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顿。布兰奇在村子里,绝对是公认的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老实人,老实到即使是一袋金币掉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捡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还给你。
所以当一小袋金币真实地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既不是完全地不屑一顾,也不是兴奋到快要抓狂的地步,而只是憨厚地笑着,专注地望向把金币摆在他破旧的桌子上的两个人。
“两件事,做完之后这些金币就是你的了。”其中一个黑袍蒙面的人,说出的话绝对能让每一个听到的人怦然心动。
桑顿。布兰奇仍然只是憨厚地笑着,既没有表示接受,也没有表示反对。
“第一,去给我们准备一些食物和水。”黑袍人继续说着:“然后替我带一个口信给城堡里的一个人。”
桑顿。布兰奇迟疑了一下,伸手在那袋金币中翻动了片刻,最后不得不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拿起其中的一个,“每一个都太多了,我只能留下一个,带口信给什么人?是什么内容?”
“你只要一个?”
另一个黑袍人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是的!”桑顿。布兰奇肯定地点点头,“一个金币已经是太过丰厚的奖励了。”
“我们走吧!这人不行!”
问话的黑袍人叹了口气,把桌上那个装金币的袋子拿了起来。
“怎么了?”另一个黑袍人一愣。
“这人太老实了,不会把我们交代的事情办到的!”黑袍人又叹了口气。
这下子桑顿。布兰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上憨厚的笑已经不见了,“你怎么能这样不相信人呢?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好的!”
“恰恰相反!”黑袍人摇了摇头,“我们要求的绝对不能做好!”
桑顿。布兰奇一愣,这算什么要求?
“那你们要我去做什么?”桑顿。布兰奇试探性地问道。这两个突兀来到村子里的怪人,连提出来的要求都是这么怪异,如果不是那袋真实存在的金币,很难让人不把他们误认为两个疯子。
“告诉你也无妨。”
黑袍人重新把金币扔回到桌子上,“我们是今天在城堡里准备行刺城主的刺客,现在已经平安逃了出来,所以想让你把口讯带回去给我们在城里的伙伴。”
“啊!”憨厚的桑顿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良久之后才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并不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我一定会把它做好的,你们的伙伴在城堡里什么地方呢?”
“都说了不能做好,这个口讯你应该送到城堡里,搜捕我们的长官那里。”黑袍人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要送给城里的长官,还是你们的伙伴呢?”桑顿。布兰奇彻底迷糊了。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你这样的老实人是做不到的。”黑袍人的语气中倒一点没有讽刺的意思。
“我倒觉得他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另一个黑袍人却在这时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为什么?”前一个黑袍人好奇地望向自己的伙伴。
“很简单,老实人说出的话,总是会有很多人相信的!”
前一个黑袍人又仔细地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上去绝对憨厚老实的村民,然后盯着桑顿。布兰奇的眼睛问道:“你能不能去向城堡里的长官告密?有两个刺客逃到了你这里,给你金币让你带一个口讯给他们等在雪伦斯圣堂的伙伴!”
桑顿。布兰奇缓慢地点了点头,“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因为桑顿讨厌城堡里的那些老爷。”
“很好!”黑袍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个要求,你告密的时候,得把我们两个形容成两个女人。”
“你们要我什么时候去呢?”
桑顿。布兰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黑袍人微笑了一下。
等到桑顿离开,轩辕战向东方问道:“为什么不用我们自己的兄弟乔装去告密?”
“一是怕弄巧成拙,二来用这些城堡外的村民,给人的可信度比较高。”东方缓缓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只能在这里等吗?”
轩辕战对那个老实的村民并不感到放心。
“我们跟着他,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混进城去。”
“卡卢梭大师,一个非常令人遗憾的消息,那两个刺客已经逃出城堡去了。”本格拉骑士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不可能的。”
魔法师卡卢梭坚定地摇了摇头,“跟随的影子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可是根据可靠的消息,那两个刺客在城外的村子露了行踪,我已经准备派人出去追缉了。”
本格拉骑士显然已对卡卢梭的自信没有了十足的信心。
“那绝对是一个陷阱。”卡卢梭冷冷地说道。
本格拉骑士的自尊心明显受到了刺激,但他仍然不愿当面冲撞了这位力亲王面前的红人,所以只是礼貌地回答道:“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大师尽管在城里继续警戒,我亲自带队去看看城外那两个,是不是真正的刺客。”
卡卢梭不再多说,只是用眼角瞥了瞥这位如同竖起全身毛刺的刺猬一般的骑士。
“请便!”
卡卢梭说完就不再理会这个气呼呼远去的骑士,同时内心里微感奇怪,会是什么人谣传刺客已逃到了城堡之外?
思虑及此,不禁颇为后悔,为什么不把本格拉骑士的消息来源问清楚。
本格拉骑士只带着一个小队的卫士,就出了城堡,这倒不是他疏忽大意,而是那个小村庄本来就在城堡边上,谁会想到雪伦斯堡的周边,已经悄然聚集了大批龙之军的部队。
“我们有机会了。”
东方兴奋地拍了一下轩辕战的肩头。
轩辕战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因为在他们的视野中,一队人马从雪伦斯堡快速奔涌而出。
一个小队正好在可以控制的程度当中,不至于弄出太大的响动惊动了城堡里的人,救出轩辕叹月公主虽然是眼前的第一要务,但东方还是不想因此破坏了早已布置好的大计。
“你准备怎么利用?”轩辕战皱着眉问道。
“这事得交给艾略特去办,能够不杀伤他们逼他们就范是最好。”
东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圆镜迎着阳光,向一处茂密的树林闪了几闪。
很快,英俊的精灵艾略特远远地向他俩奔行过来。
“是不是要我们去对付那个小队?”
艾略特还没奔近就迫不及待地出声问道,雪伦斯堡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这些潜伏了多日的战士的神经。
“听说你们弓之精英最近练习了不少精灵的阵法,拿出来我瞧瞧。”
东方微笑着说道。
“耶!”艾略特兴奋地欢叫了一声,“您就等着瞧吧!”说着就要忙不迭地离去。
“等等。”东方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艾略特回头。
“不能惊动了城堡里的人,顺便把领头的活着给我送过来。”东方提出了要求。
“遵命!”艾略特大声答应了一声,“您就是要整个小队活着都可以。”
“这么厉害?”
等到艾略特离去,轩辕战难以置信地望着东方,在他看来,即使是狂人营中的精锐,也不可能不动声色就将一个百人小队生擒活捉。
东方倒是领教过知郁森林中精灵箭阵的厉害,所以对轩辕战的疑问报以一笑,“他既然说得这么肯定,应该有自己的办法。”
“那我们也去瞧瞧!”轩辕战忍不住好奇,强烈要求道。
东方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感兴趣,那就走吧!”
塞尔维茨。本格拉骑士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下令骑兵小队全速奔行的时候,将会面临什么。
在他的意识中,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个小村庄,将那两个刺客一举擒拿。
所以当队伍前面的旗手惊叫一声停下来的时候,他扬鞭催马赶上前去大声斥责道:“混蛋,停下来作什?”
脸色惨白的旗手回望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军旗递到了他面前。
不用多作解释,所有看到这杆旗帜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格拉也不例外。
直径不过一寸的旗杆上,从不同的方位错落有致地钉着七支箭,这几支箭要是钉在人身上,早已让一个人看上去像个刺猬了。
几名机警的战士连忙四下散开,持盾在手在周围警戒。
不过在出城道路的周围,完全是连绵不绝的灌木林,一阵风过,枝叶摇曳,根本不可能看到其中隐蔽的人踪。
本格拉把那面旗帜接了过来,越看越是惊心,每一支箭都精确地钉在旗杆的正中,不要说是在飞驰的战马上,即使是静止不动都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
何况不同方位射来的七支箭,也充分否定了这绝不是什么凑巧,有一件事是绝对肯定的,至少有七名超级射手散布在骑兵小队的周围。
只是他们为什么只针对军旗出箭呢?这又算是一个怎样的警告呢?
本格拉猜不透,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命令士兵持盾在手结成圆阵,观察周围的情势。
这一刻,他想起了临行前,魔法师卡卢梭冷冷的表情和冷冷的言语,“那绝对是一个陷阱!”这让他颇有些哭笑不得,由于抢功心切反而陷入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就此收兵回城吗?
本格拉有些犹豫,他万分不想回城去被那个老鬼看笑话。
“怎么办?大人。”骑兵队长靠在了他边上,期望他能做个决定。
“保持戒备,继续前进!”本格拉恼怒地把军旗重新扔回给旗手。
退回去会受人耻笑,停留在这个不利的地方只会更添凶险,最后他还是决定继续冒险前往那个小村庄。
几乎就在同时,伴随着强劲的破空之声,一道绿光急促地掠过低矮的灌木林,从旗手的腋下一穿而过。
卡嚓一声,旗手手中的旗杆应声而断,本是迎风招展的军旗跌落到了地面。
骑兵小队爆发出一阵轻微的混乱,众多的士兵将本格拉团团护卫在中央。
本格拉的脸都绿了,这根本是一种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挑衅行为,可是偏偏不知道对手具体隐身在什么地方。
令旗挥动,一个十人组的骑队离开道路,成一个扇面向绿箭射来的方向压了过去。
气氛随着搜索的向前推进而越显凝滞,整个严阵以待的骑兵小队,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一骑队的身上。
搜索的扇面渐渐推进到了一箭之地的地方,灌木林的枝叶也渐渐掩没了这些战士的身影,只偶尔能看到盔甲的反光和战马发出的嘶鸣声。
本格拉隐隐觉得不妙,准备下令将这个骑队召回来了。
一连串受惊的马嘶打破了平静,紧接着几声盔甲震响和人声惨叫之后,远处的灌木林重又归于平静,十人的骑队也在这时失去了消息。
停在道路上的骑兵队战士人人色变,能在如此短暂的瞬间解决掉十名骑手,只能说明在那里有着非常厉害的埋伏。
本格拉有些犯难了,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继续分兵前去搜索,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在折损了十人的情况下不明不白折返城堡,却是更不明智的,影响仕途事小,被人耻笑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
何况他本格拉绝对不是一个懦夫,所以他一咬牙,对着身边护卫他的战士把手一挥,“你们跟我来!”
一马当先就向骑队出事的地方奔了过去。
之后的情形,本格拉骑士是躺在地上慢慢回想事情的经过的,因为整个经过实在发生得太快了。
他只隐约看到一枝箭擦过他胯下战马的脖子带起一串血珠,战马受惊之下将他掀翻在地,然后逃向了树林深处。
紧接着,在他还没感受到摔落地面的疼痛时,两支箭一左一右成一个十字交叉贴着他的脖子,把他固定在了地上。
本格拉还想挣扎起身,另一枝带有警告性质的箭矢强劲地钉在了他的头盔边缘,箭尾的翎毛兀自强烈地在他眼前震颤。
眼角余光扫过,自己的战士早已钉满了一地,现在,大家都明白先前那十名骑手是怎么一回事了,每个人的遭遇应该都差不多。
回想起来,这种离奇的埋伏不仅让人匪夷所思,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不论是让战马受惊,还是将摔落的骑手固定在地面,每一支箭都计算得相当精确,更关键的是还要对这么多战士同时下手,也就是说这些实力恐怖的箭手数量多到惊人,根本不用埋伏就能让本格拉的骑兵小队死无葬身之地。
本格拉已经开始出汗了,不是在额头,而是在脊背,完完全全惊出来的冷汗!
因为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样一支令人恐怖的力量出现在雪伦斯堡的郊外,绝不会是对付他本格拉和他的骑兵小队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