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节,东方回到了轩辕叹月所在的小城派特雷,毕竟琴国国君派来的人,他怎么也应该见上一面的。
陪同他从前线回来的还有轩辕战,虽然派特雷距离前线并不算太远,但是他们到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
梳洗一番之后,东方和轩辕战径直去见公主和那个来自琴国之人。
他们两人都没带随从,随意走在石板铺就的小城道路上,这座城里的居民并不多,由于民风淳朴,入夜之后更显安静。
城里四处都种植着一种东方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进入春天,树上繁花盛开,走在路上只感觉花香袭人。
难怪轩辕叹月会选择留在这座城里,相比帝都卡米拉的繁华,这座小城显露出的那种悠远翩然,应该对看惯繁华的人具有特殊的吸引力。
“老头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吧?”
东方的心中首次觉得惴惴的。
“有是有,不过却叫人难懂得很。”轩辕战苦笑了一下。
“哦!可否说来听听。”
“长上传来的口讯只有三个字——看着办!”
“这有什么难懂的。”
东方微笑起来,“老头子想是怕公主耍小孩子脾气,不愿意回去,又不愿太过为难你们,所以交代下这三个字,让你们尽力而已。”
轩辕战微微叹了口气,也不言语,让人搞不清他心中在想什么。
“何况公主经过雪伦斯堡的教训,应该会乖乖地回去才对。”东方又补充了一句。
“就是因为雪伦斯堡,我才担心得要死。”
轩辕战忍不住在嘴里含混地咕哝了一句。
东方也没有太在意,整个心情已放松在那令人沉醉的花香里。
两人说着话,已来到了公主殿下临时居住的府第。
刚一走近,就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与城里其他的民居明显不同,最突出的感受,就是在黑暗中有众多的眼神一直盯着你,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城里的安全不成问题,为什么戒备如此严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东方有些诧异地询问轩辕战。
轩辕战摇了摇头,“不是我们狂人营的人。”随即若有所悟地扫视了一下周围,“没事,鄢家小子每次出来都是这样的排场。”
“看来来人应该是鄢家的人了。”东方心头暗道。
他一直没有搞清楚,轩辕族中多出的这一支鄢姓算是怎样的身分,为什么狂人营中,狂神鄢绝能够力压轩辕战成为大首领,要说领导才能和本身的实力,两人应该是不分伯仲的,何况轩辕战还具有皇侄的身分。
隐伏在各处的人应该都认得轩辕战,两人没遇到阻拦就进入了府第的前厅,大堂上灯火通明,不时传出女子的欢声笑语,看来这位琴国来人倒是颇能讨得公主殿下的欢心。
“二首领和龙圣将军来啦,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一位守在前厅的侍卫连忙招呼两人,听他嘴里的称呼,应该是属于狂人营安排在公主身边的近卫。
轩辕战向他点头示意,两人就在大堂之外站了下来。
侍卫转身进去通报,这时大堂之上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这一路穿过魔域山脉,遇上的魔物也不在少数,怎么没感觉到像无爱妹子说的这么夸张。”
“真的耶,那样成千上万的阵仗你没见到是无法体会的,魔域山脉那区区几个魔物,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害怕。”
即使站在大堂之外,轩辕无爱的声音也让人觉得清脆动人。
大堂之上此刻应该正在谈论圣仑朗与不死亡灵的一战。
“咦!东方将军到了吗?还不快请进来。”
轩辕叹月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东方与轩辕战交换了一下眼色,昂首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位正对大门站立的青年才俊,玉树临风,风神俊朗,即使是站立不动,也能让人感受到他全身飘逸的灵动之气,只是第一眼的感受,就让东方心中泛起了自惭形秽的念头。
首先见过公主殿下之后,东方向青年一伸手,“这位是?”
“我来引见。”
轩辕战连忙转向青年接道:“这位是苏伊帝国新近赐封的龙圣将军东方,这位是我国鸢都骑尉鄢扬鄢将军。”
鄢扬只是不冷不热地伸出手同东方一握,微微一笑却不多说,多少展现了几分上层权贵的傲慢。
两人的身分同样都是将军,但是鄢扬注视东方的眼神,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东方将军果然是禁不起念叨之人,刚一说到您,您就立刻出现了。”
轩辕无爱拍着手欢笑,眼神却越过东方巡视后面,确定只有轩辕战跟随而来之后,多少有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哦!说到我什么?”东方微微笑道,对鄢扬的冷淡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些出身高贵的公子哥儿,多少都有一些目空一切、恃才傲物的习气,未身陷血仇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然是在说你率数十人杀出雪伦斯堡的神勇,不然我和尊贵的公主可就要自绝以谢了。”
轩辕无爱是说者无心,大堂之上却有两个人同时脸色大变。
一个是鸢都骑尉鄢扬,一个是轩辕战。
精灵绝伦的轩辕叹月立刻就觉察到异样,“死妮子,说什么呢?”
轩辕无爱立刻惊觉到自己说漏了嘴,惴惴不安地低下了头。
“自绝以谢?”鄢扬冷笑了一下。
“叹月妹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轩辕叹月咬了咬牙。
“都是我和无爱闯的祸,多亏了东方将军深入雪伦斯堡让我们化险为夷,自己却陷身于重兵围困之中,情急之下,叹月就说出了如果将军遇难,叹月也不能独活,当自尽以谢将军的话来,本意是想激励将军的斗志,真神阿拉垂怜,让将军平安归来。”
轩辕叹月越说,鄢扬的脸色就越白,急得旁边的轩辕战暗地里不停地跺脚,心头大叫:“两位姑奶奶,你们到底是真不懂事还是假不懂事啊!”
鄢扬等轩辕叹月说完,向东方重重一抱拳,行了一礼,“原来还有这等事,鄢扬在这里先替两位妹子谢过将军了。”
“哪里!哪里!”东方连忙也用东方的礼节还了一礼,“东方本是鄙俗之人,迎救公主实是本分,何谈一个谢字,若是因此让公主殿下有了些微损失,那才是东方最大的罪过。”
这番话他本是真心实意说将出来,听在各人的耳朵里,感受却是各不相同。
“远在凤鸣城,鄢扬就已听到了不少将军的英雄事迹,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鄢扬在此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将军能否答应?”
“鄢将军有什么事但讲无妨,东方自当竭尽全力。”
“听说将军师从绝刀一脉,鄢扬习武至今,最深切的感受就是对手难求,能有将军这样好的对手,着实令鄢扬技痒难耐,恳请将军能够不吝赐教。”
大堂之上除了轩辕战,其余三人都是一脸诧异的表情,没想到鄢扬竟会说出这样一个请求。
东方回望轩辕战,这才稍稍领悟了他之前的告诫。
深深知道鄢扬底细的二女一时大惊,不约而同现出忧虑的神色。
“我看还是算了吧!今夜花好月圆,实在不适合舞刀弄枪,我看还是摆上酒席,为你们初到的三人接风洗尘如何。”轩辕叹月连忙抢在东方之前间接回绝了鄢扬的请求。
鄢扬本已发白的脸上神色更加坚定,“妹子这样说,其实是不懂得习武之人的心性,如此良辰美景,才是谈武论道的绝佳时刻。也罢,既然妹子不喜,我和东方将军就约在明日,另找个清静的地方切磋如何?”
东方转念想想,这位鄢扬就算出身残学正宗,武学修为应该还没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谈到比武较量,自己又何惧之有,多半是这人平日仗着身分未逢敌手,以至于目空一切,心念至此,已对鄢扬多少抱有几分不屑之意。
“鄢将军既然这么兴趣浓厚,东方说不得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爽快!”鄢扬抚掌笑道:“明日我会差人告诉将军地点。”
话说到这个地步,有心阻止的三个人也只有干瞪眼的分了,轩辕战的脸上更是愁云惨雾溢于言表。
等到摆上酒席,众人各怀心事,人人味同嚼蜡,不久之后就草草散去。
走在回住所的路上,东方一个劲地向轩辕战摇头,“我不喜欢他,英武有余、柔韧不足,就算是天纵英才,却一点也不让人佩服。”
旁边的轩辕战也是一个劲地跌脚,“我早就叫你要小心,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轻率地就答应下来。”
东方心头一动,停了下来,“为什么你们听到要和他比武较量,都像如临大敌一般,难道他的武学修为相比战兄还要高出不少?”
轩辕战闻言一愣,也跟着东方停下了脚步,略略思索了一下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这么说吧,他是目下轩辕族中双修残剑绝刀的唯一一人,十七岁时已在凤鸣城中鲜有敌手,至于我嘛,因为常年在外,这两年倒是没和他交过手。
“不过据说他已将轩辕战意修炼到一鼓震八荒的境界,这却是我怎么也达不到的。”
东方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轩辕战的战意一直都令他颇为忌惮,甚至比仙雅的仙天梦魂还要慑人心魄,这种杀人于无形的精神圣法,最是令人防不胜防。
东方想起轩辕战早前的提醒,说道:“为何你好像早知道他会向我求战,难道这位鄢将军逢人便要打上一场?”
“这倒也不是。”轩辕战摇头,“我之所以提醒你,完全是因为公主。”
“此话怎讲?”
“因为他乃是最有希望成为公主夫婿的人选!”
轩辕战斜着眼瞅着东方,摇头叹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东方不自然地大笑起来,“难道他竟把我当作了他的情敌?”
“看看公主的反应,由不得人不这么认为吧!”
轩辕战绝对是实话实说。
“那看来明天还真得认真应付了。”东方说着,忍不住拍了拍腰间的战刀。
“很难!”
轩辕战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我承认幻石让你的武学往无限扩展,但是你可以胜他,却不能伤他,如果你想让老头子好过一点的话。”
东方越发的奇怪,“交手过招怎么可能做到全无损伤,你把他说的这么恐怖,他如果全力施为,我可没把握做到有所顾忌,况且这事和老头子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所以我才一直提醒你。他可是当朝皇后最为宠信的侄孙子,你却是老头子最为推重的晚辈,你若把他伤了,老头子不掉一层皮才怪。”
轩辕战说完,摇着头自顾自地走了,完全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架式。
东方站在原地,强忍住笑,区区一场比武,牵连竟是如此广泛,竟然和琴国老头子惧内扯上了关系,这也未免太扯了吧!
不知道这还会不会影响到琴国出兵攻打沃克哈苏的大局。
不过明天确实是一个难以应付的局面,东方望着轩辕战越走越远的背影,连忙快步追了上去,“那你好人做到底,今晚帮我一个忙。”
“做什么?”
轩辕战诧异回首,“你若让我出手去对付鄢家小子,我可办不到。”
“哪能让你老哥亲自动手!”
东方满脸堆着笑,笑得就像一只慢慢靠近猎物的狐狸。
“说来听听。”
轩辕战也警觉得像一只老狐狸。
“我想请你晚上给我讲讲轩辕战意。”
轩辕战愣了愣,眼珠子转了又转,良久才咬了咬牙,“为了老头子,算是便宜了你小子。”
“多谢!”
东方深深地鞠躬到地,这倒完全出自他的真心,轩辕族的不传之秘轩辕战意,怎么可能是轻易就能对别人讲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