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消魂声渐渐的平息下来。

  透过水雾,王立文正坐在水池中,一脸满足之色的瑞和正在王立文的背后为他擦拭着,王立文似乎很享受瑞和皇太后的伺候,仰起头,轻轻的“啊!”了一声。

  瑞和在背后白了王立文一眼,粉拳在他那宽厚的肩膀上一拍道:“你可真有福了,要我伺候你!”

  王立文头也不回的道:“怎么?难道妳不愿意吗?”

  瑞和脸色一窘,然后双臂搂着王立文的脖子,把俏脸贴在王立文的耳边,笑道:“我可没这么说哦!”瑞和的双手在王立文坚实的胸膛上抚摸着,她那深蓝色的眼睛中似乎有点迷惘。

  王立文悠然一笑道:“妳还没告诉我,妳要杀我,总得有个原因吧?”

  瑞和一呆,她一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立文的话,只好敷衍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现在不会杀你就行了!”

  王立文撇过头去,望着瑞和冷冷的道:“是吗?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妳要杀我跟我的母亲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认识、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吗?”

  瑞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她离开王立文,上了水池,缓慢的穿著衣服,道:“你错了,我并不认识你母亲,但是有一点你说对了,她跟我的确有着深仇大恨!”

  “既然不认识,何来的深仇大恨?”王立文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瑞和穿好了衣服,回过头来道:“对于我来说,有她的出现就是恨,我恨这个世界上有她的存在,我恨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哪怕是她死了,也带着我的所有长埋于地下。”

  王立文一惊,站起身来,走到瑞和的身边,把瑞和抱在怀里道:“妳能告诉我,我母亲到底夺走了妳什么?使妳这么恨她?”

  瑞和望着王立文,她的表情有点痴迷,深蓝色的双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伸手抚摸着王立文的面庞,许久她才道:“那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夺爱之恨,她抢走了我的爱人,希望你不要像那个人一样,你们是这么的相似。”

  瑞和的手轻轻的按在王立文的胸膛之上,迷情的道:“答应我好吗?千万不要像他一样抛弃我,好吗?”

  王立文当下诧异不止,他母亲这辈子所爱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应该是他的生身父亲,前朝太子王靖,另一个则是已经驾崩的建兴皇帝,但是后者的可能性不大,王立文忽然双眼一亮,他想起了司马远威的话,那个人在胡国出现过。

  王立文激动的抓着瑞和的玉手,急道:“妳说的是不是我的父亲,妳告诉我,他在哪里?”

  瑞和眉头一皱,抽回了玉手,摇了摇头,用一种幽怨的眼神望着王立文道:“你们都一样,你跟他一样,一样那么无情,在你们的眼中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你们永远都只知道报仇,你们的眼中有的只是恨。”

  王立文心下骇然,他茫然的望着瑞和,瑞和稳住了激动的情绪,微笑道:“我可以告诉你谁是你父亲,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你帮我完成了这个心愿,我不仅可以帮你出兵雅特,更可以帮助你们父子团圆,如何?”瑞和说着在王立文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道:“而且……而且你还可以永远的拥有我!”

  对于王立文而言,他现在所想知道的莫过于王靖的下落而已,对于瑞和以自己当作附加条件,王立文兴趣并不太大,虽然瑞和的身体的确很吸引男人,但是在王立文的心中,这些只是成功者的附属品,只有成功了才能拥有,而绝不是让附属品阻碍他成功的大计,这类本末倒置的事情王立文不会去做,更何况瑞和之所以从要杀他而后快到全身献出,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这其中不能排除政治上的目的。

  王立文点了点头道:“说出妳的条件听一听!”

  “我要你杀一个人,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

  “你要我杀的是谁?”

  “黄镜!”

  王立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惊呼道:“妳说什么?”

  瑞和瞥了一眼王立文道:“你听的没错,我要你帮我杀了黄镜,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王立文心下骇然,瑞和之所以能掌控胡国的大权,功劳全在黄镜,如果不是黄镜一直以来尽心的辅佐,瑞和与她的幼子恐怕早就死于非命,这正是过河拆桥,瑞和刚扳倒了政敌,立刻掉转枪头,对准自己的恩人。

  王立文嘴角闪过一丝莫名的微笑,道:“我以一个外来之人,帮助妳对付顺王已经很不合规矩,估计早就激起了胡国上上下下的仇恨,如果再插手你们的朝政,恐怕我很难活着走出胡国。”

  “这点你可以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可以担保你平安无事。”

  “妳要我怎么相信妳?”

  瑞和闻言,嫣然一笑,把脸轻轻的靠在王立文的胸膛之上,双手抱着王立文的虎腰,道:“刚才我们的消魂就是最好的担保。”

  瑞和抱着王立文时,深蓝色的双眼中泛起一丝迷惘,她无法克制的笑了,这种笑与之前带着政治图谋的笑不同,在抱着王立文的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在黄镜身上失去的,在王立文的身上似乎又得到了,王立文无论气质还是眼神,简直与黄镜一模一样,特别是王立文所展示的床上技巧,瑞和感觉自己每一时、每一刻都需要王立文来抚慰她那寂寞的心。

  王立文心如明镜,明白瑞和是想以她自己的身体来束缚他,但是瑞和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太过自信了,她既然知道王立文与黄镜有那么多相似之处,当然对她的身体也会存在着一样的想法,对于王立文来说,达到他来胡国的目的才是最主要的。

  王立文很痛快的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随即王立文的表情似乎多了一些顾虑,老实说,他根本不愿意与黄镜为敌,王立文心中明白他这次要对付的敌人是多么的可怕,王立文每一次与黄镜见面,感觉就好像赤裸裸的站在他的面前,黄镜几乎可以看穿王立文。对付黄镜,王立文自己更明白,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把握,这在王立文的经历中还是第一次。

  瑞和听到王立文答应她的条件,本来她应该很高兴才是,但是她却无法高兴起来,芳心中反而有种莫名的心痛。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趴在王立文的怀里抽涕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放下所有跟我在一起?难道仇恨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吗?”

  瑞和微微抬头,迷情的看着王立文,道:“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的快乐吗?那是我一生最开心的日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王立文听的有点莫名其妙,他一脸疑惑的看着瑞和,瑞和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常,连忙转了口气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起程了,天京城里正有好戏在上演呢!”

  天京城

  连日来,天京城的上空乌云密布,好像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似的,京防两大主力,“锐骑营”与“皇骑营”的胡兵们显得异常的忙碌,每天都在天京城的各条大街小巷来回奔跑着,见到可疑之人不问缘由立刻拘捕,天京城的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

  胡国朝廷两大举足轻重的人物,摄政王哈扎特与顺王哈吉的落马,以及那龙翔关外二十多万人的部队一夜之间忽然易帅,这一切的一切,让人都感觉到,胡国的大变即将来临,胡国朝廷的百官现在可以说是夹着尾巴做人。

  两大势力的倒台,牵连在内的人全部被收监,哈扎特多年来培植的势力,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清空,顺王哈吉的亲密部将们也同样没有一个跑得掉,全部被卸了兵权,那些惶恐的官员纷纷揭发哈吉与哈扎特的党羽,以求自保,而主导这一切的人,正是胡国的首辅大臣黄镜。

  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老人,在这一刻才显示出他那狠毒的一面,对于敌对的势力,他毫不手软的进行屠杀,刑场上数以百计的人头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押上断头台,奇怪的是,在这些死囚当中,人们却没有发现哈吉和哈扎特的身影。

  胡国的死牢向来都是关押死囚的监狱,通常进了这里的人,除非有胡国皇帝的特赦,否则绝难有命活着走出来,死牢之名因此而来。这座监牢属于胡国最高的刑事机构刑部管辖,胡国的政治体制与雅特相差不大,也设六部,但是在权力上来说,胡国六部的权力比起雅特来要小得多了。

  虽已是隆冬季节,可在胡国死牢的这间刑房里却显得有点闷热,摆在刑房当中的火盆正熊熊燃烧着,而四角的巨烛将整个刑室照得通明透亮。左边墙上的刑架上吊着一个蓬头垢面,浑身伤痕,身形略显肥胖的中年人,他就像一具死尸毫无生气,只是他胸前有着极为微弱的起伏。

  这时,刑房的门忽然打开,从外面涌进来十多个全副武装的胡兵,接着一位满脸刀疤的驼背老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这位老人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剑,在刑房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个中年人的身上,黄镜的脸上浮起得意的微笑。

  黄镜看了一下身边的胡兵,朝他点了点头,那胡兵立刻会意,走到那中年人的面前,提起地上的一桶水,就朝那中年人迎面扑洒过去,那中年人犹如被电击一般,全身一阵颤抖,那湿淋淋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苍白的脸。

  中年人慢慢的张开双眼,他的眼中有种英雄迟暮的神色,带着一丝的怨恨,当他看到门口的黄镜之时,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一副鄙视的神色。黄镜并没有为这中年人的无礼而动气,反而面带微笑的踱到他的面前,双眼凝视着中年人。

  黄镜左右看了一下那些胡兵,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守好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否则唯你们是问!”

  那些胡兵匆忙跪地道:“遵命!”

  胡兵在黄镜的命令下全数退了出去,这时,整个刑房只剩下那中年人和黄镜。

  那中年人咬着牙道:“你只不过是我胡国皇家的一介家奴,竟然敢以下犯上,居心何在?”

  黄镜仰天大笑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摄政王吗?你的时代已经落幕了,这怨不得任何人,怪就只能怪你太好女色,为了女人,你杀了先皇天佑帝,丧失了应该属于你的皇位,并犯下弒君的滔天大罪。”

  这中年人就是摄政王哈扎特,自从黄镜以雷霆之势发动政变之后,他就被黄镜请进了大牢。

  哈扎特心下大骇,吞吞吐吐的道:“你……你……你胡说什么?你有何证据?”

  “如果我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你相信吗?”

  “陷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从你杀了天佑帝开始,你已经陷入了老夫辛苦设计的圈套,你说我还需要什么证据吗?”黄镜望着一脸疑惑的哈扎特,沉声道:“怎么样?那个女人的身体还令你满意吧?是不是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你们兄弟俩都栽在她的手上。”

  哈扎特顿时恍然大悟,他知道黄镜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胡国的瑞和皇太后,哈扎特不由的大喝道:“你说什么?什么是你的圈套,你跟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完哈扎特的神情有些激动,在刑架上不断挣扎着。

  黄镜丝毫不理会哈扎特那近乎发疯的表情,缓步走到那火盆的旁边,拿起里面的一根烙铁摇晃着,笑道:“从那个女人进入你们胡国皇宫开始,你们胡国的皇室就必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哈扎特闻言一愣,他开始陷入沉思,从十年前瑞和入宫开始,一向对哈扎特信任有加的天佑帝对哈扎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直到后来甚至还卸了哈扎特的兵权,使兄弟之间的感情彻底破裂。他又想起,瑞和来找他的那晚,她使尽了浑身解数,让哈扎特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之后,瑞和暗示哈扎特杀了天佑帝,取而代之,当时哈扎特还顾念兄弟之情犹豫不决,谁知道瑞和居然密函相告,天佑帝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奸情,哈扎特当时慌了手脚,他知道天佑帝绝不会原谅他。

  当时天佑帝正好在白云山的温泉避寒,哈扎特趁夜在天京城发动政变,并连夜赶到白云山,用瑞和事先给他的百涎丸扔进了天佑帝所用的温泉之中,天佑帝回到他在皇家温泉的书房内就忽然暴毙,他在妻子与弟弟的阴谋毒计中一命呜呼,之后哈扎特立即宣布天佑帝驾崩的消息。

  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哈扎特当时大权在握,对于是否登基称帝徘徊不决,如果他立即称帝,恐怕难以堵住满朝文武和胡国百姓的口,何况,当时天佑帝的长子顺王哈吉正领兵在外,哈扎特登基势必给哈吉一个借口,举兵回京,胡国恐怕从此分裂。

  就在哈扎特犯难的时候,瑞和再度来访,他们在床上痛快缠绵之时,瑞和提出由她的幼子登基,这样不仅可以堵住众人的口,也可以消除胡国的分裂,让顺王哈吉不得不咽下这苦果,而且,瑞和提出哈扎特出任摄政王,总理朝政,这样只是没有了虚名,但是却握有实权,在当时这也是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

  哈扎特考虑再三,再加上瑞和那要命的床上功夫,哈扎特当时所有的冷静全部丧失,沉醉在温柔乡里,答应了瑞和的要求。幼帝登基之后,哈扎特一直想杀了顺王哈吉,但是瑞和却一直反对,为了博得美人的欢心,哈扎特就跟当年的天佑帝一样,对瑞和言听计从。

  黄镜就在那时候出任胡国的首辅大臣,位居宰相。黄镜原本是天京城一个默默无闻的京官,哈扎特认为他只是胡国皇室的一介家奴,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虽然哈扎特很听瑞和的话,但是哈扎特再怎么放任瑞和,他却牢牢的控制着天京城的兵权,当时“锐骑营”和“皇骑营”全部在他的掌控之内。

  瑞和又适时的提出废除八部会议,让哈扎特独揽军政大权,哈扎特当时对八部的酋长也心存不满,因为八部会议是祖制,权力极大,有他们的存在,哈扎特始终不能顺心,瑞和的建议正好中了哈扎特的下怀,哈扎特立即宣布废除八部会议,但是从此之后“皇骑营”的库勒立即掉转了枪头,开始对幼帝和瑞和皇太后效忠,不再听从哈扎特的命令。

  哈扎特对于库勒的转变并不在意,认为就凭他一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何况他效命幼帝那也等于效忠他哈扎特,幼帝那里还不是他一句话吗!他认为自己始终控制了胡国的大权,但是在这之后,“锐骑营”的博尔特也忽然转变了态度,开始靠向瑞和,博尔特与瑞和之间的关系也甚是暧昧,这个博尔特是哈扎特一手提拔的心腹,对于他和瑞和之间的暧昧,哈扎特不能原谅。

  于是哈扎特借病不出,前去乐州养病,他是想给瑞和一个下马威,让瑞和知道,离了他哈扎特,胡国的朝局是瑞和无法控制的。但是哈扎特做梦也没想到,那一向卑躬屈膝的黄镜居然忽然崛起,瑞和也从幕后走上了前台,黄镜帮助瑞和完全控制了胡国朝政,把哈扎特的亲信逐个调离权力的中心。

  哈扎特闻讯连忙赶回了天京城,但是他辛苦而来的优势已经所剩无几,在这之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直致发生了政变,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被请进了死牢。

  哈扎特联想到这一切,立刻咆哮道:“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

  黄镜点了点头,微笑道:“你终于想通了,从头到尾,你所扮演的角色只是个小丑而已,你从权倾朝野,到众叛亲离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所以我说了,这怪不得任何人,你们兄弟都毁在那个女人的手上,我只是出谋划策,原本我还以为计划中也有变化,没料到你们兄弟愚蠢到极点,居然看不出这女人的狠毒,她之所以不让你杀哈吉,完全是为了让哈吉牵制你而已,让你废除八部是为了让你激起胡国贵族的不满情绪。”

  哈扎特的眼神陷入一片绝望之中,他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的表情很是懊悔,眼角挂着悔恨的泪水,这个在胡国打滚了几十年的摄政王居然也不可控制的落泪了,一个女人与一个他认为是家奴的人,居然断送了他的一生。

  哈扎特自己种的苦果也只有自己咽下去,他冷冷的望着黄镜,道:“恐怕不久之后,我也就是个死人了,这是我的报应,我不怪任何人,但是在我死之前,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你设计如此歹毒的计划,为的又是什么目的呢?”

  黄镜仔细端详着手中那块烧的通红的烙铁道:“原因很简单,我是为了报仇而来,早在二十多年前,你就注定有今天的下场!”

  哈扎特自嘲的笑道:“二十多年前我还不知道有你这个人的存在,我们又何来的仇恨呢?”

  黄镜忽然咬起了牙,那一向平静的双眼中射着仇恨的火焰,狠狠的道:“如果你知道我真正的身分,就知道我们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哈扎特浑身一震,道:“你的真正身分?你究竟是谁?”

  “二十多年前,你与雅特嘉平皇帝大战龙翔关外,你暗中私通当时的建王,也就是后来的建兴,谋害嘉平皇帝,让雅特人饮恨关外,尽得九州岛之地,你这一生中最为辉煌的功绩你也会忘吗?”

  哈扎特瞪着双眼望着黄镜,就好像看怪物似的,颤抖着道:“这……这些你怎么会知道?……你……你究竟是谁?”这些知道当年之事的人几乎都死绝了,而眼前的黄镜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黄镜在哈扎特的眼中显得越来越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