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扬气呼呼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挥退左右,狠狠地把脱下来的披风砸在了椅子上。

  “可恨!”

  “你已经见过他了?”在他房间的暗处,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问道。

  鄢扬应该是早已知道那里有个人,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我想杀了他。”

  “不可!”苍老的声音连忙制止他,“他现在可是老头子最看重的人才,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可不要因为他打草惊蛇,惊动了老头子。”

  “没那么严重。”鄢扬显然不为所动,“不彻底斩断他的念头,还不知道以后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难道你已经向他约战了?”苍老的声音吃惊地问道。

  “约在明日。”

  鄢扬坐了下来,心中的怒火却仍然难以抑制。

  房间中随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总之明天你不能杀了他!”沉默之后,苍老的声音坚决地说道。

  鄢扬不置可否地静坐在那里,衣角无风自动,短暂间,整个房间已充满了强烈的战意。

  坐在暗处的老人一点儿都没有受战意的影响,眼中闪过一片欣喜之色,“这孩子,竟然懂得引导心中的怒火来修炼了。”

  轩辕叹月的闺房,两姐妹肩并肩躺在床上。

  “我很担心。”轩辕叹月微微蹙着眉,体现着另一种美态。

  “你是担心谁呢?”轩辕无爱眨巴着眼睛。

  “我不知道。”轩辕叹月苦恼地抓扯了一下秀发,“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跟着鄢扬大哥回去。”

  “那明天的比武怎么办?”

  轩辕无爱切换回目前这个最现实的问题。

  没有答案,两个女子都望着屋顶出神。

  “要不要明天跟去看看,紧要的时候兴许能帮上什么?”轩辕无爱尝试着提出一个建议。

  轩辕叹月直接丢给她一个白眼,“死妮子,你就不要再添乱了,不要说我们根本插不上手,就算能帮,却又是帮哪一边才好。”

  “可是你敢说你没有兴趣去看看吗?”轩辕无爱不依不饶。

  轩辕叹月犹豫了一下,“看了又怎样,今天要不是你发神经说什么雪伦斯堡,哪里会有这等事情。”

  “是是是!是我的错。”轩辕无爱认错求饶,“我自己到现在也在后悔呢。”

  看她低声下气的模样,轩辕叹月已不忍再苛责她,半开玩笑说道:“我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明天一早我们就吵着要立刻动身回去,一刻都不想耽搁。”说完忍不住自己都噗哧一下,“这样是不是显得太明显了。”

  “亏你想得出来。”轩辕无爱也被她逗笑了,“明显是明显,不过谁让你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你若执意要立刻起程,又有谁敢违逆你。”

  “那就决定这么办。”轩辕叹月咬了咬银牙,“不能让他们打起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一辈子都会不安。”

  “说真的,若真要让你选择,你会选谁呢?”轩辕无爱瞪视着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轩辕叹月恶狠狠地回敬了她一眼,拉过被子,“睡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睡眼朦胧的东方天不亮就坐在桌前享用美味的早餐,轩辕战给他讲解了一整夜的轩辕战意之后,睡觉去了,至于能领悟多少,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东方眯着眼,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心神却完全不在眼前的这些食物上。

  他用手指掰下一块面包,摊在手掌上,直勾勾地把它盯着,却并不送进嘴里。

  半晌之后,面包离开他掌心约有一寸的距离,上下翻滚着,不过接下来,好像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应该就是轩辕战一夜讲解的成果,能达到这种程度,东方的悟性应该说是相当不错了。

  轩辕战意虽然是属于精神圣法方面的修炼,但绝对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只是不知道达到这种程度,对于东方抗御鄢扬的轩辕战意能增加几分胜算。

  东方叹了口气,悬在掌心上方的面包块重新落了回来。

  不论他悟性再高,再怎么努力,一夜的成果,也只是突破了轩辕战意的第二重鹅毛悬于顶,也就是能靠聚集精神,将一些轻巧的物质加以控制,达到御物于无形的地步。

  虽然轩辕战惊奇不已,连连夸赞他是练武的奇才,但东方能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与鄢扬一战仍然并不在他东方的掌控之中。

  能不能借助外力的帮助呢?

  东方脑中灵光一闪,远在帝都的仙雅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然倒是可以了解一下仙天梦魂对自己的修炼有没有帮助。

  所以东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腰间战刀上镶嵌的幻石。

  自从学习了席。梅尔。金的手稿,将东方传统武学与幻石的魔法力量相结合,他所能发挥的战力,比起原来的他高出十倍不止。

  但是这种使用,都是以自身的气为引导,激发幻石中蕴含的魔法力,以激烈的方式爆发出去,他还从不曾想过借助幻石的魔力增强体内气的跃动。

  这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方式,一种是由内而外,一种则是由外而内。

  不过武学的发展,不就是汇集了无数前人的摸索领悟累积而成的么。

  所以东方想到就做,将战刀上两颗幻石取下,一左一右握在了手中。

  轩辕战去睡觉的时候已经相当疲倦了,但是他仍然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才浅浅地睡去,都说有心事的人是很难以入睡的,轩辕战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猛然间,一阵山摇地动的震响,惊得他直接从床上蹦到了地上,那种仿佛大地瞬间裂开的巨大轰鸣,是他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震撼的声音。

  “怎么啦?”

  他茫然环顾寝室四周,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难道是在作梦?”

  他伸出手抓了抓头皮,从他站到地面之后,那种把他从床上震下来的响声也在瞬间消失了。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周围渐渐鼓噪起的慌乱嘈杂的人声充分证明,这么多人是不可能同时作同样的梦的。

  他奔出寝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呆愣愣坐在客厅的桌子边上,一手握着一颗幻石的东方。

  “我说,发生什么事了?”

  轩辕战敏锐地感觉到,那声巨响同神色怪异的东方有关系。

  “这算是达到了第几重的境界?”东方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神,缓缓地问道。

  轩辕战最初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渐渐地才开始脸色发白,“你是说刚才的巨响是你搞出来的?”

  看着东方点头,环视客厅又并无异常,他又追问了一句,“你用轩辕战意搞出来的?”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后,轩辕战彻底愣在了那里。

  此时,小城派特雷所有的居民都已被突如其来的惊雷弄出了家门,人人都在街上四处探视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异常,然后满城的喧哗在种种奇怪的猜测中渐渐散去。

  “又是幻石?”轩辕战继续问。

  “我只是问你达到了第几重,你哪来那么多破问题。”东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才是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的。

  这倒把轩辕战问住了,嗫嚅了半天,“即使是第九重的风云乾坤动,恐怕也没有如此的威力吧!”

  “果然!”东方应该早已知道答案,只是想多一个人确定而已,说着向客厅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轩辕战急急地问道,他现在有太多的问题需要东方回答了。

  东方微笑着向他眨了眨眼,“我去门口等着鄢扬派来送信的人,你如果想要问问题,就跟我到门口去。”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做的。”

  轩辕战急急地把东方送给他的火幻石从怀里摸了出来,这几年他修炼的轩辕战意一直困在第六重,进展缓慢,真是把他憋坏了。

  替鄢扬送信的人没有等到,却等来了轩辕叹月身边的侍卫。

  “公主殿下让我来找两位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东方稍感为难,和鄢扬约定好了等他送信的人,可不要被人误会怯战逃避才好。

  “那你去替我转告鄢扬将军,说我去了公主那里。”

  “鄢将军已经在公主那里了。”侍卫躬身答道,弄得东方和轩辕战全都一愣,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轩辕叹月的临时府第,鄢扬的脸色气得煞白,强自忍住才没有发作出来。

  “鄢扬哥哥你就别生气啦,我真的预感到这里要发生什么事,刚才那声响弄得我现在心里都还噗通噗通的,我们还是早点启程去见奶奶才好。”轩辕叹月大概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了,连东方弄出来的动静也当作理由搬了出来。

  “妹子说哪里去了,为兄怎么会生你的气。”鄢扬强颜一笑,“只要有兄长在,绝不会让你有任何的闪失。”言下之意,轩辕叹月找的理由根本不是理由,也没有直接答应轩辕叹月立刻动身启程的要求。

  这时有卫士来通报东方已到,鄢扬的眼里差点没喷出火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东方一步一步走进大堂。

  “东方将军,叹月要回去了,特地与将军辞别。”轩辕叹月笑着迎了上去。

  “这么快吗?”东方显然没料到事情的演变会是如此。

  “叹月想爷爷奶奶了,所以有些迫不及待,倒是让将军见笑了。”

  东方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他当然知道这位公主不是个会自动收心想要回家的主,然后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公主虽然执意要走,但是比武较量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东方兄,不知道我们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鄢扬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看样子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了。

  对方这种咄咄逼人的架式令到东方也有些火大了,虽然自己对这位公主仰慕之心有之,却从未存有过非分之想,鄢扬这种将自己视为情敌一再逼迫的做法,倒是激起了他的争强好胜之心。

  “既然是约定,当然算数,不过东方一直有一个改不掉的毛病,就是好赌,所以有个不情之请,想在我们这场较量上附加一个赌注。”东方也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对方。

  轩辕叹月显然没有想到鄢扬仍然把比武较量的事情提了出来,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却是数变。

  “赌注?”鄢扬先是一愣,然后仰天大笑起来,“东方兄果真豪杰也,如此也甚对我的脾胃,只是不知东方兄的赌注是什么?”

  “赌注就是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你我之间的胜者,才有资格成为公主的守护骑士如何?”

  东方说完,转身向轩辕叹月一躬身,“东方自作主张,还请殿下能够同意东方的请求。”

  守护骑士之说,其实是东方从西方贵族之间的风俗中学来的,年轻的骑士有了仰慕的女子,就会通过战斗来获得女子的青睐,证明自己有资格成为她的守护骑士。严格来说,他这个外来人连骑士都称不上。

  轩辕叹月用泛动异采的眼神注视着东方,心灵深处的触动已经令她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东方兄的提议正合我意,我们就请战大叔来做我们的裁决如何?”鄢扬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

  迟来的轩辕战也在这时跨进了大门,“什么裁决?”

  他显然错过了刚才精采的一幕。

  “当然是做我和鄢扬将军比武较量的裁决。”东方微笑着望着他。

  鸭子是怎样被赶上架的,看看轩辕战此刻的表情就能深刻体会了!

  浮躁!是东方对此时的鄢扬唯一的一句评语,因为他几乎是在一上来,就把轩辕战意提升到第八重一鼓震八荒的境界。

  浮躁!同样也是一个修炼武学者的大忌。

  东方拢着双手,向前迈出一步,二步,每一步都踏在轩辕战意的范围之上,他的模样哪里像是在比武较量,分明就是一个在山明水秀之地闲庭信步的游子,完全陶醉于周遭美丽的景致里。

  鄢扬反而被东方轻松的迈步震慑住了,在他突破了轩辕战意的第八重之后,还从不曾有人能像这样轻松地在战意的范围内走动,意志坚强者或许能够发出攻击,稍微薄弱一点的早已经趴在地上弃械投降了,这也是他敢向东方挑战有恃无恐的最主要原因。

  但是此刻的东方不仅没有趴下,还一步一步向着战意最强的中心点靠近。

  虽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惊,鄢扬却不能忍受东方如此地戏弄自己,伴随着两声清脆的鸣响,一刀一剑出现在他的左右双手。

  东方想起了轩辕战的话,他是同时修炼残剑绝刀的唯一一人,只不过他不仅同时修炼,还是同时施展。

  东方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得不变得佩服起来,只有修炼过残剑或是绝刀的人,才能深刻体会这其中的难处。

  “战大叔,你说他们谁会胜?”轩辕无爱好奇地问道。

  “我只希望东方小子不要伤了他。”轩辕战淡淡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鄢扬会输?”两女几乎惊呼起来。他们三人恐怕是这场比武较量唯一的观众。

  “不但会输,而且还会输得很快。”

  轩辕战刚说完,鄢扬已经发动了。

  他的身体前冲,指向迎面走来的东方,身体与剑似乎已融为一体,但是如果你以为他就是一柄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通常抱有这种想法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他的刀下。

  东方仍然拢着双手,继续保持着闲庭信步的姿势,对鄢扬的攻势似乎视而不见。

  两位少女已经用双手掩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惊叫的声音发了出来。

  在她们的印象中,从不敢有人面对鄢扬的剑如此托大,即使轩辕战说得那么肯定,她们还是觉得东方已经危在旦夕。

  东方继续向前迈出一步,脚踏在尘土里,腾起一圈肉眼难见的灰尘,发出轻轻的“咚”的一声。

  声音不大,不去仔细倾听几乎是听不见的。站得远远的轩辕战三人当然也不可能听见。

  能听见这声脚步声的,只有一个人。

  鄢扬已经连人带剑冲到了东方的面前,长剑直接向东方的面门捣去,那种诡异无伦的速度,不要说闪避,就是用眼神跟随那跃动的剑尖都很困难。

  “死吧!”鄢扬在心中恶狠狠地叫道。

  “咚!”

  很轻的一声,在鄢扬的心中却像一声炸雷。

  剑尖在东方的鼻尖前停了下来,兀自带着激烈的震颤,同纹丝不动的鼻尖形成鲜明的对比。

  鄢扬的脸孔在慢慢地扭曲,眼中的瞳孔在慢慢地张大,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不能让长剑再前进一分一毫。

  东方总算把拢在一起的双手分了开来,每一只手上都握着一颗幻石,他的右手继续用三个指头捏着幻石,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仍在震颤的剑尖,轻轻一推,鄢扬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向后倒了下去。

  除了轩辕战,轩辕二女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这还是东方吗?能在纹丝不动的情况下,将轩辕族如日中天的青年俊杰放倒在了地上。

  轩辕战在第一时间腾身窜了上去,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探视鄢扬的脉搏,稍后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没事,只是暂时性的精神闭锁,很快就会恢复。”

  东方专注地盯着仍然夹在两指之间的长剑,“好剑!其实他如果不是一上来就把轩辕战意施展到极限,也不会输得这么快、败得这么惨。”

  轩辕战也跟着摇了摇头,“一旦有一种最直接快捷的取胜方法,你就会变得很依赖它,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说人是不能偷懒的。”

  东方叹息着松开了两指,任凭长剑自由坠落,插在了地上。

  “嘿!”鄢扬从震慑的状态恢复了过来,看看插在面前的长剑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面如死灰地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拔起剑,只向东方说了一句,“领教了,鄢扬会永远铭记于心。”然后快速向山下奔去。

  行过轩辕叹月身边的时候,他略微顿了一下,用幽怨的眼神盯了她一眼,“我要回去了,妹子是去是留?”

  轩辕叹月冷淡地摇了摇头,“我想留在这里。”

  鄢扬再次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下山而去。

  “鄢扬大哥看起来好可怕。”轩辕无爱蹙着眉说道。

  “这是他该经历的。”轩辕叹月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已望着正从山坡上走下的东方。

  “守护骑士!”身旁的轩辕无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找打!”轩辕叹月气恼地推了她一掌,心中却荡漾起一种异样的甜蜜滋味。

  “这个……”木讷的东方笨嘴笨舌地问道:“公主殿下不跟随鄢将军一齐下山去准备吗?他恐怕很快就要动身了。”

  “守护骑士都在这里,我们公主还能去哪里?”轩辕无爱娇笑道。

  一句玩笑立刻让场面变得尴尬无比,东方和轩辕叹月的目光都不敢再次碰在一起。

  只有轩辕战一直皱着眉,一句话也不说,眉宇间似乎有着无限的隐忧。

  “那么……东方也要告辞回前线去了。”

  本来低垂着头的轩辕叹月情不自禁地冲口而出,“这么快就走了吗?”

  东方连忙摆着手慌乱地解释,“来比武之前收到消息,雪伦斯堡方向有力亲王军大量的调动,我得立刻赶去看看。”

  轩辕叹月脸色一黯,“既然如此,将军一路顺风,叹月会在这里等着将军胜利的消息。”

  东方一愣,张着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轩辕战连忙帮他解围,“走吧!军情紧急,一刻都耽搁不得。”

  “是!是!”东方连忙应道,弯腰向轩辕叹月行了一个礼,“公主保重,东方告辞。”

  回程的路上,轩辕战一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东方。

  “我的脸上没什么事吧?”东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的脸没事,你的人倒是很有事了。”轩辕战话中有话地说道。

  “我可是照着你的吩咐,一根毫毛都没有伤他。”东方苦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小子装什么傻!”轩辕战向他吹胡子瞪眼。

  “那你是在说什么?这我可真的不知道了。”东方摊开两手,无奈地耸了耸肩。

  “当然是在说公主。”

  东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尴尬无比,“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也不希望变成这样。”

  “算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轩辕战叹了口气,嘴里低声咕哝了一句,“真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守护骑士。”

  仅仅十几天的工夫,阴川河谷的入口,就被力亲王军扒开,成了一个足可以供十名骑兵并排进入的大洞,洞口的两棵参天巨树早已被连根拔除,换上的是插在洞口四个角落的四根法杖。

  这是魔法师奥利维耶。卡卢梭设下的一个空间魔法阵,防止里面的龙魂冲出来伤人。

  说来也奇怪,即使洞口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阴川河谷中的龙魂却一直都静悄悄的,从不越雷池一步,似乎只有进入河谷的人才会招致它们的攻击。

  十数日过后,更多的军队被源源调来,卡卢梭见一切准备就绪,决定在这一日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属下已经在周边设好阵法,现在只要派人冲进去把另外一个阵法布置好,我们就有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立足点。”卡卢梭指着力亲王手上的一张简图耐心地解释道。

  “要多少人才能保证把这个弄好?”力亲王关心的只是魔法阵的成功与否。

  “这个属下不敢肯定。”卡卢梭沉吟道。

  “不管动用多少人都必须完成。”力亲王不容置疑地挥了挥手。

  第一个千人队穿过卡卢梭的空间魔法阵,走进阴川河谷,不一会儿,洞内就传出狂乱的惨叫声和熊熊的火光。

  洞外严阵以待的力亲王军人人变色,那种烈火焚烧肉体的焦臭在洞外清晰可闻,不长的时间之后,洞里的惨叫声渐渐微弱,却不见一人奔逃出来,最后只可以看见隐隐的火光在里面晃动。

  卡卢梭测试了一下魔法阵,然后失望地向力亲王摇了摇头。

  亲王只是决断地挥了挥手,第二支千人队开始向洞内进入。

  同样的一幕继续上演,仍然没有一名士兵从里面奔逃出来。

  列阵在外面的所有战士都忽略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那就是卡卢梭设在洞口的空间魔法阵既然能够阻挡龙魂,当然也不可能让人类的战士跑出来。只是所有人都看着队伍穿阵而入,却根本不知道这个阵法完全只是单向的。

  终于,在不知道送进了多少个千人队之后,卡卢梭总算向亲王点了点头,在牺牲了众多战士的性命之后,一个连接内外的传送阵建立了起来,这是向阴川河谷进军的基础。

  “好了吗?”力亲王兴奋地搓着手,完全无视之前的损失惨重。

  “我们可以展开下一步的行动了。”卡卢梭也兴奋地点头,成功似乎已经在不远的地方向他们招手了。

  一个百人小队站上了传送阵的中心,然后整个一下子消失无踪。

  洞里随即传出龙魂振翅的风声,和喷发龙息的咆哮。

  很快,传送阵中心消失的百人小队去而复回,一个个脸色煞白须发零乱,不过损失却是不大,紧接着,另一个百人小队换了上去。

  这是卡卢梭精心设计的计画,主旨就是不停地消耗河谷内龙魂的魔力,一直到它们喷不出龙息为止。

  因为借助那个传送阵法,进去的百人小队一旦支撑不住,随时可以全身而退。

  “还需要多久?”

  看到了接连十几个百人小队轮番上阵之后,力亲王开始皱眉,因为洞内的火光一点都看不出有减弱的迹象。

  “长上最好还是回帐去歇息。”卡卢梭微微躬了躬身,“只要保持耐心,耗光这些龙魂只是早晚的事,现在看起来应该还早得很。”

  力亲王略略思索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就有劳大师费心了。”

  “长上走好。”卡卢梭恭敬地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