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就像没有人知道琴国这个名字的由来!所有人只知道这是家族中最古老的一座建筑!它就坐落在琴国都城凤琴城的正中央!

  琴国建都立国的时间是一个没人能确切说出的秘密,民间只有一个模糊的传说,大约是在一百到一百五十年前,所以也没有人知道琴殿确切修建的时间,其间虽然经历过一次修整,但是此时的琴殿仍然显现着几分破败!

  只要踏足琴国的境内,就能立刻感受到几分神秘的气氛,不仅因为它迥异各国的建筑风格,人人面巾覆面的特殊装扮,更因为它那个神秘莫测不为人知的王室家族!

  没人知道王室姓什么,甚至连当今的国王叫什么名字都没人知道!而琴殿,正是整个王室家族中最神秘的建筑!整个王族中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琴殿中有些什么!琴殿最大的秘密就是它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满墙的壁画!这大概也是琴殿作为皇室的建筑却未能得到很好修缮的真正原因,因为任何的修补都可能令到这些栩栩如生的壁画受到损失。

  此时,略显破败的大殿中央坐着一个穿着很朴素的老者,正凝神看着手中的一个羊皮卷。

  这是王族的禁地,所以整个大殿之中只有他一个人!

  看完之后,他把羊皮卷放到了地上,皱眉思索了一下!

  “来自东方的人?”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环视了一下四下里的壁画,重重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可惜没人能在此时问问他究竟什么不可能!

  如果东方此时能站在这大殿之上,一定能认识刻在大殿正面墙上的两行古字!

  “行园深处绕琴语,空明谷中依红枫!”

  也一定要惊叹这里怎么会出现东方的文字!

  只有这大殿中的老者知道这两行文字的真正涵义,因为只要知道建立琴国的轩辕王族第二十三任族长轩辕红枫有一个刻骨铭心的恋人鄢琴语,谁都能明白这两行古字的真正涵义,也能同时领略到这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可惜这绝对是整个琴国最大的秘密,就像琴国的王族复姓轩辕,来自东方这个秘密一样! 没人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成为不能告人的秘密!就像没人知道琴国人为什么要人人蒙面一样!

  而东方此时,正对着人人带着面具的盛大舞会报以苦笑!

  自从他成为这座圣言城中传奇般的英雄人物之后,带着面具以面巾蒙面似乎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圣言城的一种时尚!

  东方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甚至连伯爵萨利亚都戴上了一个面目狰狞的魔王面具,在那里凑热闹!

  东方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不过他在心底里并不讨厌这个模仿他的略带古怪的点子!至少他在此刻明白了萨利亚让他邀请自己女儿跳舞的真正意思,那就是环腰搂着一个少女在那里随着音乐的节奏旋转!

  东方看着少女的长裙旋转出的别样风情,有些呆住了!所以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静静感受着这种欢欣愉悦的气氛!

  很久了,自从他展开逃亡的旅程以来,还是首次感受到这样热闹温馨的场面!这让他想起了在家乡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街小巷的热闹劲头一点儿也不输给眼前!只不过看着眼前,就越发觉得以前幸福的日子是一场梦,也越发感受到眼前的痛苦与麻木!

  就在他恍然若失,分不清眼前是幻影还是真实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菊花香气充塞了他的鼻间,一个柔柔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在想心事?”

  东方一震,已经从往事的回忆中惊醒过来!

  “你真的在想心事!”柔柔的女声已经语带笑意,大概对自己不经意的话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一震感到有趣。

  “我只是在想明西小姐的生日舞会只怕会在中途停下来!”东方并没有回头,他已经注意到有几道嫉妒的眼神已经向他这方向会聚了过来。

  除了尊贵的伯爵小姐,还会有谁能在这热闹喧天的舞会中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咯咯咯……”身后的明西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什么你这个人就算是想心事也比别人特别呢?”

  “这怎么能算是特别呢?”东方也轻轻笑了起来,“你看不出来一会儿会有暴雨了吗?”

  “那你想到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吗?”明西仍然笑语盈盈,舞会能不能继续并不是大问题,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她最大的兴趣!因为她实在很想看看这个一直藏在面具之后的男人会是一个怎样的样子?

  “这个舞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似乎轮不到我去想办法解决这种问题吧!”或许是受了舞会气氛的影响吧,东方竟然和明西开起了玩笑,这样的心情,在他踏上逃亡之路的那一刻起还从不曾有过!

  “如果舞会的主人要请你跳一支舞,这样会不会有一点点关系了呢?”明西的声音显得明媚而动人,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充满了绝对的诱惑!

  东方一下子显得沉默了,是他醒悟到了自己此刻异样的心情,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对身后的女子说上那样一番话,所以他只有选择沉默,他甚至不敢在此刻回头看一眼众人所瞩目的伯爵小姐,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想以沉默来期待时间尽快过去!

  莫名其妙地,他在此刻想起了那个难忘的黄昏!

  庭院中红红的枫叶映在秀丽的窗花上,映出别样的浅红!

  他就这样楞楞地站在窗外,手提着一小盒京城十二坊的胭脂水粉,耳听着屋内主仆二人的对话。

  屋内的是他的娇妻依秀和她的贴身丫鬟碧儿!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什么镇南小王爷来找少爷出去!”房里的碧儿说话的时候似乎撅着嘴。

  “你一个小丫头,夫君大人要做什么事,要由着你喜不喜欢?”依秀在笑骂,语气里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意味,因为碧儿同她就如同亲姐妹一般,绝对不是普通的主人和奴婢的关系。

  “不是的啦,我听说那个小王爷最爱去那种地方!”碧儿连忙为自己辩解。

  “哪种地方?”依秀声音中带着惊异。

  窗外东方的心中突地一跳!

  “就是那种地方啦!”碧儿的声音平白地比刚才低了八度。

  沉默,窗里窗外都是一样的沉默!

  东方的掌心都已经浸出了汗水,虽然他心中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但是刚才,他确实是从碧儿口中所说的那种地方回来的,所以他才想得起给妻子捎上一些胭脂水粉,这可是他的第一次,只不过此刻十二坊最精致的胭脂在他手中犹如火炭般烫手!

  “瞎说!”依秀经过沉默之后说出的这两个字,愈发显现出别样的意味!

  “我可不敢瞎说,这都是那个小王爷身边的小柱儿偷偷告诉我的!”

  “小柱儿?”

  “就是那个一直跟在小王爷身边伺候他的随从啦!”

  “他都告诉你些什么了?”依秀的语气中明显能让人听出几分嗔怒了。

  “就是小王爷叫……叫……少爷去……”说到这里,

  碧儿狠狠地一跺脚,“总之碧儿不喜欢那个小王爷来找少爷啦!”东方直到此时此刻仍然清晰地记得碧儿说出那一番话时自己的惊魂动魄,倒不是因为怕依秀知道自己踏足烟花之地解释不清,而是因为自己同镇南王子约见红杏楼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另议要事,双方都尽力保持着行动的隐秘,没想到却被一名小厮在无意中泄漏了出去,碧儿的这番话若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嘘……”听得出来,房里的依秀长长地出了口气,“如果是这样,倒不用你操这份心了!”

  “为什么?”碧儿眨巴着大眼睛,对依秀的这句话大惑不解。

  “你如果知道夫君大人是怎么和我认识的,就不会作这般想了!”依秀独自笑了起来,脸面不禁微微一红,也让窗外的东方身形一震,窗里窗外的两人同时回想起那段只属于两个人的共同记忆!

  初出茅庐的两个年轻人,在经历了探胸入怀这等尴尬事情之后,一个逃一个追,足足追出了五百余里,追的人当然是依秀,逃的人当然是东方。

  一个因为无意中碰到了女人的胸部,仓皇逃出五百里,最后不得不承担起所有责任(被迫还是心甘情愿,当然只有东方自己最清楚)的男人,当然不可能在镇南小王爷的带领下在京城的烟花之地弄出一番大的作为,知夫莫若妻,依秀当然清楚自己的夫君若要面对一个女人,绝对不可能像号令千军时那般指挥若定,并且在回到家中后还能不露了痕迹!

  “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东方恍然一震,下意识地抖了抖手中从不曾拿过的胭脂盒,在梵罗狐疑的眼神中,这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并非站在方府红枫掩映的庭院窗外!

  “您还没有回答,明西的邀请会不会让您变得和这舞会有一点点的关系呢?”身后的明西紧追不舍。

  东方突然从慌乱的心神中闪过一丝烦躁,往身后挥了挥手,“小人现在有了重要的事情,小姐的邀请还是留到下次吧!”竟领着梵罗匆匆地去了。

  留下楞在当场的明西在那里狠狠地跺脚,立刻就有众多的追随者们围了上来,挡住了明西望向东方背影的视线。

  “营地那边的状况如何?”越过舞会广场的一个拐角,东方停了下来。

  梵罗的脸上洋溢起兴奋之色,“王室军在悄悄地做撤退的准备了。”

  东方一怔,“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么?”

  “这倒没有,一切都很正常,那个紫衣妇人就像泡沫一样在营地中消失了!”梵罗的脸上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假设两种状况。”东方沉吟了一下。

  “一种是王室军的统帅已经……”梵罗用食指在自己的喉头横着一划。

  “还有一种就是他们以退为进另有图谋!”东方缓缓地说着。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们拿下圣言的绝佳时机!”梵罗的脸上再次兴起兴奋之色。

  “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拿来做什么?”东方微微一笑,“圣言乃兵家必争之地,哪一方都必将得之而后快,我们可没有必要夹在这中间两头受罪!”

  梵罗一楞,“可是你不是让兄弟们准备好要动手了吗?”

  “当然要动手,可是我要的不是圣言城!”东方微微摇头,“我要的是圣言的金币,让我们足以建立起一支军队的金币!”

  梵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将右拳狠狠一拳砸在掌中,“总算可以好好干上一次了!”

  疾如风的铁蹄践踏在泥泞中,让泥点四处飞散。

  黝黑的骏马在黑夜中如同一只一闪而过的幽灵,毫不费力地穿透层层雨幕,倒是马上的骑士在这暴雨中感受着这异常的艰苦!

  “主人,前面有一间破屋,要不要先进去躲躲?”奔驰在前的一名骑士返身回马,向后面一名与他同样装扮的黑骑士请示,即使在这样的雨夜中,骑士脸上的黄金面具仍然在他回身的剎那闪过一道幽暗的光!

  被唤作主人的骑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略略点头,减慢了马速,并向身后做了一个手势,一行九骑向那间破屋行了过去。

  “砰!”

  当先的骑士虚空一劈掌,虚掩的房门竟顺着他的手势应声而开。

  没有人发出惊叹,其他的骑士似乎早就已经见怪不怪,这决不是施展什么魔法所产生的效果,而是体内的气凝聚在掌心在瞬间劈出去所产生的动能!

  即使是东方,也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将体内的气,做到这种收发由心的地步!

  劈开房门的骑士一跃下马,左手握着从马鞍旁的皮囊中抽出的黄金巨剑,黄金的剑柄,黄金的剑鞘。随着半空中裂开的一道闪电,金黄的光晕在破败的屋内一闪而过。

  其余的骑士早已下马,分散站立在破屋的四面,一点也没有要进屋避雨的意思,人人站立得如同标枪般挺直,任凭瓢泼的大雨浇在自己身上。

  没有人说一句话,除了隆隆的雷声,幸好这是偏僻的荒野,没人能看到这犹如幽灵矗立的怪异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