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二月艾尔铁诺白鹿洞

  艾儿西丝,这个名字对於妮儿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对於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也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但却仍是有人听得懂,石崇惊讶地将目光望向妮儿,某些曾让他两千年来百思不解的问题,隐约有了答案。

  妮儿是铁木真当年所封印起来的那个魔皇公主,这点胤陛下已经肯定,如果眼前的这个人真是铁木真,如果他口中的名字真是那个女人,那麽当年孤峰之战,铁木真宁愿自我消灭,也不选择寄体重生的理由,就很清楚了。

  然而,天底下怎麽会有这样的荒唐事┅┅石崇脑中一片混乱,但他不能动弹,正如同旭烈兀,还有旁边的所有魔人一样,无论清醒与否,他们都肢体僵硬,只能瘫倒在地,连动一动手指头都不行,情形就好像当初天草四郎的斋天位力量初现世,人们只能安静地旁观,不能干扰发生中的一切。

  如此特异的情境,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紧张激动,其中自然以妮儿为最。

  曾经在花果山中看过记忆图像,妮儿知道这个黑铠魔王就是自己血缘上的“父亲”,但是一个死去已经两千多年的故人,为什麽会突然重生过来?自己是在作梦吗?

  他说话的语气、看自己的眼光,好怪┅┅怎麽看都不是一个父亲在凝视女儿的样子。

  然而,真的是好奇怪,被他那样子看著,自己就突然觉得胸口好闷、眼眶也好热,有一种很难过、很伤心的感觉,盈盈满溢出胸口,让自己很想掉下泪来。

  “你┅┅你是我的┅┅”

  “朕一心所望,就是希望在奶再次长大懂事之前,为奶创造一个奶所向往的和平世界,所有种族和平共处,没有敌我之分,每个种族的孩子都能笑著玩在一起,让奶能够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生活┅┅很遗憾,朕失败了,纵使是在大战结束两千年後,这块土地仍是笼罩在烽火战烟中,或许,比起对和平的期望,斗争与战乱才是生物的本性┅┅”

  满是慨叹的真诚话语,从盔甲内传达出来,那不是兰斯洛的声音,而这种叹息也不是兰斯洛的论调,在这慢条斯理的沉重慨叹中,有一样东西妮儿感觉得非常清楚,那就是┅┅这个男人是一心一意希望自己获得幸福,此刻也是因为没有达成这愿望,真心地向自己道歉。

  世上有人这样为自己著想,肯这样子关心自己,妮儿真的觉得很感动,但基於某种直觉,她晓得这个奇迹会面只能短暂维持,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套黑色铠甲之上,但却看不透隐藏於铠甲之下的一颗心,看不透魔王陛下的心思,只看见他仰望日光,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日光之下的另外一头,白鹿洞那边所爆发的惊世之战,已经到了尾声,明肌雪爆炸所形成的震波,灿然如日,令人无法正视,内中所蕴含的奥妙,连胤都无法识破,但却隐瞒不过黑色铠甲内的魔王之眼。

  (流星的波动,朝著两个地方散去,魔界之南与风之大陆东边,四皇兄发现了吗?)两千年过去,人间界的武学真是突飞猛进,不但有武者进入太天位,甚至还能够再次突破,进入这个化武学为武道的终极领域。这真是自己当日临终前所想不到的事,只是可惜,即使有了这样的突破与进步,人类与魔族仍然只能对峙沙场,凄惨厮杀,不能够携手合作,让这个所生存的世界变得更好,这一点真是很让人遗憾。

  “朕的同胞啊,两千年过去,魔族与人间界各族的关系没什麽变化,这点真是遗憾。你们或许都相信,弱肉强食与激烈斗争是魔族天性,要顺应这个天性才是自然;但是,上天赋予魔族的这个本性并不好,如果魔族只懂得顺应天性下去,最後只会让整个族群一起毁灭,如果要求取进步与永存,就要克制不当的天性,不照本能去做事,用智慧去谋求出路。”

  两千年前,孤峰之战殒命之时,铁木真面对自己的临终一刻,除了牵挂封印在花果山中的孤女外,也牵挂著自己的同胞,无论是人类或魔族,他真心祈祷这两大种族能够停止相互仇视与厮杀,不再做没有意义的伤害。

  这些心情与牵挂,都随著他压缩灵魂的残馀意识,一同封入最後的三滴魔血中,在几个特定条件被触动後,解封启动,再次流出来,成为兰斯洛的意识。

  当然,现在并没有什麽人会想到这些,他们只是听著这些话语,感受那独一无二的皇者气派,确信是两千年前的那位魔王陛下再次重生回来了。

  “艾儿西丝。”

  对同族说了短暂话语後,铁木真的目光望向妮儿,在全场那麽多人之中,只有这个少女是他心之所系,连死亡沉眠都不能切断这份思念,甫一觉醒,就是为了她的安全而来,只可惜,能够停留的时间实在是很短暂。

  “朕要再次向奶道歉,因为朕的关系,奶现在处於一个很困难的处境,这全都是朕的过错,不但没有能够给奶一个天堂世界,还让奶卷入魔族的斗争之中,朕┅┅很对奶不起。”

  连续两声同样的歉语,妮儿却回答不出话来,自己与黑色铠甲之内的那个人,应该是非常熟悉的,但自己却又对他如此陌生,什麽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自己可以说些什麽,只是任著胸中奔腾的情感,在眼眶渐渐形成了热流。

  当那苹大手轻轻拂上妮儿的发丝,很呵护、很温柔地抚弄,妮儿不自知地流下泪来,虽然她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虽然这个男人一直在向自己道歉,但自己心里唯一悸动著的情感,就是极深的歉疚,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光是听著他的声音,就觉得想要哭泣,很想牵著他的手,好好哭上一场。

  或许,那是因为自己知道,在这厚重黑色盔甲之下的身体,并不是一个足以支撑铠甲体重的高大雄躯,而是一个很瘦小、纤弱的文质少年,长久以来用他细瘦的肩膀,一肩承担了过多也过大的重量┅┅“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抓著那苹手掌,妮儿轻声啜泣,铁木真无言地看著她,跟著转开了目光,望向了正在一旁看著的源五郎。

  “对了,忘了对你说,真是辛苦你了。为了要让她幸福,这次你很卖力,也很狼狈,这样子的付出,会不会很累啊?”

  “哪有什麽累的?还不都是自找的,同样的问题问你,你也不曾後悔过啊。”

  源五郎态度平和地回答,语气悠然得一如与多年故交对话。在场的所有人中,就只有他与石崇,望向铁木真的眼神不同於旁人。

  “你的力量,应该不只是这样,是被什麽东西限制住了吧?为了以後著想,我替你把它解开吧。”

  “最好不要喔,下这封印的┅┅那个人,不可以随便得罪,这样子对你自己不太好啊。”

  源五郎提出了劝阻,但是对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手指一弹,一股肉眼所看不见的巨大力量发出,立刻就让源五郎晕死过去,令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惊。

  这时,白鹿洞方向的两股剧烈能量冲击,已经告一段落,一声震天长啸由那边传来,破云破浪,化作一道狂风,向此地袭来。在此同时,旭烈兀陡然想清楚了一个问题。

  铁木真现身之前的那一击,一直令旭烈兀耿耿於怀,因为假若真的是魔族史上最强天才铁木真,刚刚那一击就不该给自己虚张声势的感觉,虽然那手法非常高明,除了自己,相信没人能够看出来,但仍是不应有的事。

  (真古怪,如果是附身,兰斯洛本身的力量应该已经耗竭,他这身惊人力量从何而来?啊!是了,他的力量是最早现身时,吸摄我、石崇和多尔衮的那一击!只凭那些能量,能够做这麽多事,他的天心意识之强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旭烈兀的估计非常准确,而铁木真也发现了这一点,为著魔族的新一代能够後继有人,露出了笑容。

  “你似乎与你的父亲不太一样,也许魔族在你手里,能够走出一个不一样的时代吧。”

  在魔族的新生代里头,看到了不同於当年的希望,对於铁木真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很值得欣喜的事,但此刻啸声更近,他必须把握最後的时间做一点事。

  扬手一拳,铁木真轰向地面,拳风重击在地,连一丝泥尘都没有扬起,看来没有什麽威势的一击,却是没有人敢质疑里头的威力,因为根据一个久远的传说,铁木真陛下当年曾经一拳击地,令得方圆数十里的地面缓缓塌陷,形成了今日被称为西湖的所在。

  这一拳,没有像当年那样改变地貌,但却成功引动沛然大地能量,反冲上来。在能量冲击之下,源五郎、泉樱的身形开始慢慢消失,接著这变化也出现在妮儿身上。

  “时空转移,我会把你们直接送回雷因斯,之後┅┅你们会有几场硬仗要打,未来不一定是坦途,不过┅┅相信你们会撑过去的。”

  对著妮儿说话,铁木真说了几句只有妮儿才听得见的话语,告诉她一件魔族的机密,让她能够有能力与敌人周旋。妮儿用心记住了这些讯息,但当她的形影也渐渐消失,她却关心著另一件事。

  “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满心的期盼,但是黑色铠甲中的人却摇了摇头。

  “长久以来,为了抵销天魔经的诅咒,蕴含於三滴魔血中的魔力,到今天已经消耗殆尽,之後我将彻底消灭,不可能再出现,而且┅┅妮儿,往後是属於奶自己的人生。”

  “我、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样子?”

  妮儿伸手去揭开铠甲的面罩,这个动作没有被拒绝,但在面罩掀开的那一瞬间,她的整个形体消失,恍惚中,妮儿好像看到了一张笑脸,那是一个长得很清秀、很纯真的少年,笑得像是个天真的孩子,正以他一贯的温柔微笑,向她作最後的告别。

  “艾儿西丝,祝奶幸福。”

  “小铁!”

  来自心灵深处的莫名颤动,让妮儿脱口叫出这个名字,但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听到,因为她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而仍然留在现场的一众魔人,则是有幸见到黑色铠甲之下,面具取下後的真面目。

  没有笑容,不是少年的面容,只是兰斯洛一副面无表情的冷冷面孔,那种毫无表情的肃杀气息,让他们感到一阵不安,幸好,兰斯洛的身影也开始淡化消失,而这时另一道伟岸的身影,也在对面山岗上出现。

  用旭烈兀的话来形容,这实在是一幕很有纪念性的历史画面,两代大魔神王在九州大战之後,再一次地重逢了,暗算的一方、被暗算的一方,经历了千年悠久时光的再会,彼此心中是什麽样的感觉,旭烈兀实在是觉得很好奇。

  “阿弟┅┅”

  站在数百尺之外的一处小山丘上,胤遥遥眺望著那道黑色的人影。刚刚在白鹿洞感应到这边的气息,令他不顾伤势地闪电赶来,一路上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所感应到的东西,但那千真万确是铁木真所独有的气息。

  现在,逐渐消失的黑色铠甲中,露出的面孔虽是兰斯洛,但从那无比熟悉的眼神,胤彷佛能看到,那个站在兰斯洛身後的清秀少年,正平静地望向自己,眼中无恨,却有著怀念与叹息。

  “皇兄,下一世┅┅请作个好人吧。”

  在最後一句说话声中,黑色铠甲连同里头的肉体一起消失,藉由大地能量波动,迅速传送回雷因斯。

  看著那消失隐没的黑色身影,自感逃出生天的一众魔人们,都有喘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只有胤,知道铁木真打从一开始就无意伤人。

  自己此刻是重伤之身,如果他真的有那个意思,以他的武功,应该很轻易就能把自己给杀掉,一报当年孤峰之上的暗算之恨。

  但铁木真却没有这麽做!

  纵然相隔两千年之久,他仁慈与重视情义的个性仍是没有改变,既想要保护人类,却又不愿伤害魔族,这样的个性与胸怀,就是铁木真。

  “┅┅要我┅┅作个好人吗?嘿!”

  胤轻轻地说著,没有让任何人听见自己的动摇。在这一仗之前,他作了很多的布置与计算,但无论他再怎麽神机妙算,也绝无可能计算出会有这样奇异的一次重逢经验。

  相隔两千年的孤寂,确实在这一次的短短相逢中,得到了部分解答┅┅艾尔铁诺历五六九年一月一日,全风之大陆的人民,无分种族,都在一片惶恐的惊愕中,迎接这个撼动整块风之大陆的新年。

  包括雷因斯。蒂伦远征军大撤退、周公瑾势力崩溃、艾尔铁诺王位易主、魔族入侵等重大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让人没有时间去好好适应,部分消息听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但是当所有听来荒谬的消息都获得了证实,阵阵恐慌就在百姓当中掀起。

  受到震撼最大的,该是艾尔铁诺境内的人民了。

  本来他们的神经就已经紧绷到极限,近几个月来,周公瑾元帅频频出征,攻打自由都市联盟,又与雷因斯人连场激战,弄到雷因斯人终於兴兵,讨伐艾尔铁诺,铁骑大军踏破边境,直杀入领地内,逼向中都;好不容易等到周公瑾元帅回师,开著那雄伟的空中要塞,在天上一路飞过,向全帝国的百姓展示其实力,彷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消灭雷因斯人时,中都偏偏又发生了变化。

  周公瑾元帅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翻脸政变,将他一手扶植上台的旭烈兀施以软禁,还预备炮击中都城。这个冷血无道的动作,在艾尔铁诺全土都掀起轩然大波,但却没有人料得到,这件事竟以一个奇妙的方式收场。

  先是中都发生大爆炸,非但城内房舍与皇宫全毁,就连那座翱翔在天上的空中岛屿也坠毁下来,化作一场熊熊燃烧,历经三日而不散的天地大火。

  当人们纳闷於金鳌岛的陆沉坠毁,周公瑾元帅的下落不知为何,那些本来已经侵入到中都城外不远的雷因斯军队,突然动员了所有装备,用他们所能作到的最快速度,由艾尔铁诺境内撤军。比来时进攻还要快上十倍,大批军队在短短十日之内,撤回了雷因斯。蒂伦。

  撤退的一路上,这些雷因斯军队也散播著消息,说是魔族已经再次入侵人间界,实力强悍之至,不但金鳌岛因而坠毁,就连周公瑾元帅也已经惨遭魔族毒手,支撑艾尔铁诺的最後一根擎天柱,就此折毁了。

  魔族,是风之大陆上所有种族自幼就熟知的名词,但尽管熟悉,却不具有现实意义,只存在於故事之中,是两千年来长辈对孩童所说的警告故事,虽然人人都很熟悉,但听来就是那麽遥远,彷佛童书中的妖魔角色,永不可能跳出书来干扰现实,所以,乍听见魔族重临的消息,没有人把这当作是一回事,都以为这是雷因斯人胡乱散播的谣言。

  然而,谣言会被揭穿,真相却只会逐步被揭露。

  金鳌岛坠毁後,旭烈兀与周公瑾相继失踪,失去中央的艾尔铁诺陷入无政府状态,为了要弄清楚真相,各个地方军系派兵到中都,想要一探究竟,只不过迎接他们的,除了已经成为废墟的中都城外,就是近千万的新生魔族。

  石崇的魔化大计,成功创造出一批为数庞大的新生魔族,比两千年前的移民计划更为成功。这些新生的魔族,有些仍保有理智,但大多数却只是照著本能而行动,满足著吃、睡、繁殖之类的生存欲望。

  食欲是第一个要被满足的,而那些被派到中都探查情形的士兵,则因此成为首批牺牲者,被活活撕裂下肚。好不容易逃出的少数幸存者,则将中都城内所发生的惨状,还有魔族入侵人间界的惊人消息,向艾尔铁诺的人民证实,并且在稍後轰传整个风之大陆。

  “魔族入侵人间界了!”

  “旭烈兀一直带著人类的假面具,其实他根本是魔族啊!”

  “魔族由大魔神王胤领军,已经占领了中都,很快就会扫荡艾尔铁诺,向整个风之大陆发兵。”

  各式各样的消息,随著信鸽与其他传信方式,在风之大陆的各处传开,在骚动如同浪涛般越卷越大的同时,又一波的难民潮爆发了。

  本来艾尔铁诺的百姓这几年就过得很不安宁,因为战祸频仍,早已开始朝著周围的邻国移民避难,现在听说魔族重临人间,这哪还了得,大批人潮汹涌流窜,携家带眷,走在离开国家的官道上,朝著武炼、雷因斯,甚至是自由都市同盟,翻山越岭而去。

  逃难,是艾尔铁诺百姓唯一想得到的自救举动,但仍是有很大一部份的人留著不动,不是出自於与国家共存亡的爱国心,而是因为天下之大,却茫茫无处可去。

  两千年前的人魔大战,魔族曾以无比实力横扫人间界,假如此次魔族仍有这样的强大力量,风之大陆上又有哪个角落是安全的?纵然逃到了武炼,躲到了雷因斯,相较於艾尔铁诺,只不过是晚一步被侵略者的铁蹄所践踏,没有哪个地方真的能幸免於难。

  这个推论百分百正确,而且一些令人沮丧的消息,也在金鳌岛坠毁後十日内,陆续传了出来。

  一直对魔族入侵保持沉默的雷因斯。蒂伦,并不是在玩弄什麽权术或战术,而是因为包括国王兰斯洛在内,所有雷因斯的主战力高手群,全都在中都皇城的战斗中身受重伤,没有一个人能挺身作战,换言之,魔族此次入侵人间界的实力之强,已经获得了证实。

  不过,人间界的几个政权并没有放任事态恶化下去,在这个人心惶惶的紧要关头,无论是武炼、雷因斯。蒂伦的反应,都显得极为迅速,第一时间调兵遣将,一批又一批的精锐部队,由首都离开,赶赴边境驻防,建立钢铁防线,誓死不让敌人入侵一步。

  整齐而壮盛的军容,银光闪闪的武器,还有士兵们勇悍的表情,看在百姓眼中就是一种可靠的象徵,将弥漫於群众之中的心慌气氛解除,人们将希望寄托於军队之上,大声地为士兵们喝采,彷佛只要这样子做,这些雄师劲旅就能够打败敌人,毕竟九州大战已过去两千年,在这两千年里头,人间界也有很大的进步,再不同於当年,魔族虽然强大,但未必能够再为所欲为。

  只是,事情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傻瓜,那当然不是啦,如果魔族有那麽好对付,就不用撤军了。前头在急急忙忙大撤军,後面又急急忙忙大增兵,不知所谓,你们也不知道在搞什麽东西?两团人马到时候在北门天关碰成一堆,你们这是捉迷藏还是打仗?”

  身为左大丞相的雪特人,对於目前的这个混乱状况大加斥责,本来他并没有这样的智慧,但是站在丞相的这个位置,所听所闻的情报,给了他这样的眼界高度。

  在部分民众的眼中,这次的调军行动,确实存在著有雪质疑的那个问题。若是打得过魔族,雷因斯根本不用撤军,只要驱军直入,攻破中都,消灭魔族就成了;若是打不过魔族,这样子派大军驻边,就算不是白白牺牲,也是徒增伤亡。这样子前头喊撤军,後面忙增兵,命令上自相矛盾,实在是一出令人看不下去的闹剧。

  不过,有人看不下去,有些人却看得津津有味,那些人就是因此而感到安心的平民百姓。

  “源五郎先生说,如果没有做这些动作,那麽看在老百姓眼里,政府就是一筹莫展,在这种动乱的时候,要是不先设法安定民心,任老百姓情绪崩溃的话,要做什麽都太晚了。”

  和有雪对话的,是换回一身工作服的爱菱,她是从源五郎口中得到这些解释的。

  调兵遣将,是为了安定民心所刻意作的表演,本身虽然没有多少实质意义,可是如果不先把老百姓的情绪安定下来,那麽不管是避难或是撤退命令,都不会有人听。

  魔族如果发兵来攻,国内的混乱情形是必然,但至少不要搞到未战先溃,毕竟在魔族攻来以前,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假如在魔族进攻之前,雷因斯就为了物价狂飙失控而亡国,那麽留在後代史书中的记载,就是个可耻的笑话之国了。

  “而且,事情不能从单一方向来看啊,没有天位战力压阵,当然只有撤退一途,而且兵法中也有保留实力,选择战场的重点,在战力不足的情形下,先战略性撤退,与援军会合,巩固防线,是明智决定,不是闹剧。”

  向有雪讲解疑惑的,就是源五郎,好不容易在忙里偷到一点空闲的他,有机会和有雪与爱菱说话。

  “其实情形还算是好的,魔族不会那麽快进攻过来,毕竟,如果说我们是伤兵,那他们的情形更接近是伤残了,哇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