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太古大楼,已被改建成了释合恐怖、冒险气息的大迷宫,阴森森的冷气通过各个通风口喷入,气氛十足。

  一个设计滑稽的骼骸在阿伦刚进门的刹那,猛的从后面弹了起来,还用力拍了拍阿伦的肩膀。阿伦没好气的将它一把推开,他无暇去欣赏太古学院精心营造出来的迷宫布局,踏步便要跟随十姐妹军团冲杀的方向追去,眼眉却忽然猛跳了一下,紧接着,背脊突然凉胜胜的一片,他心中一凛,有人要偷袭自己。

  他一个急停转身,那刺杀者来得极快,几乎就在阿伦转身的刹那,他手中那把闪着绿光的匕首已刺到阿伦面前。阿伦心中更凛,这家伙肯定潜伏在暗处,一直观察着自己,直等到我精神稍稍松懈的刹那,立即闪电出手,恐怕这就是十姐妹找来的帮手吧!

  这些念头闪电般撩过阿伦脑海时,他的身体已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原地诡异的一个旋转折射,恰恰遴开了那本来可一击必杀的匕首,而他的熊爪更是看准刺杀者力度用尽,顺势一拍,重重的敲打在刺杀者的手腕上。令人惊诧的是,在阿伦的全力一击下,那人的匕首竟未脱手,只是踉跄的倒退几步,似平想借势重新躲回暗处。

  眼看暗杀者就要全身而退,阿伦一个急停,身体往前一倾,通直往那人背后射去,心中升起一阵惊疑,此人装扮成一只巨猴,但他的身形异常魁梧,只比亚特拉克稍矮了少许而已,草非又是一个兽人?

  那暗杀者似乎算准了阿伦定会追来,他突然一踏面前迷宫的墙壁,飞速转身,匕首全力前刺,将前面的冲力完全融进了这一刺当中。

  “找死!”阿伦暗暗冷笑,便要正面迎上去结果这高手,但背后又再次感觉到了冷胜胜的风声。

  这一次,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但看力度的出击时机的把握,肯定丝毫不在面前这暗杀者之下。阿伦暗暗估计时间位置,假如自己强行结果面前这个家伙,那么肯定也要为此负上重伤。

  他皱了皱眉,脚下一个急刹,脚跟轻轻往地面一撞,身体已轻飘飘的荡了回去,前冲与急退之间,完全不需要任何时间缓冲,便已恰恰遴开了这三名暗杀者精心策划的包围出击。

  三名暗杀者在快要撞到一点的时侯停了下来,整齐转身,散开几步,丝毫没有因为阿伦诡异的身法而气馁,又再以各自的角度往阿伦冲杀过来。

  阿伦打量着面前这三个装扮成猴子的暗杀者,每一个都拥有相当魁梧的身段,同时又拥有接近绝世强者的实力,如果他们都是兽人,十姐妹这次暗杀行动的动机可就不简单了……

  阴森昏暗的灯光映照下,那三名暗杀者已将阿伦包围在其中。

  阿伦一边突破他们的包围,一边飞速思考,整理着有效的思索:十姐妹请来的帮手,有可能是兽人,草非十姐妹这个盗贼团伙本来就是兽人的一颗棋子?

  有这个可能,因为她们本来的师尊就是亚格拉底。

  再进一步推钡,亚格拉底那家伙是一个兽人,而他哥哥亚特拉克可是把自己当成人类的家伙,当年他们两兄弟翻脸,说不定就是因为是否坚持当兽人间谍这一点上出现了分歧,亚特拉克要继续当他的雷诺守护者,而亚格拉底却坚持自己兽人的身份,潜伏进星云山脉,培植出属于兽人的势力。

  当亚格拉底被自己和缪诺琳联手斩杀后,另一个兽人就来接管了这股势力,在十姐妹的强烈要求下,兽人终于同意派出杀手来协助十姐妹复仇,他们利用今夜化妆舞会这个可以掩盖自己真实面目的时机,出动精英潜伏进星云,务必要将自己击杀……

  思考之间,四人在转眼间过了上百回合,这三人显然擅长合击技能,攻防配合得无瑕可击,阿伦涌过一阵焦虑,再给他们这样纠缠下去,凤雅玲的小命可就要给送掉了。

  可恨这套熊皮并不算灵活,大大影响了他的动作,但阿伦还是决定行险一搏,身体忽然一个倾倒,腰间卖出一个大大的破绽,那三名暗杀者不疑有他,立即齐整的往他腰间攻去。阿伦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立即便重新站直,脚下急踏向前,看似要往门外逃去,三名暗杀者忙跟着急移脚步,重心也跟着倾向了大门的方向,阿伦的脚尖这才原地一个旋转,神乎其技的转过了身,以完全违反力学原理的身手,逸出了包围圈之外,急速往迷宫深处射去。

  他心中暗自庆幸,使用这样匪夷所思的身法,全身可是破绽重重的,刚才只要随便一个暗杀者的重心并没有被骗过,那么自己很可能已饮恨当场。

  阿伦飞速前行,身后那三名暗杀者紧追不舍,迷宫的道路上不时可看到一些学员的尸体,他们大概是早早进入到迷宫游玩的人们,但刚才遇见十姐妹军团那群凶徒,估计是闪躲不及,被凶徒们给顺手杀害了。

  迷宫设置得颇无规律,但阿伦在太古学院待过这么久,早就将楼梯的方位记得清清楚楚,他在道路拐弯处猛的加快脚步,将那三名兽人暗杀者甩掉,立即翻过迷宫的墙壁,直接往楼梯的方向射去。

  长长的楼梯上染满了鲜血,上面铺着不少尸体,看来,曾有人在这里组织了一场阻击战。当然,在阿伦眼中,这些还套着动物外装的尸体,只有手臂上是否还带着黑色袖标的区分,他们当中并没有凤雅玲那只黑白双色的企鹅,这令阿伦的心稍稍安稳了点。

  楼梯转角有一扇暗红色的大门,已经被人撞得稀巴烂了,但那太古技术做成的电子合成声仍在孜孜不倦的说:“朋友,给一条题目让你猜,猜对了,将放你通行……”

  阿伦轻轻皱了一下眉,二楼的布局是一个镜屋迷宫,也就是由无数间小屋子连起来,不过屋子的四面都是镜子,每间屋子都有两扇镜子做成的门,可以通往别的镜屋。他心中暗想,星云为了这次化妆舞会,真是不惜成本的动用了大量的太古技术,不过这样的设计,也为自己寻找凤雅玲增加了难度,但同时,想必也令十姐妹他们没这么容易可以找到凤雅玲。

  他飞速的撞进了第一间镜屋之中,屋中空无一人,只有镜子中映照出了自己那面目狰狞的熊模样,他脚步不作停留,立即又闯进第二间屋子,推门,进门,再重复,推门,进门,阿伦默记着方位,免得重复迷宫的道路,同时细心聆听四周的声音,令人意外的是,竟然安静异常,连一点打斗声也没有,只有东北的角落有不少轻微的呼吸声,难道凤雅玲已遭不测了……

  不少镜屋中都倒着尸体,这里面有星云的人,也有十姐妹的凶徒,鲜血四处飞溅,将不少镜子都染上了斑斑点点的鲜红,阿伦微感恻然,这个流血的晚上,势必将烙进星云的校史当中。

  不过令阿伦感到欣喜的是,有不少凶徒的尸体是没有任何伤痕的,这很可能说明,波特也在二楼,他以他那惊世骇俗的幻术出手了,只有精神攻击才能做到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效果。

  越靠近东北角,人声就越稠密,显然正有许多人聚集在这一带。

  阿伦心中更为警惕了,他将脚步放得更轻,’量漫推开下一扇门,呼吸顿时也停顿了刹那!他终于看到了那只寻找已久的企鹅,她坐倒在一片血泊当中,身边还有另外几个学员的尸体。阿伦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飞龙沙漠和暴风山脉的经历告诉他,一旦出现这样的强烈不安,一定是有可怕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

  难道凤雅玲她已经遭遇不测了……

  阿伦按撩住心中的惶恐与烦躁,虽然四周的呼吸声是越来越稠密,但他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快步地走到那企鹅身前蹲下,急声问:“雅玲,你还好吧?”

  他正待拉开凤雅玲脖子上的拉链,前方三面镜子墙便全部倾倒破碎了。玻璃的碎片在清脆的破裂声中,洒满了一地,那镜子墙的背后,竟然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臂上都捆着黑色的袖标。

  这群十姐妹的暗杀者,配合他们变装服离奇的造型,此刻大概用群魔乱舞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阿伦忙将凤雅玲挡在身后,他还想争取缓冲的时间,举起了手臂,他手臂上也缠着一段黑色的袖标。

  谁知人群中传出一声女声的娇斥:“不是自己人,他就是目标人物那头恶魔,弟兄们,动手!

  众杀手蜂拥而上,阿伦赶紧将凤雅玲一把抱起,踢飞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凶徒,转身撞开身后那扇门,正要利用自己的速度带着凤雅玲逃离,腰间却猛的一阵剧痛!

  池茫然之间,怀中的“凤雅玲”已恢复了无限生机,“哩”一下就从阿伦的怀抱中脱离,闪回到众暗杀者当中,显然正要全力躲过阿伦死亡前的一击。

  但阿伦并没有出手,动作完全停顿了下来,他甚至有点发呆的盯着那企鹅的身影,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根本不能去思考任何事情,只有一个问题缠绕住他—凤雅玲为何会杀我?

  锥心的痛苦中,他慢慢低下头,发现一把短匕首已插进了自己腰间的要害,只剩下匕首的长柄还露在熊皮之外。

  他忽然涌起一阵荒谬至极的可笑感,经历过这么多次灾劫,也无法夺去我的生命,难道这一次却因为一个怀抱中的女子,就这样被暗杀了……

  “凤雅玲”眼看阿伦已是身受致命伤势,不禁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愉悦笑声,她举手阻止还想继续进攻的暗杀者,冷冷的欣赏着阿伦的错愕状,笑道:“恶魔啊!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栽在我手上吧?哈哈……”

  听到这样娇媚而略带沙哑的女声,阿伦失落仿徨的心情反倒立即安静了下来,这是十姐妹中那个大姐的声音,刺杀自己的并不是凤雅玲。

  他冷冷一笑,捂住腰间的伤口,熊皮甚厚,自己那银灰色的血液应该没这么快渗出来。

  他脑筋恢复了正常运转,默默打量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暗杀者,口中淡淡的问:“十姐妹军团中的大姐吗?”

  那大姐又是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她眼看是大仇得报,心情欢畅无比,轻笑道:“正是小妹,终能与君重逢了}嗜血的恶魔呀}你当日重创我,后来又杀害我的姐妹,又令我师尊失踪,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呀?”

  阿伦咬了咬下唇,让狂涌而起的昏眩感褪去,尽力保持着平静的姿态,淡淡的说:“当然有想过,这就是报应吧!不过来得真快呀……对了,原本装扮成企鹅的那位小姐哪去了?

  他平淡的语气就像在与对方闲话家常。

  大姐哈哈一笑,歪着头,欣赏着阿伦濒临死亡前的倔强,似乎已能想像到他随时倒地的丑态,她笑道:“恶魔呀!你以为我真没有发现你在大草坪上的惊人表演吗?还有,你以为我没听见你在大楼叫出凤雅玲这个名字吗?哈哈……那时我就猜到情报有误,你和那神龙公主是换服装了吧……”

  她看到阿伦仿佛摇摇欲坠,笑容更欢了,又大着胆子走近了两步,继续说:“恶魔呀!虽然我对神龙公主很感兴趣,但暂时不敢冒犯了,只等你死亡后,我们就立即撤离这里了!当然,将你折磨至死的这个过程,我相信一定能伴我度过一段·俞决的时光……”

  阿伦淡淡的打断说:“我很高兴将能给予你无限的快感,不过,你似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呀!凤雅玲哪去了?”

  大姐身后走出了另一个女子,大概是当日幸存的二姐,她笑道:“你这恶魔倒真是个痴情的种子,快要死了还惦记着那美丽的公主。看在这点的份上,告诉你又何妨,这套企鹅服是我们从一个死人身上剥下来的……”

  阿伦心中一颤,冷然道:“死人?”

  那女子笑道:“别急着激动,并不是凤雅玲,她大概在二楼就被人掉包了。

  阿伦脑海中闪过了波特的影子,不禁也微微笑了笑,脑海中的昏眩感却更甚了。失血过多的下场只有一个,他很清楚这个答案,幸好这里灯光异常诡异昏暗,就算自己那银灰色血液渗出了皮毛之外,他们也未必会注意到,只要逃过眼前这一关,还是有机会的。

  大姐看到阿伦的身影连续颤动了几下,她的笑声显得更愉快了,说:“恶魔呀!你总是习惯主宰他人的生死,现在你的小命完全落到我手中,感觉又是如何呀?”

  阿伦微微一笑,说:“坦白说,感觉还不错……对了,你为何还这么多话呢?尽管上前折磨我就是,你布置了这么久,还不是为了等这一刻的到来吗?”

  那大姐眼中闪过寒光,她如果再走前一步,那就是阿伦出手的距离,尽管面前这个恶魔已经摇摇欲坠了,但她脑海中仍满是关于此人种种恐怖的记忆,她粗喘起了气,却始终不敢造次踏出那一步,以她早已经想像好的种种方法来折磨面前这个恶魔。

  僵持的气氛中,昏暗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令人惊疑之际,所有灯饰已全部熄灭了,整个世界完全陷进一片漆黑当中。

  一阵疾风刮过,阿伦只觉腰间一轻,耳边已听到一把清朗且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耳边轻轻的响起,“我说搭档,幸好我正在这一带观光,不然以后有空就可以去祭奠你了。

  阿伦心中一松,这竟然是怒浪的声音,虽然不清楚他为何刚好出现在这一带,但阿伦还是动情的说:“搭档,我要死了……”

  怒浪脚步如飞,迅速将十姐妹等人甩到身后,笑骂道:“那你可就别急着把遗言说出来,根据很多故事的剧情,主角把遗言说完就得挂掉的……喂,我们该怎么走,你可别急着把眼睛闭上呀!

  那大姐又惊又怒,到手的猎物竟然给人救走了,但听刚才破空的声音,来人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显然可以瞒过这么多人,无声无息的潜伏到周围,那么,他的武技肯定又是一个自己所无法企及的高峰。

  她一边飞快的打亮微型魔法灯,一边指挥着众人从各个可能逃离的方向追杀而去,本来安静无比的二楼重新沸腾,重重的脚步轰隆隆的响了起来。

  阿伦呻吟了一声,艰难的睁开双眼,怒浪的眼睛闪闪发亮,在漆黑中变成了一种罕见的鲜绿色,这令他可以清晰的看清周围的一切。

  阿伦笑道:“特殊血统就是有这个好处……”

  怒浪笑道:“你又何尝不是,普通人类受这种伤,立马就可以回到神的怀抱中了!”

  阿伦低哼了一声,暗暗判断着怒浪的行走路线和此时的方位,沉声说:“前面左转,再右转,直跑到角落的尽头,那里有一个上锁的储物室。

  无论太古大楼这次怎么临时改装,但基本格局是无法改变的。

  听着身后的吃喝声越来越远,怒浪如一支离弦的利箭般,直射到镜屋一条长廊的尽头,果见一间上了锁的储物室不同于其余的镜屋。

  怒浪轻轻一扭,那锁头已应声而断,怒浪夹着阿伦闪进了那储物室中,又再反手将门重新关上。

  储物室虽算宽敞,但堆积满了乱七八槽的杂物,怒浪将阿伦扶坐在一张低椅上,又从胸口中掬出一盏袖珍的魔法灯,打亮放在一张破旧的低桌上。

  阿伦注意到怒浪也是穿着一套和自己差不多的黑熊服,不禁笑道:“搭档,我们的品味总是很相像啊!”

  “别提这个,这是我一直引以为耻的事情!”怒浪笑了笑,但他的目光很快又盯在了阿伦腰间的那柄匕首上,沉声问:“搭档,这次你伤得很重呀!为何这么大意呀……”

  阿伦苦笑说:“应该死不了的,来吧!搭档,帮我把这套该死的熊皮给扒下来。

  怒浪点了点头,利索的掬出一把小刀,几下就将那套熊皮装给割了下来。

  触目惊心的银灰色血液染湿了阿伦的半边身躯,怒浪仿佛对这种颜色的液体已习以为常,他半跪了下来,从身上取出他随身必带的药水胶布,然后握住匕首的柄,低声说:“狂风,按老规矩了!”

  阿伦点了点头,把头侧向了一边。

  怒浪笑了笑,说:“狂风,你太久没受过重伤了,精神别太紧张……”

  他盯着阿伦的脸,忽然笑道:“怪不得你要装扮成女性,真是一个天生尤物啊!要不要我介绍一个精通太古魔道的医师给你,让你可以完全变成一个女人……”

  怎么每个人都是这一句,阿伦没好气的笑了笑。

  谁知怒浪忽然把手一伸,摸了一把阿伦的胸部,疑惑的说:“这棉垫装饰得真好,哪里买的……”

  可怜娜娜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薄,她把头转了回来,怒道:“喂一一”

  怒浪哈哈一笑,就在阿伦注意力完全分散开了的刹那,他握住匕首的那只手终于往外一抽。随着阿伦的一声惨哼,银灰色的液体从他腰间喷涌而出,怒浪马上停止了说话,飞快的用早已经准备好的纱布将阿伦的伤口包扎起来。

  包扎完毕后,又用白纱布在阿伦的腰间捆了两圈,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沉声问:“狂风,不要昏过去,告诉我,这一次是一粒还是两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