斑少女忍不住提醒:“笨蛋,要送花啦。”
在这种地方哪会有花店?威尔一下子傻了眼。我起身向威尔招手说:“跟我来,我有办法。”
我拿起桌上的半瓶啤酒,对殷绮玟道:“你们慢慢聊,这瓶酒喝完就会回来。”我向杜氏祖孙告罪,拉著威尔向餐厅外走去。
其实我要威尔跟来并非是真的需要他,说明白些,只是要让伊莉斯知道威尔在礼物的准备上也有出一份心力,这样的求婚才更有意义。我灌了一口啤酒,指著停车场边的野花说:“威尔先生负责摘花,越多越好,我来负责装饰。”
威尔正拿出车钥匙准备开车门,听到我的话後楞楞地说:“只用路边的野花可以吗?好像太草率了,还是出去外面的商家问问吧。”
“诚意与价值不能划上等号,再说若要担心草率,你就不应该在此时此地求婚呀。”我一向认为买来的东西只是金钱的象徵而已。
“我只是觉得刚才的时机不能错过,根本没考虑到其他问题。”威尔不禁露出一点後悔的神情。
“这就是罗!”我拍拍威尔的肩膀说:“放心啦,送花只是个形式,伊莉斯小姐若有对你有意就不会在意你送什么花,况且我还会帮你做个小礼物,肯定会让她感觉到惊喜。”
威尔不放心地说:“真的没问题吗?”
“包在我身上。”我挥手催促威尔赶紧去摘花。
威尔离开後,我将手中啤酒一饮而尽,凭著脑中对伊莉斯的印象,我以酒瓶为材料,并以双手幻出可任意变化形状的战神盔甲为模具,一尊三寸高的半身玻璃雕像随即成形。由於是以伊莉斯为蓝本,在追求真实的前提之下,整体的造型有些差强人意,让我几乎要放弃手中的作品。(乾脆加点有颜色的素材吧。)威尔手中的花给了我一点灵感,於是我也默默加入威尔寻觅野花的行列。
经过色彩妆点的雕像,彷佛增加了生命,虽还不至於是栩栩如生,但是任何人皆可从雕像认出是伊莉斯。
当我将雕像项练交给威尔时,他忍不住惊叹道:“喔,天呀!是你做的吗?”
“不,不。”我眨著眼睛说:“这是你在很久以前请人作的,一直带在身上,直到今天才拿出来。”
威尔给我一个拥抱,道:“兄弟,我不管你是如何做到的,总之,感谢你。”他拉著我走进餐厅,并说:“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古板,要嘛不说,要说就不会对伊莉斯说谎。”
本来我还想请威尔考虑一下,不过一看到殷绮玟身边坐著一位白衣男子时,我不由得愣住了,因为那名男子的长相与胡浩天非常相似,只是年纪小了许多,大约三十岁左右而已。
杜伯热情地对我介绍该名男子说:“他就是我的长孙,杜道勋,今年二十七岁。”
在我作了自我介绍之後,杜道勋很有礼貌地向我点著头,不过从他不时注意殷绮玟的情况来看,他的心思似乎不在我的身上。相反的,殷绮玟的心思则在桌上的佳肴,边吃边称赞地说:“老师,这里的食物都是学生不曾尝过的美味耶,让我都舍不得离开了。”
我没想到杜道勋竟然也听懂殷绮玟的语言,他起身以非常诚恳的态度说:“请小姐尽量用,我马上再去做几道拿手的料理。”
说到美食,其实我现在也受到桌上佳肴的吸引,想当初就是要进这个餐厅用餐才会遇上一连串的奇遇,此时若不趁机解解馋简直是对不起自己。至於威尔那边的情况,从伊莉斯惊喜的声音中,我猜知事情必定会有圆满的结局,所以便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眼前数人。
杜诗琪拉住兄长,噘著嘴指著威尔那桌人,道:“大哥可别忘了别桌客人点的菜哦。”
“放心,小陈他还应付得来。”杜道勋咧嘴而笑。突然,他转头认真地问我说:“据说您是殷小姐的魔术老师,不知我是否有幸看一场您的表演?”
“什么样的表演?我可没有带任何道具。”我并不介意旁人误解我的魔法,甚至也有些庆幸,但是我可还没想过如何使用魔法来表演,所以我问得有些心虚。
杜诗琪抢先道:“当然是最简单的戏法,扑克牌。因为我哥哥曾经在学校组过魔术社团,自然不会放弃和别人切磋的机会。”说著即跑去拿了一副扑克牌过来给我。
怎么办?我连洗牌都无法洗得漂亮,谁还肯相信我是个魔法师?
我想想後将牌推回去,并将双手摊开放在桌上,这才说:“就由你洗牌吧。”我已经想到要如何玩这个游戏,而且也准备只玩一次。
杜道勋的眼神突然发亮,饶有兴趣地说:“咦?魔术师不用自己洗牌?这倒有趣了,让我来洗吧。”
平淡无奇的纸牌在他双手间流畅地来回切牌,瞬间吸引众人的目光。从其熟练的手法,任何人都可看出他曾经下过多年的苦工。五十二张纸牌一字排在桌上,杜道勋收起双手说:“接下来要如何做?”
“请抽出一到五张纸牌。”
杜道勋随手抽起四张,并拿给其他人看是什么牌色。我从众人惊讶的神情中,大约猜知杜道勋也用了独特手法。我暗自以精神力将薄薄的一层火元素附著在剩余的纸牌上,这才请杜道勋将四张纸牌放回,并让他再次洗牌。表面上从头到尾,我尚未碰过任何一张牌。
杜道勋将纸牌整理成一叠後,还是看不出我有任何破绽,只得问道:“然後呢?”
我一指旁边的空桌说:“整副牌丢过去。”
虽不解我的用意,杜道勋还是依我之言,让纸牌由我的上空飞越。分散的纸牌瞬间被我引燃,四十八个火花一闪而灭,剩下来的四张缓缓飘落,从翻滚的过程中,我也看清那四张皆是皇后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