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啦?”轩辕无爱在一旁紧张地问道。

  “我不清楚。”轩辕叹月吃惊地摇了摇头,“他为什么突然会脱力?”

  “看看那帮人就知道了。”轩辕战回转头,指了指楼梯口仍傻傻站着的一群人,暗自戒备着向倒地的拉塞尔大师走了过去。

  “是他做的?”轩辕二女惊呼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昏睡的东方,先前那一阵强烈的恐怖感觉,她们还以为是轩辕战释放的战意。

  艾略特把东方交给轩辕二女,对着仍然傻愣愣的罗伯特,勾了勾手指,“小子,该你了!”

  出人意料地,罗伯特和他的同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直视前方,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这些人是不是傻了。”艾略特茫然回首。

  “就算是傻了,我也要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轩辕无爱狠狠地跺脚,对这位纨裤公子仍然余怒未消。

  “别管他了,我们得赶紧把东方大哥送回船上去。”轩辕叹月此刻已经完全把心放到了东方身上。

  轩辕战一把把拉塞尔大师的头巾扯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一个东方人的面孔,此刻他眼珠瞪得大大的,口鼻间满是喷出的鲜血,但是轩辕战却从未见过这个人。

  按理说,拥有如此身手的人,不应该在轩辕皇族没没无闻,特别是他还会族中长老轩辕光烈的独门秘技离魂斩,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隐身到淡水城主的身边,听候一个区区二公子的调遣?

  轩辕战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转身向轩辕二女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

  “这些人怎么办?”艾略特皱眉看着堵在楼梯口的那群人,他们虽然一动不动,但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根本就没有让人下楼的空间。

  轩辕战一言不发地冲了过去,一把就揪起了罗伯特的衣领,伸手一挥,那些呆呆站着的人,被他一个接着一个扔出了窗外。

  只听到楼下噗通噗通传来一阵闷响,然后有人惊叫了起来,“天呀!罗伯特少爷怎么摔出来了?快来人呀!罗伯特少爷晕过去了!”

  酒楼外面一时间一片混乱,几乎所有的脚步,都向轩辕战扔人的那个窗下奔了过去。

  “快走!”轩辕战急切地招呼了一声,反身背起东方,就往楼下冲去。

  “战大叔,为什么我们不回船上去?”轩辕叹月一边跟随在轩辕战的身边疾奔,一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此刻他们离那座酒楼已经有足够远的距离。

  轩辕战看了看她和轩辕无爱身上华丽的装束,立刻带着她们往一间服装店奔去,“去把你们身上的衣服都换成普通的,我们要立刻出城去。”

  “为什么?”轩辕叹月一愣。

  “时间紧迫,出了城再跟你们解释,我和艾略特去弄一辆马车,我们在城门口会合。”

  轩辕战急切地交代了几句,背起东方向市集的地方赶了过去。

  很快,已经换上了普通妇人装束的轩辕二女,在城门口等来了弄到马车的轩辕战,一行人上了马车,由艾略特驾车,急急地出了城,沿着通往省城尼雅的大道,急驰而去。

  等到出了城老远,轩辕战才放松了戒备,向轩辕二女解释道:“我们被人盯上了,对方想置我们于死地。”

  轩辕叹月和轩辕无爱虽然感到震惊,却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她们已经在心中隐隐约约猜到了缘由。

  “战大叔认为会是什么人呢?他们会不会知道我的身分?”轩辕叹月问道。

  “难说。”轩辕战顾虑重重地皱起了眉头,“现在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冲着我们之中谁来的。”

  “为什么那人会光爷爷的独门武技?”这句话是轩辕无爱问的。

  轩辕战更加眉头大皱,“光三伯是我最尊敬的长者,我无法想像他会和这件事有什么牵连,一切等我们回到凤鸣城,应该就会有答案。”

  轩辕叹月不开心地噘起了嘴唇,“现在离凤鸣城还远着呢,难道我们一直都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安全是第一要紧的。”轩辕战叹了口气,探手摸了摸东方的脉搏,奇怪地问道:“他的脉搏已经很正常了,为什么还不醒呢?”

  轩辕叹月的脸微微红了红,低声道:“可能是魔法的副作用,他能多睡一会,对他也有好处。”

  轩辕战一下子想起了传说中,有关叹月公主魔法的事情,立刻瞪大了眼睛,夸张地叫道:“老天,他不会一直睡到我们抵达凤鸣城吧!”

  轩辕叹月白了他一眼,“战大叔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么夸张,没那回事啦!”

  “那就好。”轩辕战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把身子往车厢上一靠,“我睡一会,你们等下叫醒我。”

  凯旋号上,哈拉比船长正被人用刀尖抵着脖子。

  “就是这间?”持刀的人沉声问道。

  哈拉比不敢大力点头,战战兢兢地应了声:“是。”

  “进去搜。”

  立刻就有两个人掀开布帘,冲进了东方住的舱房。

  很快,一个狭长的包裹就递了出来。

  持刀人眼睛一亮,一掌把哈拉比推开,飞快地将包裹解了开来,一刀一剑很快就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持刀人满脸惊喜地举起了那把剑,很快,他满脸的喜色在转瞬间消失无踪,恶毒地咒骂道:“妈的!石头被取走了。”

  他身后跟着的随从看他发火,全都一脸惶恐地低下了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他找出来!”持刀人大声喝斥道。

  “这些人怎么办?”其中一名随从指了指被他推到角落里的哈拉比船长,和那三名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狂人营护卫。

  “一个不留,放火把船也给我烧了。”持刀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马车的车厢中,东方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眼前坐着的轩辕二女和轩辕战,才微微地松了口气。

  “你醒啦?”轩辕叹月笑咪咪地看着他。

  东方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感受着她如兰的气息,禁不住心神微微一荡,连忙挣扎着要坐起来。

  “躺着别动。”轩辕叹月用手压住了他的肩膀,“你脱力了没多久,赶快自己调息一下。”

  东方真觉得浑身酸痛,却又不便明说自己已经武功全失,只好装作调息的样子,感觉到轩辕叹月放在他肩头的双手,就像火一样炙热。

  “他们都没事吧?”良久之后,东方才小心地问了一句,他看到轩辕战和轩辕无爱都软软地靠在车厢壁上。

  “没事,他们只是累了,所以稍微休息一下。”

  “为什么你不休息呢?”东方刚一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笨问题。

  轩辕叹月倒是落落大方的回答道:“因为我想照顾你呀!你没醒过来,我也睡不着。”说完,猛然发现自己话中的语病,脸上红霞一片。

  噗哧一声,低头假寐的轩辕无爱轻笑出声。

  “死丫头,我就知道你没睡着。”轩辕叹月咬牙切齿地擂了她一拳。

  “我是刚刚才醒的,我什么都没听到。”轩辕无爱一脸无辜地揉着自己的痛处。

  空中传来瞬尖锐的叫声,车外艾略特焦急地对里面说道:“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一直靠在那里熟睡的轩辕战,一下子就冲出了车外,仰头看了看天空中飞翔的萨拉丁战鹰,“找个地方躲一下,我们这马车快不过他们。”原来他也根本没有睡着。

  轩辕叹月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只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后面的追兵上。

  艾略特把马车驶进了路边的一处树丛中,这里几棵大树相互之间生长得比较紧密,如果不是特别留意,很难发现马车的踪迹。

  轩辕战在后面用一根树枝扫去了车辙的痕迹,并捧了一些枯枝落叶撒在上面。

  现在,他们只能寄望于后面追赶的人与己无关,或者能从面前一晃而过。

  “八个人八匹马。”艾略特仔细倾听着天空中飞翔的瞬发出的叫声,观察着它飞翔的路线,萨拉丁战鹰的作用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追来的这八个人,都像酒楼中那个拉塞尔大师那样强悍,那他们一旦被发现,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几个人都紧张地盯着道路的尽头,心中暗暗希望这只是一个有惊无险的误会。

  很快,几个隐隐约约的黑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急促的马蹄声像雨点一样密集。

  只看他们奔驰的速度,也知道他们有着紧急的事情,若是普通的行商,是不可能以这种速度行进的。

  艾略特已经将魔幻弓持在了手中,另一只手扣上了四支箭,这些人看样子十有八九都是来追他们的,一旦对方停了下来,出其不意放倒几个,也许能稍稍扭转不利的局面。

  八名骑手很快就冲到了近处,他们身上都罩着一件黑袍,也看不出他们到底是淡水城的骑兵还是别的势力,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整座淡水城现在应该已经全城封闭了,能够在这时出城的不可能是普通人。

  就在他们要从东方等人的眼皮底下冲过去的时候,一名骑手高高扬起了右手,“停下!”

  趴在草丛里的五个人,心头都暗自一紧,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照理说从道路那个方向,是看不到藏在树后的马车的。

  其余七名骑手由于速度过急,继续冲出了一段距离才调转马头,向那个举手叫停的黑袍骑手围了过来。

  “新鲜的车辙印到这里就消失了,他们应该离开了大路。”

  很明显,这人是一个追踪的高手,这条通往省城尼雅的官道上,车辙印无数,他却能在疾驰的马上分辨出,哪些是陈旧的,哪些是新的印记。

  八名骑手向周围环视了一圈,同时向东方等人藏身的地方望了过来,很明显,这里应该是这附近唯一能藏下一辆马车的地方。

  没有任何人吩咐,八名骑手不约而同地跃下了马,围成一个扇面,向东方等人藏身的树丛逼了过来。

  只看他们彼此之间配合默契的行动,就知道这八人肯定长期都在一起训练生活,整齐划一的行动,连那些久经训练的军旅都要自愧不如。

  东方压住了艾略特即将放开弓弦的手臂,在对方高度戒备缓慢逼近的情况下,艾略特的箭不会收到太好的效果。

  “看我的手势,等机会!”东方拍了拍艾略特的肩头,然后站起身来,从树后走了出去。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东方将自己的头巾解了下来,笑咪咪地站在树下。

  全神贯注的八个人,被突然出现的东方吓了一跳,集体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迅速判断着形势的变化。

  东方的出现显然出乎他们的预料,被追踪的人不应该是神态自若地站在那里的,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是一个陷阱。

  所以八个人只是停下了脚步,紧紧地盯着东方,却没有人答话。

  东方皱了皱眉头,回头向树丛中喊了一声,“兄弟,来接应我们的人难道不是他们吗?”

  被东方弄得摸不清头脑的轩辕战,被他这一喊,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交代了轩辕二女躲在树后不要出来之后,也像东方一样解下头巾,神态自若地走了出去,边走边大声嚷嚷着,“怎么会不是他们?明明约好了这个时间在这里等的。”

  八个人看到轩辕战,身形都齐齐地一震,耳听着轩辕战口口声声有人要来接应,全都兴起了速战速决的念头。

  其中一个黑袍人尖声问道:“就你们两人吗?其他的人呢?”

  他这句话问得很聪明,既不表明自己的身分,又想顺势套出其余几人的下落。

  “他们不是找你们去了吗?难道你们没有碰上?”东方故作大吃一惊,“可是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到这里来找我们?”

  黑袍人立刻显得无言以对,连忙含糊地应道:“他们可能碰上了别的兄弟,我们只是收到消息来这里而已。”说话的同时,他的脚步已经开始向东方移动。

  “不对!”东方的脸上明显露出怀疑的神色,退后两步,伸手喝止了前进的黑袍人,“你先别过来,先证明你的身分。”

  前进的黑袍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你要我怎么证明?”他的语气中已能明显听出不耐,随时都能撕破面具向东方摊牌。

  躲在树后的轩辕二女,此刻已被东方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完全找不到了方向。

  一听到黑袍人如此一说,东方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这还不简单,你们既然是来接应我们的,应该知道我们是谁吧!”

  聪慧的轩辕叹月和轩辕无爱,立刻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原来东方绕这么大个圈子,只是要套出对方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

  其实和这些黑袍人说得越多,获得的资讯也就越多,这对于他们目前的情况来说是最重要的,他们都快被人逼上了绝路,却连对方到底是什么人都搞不清楚,多一分对敌人的了解,才能多一分生存的机率,这就是东方的打算。

  “别和他废话了,把他们两人拿下,我就不信逼不出石头的下落!”另一名黑袍人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石头?”东方一愣,快速从怀里掏出了两块幻石,“你说的是这个吗?”

  黑袍人显然没想到东方竟然这样配合,这倒是省了很多事情,连忙试探地问道:“还有一块呢?颜色很多的那块?”

  东方的身形猛地一震,然后仰天大笑了起来。

  “问你话呢,那块石头在哪里?”黑袍人刷地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看来他准备动手了。

  “鄢扬呢?叫他来见我。”东方停止了笑声,大声说道。

  不仅八名黑袍人齐齐一愣,就连轩辕战和轩辕二女都一起愣在了那里。

  只有一直全神贯注在东方身上的艾略特,看到了他在身后打出的手势,四支离弦飞箭向最靠前的四个黑袍人猛袭过去。

  这就是东方要艾略特等待的机会,他终于成功分散了黑袍人全神戒备的心神,将轩辕战意配合著自己惊人的话语,释放了出去。

  五个黑袍人同时倒了下去,四个人的胸口都插着仍在熊熊燃烧的魔法之箭,而另一个黑袍人则在地上捂住自己的眼睛,发出惨厉的嘶叫,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满了手臂。

  东方的肩头不知何时,已站立着一只神态雄骏的鸟儿,叼在它嘴里的那个连着筋肉的眼球上下晃动着,让人看得胆战心惊,萨拉丁战鹰攻击的速度,甚至比艾略特的弓箭还要快速。

  “好瞬儿!这是给你的奖赏,把它吃了。”

  东方若无其事地摸了摸瞬灵巧的小脑袋,把那只眼球塞进了它的嘴里。

  剩下的三名黑袍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胃部已经开始抽搐。

  “你们回去告诉鄢扬,要想得到石头就堂堂正正地来,否则我会以更恶毒十倍的手段回报给他。”东方完全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对这三名剩下的黑袍人说道,此刻他已把整个局面掌握在了手中。

  三个黑袍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还有什么好说的,对方一发动就让己方损失惨重,面对蓄势待发的轩辕战以及不知深浅的东方,甚至还有那隐在暗处的弓手,和东方肩头不知名的鸟儿,所有这一切,击垮了他们的斗志,让他们失去了信心,而东方的话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离开的理由。

  三个黑袍人一言不发地扶起仍在地上惨叫的同伴,头也不回地回到路边,跨上自己的坐骑,绝尘而去。

  此刻,树后的轩辕叹月和轩辕无爱仍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嘴里喃喃地念着,“怎么会?鄢扬大哥!”

  轩辕战的头也垂了下去,脸上一片惨白,虽然成功逼退了追兵,却也证实了一件他内心绝对不愿承认的事实。

  东方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那块帝王圣剑上的九色幻石碎片,“我心中早就在怀疑,只是无法肯定,但是在阴川河谷中见过这个的,就只有他了,这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的,为了争它竟然弄得我们不得安宁。”

  他是因为身受其害,对帝王圣剑上的这块碎片深恶痛绝,如果不是因为要在上面寻找根源恢复武功,他早就把这害人的玩意儿砸了个稀巴烂了。

  轩辕战看着地上留下的四具黑袍人的尸体,脸色慢慢变得坚毅,“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个人恩怨的问题,我得向老头子禀报,鸢都骑尉背后,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势力?”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东方望着他,他知道轩辕战作出这个决定有多么不容易,种种迹象都表明,狂神鄢绝已经牵涉到了事件当中,做了那么多年生死与共的兄弟,一旦发现自己被背叛,对于轩辕战的打击是相当沉重的。

  轩辕战望了望大路边黑袍人遗留下的五匹战马,“我们尽快赶到省城尼雅,尼雅城的城守轩辕浩应该是靠得住的,到了那里,就可以让他出兵保护我们前往都城。”

  “尊敬的公主殿下,您会骑马吗?”东方回头向树后喊道。

  “怎么不会!”轩辕叹月站起身来,嘴里犹在恨恨地说道:“我要回去告诉奶奶,鄢扬大哥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东方苦笑了一下,这位公主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虽然自己证实了是鄢扬在背后搞鬼,但是根本就没有直接的证据,他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把所有的事情推得干干净净的,包括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

  鄢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深不可测的未知力量。

  东方深深明白,这其中牵扯的皇室派系之间的斗争,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复杂。

  这种体会,他早在当初家破人亡的时候就已经刻骨铭心了,看起来,权势争锋的残酷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