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神阿拉将大门关闭的时候,一定打开了另一扇窗户!
——摘自东绮圣教《教廷箴言》
雪伦斯堡郊外的克雅河边,两名黑袍的骑士踩着河边的碎石,迎着朝阳缓缓而行,黑色的袍服包裹了他们的全身,甚至连面部都遮掩在面巾之内。
初春的河面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雾气蒸腾,河面不是很宽,河水也不湍急,但是清晨的寒意仍然让人不敢轻易入河中一试深浅。
“为什么我们一路行来,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其中一个黑袍骑士的声音清脆而动人。
“是啊!不知道东方把他的部队弄到哪里去了?”另一个黑袍骑士的声音同样娇美。
这两名骑士当然就是穿戴着狂人营十二神将的装束,偷偷前往雪伦斯堡的公主殿下和她的姐妹。
“难不成他们已经放弃了攻打?”
轩辕无爱疑惑地眨着眼睛。
轩辕叹月也同样感到困惑,望着远处半山上巍峨的雪伦斯堡,若有所悟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我差点儿忘了,明天就是斋月的第一天,东方要有什么动作,断不可能在今天打草惊蛇的!”
轩辕无爱恍然大悟地向四处瞭望了一下,“如果是这样,他们隐蔽得倒确实不错。”随即她又想到了一个为难的问题,“既然他们明天才开始攻打,我们要进城堡吗?还是在郊外等上一天?”
轩辕叹月也显得有些踌躇,犹豫了片刻,“既然他想要顾及城堡里百姓的安全,至少在今天城堡还是安全的,我们不妨进去瞧瞧。”
轩辕无爱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危险性,正待劝阻,轩辕叹月的一句话让她怦然心动起来。
“说不定我们能在城堡中打探到什么有用的讯息,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空子,能一刀把那个城主宰了,岂不是能让那些对我们管东管西的男人刮目相看!”轩辕叹月如是说道。
轩辕无爱禁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好吧!我听你的。”
“那我们恐怕还得改变一下装束,穿着这一身进去太引人注目。”
轩辕叹月轻轻地说道。
“那要穿什么?”
轩辕无爱一愣,如果摘下面巾以本来面目进去,只怕会更加惊世骇俗。
“那边有一些农户,我们去借两套农妇的穿着,顺便可以把马匹也寄存了。”轩辕叹月遥遥一指。
“就这么办!”轩辕无爱重重一挥鞭,策马驰去,到这时,她甚至显得比轩辕叹月还性急起来。
两个冒冒失失的女子,就这样不知深浅地向雪伦斯堡闯了进去!
“站住!”
驻守城门的卫士队长米契尔。桑克斯叫住了两个一大清早就要进城的农妇。
两个农妇应声站住,却不约而同地把身子侧了过去,同时拉起头巾半掩住面部。
桑克斯队长倒是见怪不怪,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农妇,在生人面前大都是这样的反应,“做什么去?”他大声喝问了一句。
“到城里买点东西。”
农妇回答的声音细微如蚊鸣。
“买东西?”
桑克斯队长望着两手空空的农妇疑心大起,按照常理,早起进城的农人总是会带上许多瓜果猎物,用来换回自己需要的东西,鲜有像这样两手空空进城的。
“你们转过来!”
桑克斯队长狐疑的眼神,在两个妇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好几下。
两个妇人把身子向他侧了侧,脸孔却依然是转向别处。
“你们要买什么?”桑克斯继续逼问道。
其中一个农妇低声回答了一句,声音微不可闻。
“你说什么?”桑克斯皱起了眉头,趋前几步,走到了两个妇人的身侧,“大声一点。”
轩辕无爱把拉起的头巾放下冰山一角,对着桑克斯嫣然一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是问你,城主在什么地方?”
桑克斯一愣,面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因为一个坚硬的物体已在此时抵在了他的腰间。
一个娇柔动听的声音适时在他的耳后响了起来,“我手中的刀子是很快的,这个地方又没有骨头,可以很容易刺进去,再从你的胸膛穿出来。”
紧接着,抵在桑克斯腰间的硬物加了几分力道,让他深切感受到了刀尖的锋锐。
“你们想……干什么?”桑克斯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娇艳如花的容颜再次在他眼前,绽放出春天般的笑容,“只要你好好合作,我保证你安全无忧。”
桑克斯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是因为生命危在旦夕,还是因为那夺人心魄的美貌,或许两方面的因素都同时存在。
“你决定好了没有?”轩辕叹月在后面用刀尖把他四散的魂魄拉了回来,“你的部下都在看着你,如果你再不出声,我只好一刀结果了你。”
桑克斯茫然地转过头,看到越来越多的部下围聚过来看着热闹,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么?统统给我滚回去!”他对着那些部下怒吼了一声。
一脸无辜的士兵们,在长官的怒吼声中四散而去。
“这就对啦!”轩辕叹月把抵在他腰间的尖刀略微收回来,用刀身在他的后背拍了拍以示鼓励,“现在你带我们去找城主!”
桑克斯一脸哀求的模样,“两位大爷……”他随即意识到对方是女人,连忙改口,“两位女英雄,小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城门小官,你们抓着我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呀!凭我的身分,根本进不了内城,又怎么可能带你们去找侯爵大人呢?”
轩辕无爱和轩辕叹月对视了一眼,知道这小小的队长说的应该是实情,正感为难。
“这样吧!两位女英雄找个僻静的地方将我绑起来,我把侯爵大人的住所详细地讲给你们,你们自己去找。”桑克斯当然不敢奢望对方会轻易地放掉自己,连忙主动配合以免自己被灭口。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轩辕无爱冷哼了一声。
桑克斯已急出了满头大汗,“两位女英雄尽管放心,我若说了半句假话,你们大可回来将我一刀砍了。”
他的头脑还算灵活,为自己能够活下去埋下伏笔。
“怎么办?”轩辕无爱向轩辕叹月问道。
“就按他说的,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轩辕叹月若有所思地把眼神在桑克斯的身上转了几转。
“对对对!”如释重负的桑克斯大力地点着头,“两位女英雄,我们还是别站在这里,这样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轩辕无爱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远处仍在探头探脑的士兵,和一个卫士队长站在城门附近交谈,确实不怎么合时宜,伸指在桑克斯颈下一点,“我们走。”
桑克斯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想出声询问,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一下更是心头震慑,竟然碰到了两个会妖法的女人,不得不收拾起所有不轨的念头,乖乖地跟随二人向城堡里走去。
走不多远,一队人马迎头向他们急奔而来。
轩辕二姐妹连忙闪身到了桑克斯的后面,把身子背向迎面而来的马队,装作和仍然向前行走的桑克斯毫无关系。
“吁!”领头的骑士拉住了疾奔的战马,“桑克斯队长,一大清早,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轩辕二姐妹同时在心头暗叫了一声糟糕,不仅因为这人认得这个守城门的队长,更因为桑克斯被点了哑穴,根本不可能作出回答。两人同时开始蓄势,准备暴起发难,一举解决眼前不利的局面。
桑克斯早就看到了这支远远而来的骑队,一直在盘算着该怎样引起对方的注意,领头的骑士这一停下来更是让他喜出望外。
他回头看了看背转身去的两个女人,只可惜现在无法出声,不然早就大喊一声向自己人奔了过去。
所以他仅是谨慎地向领头的骑士挤了挤眼,然后把眼神向两个女人转了过去。
“我问你话呢?你挤眉弄眼的做什么?”领头骑士大声斥责道。
一句话,不仅桑克斯心头大急,轩辕二姐妹也对桑克斯心中暗恨:这人实在该死!
桑克斯焦急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头,又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女人,脚步已经开始向骑士移动。
轩辕二姐妹连忙快速转身,一左一右夹在桑克斯两侧,迫使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然后向领头的骑士弯腰行礼,却没有任何言语。
骑士奇怪地看了看两个头巾遮住面部的农妇,又看了看一脸焦急嘴巴乱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桑克斯,“你哑啦?”
快要抓狂的桑克斯准备向骑士扑过去,用行动来证明自己身处在险境之中,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腰眼上被一根指头戳了一下,然后全身麻木再也动弹不得。
骑士看着已经完全僵在那里的桑克斯,心头越来越觉得奇怪,轩辕二姐妹也早已在宽大的袍服中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现场的气氛已显得越来越怪异。
“嗯!我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一个小小的队长,多问他作甚?”骑士身后一个身穿魔法袍的家伙出声,打破了快要凝固的局面。
除了桑克斯已经瞪得快要鼓出来的眼睛,轩辕二姐妹闻言都在暗中长长吁了口气。
“是!”骑士回头答应了一声,伸手向后面的队伍打了一个手势,“我们走!”
穿魔法袍的家伙,拍马驰过轩辕二姐妹身边的时候,用眼神狠狠地盯了盯两人。
等到整个马队远去,轩辕无爱才伸手拍活了桑克斯的穴道,狠狠地警告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装神弄怪,我保证你会痛苦到恨不得立刻死掉!”
米契尔。桑克斯几乎要哭了,如果不是因为在两个女人面前!
轩辕二姐妹正待押着他继续上路,却猛然发现周遭的环境已经在瞬间发生了异变,天空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周围的房屋也开始在两人的视线中扭曲变形。
“不好!是空间魔法!”
轩辕叹月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一把拉起轩辕无爱,向最近的一个屋顶掠去,慌乱中,那位押作人质的队长已经顾不得了。
几乎在同时,那一丈方圆略显扭曲的空间在瞬间静止下来,空间内的所有东西都像被凝固住了。
刚刚恢复自由的桑克斯,这下子不仅觉得自己不能动了,甚至连呼吸都做不到了,因为连周围的空气都像凝固了一样。
已经远去的马队在这时急奔了回来,穿魔法袍的家伙疑惑地环视了一下周围,轻咦了一声,“怎么会让她们跑掉了?”
敢情他们佯装远去只是一个幌子。
领头的骑士看了看空间中脸色已经憋得发紫的桑克斯,着急地说道:“大师快把他放出来吧!他看样子快不行了。”
身穿魔法袍的大师念动了几句咒语,挥了挥手,困在空间中的桑克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急促地喘着粗气,那模样简直要把整个世界都吸进去。
“快说,怎么回事?”领头骑士大声喝问道。
气息难平的桑克斯,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咽喉,摆了摆手。
“他恐怕中了什么魔法,不能说话了。”魔法师冷静地说道。
桑克斯连忙大点其头,然后飞快地在地上画出了几个字母。
“刺客!”
领头骑士惊呼了一声,然后飞快地转头向身边的士兵命令道:“全城戒严,绝不能放这两人跑了。”
“她们跑不了!”魔法师在边上冷哼了一声,“我已经在她们身上种下了‘跟随’。”
“那是什么?”骑士疑惑地问道。
“意思是,她们无论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她们!”
魔法师傲慢地撇了撇嘴。
轩辕无爱和轩辕叹月已经在后悔自己莽撞地进入雪伦斯堡了,无论她们躲藏在如何隐蔽的地方,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
如果不是轩辕叹月稀奇古怪的魔法,配合轩辕无爱轻灵绝伦的轻功,她们几乎不可能摆脱那些险恶的局面。
饶是如此,在她们第八次从雪伦斯堡守军的重围中挣脱出来,躲进一间民居的柴房的时候,两个人都显得有些脱力了。
“我们可能被人种下跟随了!”轩辕叹月靠在一堆柴垛上,微微喘着气,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
“那是什么?”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的轩辕无爱已经就地坐了下来,完全不顾柴房中遍布的灰尘与碎屑了。
“那是一种魔法,施术者抓住了受术者的影子,不论走到哪里,只要把抓到的影子放出去,影子就会跟随而至。”轩辕叹月苦笑着解释。
“竟会有这种事?”轩辕无爱瞪大了眼睛,“难怪我们每一次都会被找到!有没有办法摆脱呀?”
“不可能的!”轩辕叹月茫然地摇了摇头,“人怎么可能摆脱自己的影子!”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轩辕无爱一下子泄了气,如果事实真像轩辕叹月判断的那样,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继续下去,两人很快就会束手就擒。
轩辕叹月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然后低低地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这个法子比被敌人抓到,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有法子,试试总没有关系的!”轩辕无爱连忙鼓励道。
“只有绝对的黑暗才不会有影子的存在,我可以释放一个空间魔法——黑暗,供我们躲进去,只是这个魔法本是用来攻击对手的,我们躲在里面的滋味,只怕比被人抓住还惨!”轩辕叹月边说边摇着头,“那种置身绝对黑暗的孤寂,会让人发疯的。”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要被人抓住。”
轩辕无爱咬了咬牙,“再说我们是两个人啊!黑暗中的孤独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的。”
轩辕叹月仍然在摇头,“这法子还是不可行的,就算能够躲过一时,我们进入黑暗之中就没有出来的能力了,除非被外力所破解,而我们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到头来,仍然摆脱不了被对手抓住的命运。”
轩辕无爱的眼中泛起一点点的希望,“我走的时候留了一封短信给战大叔,本是让他不必担心,现在只有希望他能及时看到。”
“这样吗?”轩辕叹月露出深思的表情,“到这地步,也只能抱着希望试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