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语挽着月恒清从温柔窝里出来时,那些风流快活的权贵们也正好先后从各自的小门走出。

  打听昏暗的灯光下,每个人的形象都朦朦胧胧的,不过天开语的尖锐目力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宣泄后满足的疲倦。

  天开语注意到,除了他和月恒清,那些男男女女们都保持着易改过的妆容。出了门之后,他们便三三两两地朝更衣室走去,显然是准备改回原来的面貌。

  在大厅仅剩下天开语和月恒清时,刀夺烽悄无声息地从黑暗的一角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迎向天开语。

  这时大厅里悠扬的音乐声逐渐生起,灯光也渐渐转明,刀夺烽走到天开语的面前时,灯光正好达至最佳照度,变得明亮而不失柔和。

  “先生、夫人,请到那里上坐。”刀夺烽的语气神态显得谦和而恭敬,这令月恒清不禁微微一愣——要知道以刀夺烽在月亮城的身份,从来没有对哪个外来的客人刻意表现出明显的恭谦,即便是以她一个“家主”的尊贵名声。

  目光怀疑地转向天开语,月恒清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这刀夺烽的举动是针对天开语的吗?

  不由她细想,天开语已经亲热地挽着她胳膊跟着前面带路的刀夺烽走了。

  “恒清,你同月亮城有什么事物来往吗?”天开语边走边轻声问道。

  “哦,这个……”月恒清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告诉身边这仅仅有过一次合体之缘的男人。

  “月家主不必避讳天先生。”刀夺烽在前面略略转身笑道:“天先生在我们月亮城的地位非同等闲——这么说吧,凡是衣色将军过问的事情,天先生都有绝对的权利处理。”

  月恒清登时吃了一惊!

  ——什么?这天开语在月亮城居然有如此的地位权势?要知道,在离字凄大老复出之前,衣色将军可是权倾月亮城,乃是公认的与翡将军齐名的一方枭雄!可是现在听刀夺烽的意思,似乎天开语比衣色将军的权柄还重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刀将军说笑了,开语哪里有这么能干啊。呵呵,抬举,实在是太抬举了!”天开语语气随便地笑说着,温柔地搀扶月恒清坐下。转身对刀夺烽又谦让道:“其实刀将军才是月亮城未来的中流砥柱——如此年轻有为,又历练严谨,可比我这种散漫惯了的人要强得太多喽!”

  月恒清看看刀夺烽,只见他在天开语说过那番话后,神态竟越发地显得恭敬而谦卑,似乎对天开语极为忌惮一样,不禁对两人的关系愈感迷惑了。

  天开语侧身从旁边的“血痕冰晶果”盘中拈起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放进嘴里,随手挥了挥,道:“刀将军去忙自己的吧,还有人在等你去招呼呢。不用在这里陪我的。”

  月恒清的心里又是重重一跳!

  这天开语的话说得也未免太过自我了一些,竟不说是“陪我们”而说“陪我”!

  这足以证明,在他的身上,肯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隐秘!而不是像他上次说的那样简单,是个什么区区的医者。

  “开语……”望着刀夺烽的背影离去,月恒清轻轻叫了一声,却又停了下来,似乎在斟酌该说什么。过了片刻,她终于继续开口了:“你真的……呃,像刀将军说的那样吗?”

  天开语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道:“怎么,这很重要吗?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只不过是我救了离字凄大老的命,所以大老就以月亮城的全部来回报我——哦,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东西的。只不过拥有这一切后,在月亮城行事的确方便了许多。”

  月恒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天开语果真有一套!

  看来他自称“医者”,并未说谎。只是他这个“医者”,也未免能耐太大了点,甚至大到能够获得整个月亮城的地步!

  不过虽然得到天开语这样的回答,内心也着实震惊不已,月恒清仍未能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但在眼前刀夺烽格外特别的表现下,即便天开语所说非是全部属实,其分量也足够她说出自己在月亮城的有关事情了。

  “既然这样,那么开语……哦不,应该称您‘天先生’——能否帮助恒清打通一些关节呢?”月恒清花容绽笑的略微向天开语倾斜娇躯,试探着说出自己的要求。

  天开语心中立时轻叹一声。

  这月恒清毕竟身份不同,稍微一有机会,便暴露出了生意人的本色。这点与雅儿、雪儿等诸女实在有着很大的区别。

  “当然可以。不过我也有两个前提:一个是不能损害到月亮城的利益;二是与相同的竞争对手处在同一起点上公平竞争。”天开语淡淡地回应道。对于谈生意,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惊讶比他这个跨世代的“另类”更加丰富了。

  月恒清登时一滞。她万万没想到天开语身为一介医者,却对利益上的事情也分辨的那么清楚!

  而且仅仅简单的两点意见,便将她走快捷方式的意图堵得没有一丝通融的余地!

  这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先生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想帮恒清这个忙了,不是吗?”月恒清不禁有些怨怼地冲口而说道。

  天开语淡淡一笑,摆摆手道:“恒清这么快就生分了?你不用叫我先生的。”

  月恒清没想到天开语一下便抓住了她话中的语病,登时脸儿一红,低了头不再做声了。

  天开语轻轻拈起一棵“血痕冰晶果”,放在眼前观赏把玩着,说道:“帮忙是帮忙,作弊是作弊。在任何一个游戏中都存在帮忙和作弊两种运作方式。只不过我的理解,恒清好象更加趋向于要我作弊吧!”不等月恒清辩解,他一摆手道:“其实从月亮城的角度来说,只要我介入,那么即便我不想作弊,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你应该懂得我的意思。”看着月恒清张口结舌的样子,天开语微笑着将手中的“血痕冰晶果”轻轻送入她的小嘴中,叹息道:“我只是要你尽量不要做得太过分而已。”

  月恒清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这个家伙是吓唬自己的呀!

  她终于明白了天开语的意思:不错,如果天开语真的在月亮城有极大的权势——那种足以与衣色将军相抗衡的权势的话,那么任何事情根本无需他亲自出马,只消对人说出“某某某我认识,希望你们帮忙办理一下”之类的话,便一切皆可畅行无阻,她根本不用担心的啊!这种人际间微妙的关系,即使是从旧元世纪延伸到新元世纪,人类社会都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那……恒清就谢谢你啦!”月恒清发自内心的感谢道。的确,上回有一批单子直到现在还卡在月亮城的一个部门未批下来,有天开语这句话,这件事情便能成了。

  “不用这么客气,刚才你不是已经谢过了吗?”天开语促狭地相月恒清眨眨眼,低声调笑道。

  “哦开语你……”月恒清登时俏脸晕红一片,美眸也变得水汪汪的充满了风情,直看得天开语食指大动。

  “他们又下去跳舞了,怎么样,愿意赏光再来一曲吗?”天开语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伸手相月恒清邀请道。

  其实此时舞池里的人并不多,已经休息过的宾客们虽早已陆续回来,但也仅有三、四对共舞而已,更多的人只是坐在周围谈话小吃。

  不过既然天开语有请,月恒清自是不便推托,便欣然点头应允,搭着他的臂膀走下舞池。

  “我来自缔造‘天工织物’的‘天工世家’,开语听说过吗?”缓换地走着舞步,月恒清轻柔地对天开语说道。

  天开语一怔,点头道:“当然,当然知道。”

  他的确知道这“天工织物”,也知道“天工世家”。因为这个“天工织物”乃是他那“金粉世家”的一个重要合作伙伴,是个垄断了纺织业的超级财阀,与另一个实力相当的“罗衣风情”是冤家对头。不过对于“金粉世家”来说,只要获益相当,倒也无所谓与谁合作,只是相对来说,同“天工织物”的合作比例要大得多——也许是大家同在东熠大陆的缘故吧,沟通往来之间多少要方便一些。

  想不到这个月恒清这么年轻,居然就已经是“天工世家”的家主,看起来她必有过人之处,自己在应对之间倒是要打起几分精神了……

  “我来月亮城,就是要在这里建立一个中心,只可惜申请的规模太大,受到了限制……”月恒清主动贴近天开语,将酥胸压在天开语的胸膛上,声音愈发地低小,显然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听见。

  “哦?”天开语不解的问道:“难道你们没有在月亮城设点吗?”

  “有,当然有!只不过我们刚开始在这里设置机构的时候,没有想到月亮城的业务吞吐量有如此之大,所以机构仅设置得与别处相当——现在看来,这实在是一个重大的失误,所以我们才会不遗余力的想在这里扩大规模……不过太难了,有另一家已经提前介入了,并且以丰厚的利益得到了月亮城高层的支持,获得了垄断市场的特许证明。这样一来,任何人想在进来,抑或是扩大规模,都首先得问问那特许证明中的条款是否许可。”停了一下,月恒清苦笑了笑,垂头道:“我们显然是不符合条款的,所以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办下来。”

  天开语点点头表示明白。

  的确,对于一个财阀来说,如果能够预知某处市场的发展,而且想在未来竞争中获得巨大的利益的话,其最简单而有效的方法,便是与当地的军政部门协议,双方约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里,保证给予当地稳定的上升比例的丰厚利益的前提下,签定“市场专卖”特许证明,从而一法律的方式制约其他的竞争者介入。

  天开语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可能性,便问月恒清道:“是否这就是你能够担任‘天工世家’家主的原因之一呢?”

  月恒清娇躯一震,显然因天开语这冷不防的猜测吃了一惊,她遽然抬起美丽的大眼睛,惊讶地轻叫道:“呀!你怎么回知道的?”

  天开语一笑,搂着他的腰肢转了一个花步,得意道:“那很好猜啊。以你的年龄,能够担任当起家主的重任,显然没有一定的实力是做不到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是否‘天工织物’的运作产生了失误?”

  天开语没有加重语气,是因为他知道无须言明,对方实际已经明白自己已经知道“天工织物”不仅仅是产生失误这么简单,而应该是出现了重大的问题这个事实。

  从月恒清此次见面时的神情甚至可以推断出“天工织物”的这个问题可能已经影响到财阀的生死存亡!而月恒清此次到月亮城来,实在是有孤注一掷的意味。

  “你……”月恒清无法再继续跳下去了,娇躯因震惊而剧烈颤抖,一时脸上血色尽失,一双眸子睁得无可再大,只是死死地盯着天开语的眼睛,十指似乎要抠进天开语的肉里一般地紧紧攥着。

  天开语暗叹一声,潜运内力将月恒清十指震开,双臂不再保持舞姿是的姿态,而是饶到月恒清的背后,将她搂进怀里。

  “你们是不是跟‘金粉世家’签有长期合作的协议吗?难道他们的市场还不够你们维持正常运转的吗?”天开语说着,目光转向一直在远处关注自己的刀夺烽,然后抬眼看了看头顶。刀夺烽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不知他做了些什么,大厅里的灯光很快再次暗了下来,令整个舞池出现一种梦幻般的幽幽色调。

  “是的,可是……”月恒清至此彻底撤去所有防线。她实在搞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素未平生下,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么多的事情,而且都是重要的秘密。她甚至产生出一种自己只有与他坦诚交流,才会轻松一些的感觉。

  “说吧,说给我听听,也许我会有办法帮你呢?”天开语温柔地说着,一只手紧紧搂着月恒清的纤腰,另一只手则充满爱怜地抚摸着她披垂的秀发。

  “唔……”月恒清陶醉地呻吟了一声,情不自禁地将身体更加紧密地猬近天开语的胸怀。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轻轻地说道:“我们与‘金粉世家’的合作本来是很友好的。由于长期亲密无间的配合,我们不但将‘金粉世家’看作最好的伙伴,也当作可以依赖的靠山。可是……”停了一下,月恒清将脸在天开语胸前贴了贴,继续说道:“五年前,不知为什么,‘金粉世家’突然做出大幅度降低与‘天工织物’交易量的决定,并转向和另一家跟我们一直有着强大竞争的对手合作……从那时起,‘天工织物’便元气大伤,一直处于小副回升,大副下跌的态势,直到今天……”月恒清说到最后,声音中已经隐隐带着哽咽。

  “你们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天开语忍不住责备了一句,旋既又想起一事,便皱眉道:“不对呀,据我所知,当年的‘金粉世家’与‘天工织物’签定的协议是任何人不得擅自更改的啊——好象协议是当年两家最高首脑签定的,期限很长,嗯……应该足足有……反正绝不会在五年前就失效的——他们怎么可以再与另一家合作呢?”天开语心中暗叫好险:差点就将当年协议的细节说出来了,还好及时打住,若是清楚地将合约中约定的年限准确的说出,要不让月恒清怀疑恐怕也难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到怀中的柔软胴体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什么?你也这么说?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这种事情你也知道?”月恒清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惊骇,从天开语胸前一下抬起头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天开语的脸,仿佛要从那里找出答案似的。

  望着女人那美丽的眼眸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天开语叹了口气,低头在月恒清的唇上柔柔地亲了一下,苦笑道:“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呐,又何止你月家主那点呢?对了,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不要打岔——你只要记住,我会帮你,这就足够了!”说毕目光看旁边无人注意,便偷偷地将一只手移到月恒清的胸前,握住她一只丰腴的乳房使劲揉了几把,又在那硬起的凸点上轻佻地捏了捏,附耳警告道:“你最好乖乖的,不然可不要怪我不帮你哦?”

  月恒清突然遭他的色手轻薄,登时呼吸急促起来,脸上也一阵阵地发热。娇躯战栗下,只得哽咽道:“嗯……好,恒清听你的……”说完整个人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软软地伏在了天开语的胸前。

  天开语抽出手来重新将月恒清搂住,温柔道:“这就对了。”俯首吻了吻她的秀发,轻轻道:“难道那原始的文件也可以随意篡改的吗?”在他的记忆中,所有由他一手签发的文件,都是最重要的,都被以最完善的方式保存下来,如有任何篡改,都是不可能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月恒清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难过地哭诉道。

  “怎么说?”天开语皱了皱眉,不解道。

  “我们一开始也是想据理力争,可是谁也不知道等我们去取原始文件时,却发现我们的那份已经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损坏了,而且是那种无法修复的损坏,里面的资料根本无法救回……”月恒清气愤地说道。

  “那‘金粉世家’不也有一份档案的吗?依照法律,他们应该有义务取出来核对的呀!”天开语隐隐觉得这事情已经不那么简单了。

  “不错,话是这么讲的。可是当我们要求核对时,他们却取出了一份内容与我们从前拥有的不一样的合约!在那份合约里,合作的期限居然早在当时的前一年就已经到期了!”月恒清的诉说又有了悲泣的声音。

  “什么?”天开语登时大吃一惊!

  ——这太不可思议了!

  “那么你们有没有验证过那个用来鉴证的信息签章呢?”天开语沉声追问道。

  不过他知道,既然有人存心做手脚,这信息签章只怕也有问题了。

  果然,只听月恒清泣道:“这个当然是肯定的。只是他们说,因为当时签定这份合约的财阀主席早已经不在人世,因此机构也只能凭籍‘金粉世家’的公签来判定事情了……”

  天开语长叹一声:“所以你们就不得不被迫退出了与‘金粉世家’的合作,是吗?”

  月恒清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接着哭诉道:“不但如此,由于我们失去了与最大的‘金粉世家’的合作,商誉上也不可避免地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因此在以后的时常方面就开始节节退缩,以至于到了今天这种局面……”

  天开语皱眉道:“所以‘天工世家’就重新进行家主的改:并期望新的家主能够令整个世家重新振作起来——你到月亮城来,其实也是想寻找一个突破口,对吗?”

  月恒清无力地点了点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天开语抽咽道:“不这么做又怎么办呢?可是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我却被人抛弃了……”

  天开语知道她说的是与共同生活了五年的丈夫解除婚约的事情,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在昨天我才知道,不但如此,他甚至还带着我们‘天工织物’的部分秘密图样去投靠……”哽咽一声,月恒清再也无说下去了,重新伏在天开语的胸前泣不成声。

  天开语登时勃然大怒!

  那个混蛋东西,竟然做出那样没有人性的事情来!

  无法共同生活下去,两人便分手,这本是男女间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如果这其中搀杂着别的目的,尤其是刻意的伤害的意图,便天理难容了!

  虽然月恒清没有说出那“另一家”是谁,天开语也几乎可以肯定,那必是“天工织物”的死对头——“罗衣风情”!

  “他们不是一直都以占领西星的市场为主的吗?怎么会突然手伸得那么长,来抢别人的饭碗了。”天开语阴沉着脸道。他有意将话题转开,好让月恒清的情绪得到调整。

  “你怎么又……天哪,你难道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吗?”天开语随口一句话,便令月恒清再次震惊无比。到目前为止,她都未说出那个令‘天工织物’濒临绝境的是哪一家财阀,可是天开语话里的意思,却分明已经知道了一切!

  “嘿嘿……”天开语悻悻地摇了摇头,苦笑道:“那倒不一定,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得的那样简单罢了——恰好,关于‘金粉世家’的事情,我知道得比较全面。”

  月恒清已经是惊讶得不住矫舌摇头了:“真的很难想象,你只是一名医者。”再次仔细地大量了天开语一番,她又道:“不过想想连离字凄大老都对你另眼相待,这似乎又不怎么奇怪了——唔,现在我已经完全相信刀夺烽说的话了,你的确在月亮城有很大的权威!”

  天开语又气有又好笑地轻捏了下她腰间的嫩肉,忍不住笑骂道:“怎么,我看上去像那种吹牛的人吗?居然这样说话!”

  月恒清感受到天开语对她发自内心的温情关心,先是脸儿一红,紧跟着眼圈也红了起来,对天开语哽咽道:“如果先生能帮助恒清的话,那么即便是要恒清一辈子做奴隶服侍,恒清也绝无半句怨言——恒清在这里代表整个‘天工世家’先感谢先生的大恩!”说着月恒清便身子一沉,竟作势要跪拜了!

  天开语连忙一把将她报住,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在这种场合,你这样做合适吗?再说了,我前面不是已经说过,你刚才已经以实际行动谢过了,不用再客气的,怎么你望忘了吗?”

  月恒清闻言感动得热泪在眼眶中直打转。望着天开语健伟的身形,恍惚间她觉得面前的男人简直就是天上专门派下来拯救她和她世家的救星!一时激动下竟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待蓄满眼眶的泪水终于滚滚而下时,她才哽咽道:“先生,以后恒清就是您的人了,无论今后在何时何地,无论您要恒清做任何事情——即便是要恒清的生命,恒清也将毫不犹豫地为您奉献……”话未说完,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的喷薄,一头扑进天开语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一个世家的家主,而只是一个肩扛重任、亟需找到一个依靠的柔弱女子。

  天开语不禁感到汗颜。

  想到自己是透过这种方式来获得一个女人的青睐,他便有些心虚。

  尤其是目前自己什么还什么都没有为伊人做的时候,却已经得到了她的全部信任、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他完全能够理解月恒清此时的心理。

  在被家族的重重困难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在遭遇到共同生活的伴侣背叛的时候、在周围充满可功利的目光而没有一双温情之手伸出的时候,自己的出现,的确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不对,应该说是渡航方舟才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不是用什么“小草”之类适合比喻的。

  ——看来月恒清的事情,自己是非帮不可了,否则不但有负佳人重托,更会令自己内心不安——妈的,自己什么时候起居然也会变得缠缠绵绵优柔寡断了呢?真是的……

  “好吧,恒清你的事情我帮定了——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先生?叫点好听的麻!”天开语一旦决定做一件事情,第一要的便是轻松的心情,故此他才恢复了无赖调侃的语气。

  “那……你想要恒清叫什么呢?叫什么,恒清都……都愿意的……”想到世家振兴有望,月恒清的心情既兴奋,又有些羞赧——因为她知道从现在起,自己便必须遵守诺言,任由面前的男人攫取自己的一切了。

  “嘿嘿,是啊,叫什么呢?叫什么呢……”天开语边挑逗地看着月恒清羞红的脸,边嘴里无意识地念叨道。片刻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登时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凑近了月恒清的嫩耳,低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在你们‘天工世家’里,女人都叫男人‘大’的,对吗?”

  月恒清登时连整只雪白的脖颈都红了,脸儿更是热得发烫,只得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应道:“嗯……是……‘大’……”

  天开语一乐,便索性得寸进尺道:“那可不行,我怎么也要比你们世家里的男人要强得多了,怎么能跟他们一般称呼呢?”

  月恒清一呆,忍不住疑惑地抬眼看他一眼,道:“那……怎么叫呢?”

  天开语忍住心中的浓浓笑意,故作郑重地道:“怎么也要比那个强——这样吧,就叫‘大大’好不好?”

  月恒清登时一愣,随即本能地轻轻念叫两声:“大大……大大……”

  天开语忙不迭声地应道:“唉,真乖,大大喜欢恒清呢!”说着不待月恒清反映过来,便一把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灯光重新放明时,天开语已经携月恒清回到了座位上。

  刀夺烽立即迎上前来问候。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的么?”刀夺烽心了很清楚,这天开语天先生之所以指定今晚的聚会要与前次一模一样,恐怕决非是为了这个形势已呈日薄西山的“天工世家”的家主,尽管她长得很漂亮。

  “没什么……哦,对了,刀将军,刚才跳舞时,月家主说,他们有一个申请至今还没有批下来,有这回事吗?”天开语似随口一句地问道。

  刀夺烽心中立时“咯噔”一记。

  ——想不到最怕还是来了!

  “呃……是的,不过既然先生您过问,这事情就好办多了——夺锋这就去把有关文件取来。”刀夺烽面上不露一丝的内心反映,闻言立既恭声答道。

  月恒清登时面露喜色!想不到居然效果奇佳——果如天开语所说的,仅仅开了下口,一直难办的事情便有了起色!

  不料天开语却摇了摇头,抬手制止刀夺烽道:“刀将军不必了,开语非是那种不识轻重的人,这种事情如果传了出去,会对整个月亮城的声誉造成极坏的负面影响。”天开语有意不去看月恒清遽变的样子,他继续道:“我说出这件事情,只是希望你们以后能一如既往地坚持原则,一切以月亮城的大局为重,不要因为某个人的权威势重而有所偏颇。”

  刀夺烽在听到天开语的前半句话时,心里一下轻松,想到终于不必去做那麻烦的事情了;待听到他全部说完后却着实大为惊讶!

  天开语这话的用意已经十分的明显:以他天开语这样的地位都不去以权谋私,那么如果今后月亮城任何胆敢籍权谋私的话,其下场将可以预料到会是怎么样的!

  其实从人类社会的进程来说,任何地方、任何时代,以权谋私的事情都是不可能杜绝的,目前繁荣兴盛的月亮城当然也不例外。

  不去说每年各军政部门乃至掌握实权的个人以各种名义攫取实惠,便是这次籍月亮城大老诞选的巨大商机,他刀夺烽便在衣色将军的授意下暗中特别安排了几个平时最为“识相知趣”的商家去分享盛典中最为丰厚的部分大饼……

  ——这个天开语实在是不简单,居然这么快就将自己从一名医者转换到了“军政首脑”这个管理者的角色来!

  刀夺烽不禁心中暗暗惊诧。当然,如果他知道天开语前世是什么人的话,想必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夺锋一定牢牢记住天先生的教诲!请问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刀夺烽尽量保持面色的正常,恭恭敬敬问道。

  “没有了。对了,请你跟修善梧打个招呼,就说过一会儿我会去找他谈谈。”

  天开语淡淡地挥退了刀夺烽,那神态举止充满了王者霸气,似乎他天生就该是领袖人物一般。那直呼修善梧名字的冷淡口气虽令刀夺烽嫉恨,但其举手投足流露出的泱泱气度仍叫他不得不为之心折。

  一待刀夺烽离开,月恒清立刻发作出来。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又那样说话……你……”月恒清一脸气苦,那种神情委屈得简直似要哭出来一般。

  “呵呵,我没说不帮你呀!”天开语笑了笑,故作不解道。

  “那你为什么拒绝刀夺烽?”月恒清恨恨地瞪着天开语,心中直琢磨着是否要将手中的一枚“血痕冰晶果”向那张满是坏笑的脸上砸去!‘天开语耸了耸肩,主动伸出手去,从月恒清手中将那枚捏得有些皮破淌汁的晶果接了过来,一面笑道:“你不会是想用它来砸我吧?对了,我是说过帮你,但并没有说怎么帮呀!你说说,你究竟要我治标呢?还是治本呢?”

  月恒清被他说得一愣,不解道:“什么治标治本?”

  天开语先悠哉悠哉地闭着眼睛细细地品味着口中的晶果的甘冽,停了片刻后才睁开眼睛,望着月恒清气鼓鼓的脸蛋笑说道:“所谓治标,就是刚才那样,让刀夺烽给你破例打通关节——不过我以为这是最愚蠢的方法。这样做不但未必真的能令‘天工织物’重新振作,还会令月亮城的高层愈发地憎恶你们‘天工世家’的行事风格不够光明磊落。”

  “那么什么是治本呢?”月恒清不得不承认天开语的分析有道理,便又追问一句,脸色当然也松缓了下来。

  天开语对她的修养赞许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如果想要治本,那么便只有一种方法,就是从‘金粉世家’着手!”

  月恒清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天开语在说什么,登时惊得睁大了眼睛,小嘴也张成了一个可爱的圆形:“你想……”一根玉指愕然地指向天开语,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错!”天开语含笑点头道:“只有将困扰你们的真正问题根源彻底解决了,‘天工织物’才有可能真正的恢复元气,也才能称得上帮你。”

  月恒清呆呆地看着天开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吗?为什么他在谈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是那么的轻松,神态是那般地充满了目空一切的自信?难道他真的是上天安排到人间,专门为了解决自己困难的吗?

  见月恒清盯着自己不说话,天开语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便笑道:“别的事情或许我帮不上忙,但是关于‘金粉世家’的任何方面,我想我都可以为恒清做些事情的。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哦,好像有人过来了。”说着他示意月恒清看看那个朝他二人走过来的是什么人。

  月恒清转头看去时,登时脸色一变,目光中也立时射出深刻的仇恨来!

  天开语一怔时,那个朝他们走过来的人——一个美貌的贵妇人——就是上趟聚会时借擦肩而过的机会讥讽月恒清的那个贵妇人已经走到二人的面前了。

  “呦,怎么月家主还有空到这里来啊?是不是还想在月亮城抢我们的饭碗呢?”这贵妇人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的,不但听得月恒清脸色愈发苍白,就连天开语也是极不舒服!尤其是看到月恒清因那贵妇人恶毒的眼神而变得无比痛苦的神色,天开语终于愠怒了。

  “你是什么人?好像我们并没有邀请你来参加与我们的谈话——真是个没有教养的东西!”天开语是何等样人,立时毫不客气地出口斥骂道,那言语中根本不留丝毫的颜面给对方,煞是恶毒得彻底。

  果然,不但那贵妇人脸色大变,便是月恒清望着他的眼神也大为异样起来,显然是没有想到天开语居然会用这种“流氓”的语气对付那贵妇人。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说谁没有教养……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那贵妇人满脸胀得通红,显然是被天开语的话激怒到了极点,一时说话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那好,你听清楚了——我说你是个‘没有教养的东西’!行了。如果你还没有听清楚的话,我还可以再说一遍的。”天开语冷然地斜视着那贵妇人道,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极端轻蔑。

  这时一直注意天开语动静的刀夺烽早已发现了这一幕,立即不顾举止是否符合身份,一个点跃便自舞池中间横掠了过来。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脚尖刚一落地,刀夺烽便紧张地看看脸色不善的三人问道。

  “刀将军,想不到在衣色将军邀请的聚会上,竟然会出现这种人……”那贵妇人气得声音直哆嗦道。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如同月恒清之前那般的毫无血色了。

  只可惜她的诉说在刀夺烽面前根本没有引起一丁点的波澜。她发现,在自己说完后,刀夺烽竟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仍是神情专注地望着眼前这个刚刚羞辱过自己的男人——这个家伙,居然还很悠闲地在吃着“血痕冰晶果”!

  “刀将军,这个女人我很不喜欢。”天开语终于转过脸来,不过开口说出的话却很是不留余地。

  刀夺烽忙凑近一点,神态愈发显得恭敬了。

  “在我跟月家主说话的时候,她竟然不请自来地走过来打断我们——我很讨厌这种没有教养的行为。”停了一下,冷冷地瞥了一眼那贵妇人无比惊骇羞怒的脸,继续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管她是否在月亮城有没有生意,总之,从今往后,只要我在月亮城一天,就不希望再见到她!”说到后面时,天开语的语气陡然转厉,声音中针对刀夺烽所裹挟的凌厉真气更是震得他浑身都隐隐地发怵!

  刀夺烽此时心中的惊骇绝不比那贵妇人少。

  他万万想不到,这天开语竟然会用这种强烈的方式来警告自己!这不啻于告诉自己,如果再让这不知轻重的贵妇人出现在其的面前的话,那么等着他刀夺烽的,将会是一个悲惨的下场!

  ——这个可恨的傻女人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何让这姓天的憎恨到如此地步?

  刀夺烽按奈心头的震惊,立即躬身道:“是!夺烽知道了!”说毕竟马上转过身来,对那贵妇人道:“对不起,德妮芙夫人请您现在就随我离开这里!”

  见那德妮芙夫人满脸惊怒,身子还是僵立不动,刀夺烽偷偷看了看天开语一眼,却见他又在若无其事地吃起晶果来,心中暗叹一声,只好一把将德妮芙夫人挽起,强行把她拉走。

  一面走,一面低声对德妮芙夫人道:“这次夫人可是惹大麻烦了!您知道得罪的是什么人吗?是拥有月亮城全部权利的天先生!”

  德妮芙夫人乍听之下,登时大鄂,忍不住迅速回头偷窥天开语一眼,然后转头低声询问刀夺烽道:“怎么?难道月亮城不是由离字凄大老管辖的吗?”心头的怒火却也登时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揣揣不安。

  刀夺烽叹了一口气,皱眉道:“这事说起来就复杂了——夫人您还是先离开这儿吧,原因回头我再给您解释……”

  “恒清,刚才我们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先去看看修善梧,你自己照顾自己,啊?”再与月恒清轻言絮语几句,抹平了她心中的怨懑后,天开语知道必须去与修善梧说话了——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虽然身处密室,看不出外面的天色怎样,但也绝不会还是深夜。这个时候的天光,应该接近黎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