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小院之内,传出轻轻柔柔幽幽怨怨时断时续似有若无的箫声,低沉的箫声无论配上任何曲调,总含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悲苦意味。

  不绝如缕的箫声,宛如一炷细香,轻袅的、缓缓的,在没有时空的小院里,暗生着、酝酿着一种情绪。曲声低婉而哀愁,彷佛述说着一个很长很老的故事,彷佛是刚被秋雨湿润过似的,抒缓而并不涩滞,只是稠稠地流动着,溢满小院,溢出冷宫,融进风声……

  蓉嬷嬷陶醉在这箫声之中,迷情的望着吹箫的王立文,王立文把自己这二十年的悲愁哀怨都融入箫曲之中。

  蓦然,他停止了吹奏,抬头仰望天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嬷嬷,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有些东西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那蓉嬷嬷浅浅一笑道:“殿下,只要每天都能听到你的箫声,奴婢就已经很高兴了,管他明天又是如何呢?奴婢愿意和殿下一起去面对所有的不祥。”

  王立文转过头来对蓉嬷嬷深情一笑道:“嬷嬷,也许妳说的对,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快事,莫过如此而已!”

  这时,一声“圣旨到”从小院的门外响起,王立文眉头皱了一下,便迎了出去,只见那个老太监小德子正人模人样的站在那里,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小太监。

  小德子清了清喉咙喊道:“陛下口谕,十八皇子王立文接旨!”

  王立文应声跪地用很不惯的语气道:“儿臣在!”

  这二十年来,这是他接过的第二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将才出生的他足足冷冻了二十年之久,这也是王立文第一次自称“儿臣”。

  小德子看着王立文,一本正经的说道:“宣十八皇子王立文,九宵宫觐见,钦此!”

  王立文闻言一愣,居然有点不知所措,小德子看在眼里,一反平常冷漠的态度,赔笑道:“殿下,这可是陛下的天恩呀!别愣着快谢恩吧!”

  王立文一惊回过神来磕头谢恩,小德子上前扶起王立文献媚道:“老奴早知道殿下会苦尽甘来,这不,陛下终于肯见你一面了,老奴也为殿下高兴着呢!”

  看着小德子那奉承的模样,王立文的心中顿感恶心不已,以前他被冷落之时,所有的人都拿他当成狗屎,远远的躲着他,现在才刚有点抬头的征兆,他立刻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来这司礼太监实在是转舵高手。

  王立文默默地跟在小德子的身后,但是他没有注意到,在冷宫之内,蓉嬷嬷黯着双眼目送他的离去,她的脸上挂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惆怅。

  九宵宫内,宽敞的大殿内坐满了雅特王朝大大小小数百名官员,这其中有皇亲国戚,也有执掌京城兵马的将军,更有中书省、门下省以及尚书省的官员等等。

  建兴皇帝高高的端坐在九龙椅之上,他的座下站着大内侍卫统领杨群,在建兴皇帝的身边此刻多加了一张椅子,椅上之人正是德州侯司马远威,与皇帝同坐一级,这可是莫大的宠信和皇恩啊!

  底下不少人朝司马远威投来嫉妒的目光,特别是信王王立信对面的一个武将,此人年约四十上下,满脸的落腮胡,双眼放着精光,他便是掌管京城三大兵力之一骠骑营的统领骠骑大将军李胜,也是信王的舅舅。

  小德子从门口低着头碎步走到建兴皇帝的座下,跪伏在地道:“启奏陛下,十八皇子王立文已经在殿外候旨!”

  众人为小德子的一番话动容,司马远威则是瞇着眼,看着门口,建兴皇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龙椅。

  太子王立仁的眼中掩上一抹杀机,信王却是笑着点点头,他们身后的众皇子们也是惊讶万分,他们都感觉到一个信号,这没出息的十八可能要抬头了。

  坐在太子上首的一位老者跟太子交换了一个眼色,这小老头一身的珠光宝气,眉宇间散发着贵气和轻蔑,他便是建兴皇帝的堂弟和王,二十年前建兴皇帝登基之时,他就有拥戴之功,所以很受建兴皇帝的器重。

  信王身后也有两位皇子的神色有异,一位是半闭着眼睛体形消瘦,人称贤王的十六皇子王立贤,另一位则是一直默默无声,已经被加封为德王的皇长子王立德。

  “宣他进来吧!”建兴用一种期待的声音喊道,说起来虎毒不食子,这王立文毕竟是他的儿子,二十年来建兴并不是没有想过放他出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是这个儿子令他失去了生命中的最爱,矛盾心情日夜折磨着建兴皇帝。

  小德子转过身去,朝殿外高喊道:“陛下有旨,宣十八皇子觐见!”

  声音由小太监一个一个的传了下去,直到传到九宵宫门之外王立文的耳朵里。

  王立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的步入九宵宫,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位命运坎坷的皇子身上,联想到他小小年纪却被冷落二十载,不少人的眼中泛起了同情之色,中书省中书令,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人称张老的张衡目光之中更带有一点点的欣慰。

  王立文来到建兴皇帝的龙座下,他激动的忘了君臣之礼,抬起头,目光与建兴不期而遇,在这一剎那,王立文心中酸酸的,二十多年了,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他父亲的面前,不必再躲躲藏藏的,这么多年来的辛酸一点一点的浮在心头。

  建兴皇帝看到王立文的双眼,突然感到心中一阵阵的疼痛,他感觉自己的心几乎快要被撕裂了一般,他,建兴瞪大的眼睛一直看着王立文,那眼睛,那高耸的鼻子,那神态,太像了,跟淑妃实在太像了,建兴心中二十年前的旧伤口从看到王立文那刻便又开始流血,还加了一把盐。

  建兴皇帝有了想哭的冲动,这位雅特王朝最高统治者在这一刻才体现出他那人性的一面,他忽然站了起来指着王立文喊道:“你给朕下去,朕不想看到你!”他依然无法面对失去淑妃的痛苦。

  他这一句话令众人惊讶不已,太子与那和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司马远威立刻跪在建兴皇帝的脚下,惶恐的道:“陛下,万万不可,他毕竟是陛下的皇子,请陛下三思!”

  那张老还有信王、贤王以及德王等人都站了出来跪地道:“请陛下三思!”

  接着不少官员都站了出来跪倒在地,太子等人见到如此情况也假惺惺的跪地求情,剎那间整个九宵宫的人都跪了下来,姑且不论他们心中是如何计算的。

  建兴皇帝看着眼下的百官,摇了摇手道:“众爱卿不必再说了,朕意已决,来人,把他给朕带下去!”

  司马远威红着眼抱住建兴皇帝的脚哀求道:“陛下,微臣求求你,给殿下一次机会吧!”

  建兴皇帝望着脚下的司马远威道:“爱卿啊!让朕静一静吧!”

  门口的大内侍卫听令上前架住愣在那里发呆的王立文,正要带走,却见王立文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遍九宵宫的每一个角落,这笑声带着无限的怨恨,无尽的悲壮,把众人都给弄胡涂了,众人一致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建兴皇帝也是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儿子,看着王立文那傻笑的模样,他却又有点不忍心,他的双眼黯了一下,慢步走下龙椅走到王立文的面前,只留下一脸惊慌的司马远威。

  这对父子终于面对面的站在一起,二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一看,建兴皇帝惊讶的发现,这个儿子虽然被冷落了二十年,不过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皇者之气,甚至可以压抑他身上的帝王气势,这感觉也只有当了二十年皇帝的建兴才能体会到,其它皇子所拥有的仅仅是建兴皇帝所赋予的贵冑之气而已,不知怎地,建兴皇帝在王立文的身上好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王立文收住了笑声,眼睛紧紧的盯住建兴皇帝,此刻在他的眼中丝毫看不到任何亲情,只有怨恨,这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很浓的火药味,看的司马远威直冒冷汗。王立文是司马远威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这二十年来要不是有皇命在身,恐怕早就回来了,他幻想过无数次相见的情况,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做梦也没想到。

  百官们静静地看着这对好似仇人般的父子,他们不敢插嘴,谁都明白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帝王家的家事,一个不好,恐怕会被这喜怒无常的建兴皇帝迁怒,身家性命不保,想到这儿,不少人都把头低了下去。

  王立文盯着建兴皇帝一字一语的道:“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建兴皇帝闻言气的身子都在颤抖,他顿时勃然大怒,在王立文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司马远威吓的赶紧跑到建兴皇帝的身边,跪伏在地颤抖着道:“请……请陛下息怒,殿下还小才会说这么不知轻重的话!”

  王立文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他伸手擦去了淤血,眼睛还是盯着建兴皇帝,众人的表情也是各有不同,有担心如张老的,有冷漠如信王的,还有恨不得落井下石的太子等人。

  拜建兴皇帝所赐,这二十年来他没给过王立文什么东西,只是给了他那锻炼自己意志的环境──冷宫,王立文那如钢铁般坚毅的双眼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屈服。

  王立文的双眼放着冷光道:“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要生我出来!”

  建兴皇帝毕竟年老,被王立文这一气立刻上气不接下气,只见建兴皇帝拔出腰间的宝剑,喘着粗气道:“我能生你,也能杀了你!”

  司马远威见状冒死抱住建兴皇帝的脚,不让他靠近王立文,嘴里不停的哀求道:“陛下!请您饶过这不懂事的孩子吧!”

  那信王一个箭步冲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恳求道:“父皇,请您饶过十八弟吧!”

  其它的兄弟也统统上前拉住建兴皇帝,其中包括被形势所迫的太子,在这一刻,看在别人眼里还以为这些兄弟很团结,其实这些皇子心中想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百官眼见如此当然也顺着杆子爬,统统跪地求情,那张老诚惶诚恐的道:“陛下以仁义治天下,百姓无不景仰,我等就是死,也不能让陛下留下骂名,请陛下三思!”

  司马远威不断的给王立文使眼色道:“殿下,还不快给陛下请罪!”

  这司马远威一片苦心,想给王立文一个台阶下,谁知道王立文却当作没看见,使起了性子要跟眼前这位雅特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斗到底。

  王立文看了看司马远威道:“舅舅对不起,今天让您难堪了,不过我已经决定将命还给他,以后跟他不再有任何瓜葛!”

  王立文说这话的时候很坚决,司徒远威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他看得出王立文一心求死。

  建兴皇帝见王立文如此不识时务便举起了宝剑,厉声喊道:“你这个小畜生,你以为朕当真不敢杀你吗?”说着就要往下砍,他的宝剑还没落到王立文的头上,却已然见血,停在了半空中,只见一双手硬生生的接住了宝剑。

  只见十六皇子,有贤王之称的王立贤在千钧一发之际,举手上前托住了宝剑,贤王泣声道:“父皇,如果您一定要杀十八弟就连儿臣也杀了吧!”

  看到自己亲生儿子的鲜血,建兴皇帝一下就从愤怒中惊醒了,他手上的宝剑“铛”的一声掉落在地。

  建兴皇帝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儿子们,无力的道:“罢了,罢了,难得你们兄弟之间如此团结!”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大都舒了一口气,而太子却咬咬牙,眼中却闪过一丝的失望,他恨不得建兴皇帝就此杀了王立文。

  “小德子!”建兴皇帝喊道,小德子赶紧跪在他面前候命。

  “传朕旨意,那冷宫里的宫女管教不严,立刻打进死牢,听候处治!”建兴皇帝最拿手的方法就是迁怒,想当年淑妃之死,他就迁怒于整个淑妃宫的人还有太医,数百多条人命就在他一句话之下人头落地。

  而今天的情况闹的很僵,必须有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当然那个人不可能是建兴皇帝,因为皇帝是不会错,也不会是他的儿子王立文,所谓虎毒不食子,那么这个黑锅也只好由抚养王立文长大的蓉嬷嬷去背,为了皇家的面子和尊严这个蓉嬷嬷是必死无疑了。

  王立文听到这道圣旨立刻咆哮起来道:“不!我不许你伤害她!”

  众人听到这话,都在心里泛起一个念头,这王立文太不知进退了,太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

  而司马远威立刻上前堵在王立文和建兴皇帝之间,深怕建兴皇帝再起杀念,他心里也恨王立文的不识好歹,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就不可能收回来,众人都屏住呼吸,看建兴皇帝怎么处治这位皇子。

  建兴皇帝没有再动怒,而是转过头去,背对着王立文,慢慢的道:“既然如此,你就和她一起下死牢,来人呀!把这个孽子给朕带下去!”然后他冷冷的对众人道:“谁再求情就和他一个下场!”

  众人都低下了头,沉默中的建兴皇帝比气头上的他更可怕,他们不可能傻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老虎头上找虱子,司马远威也无奈的愣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们把王立文给拉了下去。

  雅特王朝的死牢就是刑部大牢,这里向来都是关押王朝里重犯的地方,平常民间百姓要是犯了死罪都得上报刑部,等待刑部官员审批之后才可执行,要是碰上谋逆、欺君等罪大恶极的犯人都得押解到刑部大牢等待处决,所以刑部大牢是王朝里守卫最森严的一个监狱,换句话说,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然而今天,刑部大牢里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就是十八皇子王立文,这可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刑部的官员不敢怠慢,他毕竟是当朝皇子,要是开罪了他,难保他日翻身之后给他们来个秋后算帐。

  要是过于松懈看守不牢,这皇子万一自寻短见死在狱中,喜怒无常的建兴皇帝要是问起来,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刑部的大牢也分等级的,一般人只能关押在大众监狱之内,几人一间或者几十人一间,极度危险的重犯当然关押在单间之内,严加看管。

  官员犯了事待遇自然就好一点,有专用的牢房伺候,只比一般人家里差一点,因为这些人都有可能翻身。

  然而皇亲国戚就不同了,他们所谓的关押也许几天后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所以刑部为这些人准备的牢房可以比得上客栈里的上等客房。

  王立文就是被关押在这样的一个上等牢房之内,这种贵宾式的牢房里,外面有的里面都有,想要什么随时可以叫狱卒去买,但是此刻蹲在牢房里发呆的王立文却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身边的特别之处,他的思绪依然停留在建兴皇帝向他挥剑的那一刻。

  在那一刻王立文对他的父亲可以说是彻底的绝望了,他不再幻想建兴皇帝能对他改变初衷,他也不会再做小时候同样的梦,梦想着他的父皇有一天会把他接出冷宫。

  四面冷冰冰的高墙,带着阴气的寒风,还有监狱里那令人作呕的空气,王立文现在知道,其实他在别人眼里也许是身分高贵的皇子,不过他在建兴这个皇帝的面前,面对他帝王的皇权,他这个皇子就什么都不是了,他这二十年来所受的苦,所忍的怨,所压的恨,一点点的侵蚀他那原本还算天真的心。

  他想起自己连累了蓉嬷嬷,心中顿感一阵钻心的痛,看着牢门外几个来来回回的狱卒,他忽然站了起来,贴着足有两个拳头粗的根根牢栏,用力的喊道:“蓉嬷嬷,蓉嬷嬷,你们把她怎么了?快告诉我!”

  那些巡视的狱卒好像没带耳朵来一样,依然机械的来回走着。

  王立文抓住牢栏狂喊道:“你们难道聋了吗?出来个能说话的!”

  王立文的话音刚落,从监狱的另一头闪出一个身穿雅特王朝三品官服的中年人,看这人年纪应该在三十出头,瞇着三角眼,长着一小撮山羊胡,满口的龅牙,脸上也有不少的黑斑点,丑陋之极。

  那人来到王立文面前,半跪道:“下官刑部左侍郎金海参见十八爷!”

  王立文也没工夫跟他套客气,便喊道:“蓉嬷嬷呢?你们把她关哪了?”

  金海的神色犯起了难,嘴里嘀咕道:“这个……这个……这个下官也不清楚!”

  他摆明了是搪塞,王立文怎么会看不出来,便喝道:“你少跟我打哈哈,快说,她到底被关哪里了?”

  “呦!小十八,你怎么尽跟这些奴才过不去呢?”

  王立文不用看就知道谁来了,听到这个声音王立文恨的直咬牙,在这个世界上王立文最恨的莫过于太子王立仁了,此刻,太子领了一帮亲兵已经出现在王立文的视线之内,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带任何兄弟。

  那金海一见到太子便上前奉承道:“下官刑部左侍郎金海,参见太子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上前扶起正要下跪的金海笑道:“哎!金大人怎么可以行此大礼!”

  金海登时感觉受宠若惊,太子以前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今天居然如此客气,他开始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太子对金海客气的道:“金大人,我要跟我这十八弟好好的叙旧,不想有人打扰,还请金大人行个方便。”

  金海一副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的道:“太……太子爷,并不是奴才不行这个方便,只是上头交代了,下官必须寸步不离,你看我这……”

  太子却哈哈大笑道:“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样吧!改明儿个,我跟你们的尚书陈大人去说去,这本是兄弟叙旧也没什么!”

  太子见金海依然愣在那里,便伸手在金海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沉声道:“眼看吏部的百官功绩审核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了,不知道金大人的仕途……”

  还没等太子说完,那金海便连连点头献媚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先下去了,太子爷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下官!”说着金海招呼那几个狱卒便退了下去。

  朝中谁人不知,这太子掌管着吏部,那吏部将近半数的官员都是他的人,吏部按照规矩每年都会对王朝的官员进行审核,然后呈报建兴帝,这上至门下省、中书省的几位重臣,下至七品县令,都在审核之内,以此做为官员升迁的尺度。

  太子见旁人都已经退下,他的脸上浮出一丝阴笑,他走到王立文的牢门之前,四下打量着这个上等牢笼嘲笑道:“我说小十八,没想到你蹲了大狱还这么舒坦,你看看这摆设,感情你是来这渡假的吧?”

  王立文并没有理会太子,看着监牢上方那个不大的窗口。

  窗外的月光斜斜的射进监牢,落在王立文的脸上,牢门之外的太子见王立文仍然不识抬举心中顿时火大,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王立文道:“你不是很想知道你那个嬷嬷在哪里吗?”

  王立文闻言一惊,立刻转过身来,两手紧抓住牢栏追问道:“她在哪?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太子不慌不忙的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好戏还在后面呢!”太子就是想让王立文着急。

  王立文猛的一下就把手伸出牢门之外,想抓住太子,只可惜太子站的位置也很恰当,王立文的手只能在他的眼前瞎摇晃着,可望而又不可即。

  太子不慌不忙的扳弄着他手上的那个玉扳指,神色也很悠然,他看都没看在那里干著急的王立文,太子低下头在他的玉扳指上轻轻的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道:“以前无论我怎么打压你,你都不会吭声,没想到为这么个贱婢你却这么激动,看来你天生就是个小贱种。”

  说完太子抬起头鄙笑了一下继续道:“老实告诉你吧!父皇已经答应把那贱婢交给我处置,没想到这贱婢年纪不小了,不仅长的标致而且生的也是皮光肉滑的,嘿嘿……想必你也是看中她的这点好处吧?”越说到后来他的表情越是猥琐。

  王立文好像从太子的语气中感觉到什么,马上嘶喊道:“你……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太子很乐意看到王立文这副恐慌的模样,然后他转头对他的亲兵道:“来呀!把那个贱婢给我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