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不归┅┅这是什麽名字?”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著念,一边不解地问道。

  “今天我们就在这个旅馆里休息吧┅┅”休。比林斯抬眼扫了面前闪烁的霓虹招牌,对身後的一群学员说道。他看出来,这招牌上不全的字是由於灯管的部分光源损毁造成的。

  “这儿?┅┅这儿看起来好像有点阴森┅┅”一声怯怯的女音从後面传来。

  “嘻!真是胆小!我们都是武技在身的人,有什麽值得害怕的?”一句带著锵锵声的话从人群中的一个男孩子口中迸出。

  “不要这麽大声说话——-通波冈!”一声低斥紧随著那个“锵锵”声说出。

  “是┅┅知道了┅┅天老大!”发出“锵锵”声的通波冈立即吐了吐舌头噤声道。

  “比林斯武督,我们进去吧!”天开语轻声对正沈思不语的休。比林斯道。他的身後紧紧地跟著四、五个男女大孩子。

  阴沈的天空终於开始飘起微微的细雨。

  “开语,你觉得这儿有什麽不妥吗?好像轻浓的感觉是有一点┅┅”一滴冰凉的雨水从建筑物的檐口滑了下来,直钻进休。比林斯的领口,连带得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心里也随之一颤。

  天开语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这座看来甚为冷清的旅馆,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察到了这所旅馆有些不妥,但是眼下这附近只有这家旅馆,而且天又开始下著雨。

  “不要紧的,我想。不管了,我们先进去吧!轻浓、红萼、砣子、羽飞,还有你,通波冈,各人看好行李,我们今晚就住这里了!”天开语开始点名吩咐著。

  休。比林斯点点头,带头迈进了旅馆的大门。

  就在所有的人一齐进去以後,突地,门口那招牌猛地一闪,散射著说不出妖异的清辉,随之又迅速地黯淡了下来,映衬著那几个残缺的“客□不归”字样格外的诡异┅┅

  “先生,这儿有空房吗?”休。比林斯在柜台前问著那缩在柜台一角,正摆弄著手中枪械的男子询问道。

  在一连问了三遍後,那男子才恋恋不舍地将注意力从手中的金属块上移开。不过虽是将目光看著了休。比林斯,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得他为之气结∶“废话!开旅店的没有房子还开个屁!要几间?”

  “你!”休。比林斯险些喝叫出来。他身为一名堂堂的军方武督,若非这趟差事,又岂会同这种低贱的家伙打交道!

  不过他随即便暗自心惊,因为他分明看到那男子猥琐的脸上掠过一抹杀气!

  他倒抽一口凉气,心中踌躇起来要不要在这个隐隐透著凶险的地方住下。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门廊长椅上一身疲惫的学员时,便叹了口气∶“外面还下著雨,将就一下吧,今晚小心些就是了。”

  “要四间!”天开语安顿好夥伴们後走上前来开口道。

  “开语┅┅”休。比林斯忍不住询问天开语,他有些弄不明白为何他要四间,实际上按照今晚至目前为止令他不安的情形来看,应当要一间——最多男女有别要两间就足够了,这样他们一行七人好尽量地聚在一块儿,以确保安全。

  “那就要三间--我单独一间!”天开语抬起手摆了一下,明白休。比林斯的意思,减少了一间。

  休。比林斯皱了皱眉,却不再说什麽了。他从无名岛的几位基地首脑那儿得知,这个被称作什麽“天之拇指”的学员武技十分的厉害,且做事颇有自己的一套。此次出行将他配给自己一组,据说好生令其他“行弈小组”著实地羡慕了一番,认为有他在,足以担当助手的工作,将会使这次的“行弈”顺利许多。不过一路下来,他也确实发现他们所言非虚,天开语果然名不虚传,各方面都十分的得力,极大地减轻了自己途中的负担。

  但是,今晚的情况实在令他感觉不乐观。多年的军武生涯使他具有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对危险敏感的直觉。

  “那┅┅好吧,不过开语你一定要小心!”说到这里,休。比林斯顿了顿,向正在低头作登记的猥琐男人努了下嘴,意思是这里不太安全。

  天开语会意地点点头,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小心的!”

  “对了先生,”在众人走向楼梯的时候,天开语想起什麽似的,在楼梯口转过身来又向那柜台里的男人问道∶“你们的店名叫什麽啊?门口的字好像不全的┅┅”一听他问这话,所有人立即停住了脚步。

  “哦┅┅叫“客胡不归”!”那男人一边说著,一边随手举起了一块金属牌子,那上面正是这个旅馆的全名。在举起牌子的时候,他的一双三角眼睛里突地射出了一丝阴恻恻的神情,看得天开语不由心中一悸。只勉强道了声∶“哦,谢谢你了┅┅我们上去吧!”後面半句却是对同伴们说的。

  一行人到了楼上後才发现,三间房间竟然是分开的!其中仅有两间是连在一起的,有一间是在楼上的!

  本来就有些压抑的众人立刻爆发出他们的不安来。

  “这为什麽是分开的呢?”

  “应该是在一起的呀!”

  “这里感觉好阴森的┅┅”

  “我┅┅我害怕┅┅”

  “开语,今晚我单独一个人,你和同伴们住一块儿!”休。比林斯皱著眉断然道。

  他这提议立即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同意。

  天开语却未答他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抬著头,望著天花板,良久方缓缓说道∶“不用了,我还是单独一个人。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他以目光阻止了众人继续的劝说,然後便拎起自己的行李向上面一层楼层走去。

  “等等!开语!”休。比林斯又叫道。天开语停了下来,却未转过身子。只听休。比林斯道∶“我们大家挤在一间房吧!”他这话一出,分明就是肯定了今晚一定会有事情发生!一时间发红萼、凉羽飞等五人立即脸色煞白!

  “哼!”天开语从鼻中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看著天开语隐没在楼梯口的身影,休。比林斯怔怔地好一会儿,才懂得招呼馀下的人去安排住下。

  天开语静静地跏趺坐在床上,双目微闭。看上去他似乎在修习心法,但实际上他在回想著离开基地这些天来的情况。

  在东傲的时候,他有幸参加了由烈燧阳将军召集的临时教官会议,会议上重点就即将到来的“震旦之约”进行了两点说明。首先便是目前出现了许多不明势力也要参加“震旦之约”,而这些人经过军方暗地侦测,发现他们的实力竟远远高於由军方组织培训出来的学员!由於这“震旦之约”的宗旨便是“在法制的约束下,全社会各界精英在公开场合下以合理手段取得武道胜利,以证明其个人最高价值”,因此这些不明势力若果万一通过这一途径得以进入军政界的话,很难想像会给当前局势带来什麽样的影响;其次是由於这一变数的发生,军方决定将本届“震旦之约”推迟至半年後进行,而这半年中,各地隶属军方的训练基地都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力争在这段延长的时间内大幅度提高各自学员的实力,以便在未来的“震旦之约”中“合法”取得良好成绩。

  烈燧阳就自己所辖的“平虏”、“东傲”等五个基地的情况,和一众副手及同僚商议後,决定采取“行弈”的方式来磨练这些基地的学员。

  所谓“行弈”,说白了其实就是四处游历,在武学上与不同的人交手,以累积实战的经验,并在实战中找出自己武学的弱点加以弥补。这个方法可以说是简单而有效的,但是,却也是非军方无法办到的。一来非军方的许可,没有一个机构会无缘无故地和一群没有来历的人切磋,二来非军方组织的这类活动具有一定的高风险性,容易出现安全上的问题。

  雨声越来越大,渐渐地由细细的沙沙声转为沥沥的淋漓响┅┅

  天开语心中慢慢产生一丝温暖的感觉。

  这实在是因为他对这种天籁发自内心的感恩心理。

  如果没有那一天的雷雨,那麽他恐怕永远都不可拥有目前这种神奇而强大的力量;如果没有那一天的雷雨,那麽他恐怕将再次堕入无奈苍白的轮回轨道之中┅┅

  可是现在,由於那一场近乎奇迹的雷雨,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个人的命运轨迹也在自己不屈的抗争下开始有了新的延伸方向,

  他的思绪起伏流转,继而想到雪漫雅、素问天、易魄,乃至“波切旬月”等诸人身上。

  想到这些心爱的女子及牵心挂肚的孩子,他的心不禁有些焦躁,进而愁肠也盘结起来,心里隐隐产生些许的难过——怎麽会这样呢?自己这麽几世以来,难道还未看透这人世间“情”字的虚无吗?为什麽还要为此动心呢?

  他回想起自己上一世曾经遇到更上一世的父母妻子儿女时,他们竖起的那种漠然隔阂的心墙,著实令他对这锥心彻骨亲情爱情是否曾经存在过表示怀疑┅┅

  但是,眼前不停晃动的雅儿那美丽温柔、深若大海的眸子,却令他再一次地心旌动荡起来,那美好胴体温软腻滑的感觉似乎又出现在他的身上┅┅

  “呃——”从天开语颤动的喉结处传出一声婉叹的呻吟。

  所有的事情都在发生著变化,看来自己逆转天道的行为目前还未有什麽大的後果出现┅┅

  下一步的路途会是怎样呢?

  “喀!”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立时将天开语的思绪打断,他“倏”地睁开了双眼,双目迸射出两道逼人的精芒——有人!

  一瞬间天开语周身蓝光大盛,爆出的蓬光将整间屋子照得一片通明!

  不过顷刻之後,一切便恢复了原样。天开语念头略动下,收回了发放的能量,屋内重又陷入了昏暗之中。

  但是外面的情况却有了变化。

  一阵“”之後,更多的异样轻响传入了天开语的耳内。显然是他不经意间爆出的光芒引起了更多的注意。

  天开语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微微的笑意。

  并非是屋外的那些人身手不够高明,实在是他们的行动恰好遇上了对大地、大自然怀著深切感情的天开语。

  虽然思绪浮想,但天开语却始终在惬意地感应著外面雨声发出的天际之音。固然因为风雨的缘故,会有各种不同的声音发出,但这一切都很自然地涵盖在了在宇宙自然的宏大稀声中,仍然显得是那麽的和谐、动人。

  可是就在这种感觉里,凭空被介入了一种不搭调的声音。

  那声“喀”的轻响虽然比之许多雨点的声音都要来得轻小,但是却足以破坏天开语的感觉了。因此他才会如砾磕脚、似石投波地产生敏感的反应。

  之後那一片密集的声音更证实了他感觉的正确。

  不过他却不想做出什麽过多的举动。以他丰富的经验来判断,这些不明来历的人选择在今夜这种恶劣天气行事,一定是事先早就预谋好了的——因为在新元世纪,气候预测技术的准确率已经可以达到几近百分之百的正确;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并不会是针对自己这批“行弈”小组的。在未明对方资料、底细的前提下,最好不要轻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收摄了一切可能引起怀疑的外放能量,软软地躺在床上,天开语在数十道目光及能量波的探测下,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屋外不远处七层楼高的房顶上,雨水虽然也是不停地渲著,但却在落到屋顶时闪现著不同於正常雨水落下的轨迹和状态。如果现在有一个位置适当的人走到窗前——当然这可能性太小——而且这个人够细心,眼力又够好的话,就会发现,这片屋顶的雨水所溅起的水雾要比别的地方浓一些;而且更奇怪的是,这范围内的雨水落下时不是随著风刮动的方向,而是四处飘散,有的甚至呈弧形“滑落”┅┅

  但是无论这人的眼力有多麽的好,他也不会看到,更不会想像到,就在这奇异的雨水中,居然藏了七、八个人!

  雨水中,传出这样一段对话——

  “怎麽样?”

  “唔——看来没有什麽问题┅┅”

  “说不定刚才我们看到的光,只不过是那人随身带的什麽设备发出来的┅┅”

  “嗯,有道理┅┅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都好了!”

  “那好,我们照原计划行动┅┅今天一定要解决那个家伙!”

  “对!不然我们的人就白死了!”

  “好了,队长,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行动吧?”

  “好!大家小心,不要再著了那魔鬼的道!”

  “放心,这次我们都穿著能量隐身服,又有天时相助,绝不会有问题的!”

  “那好!我们走!”

  随著“嗖嗖”不停的破空风声,那片奇异的雨水重又恢复原来自然飘洒的状态┅┅

  “哼哼┅┅”

  一声冷笑自旅馆六楼迎向街边的一幅窗帘後传出。

  “哗啦”一下,一个黑影从窗帘後闪出,随手拉上了窗帘。离开两步,又突回转身来,左手对著墙边垂地的幕帘,在虚空中随意挥动了两下,只见那厚重的垂帘便似被一苹看不见的大手猛地揪扯一般,迅速地从两边向中间合拢。

  从窗外透入房间里那仅有的一点光线立刻消失,室内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之中┅┅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浓浓的黑暗中,不但没有人的呼吸声音,甚至连人的心跳声也没有。

  外面沥沥的雨声彷佛被抽空了一般,没有一丝一毫能侵到这片黑暗中。

  犹如从无比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但却又是迅快逾电!

  伴随著一道耀眼的能量光束划破了黑暗,一股闷雷似的声音也在瞬间打破了这黑暗空间的死寂!

  一条人影在一片光亮中现了出来。

  他的全身都被黑衣黑袍裹著,只留两苹眼睛露在面罩的外面;但就是这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射出的却是不屑的神情!

  “不好!快闪!”随著那黑衣人身形微动,一声低喝自门口传来——虽未看到任何人影,但黑衣人的眼中却露出了讥讽的笑意。

  “呀!啊——”

  接连两声惨叫声从门口发出,顷刻间便传遍了整栋旅馆大楼!

  随著那两声惨叫声,现场情况开始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原本看去无一人影的门口,渐渐地现出了两条壮硕的大汉身形。他们全身穿著一件银白色的上下连身服——连头部也罩了进去,只在眼部嵌著一片同样闪著银光的镜片。

  其次是那黑衣人竟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得意的笑声,紧接著便身形陡地後跃至垂地窗幕边,一闪便没入了帘幕之後。一声“哗啦”玻璃破碎作响後,那窗帘便被一股带雨寒风“呼”地吹得飘扬起来——那黑衣人已然消失了!

  “恶魔走了!”

  “那家伙不见了!”

  “柯比死了!”

  “大块头也死了!”

  “我们要报仇!”

  “快!快去追!”

  “队长!不要管他们两个了,我们要去追那个恶魔!”

  “那个魔鬼!”

  虽然除了地上两个现身的大汉外,仍没有任何的人影显示出来。两个大汉的尸身被穿了能量隐身服的同伴不停地抬起又放下,直至听到动静後赶来的旅馆夥计出现,才重又安静地睡倒在地。

  “来人啦!出事啦!死人啦——”在好奇费力地扒开头罩,看到那七窍流血、已然死透的头脸时,那夥计终於撕心裂肺地嚎叫了起来。

  听著自己的声音好像并没有传出多远,甚至好像仅仅在自己身边回绕了一圈,夥计刚刚因叫出声来而感觉稍稍有些安定的心重又惊悸无比地提到了嗓子眼!

  但紧接而来的变故则更令他心惊肉跳起来——

  不知何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事发现场,而就在夥计看到身边出现了一双大脚,并顺著腿脚向上看去时,最终看到的却是黑暗一双散发著妖异光芒的血红色瞳眸!他当场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在听到小组同伴们骚动不安地涌出旅馆後,天开语终於叹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知道,今天他们遇到的可能将是一个很难熬的夜晚。

  在他展开身法,慢慢地飘滑到仍下著雨的大街上时,以武督休。比林斯为首的行弈小组成员全都已经整装出来了——看来他们根本就未像正常休息那样脱衣睡觉。

  如同游鱼般舒缓流畅地滑到众人头顶上空,一蓬蓝莹莹的幽光从他周身泛溢出来——既然事情不可避免,不如就正面对待它!

  小组的休。比林斯和学员们感觉到了头顶上方倾下来的幽光,本能地同时抬头仰望,待看清是天开语後,登时一齐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休。比林斯终於明白未什麽当初他带天开语这队学员时,有那麽多人以惊羡的目光看著他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被称为“天之拇指”的天开语,竟然具有如此强大的武力!看天开语那飘浮在半空中,双手抱臂、乌发飞洒、神情倨傲闲适的样子,他便知道,自己的武道修为比之恐怕要有相当的距离了。

  “天之拇指┅┅”人群中舞轻浓先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崇敬和羡慕。

  紧跟著其馀的几个学员也轻声先後叫了起来。

  “天老大┅┅”

  “天之拇指┅┅”

  “开语┅┅”

  在天开语刻意营造的力场幕墙的护持下,那雨水落下时,自然地受力场的牵引排斥向四旁散落,再也没有一滴落到他的下方、身处街上的小组同伴身上。

  天开语的目光投到了对面。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全身黑袍的人,而此人的周围,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人,但从自己对力场结构、特点高度充分的了解来分析,那里分明有能量在活动!

  但他却没有去在意那些异常活动的能量——他知道,那一定是身穿能量隐身服造成的视觉效果;根据时间记忆,这些人所穿的能量隐身服应该还是第一代的粗坯,还未能在能量环境的隐藏方面做到最好。这些人的武战力看来未必就很强,更大的可能性是军方的人,而且颇有些来头,不然不可能拥用如此贵重的“能量隐身服”。

  既然得出了这个结论,天开语就更不可能把那些身著能量隐身服的当作防范的对象了——尽管他知道发出这些能量的人就是适才窥视自己的人。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中间那个黑衣人的身上!

  这一幕太熟悉了┅┅

  天开语的心忍不住不争气地“咚咚”剧跳了两下。

  “黑衣神秘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留下刻骨记忆的那个影像。

  久隐的仇恨怒火慢慢从心底升起,天开语的眼中开始迸射骇人的电芒┅┅

  就这麽无声无息地,天开语的身形向那黑衣人飘去,那动作不带丝毫人间烟火,完全是吸纳了他心爱的雅儿“风”系身法的精深奥义所致。

  黑衣人立即看到了天开语迫近,那围绕在他身边的几股隐形能量也开始出现了波动,显然是也发现了天开语所带的杀机。

  “你是“黑洞力量”的人吗?”临近那黑衣人,天开语沈声喝问道。由於刻意以磁能收摄,他的声音只在一线传递,即便连那紧紧围绕著黑衣人的几个隐身人,也仅仅看到他的嘴皮略动了动,却没听到他说什麽。

  但天开语立即就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因为他看到,那个黑衣人的眼中现出惊讶的表情,显然是对天开语能够说出“黑洞力量”这几个字感到极度意外。

  “不错!”短促的回答从那黑衣人口中冷冷传出。

  听得他说出这个答案,天开语眼中登时精芒大盛!周身的光幕更随之陡地暴涨,扩大了三、四倍!

  “很好!”天开语冷哼一声,身形“呼”地迅即远杨至自己估计比较安全的距离方才停下——吃一堑长一智,由於上一回过於托大,被那黑衣神秘人重创至几乎丧命,这回他可要同这些老是穿著黑衣的家伙保持一定的距离了。

  看到天开语突然远离,那黑衣人不禁一懔!心里知道眼前这个浑身以蓝色真气护体的少年非等闲之辈了——他还不知道天开语身上的蓝色光幕并非护体真气,而是体内电磁能量散发时固有的特性——因为他知道,他们“黑洞力量”有很多种,但其中用得最广泛、也令“黑洞力量”出尽风头的,便是近身作用了。一般来说,只要能避开一定的距离,绝大多数的武者都可以避免“黑洞力量”那诡异能量的伤害。

  这黑衣人见天开语的举动,便知道他一定是经历过拥有“黑洞力量”武者的伤害,并且成功地逃生——这正是令黑衣人不安的。因为据他所知,凡是教内外出使用过“黑洞力量”的教徒,从来都是杀人灭口,以防外人知道这一神秘力量的秘密。尽管是自己旁边这些个看不见的对手,也不知道自己用的就是“黑洞力量”,只知道叫自己作“恶魔”。要知道,这个名字除了自己教内徒众,还没有一个活著的外人叫得出来哩!

  不过很可惜,这麽一个可能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也要死在他自己的无知下了——他今天遇到的,可不是什麽普通的教众!

  黑衣人面罩下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这小子,还不知道他的对手修习的乃是隔空作用的“黑洞力量”!

  不过,这小子好像逃的距离过於远了些。虽然可以隔空作用,但隔著这麽远,自己的能量恐怕还无法波及——只要进入攻击范围,即便你是六阶军武实力的高手,只怕也要中招!

  心里这样想著,黑衣人身形微微一动,欲待跃上前去靠近对手再行攻击——身边这些隐形的蠢材实在不够他练功用的。若非自己存著戏弄之心,一路将他们引来,恐怕他们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行踪!

  不过在身形一动下,黑衣人便了气。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真气修行还未达到可以随心所欲“御风而行”的地步。刚才同这些隐身的家伙缠斗里,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使用军械能量波武器,幸好自己反应快化解掉了。不过这样一来,能量也消耗了不少,不能再轻易地腾空了┅┅

  想及此,黑衣人竟有些嫉妒轻松自若地飘浮在半空中的天开语了——要命的是,这家伙居然身上还发著好看的莹莹蓝光,令得那修长健美的身躯更增添了令人心仪的气度┅┅

  看著下方那黑衣人目光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麽,天开语不禁也有些犯疑——这人的实力看来不怎麽样啊?照常理来猜测,这个时候,自己已经点破了他的来历,他至少也应该追过来了呀?怎麽还老站在那里呢?

  就在这时,他耳根一跳,不期然地听到了一段低低的对话--

  “队长,怎麽样,要不要动手干掉他?”

  “就是,为大块头和柯比报仇!”

  “┅┅不,不行,我们还是应当想办法把他活捉回去,交给上面┅┅总得挖出恶魔的来历才行!”

  “那我们快发神经麻痹弹吧!”

  “唔,好,等那个半空发光的小子再吸引他的注意力的时候,我们就动手!”

  “好的┅┅”

  恐怕这些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自以为保密得万无一失的以内藏磁波对话器对话的内容会被天开语听得一清二楚!

  但这事偏偏发生了!便是天开语自己,也还未知道自己听到的是磁波对话。其实究其原因,这一切皆为天开语所修习能量的特性所致。由於他的能量本来就是以电磁为主,因此身体各方面的器官也经过这一特性能量的改造、强化,从而对电磁产生的一切讯息、变化都十分的敏感。那些隐形人通过身上的设备以磁波对话,那磁波自然是要通过充满了地磁的空间传导,对一般的普通人来说,当然不具备收听的能力,这其中也包括了他们的对头黑衣人;但对天开语来说,情形可就有所不同了!只要磁波发生振动变化,即便那变化再微弱,他也会近乎本能地测知。因此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便都源源本本地通过大地的磁场传到了天开语的耳朵里了!

  听到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要利用他,天开语的心时便不高兴了。

  有本事就面对面地干,为什麽要假借他人之手呢?其实他也知道,世代以来,面对面地干是最愚蠢的事了——弱於对手这样做的结果自然不必说,即使是势均力敌、面对面地干的最後结局,恐怕也只能是两败俱伤,大家都讨不到好处。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忽地一动,想到了一个恶作剧的点子——其实这个点子还是源自於在“东傲”基地时实行破坏的灵感。

  心念动下,他将抱在右臂下的左手暗暗动作,随即一股肉眼无法看到的地磁能量激射而出。在他的有意作为下,那些隐形人周围的大地磁场立即发生了小范围的变化。虽说这变化同整个大地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但却足以影响到他们身上隐身服的隐身效果了!更要命的是,由於这些人身上隐身服的原理也是基於磁波扭曲研制成功的,天开语这麽一捣乱,竟然将他们隐身服的磁波力场也破坏了!而且还是不可修复性的破坏!

  雨还在下著,不过场中的情形又发生了变化┅┅

  在稀里糊涂中,黑衣人身边几个原本以为隐身得万无一失的军人,忽然发现,不知什麽时候起,他们居然能够互相看到对方了!

  妈呀!这太邪门了!

  一阵惨叫後,几个身著银白色的上下连身服的男人齐齐後退了几大步,同时惊惧地看仍屹立中间的那个黑衣人,生怕他会突然发难,对他们几个莫名现身的对手发动攻击。

  不过一切还好,那个黑衣人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他们几人身上;因为他们发现,这黑衣恶魔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一直悬浮在半空的、身上发光的小子身上。

  慢著慢著┅┅

  不对啊,一直悬浮在半空?

  那几个人中的队长,艰难地将脸抬起转向飘浮在半空中的天开语——

  天啊!

  太恐怖了!

  这个人┅┅

  这个人如果一直是这样的,那他的实力岂不是强得怕人吗?

  具有这麽强武力的人,会是普通人吗?

  想想在这个时代,一切社会地位的高低、一切利益的荣耀均是来自於强大的武力,队长便不禁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了┅┅

  说不定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是某个重要的人物呢?

  天啊,自己竟然还想利用他来吸引黑衣恶魔的注意力,真该死!

  不过幸好他不知道┅┅

  可惜正当队长暗自庆幸的时候,却听到了半空中的一声冷哼∶“怎麽?想利用我吗?有空的话,还是自己先逃命吧!”登时将他一头打下了十八层地狱——妈呀,他是什麽人啊,怎麽什麽都知道了!

  那些同来的队员当然也不是傻瓜,虽然没有队长想得那麽深、那麽远,但也知道今天他们遇到的这个一黑一蓝的两个人都不是什麽好招惹的户头,因此都不约而同地生起了退却的念头。及至看到他们的头儿脚步正向後挪动时,更是心悸得齐发一声喊,拔脚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