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崇带着众人行色慌张的离开了客栈,但是他们中途却改变了路线,朝永丰河的上游奔去。

  而方宣则带着昏迷中的王立文避开那些大汉,从小路往永丰河而去。

  夜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接着乌云盖月。

  夜幕中,四大龙卫赶着马车飞快的前进。

  忽然,在他们的前方闪过几道人影,十几个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先走!”话音刚落,四卫跃身而起,在半空中连劈数掌,强大的真气朝黑衣人袭去。

  黑衣人迅速朝左右散开,马车径直冲了过去,消失在夜幕中,身后四大龙卫与黑衣人展开苦战,这些黑衣人的武功都不弱,占据人数上的优势把四卫给拖了下来,好像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管马车的离去。

  马车终于如愿以偿的到了渡口。

  莫南、莫北扶着王立文从车上走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没想到龙隐门的人已经奉主了,看来外界的传言不虚呀!”

  三女心下大惊,回头望去,在她们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青衣老者,此老者白发飘逸,身形单薄,目光有神,正双手背后望着三女微笑。

  而另一个则是年纪在十七八左右的少女,这少女长的并不比莫南、莫北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她那双美目中却满是仇恨之色,狠毒的目光一直盯着王立文。

  “原来是多情山庄庄主情克凡大驾,晚辈有礼了。”莫南、莫北同时行礼道。

  方宣心下大震,虽然方宣不是江湖中人,但是对于江湖中事还是略有所知。多情山庄现在可是南方的武林盟主,庄主情克凡的武功已入化境,很多年不曾出过手,而且多情山庄大力扶持信王,是信王不可缺少的一支臂膀。

  “哎!我与妳们的师父总算相交一场,毋须这么客气。”情克凡客气的说道。

  “不知道情先生此来所为何事呢?”方宣直奔主题道。

  “这位是……”情克凡请教道。

  “这位是文王未过门的妻子。”莫北介绍道。

  “呵呵!夫人看上去贵气不凡,的确令人敬佩,佩服。”

  “你过奖了,难道你也是为了文王而来吗?”

  “夫人的确快人快语,其实夫人只说对了一半。”情克凡大有深意的道。

  “怎么说?”

  “应该说老夫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来。”

  “这话什么意思?”

  “信王爷仁义之名广播天下,在南方高举义旗反抗暴政,正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而文王爷却正好相反。”

  “他杀博州数千无辜官民在先,与胡狗勾结屠杀安宁府百姓在后,实是罪大恶极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少女冷冷的接口道。

  “我看这只是你们的片面之词吧?”方宣笑道。

  “妳的意思是说天下人都冤枉了他不成,难道天下人的眼睛都瞎了吗?”少女愤怒道。

  “不错,在天下人的眼中文王爷的确是个罪大恶极之人,但是天下人不是都很向往文王领的生活吗?”方宣反驳道。

  方宣说的是事实,天下人都认为王立文死有余辜,但是当他们看到文王领的老百姓富裕的生活,又是那么的向往,成批涌入文王领的百姓就是证明。

  情克凡摇了摇头道:“文王爷的确也有他值得尊敬的一面,但是每个人必须要为他所做的事情负责,就算是贵为王爷也不例外,欠下的血债今天不还,总有一天还是要还的。”

  “血债就必须要用血来还。”少女咬着牙说完,一个闪身,只见她的身形晃动了一下,便已经出现在王立文的面前。

  她的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莫南、莫北已经算是一流的高手,但是在速度上她们是自愧不如,可能除了青龙卫之外,没人能出其左右。

  女孩子又一个翻身,贴了上去,莫南、莫北连劈四掌,一冷一热,两股气流朝女孩袭去,但是击中的却是女孩的虚影。

  “小心!”方宣惊呼道。

  原来这个女孩子已经到了王立文的身后,幸好莫北在听到方宣的惊叫之时就已经反应过来,转身推出一掌,正好与女孩子的掌势相接。

  顿时,四周飞沙滚石,莫北的身子被震得向后猛退,那个女孩的手掌此时仍与莫北的手掌相抵,就在她们的身子快接近王立文之时,那女孩的左手迅速地挥起,直向王立文击去。

  就在这紧急关头,莫南把牙一咬,双掌齐挥,直向莫北的后心击去。

  方宣吓得一声大呼,她无法想象莫南的这古怪之举,如果莫南这双掌击中了莫北的后心,她不知道莫北是什么样的下场。

  不要说是方宣吓呆了,在场所有人都被莫南之举搞胡涂了,包括那女孩在内。

  高手打斗比的是神速,无论哪一方失去了先机,都将有可能造成溃败。

  就在那女孩对莫南古怪之举一愣神之间,莫南的双掌便刚好触到了莫北的后背,一股灼热的气息迅速地从莫南的掌心向莫北的体内滚滚传去。莫北顿时掌力一吐,奋力对那女孩推去。

  那女孩没料到莫南的掌力拿捏的那么准,不但没伤到莫北,反而还把内力传到了莫北的体内,合两人的功力向她发出了这一掌。她的身子在受到猛击后,不禁向后翻飞出去。

  不过,那女孩反应实在是太快,就在她身子翻飞出去的同时,她向王立文发出去的那一掌突然改变了方向,同时也由掌改成了爪,迅速地向莫北抓去。

  莫北也算是身经百战,但这速度实在是太快,虽然她在那女孩抓向她的同时,身子已经向旁边偏出了一点,她的右肩还是无法避免的挨了一下,顿时她的右手便近似麻木,重重地垂了下去。

  那女孩其实也没占到便宜,莫南、莫北合力一击,虽然没有配合的恰到好处,但威力也是不容小觑,她的身子在翻飞而出的同时,顿感到心口一甜,一口鲜血就差点没有吐出来。

  就在女孩要再度进攻之时,却被情克凡拦住了去路。

  “二位,老夫也算是妳们的长辈,今天各为其主难免一战,老夫就先让妳们三招。”情克凡微笑着说道。

  莫南、莫北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二人一左一右,玄冰烈火发挥的淋漓尽致,两股极端的真气把情克凡给包围了起来。

  面对两极真气,情克凡依然是那副心不惊肉不跳的样子,要知道如果被这两极真气所伤,即使不死也要半条命。

  “好功力,老夫已经好久没遇到象样点的对手了,看来今天老夫的收获也不小呀!”说完,情克凡的周身忽然窜起一股强大的真气,迅速把两极真气化解,同时向四周蔓延。

  在情克凡真气的反击下,莫南、莫北就像是坠落江河的溺水之人,居然全身动弹不得,任她们如何扑救却只有越陷越深。那种灭顶之灾的感受不仅仅是肉体的,而是蔓延至全身,甚至是她们的心灵深处,元神俱灭之感。突然间,她们彷佛置身于浩瀚无际的宇宙中,感觉就像是精神已慢慢解体,在时空上作无限伸展。

  一旁的方宣一时不能理解这是为何,但是在那一刻起,她只知道她的身心正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境界中,那是她穷尽一生都无法领悟到的世界。

  情克凡还没有出手,就已经让众人无法动弹,强大的真气紧紧的锁住了众人,而稍微恢复了一点元气的女孩开始朝王立文走去。

  王立文依然安详的躺在地上,女孩望向王立文的眼中射着仇恨的火焰,不过当女孩看到王立文的面庞之时,浑身犹如电击一般,连续退了好几步,因为雨水的冲刷,王立文已经恢复了几分本来面目。

  女孩自言自语道:“奇怪,天下有这么相似的人吗?不可能的。”

  “黄蕾,妳还等什么,手刃大仇人的机会就在妳眼前了。”情克凡提醒道。

  黄蕾一愣,眼神中波动的激动之色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依然是冷漠和仇恨。

  黄蕾把真气凝聚在手上,就在她准备下手之时,忽然听到一声暴喝:“住手!”

  这暴喝声中夹杂着一股强大的气劲,莫南、莫北顿时恢复了自由,四周压迫的真气好像是被什么力量冲散了似的。

  黄蕾也只是一愣,知道来人的功力非同小可,抓住机会,猛的一提劲,想趁机解决王立文。

  从夜空中忽然蹦出一颗石子,不偏不歪的打在黄蕾的玉手上,黄蕾聚集的真气立刻涣散开来,不得不放弃王立文这个目标,进入守势,凝视着夜空。

  “出来吧!好久没见了,莫兄。”情克凡微笑着道。

  “情兄别来无恙吧?”话音刚落,一身紫衣的莫秋从夜幕中飘了出来。

  现在的莫秋跟几年前相比毫无变化,只是鬓角多了几根岁月的白丝。

  “弟子参见师父!”莫南、莫北同时跪地道。

  莫秋很欣慰的看着自己这两个弟子,然后关爱的道:“妳们都起来吧!长辈的事妳们就不要管了,暂且退到一边去吧!”

  莫南、莫北只好退到王立文的身边,她们知道自己不是情克凡的对手,但是对付黄蕾还是有一点把握的。

  方宣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一下,因为她知道莫南、莫北的师父亲自出马,胜算就大多了,至少保护王立文就没多大的问题。

  “莫兄,老夫可是好久没跟你一起喝上一杯了,不知道过了今天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呢!”情克凡叹气道。

  “情兄,不如这样,今日你我必须一战,但是不管结局如何,我们都去喝上一杯。”

  “没想到一个王立文居然能让莫兄亲自出马,老夫也是太小看这小子了。”

  “情兄还不是出山助信王一臂之力了吗?除了你我的立场不同之外,你我依然是朋友。”

  “说的好,说的好!”情克凡连声大喊道。

  “情兄请出剑吧!”莫秋微笑道。

  “既然莫兄出马,老夫怎么也不会吝啬。”

  说完,只见夜幕中银光一闪,一把白色利剑吐着强大的剑气,从半空中飞到情克凡的身边……

  “莫兄看好了……”

  话刚说完,几乎同时,剑已横扫向莫秋,看似稀松平常不过、甚至有些笨拙味道的一剑横扫,这一剑砍出的同时,却又连带着砍出了无数剑,立刻,情克凡身前数丈尽是剑影翻滚,令在场观望的众人生出千军万马厮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日月无光那种惨烈的感觉。

  只听到莫秋哈哈一笑:“情兄此剑定是当年一战的感悟,小弟来与情兄共悟此感。”语音才落,他像魔法变幻般移到剑光边缘处,顿时置身于重重的剑光之中。

  此时,场中起了变化,莫秋紧随着剑影而展开精妙至极的步伐,也不攻击,任由情克凡紧追其后。

  众人只见两道影子一青一紫追逐不停,但似乎是情克凡每一剑都紧跟在莫秋身后,每一剑都险象环生,众人都为莫秋捏了把汗,特别是莫北与莫南,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上了。

  然而,此时的情克凡则猛然升起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虽然莫秋始终在他剑前触手可及之处,但他却渐渐感觉不到莫秋的存在,失落感难过得令他几乎弃剑。情克凡突发长啸,剑光再度暴涨,远盛于前。此时,不但情克凡,众人都突然有眼前失去莫秋身影的感觉。

  而情克凡的感应更为强烈,不只是消失,而是在他不断催力发剑的时候,彷佛有人在至高处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引以为豪的每一剑就如同儿戏一般。

  剑影消逝,情克凡横剑卓立当场,状若天神,眼中显露出敬佩的目光。莫秋同时翻身稳稳落地,神态间怡然自得,冷峻而深不可测的眼神,似乎天地间再无可瞒过他之事物。

  情克凡赞叹道:“莫兄刚才的步法高明之至,这应该是贵门的‘运转七星’之功吧!虽然你仍在老夫剑前,却使老夫有失去莫兄身影之感,更令人佩服的是莫兄竟能使老夫感到你已脱离战圈,置身事外,冷眼相观之感。那就有如观鸡啄斗,而老夫正是那啄斗之鸡,你是那更高处的眼睛。”

  稍顿片刻,情克凡再度现出回忆的神色:“当年之战,老夫门下十大弟子仅剩两人,老夫在那十数万人厮杀的战场上,强烈的感受到生死的无常,这一剑正是从那战场之中感悟而来。从那以后,老夫一直探索生死的问题。其实,生死并非是在断气之时,生命在呼吸之间循环,一口气吐出去却吸不回来,那就是下世了,所以每一次呼吸就是一次生死轮回,每一天我们都处在无数次的生死循环之中,而不只是呼吸间的生死。”

  莫秋笑道:“以生死为战,乃武道的下乘。你我一战必须无生无死,无胜败之念,始是道禅至境、武道之致。就像刚才我破你那剑意的步法,正是合乎此理,舍弃心中的胜负之念,以超脱之心而破之,所以你有被我在高处观看之感;情兄果然是奇才,从我步法中已看出其中精要,然而在出手之时,你我却又要做到心无旁骛,务要置对方于死地,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情克凡愕然道:“这岂非矛盾非常?”

  莫秋道:“正是,这世界就是矛盾的世界,自然万物皆由矛盾组成。生命的生死,历史的沧海桑田,天下的分分合合,每一事物都有其矛盾存在,这是自然法则,我们的修行正是为领悟越多的自然法则,每一至理都融会贯通,方能渐悟大道。”他忽的俯身抓起一把泥土,笑道:“情兄认为是我手中的沙土多,还是这大地的沙土多呢?”

  情克凡答道:“自是这大地为多。”

  众人见莫秋与情克凡一交手,就论起武道至理,虽然一时不能理解,却也感到受益匪浅。

  这时,莫秋接着说道:“不错,如此浅显的道理,我们都知道,但是当这道理换了环境时,我们却常被假象所迷惑,不能使得内心透明。我们的人生就如我这手中之土,是有限且短暂的,当我们超脱于表象之上,置身于这宇宙天道之中,才能感悟永恒。”

  情克凡听完此话,长吁一口气,双目奇光大盛,目光深注的凝望横在胸前的白剑,似如入定老僧,嘴角露出一丝充满信心的笑意:“莫兄再看我这一剑如何?”

  情克凡拔剑出鞘的一刻,一股强劲的剑气顿时以白剑为中心散发,像暗涌般往莫秋袭去。白剑以一个极其优美的姿势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剑写出来那样,在那一刻,白剑宛如活了一般。

  用剑至此,确实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莫秋心下也惊叹情克凡剑道大成,天下间难有敌手。

  情克凡的剑势不断的变化,步法亦随之生出无尽的变化,在莫秋的眼里,此刻情克凡的人和剑不可分割,是融合为一的整体,同时,情克凡和白剑又像是两个人一齐出手攻向莫秋一般,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

  莫秋也不由的从心底赞叹,情克凡已完全把握到刚才所言的矛盾的自然法则,剑剑顺合自然法则,再无破绽。

  莫秋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情克凡,在他惊涛骇浪般的剑法中竟能不断的回气,那是关系到剑劲轻重的把握,攻中藏守,守中含攻。每在全力出击或格挡后稍留余力,以调节体内真气,而使每一剑都能源源不断随心所欲而发。

  莫秋锐目亮起异采,赞道:“好!此剑尽得矛盾之法。”脸上却丝毫不显露出喜怒哀乐。

  说完,一掌击出,如行云流水,没有半点阻延和迟滞。出掌到一臂的距离时,无边无际的庞然巨力,骤然如山洪爆发。此时,莫秋终于全力出击,掌劲和剑气不断摩擦,发出轰轰震响。

  莫秋的掌不断的往前冲去,化为一个巨大的气圈,圈中尽是掌影,已无法得知真正的一掌在何处。情克凡心中惊讶,因为他看出了看似漫天掌影,气势惊人的莫秋是故意营造的假象。

  他发现莫秋的掌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在那漫天的掌影中,情克凡可以说无一遗漏,皆能看得清楚,然而正是他看清了所有的掌路,才觉得大为不妥。因为他发现在莫秋的掌影中,始终少了一掌,最关键的一掌。如果有这一掌,整个气势将会大增,达到大圆满的境界。可是现在少了这一掌,在掌影中的无数掌则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没有穷尽。这消逝的一掌实有使天地易位,扭转乾坤之妙。情克凡宁可硬拚那大圆满的掌劲,也不愿坠入这夺天地造化的变化中。从莫秋的掌理上,他似乎把握到一种玄之又玄、关乎天地之秘的至理。然而此时,非体会之刻。

  情克凡做出了选择,他向后飞退,手中杀气大盛的白剑不断挥动,布下一重又一重的气锋,把身前的数丈空间封闭起来,无形的剑气有如一道道强悍的墙壁,挡住莫秋的去路。

  莫秋心中的惊异更甚于情克凡,在情克凡倒退的同时,他也感应到情克凡已完全明白了他的掌路和其中的奥妙。情克凡的退比之情克凡选择进攻硬拚,更让莫秋感到此对手的可怕之处。

  而且莫秋发现情克凡后退时布下的剑墙也非同寻常,剑气一重重的循环着,即是藉此消耗他的掌劲,同时又留有后劲,就像是旋风一般,可以将人卷起,又可以将人摔下地面。如果他一个疏忽,则会很容易被情克凡感应到,从而利用先前布下的剑墙,转而反击,那时,天时地利将尽归情克凡。

  莫秋看似占了上风,其实也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却在这艰难时刻,更显大宗师的风范,他仰天长笑道:“痛快,痛快之极!”一股庞大无匹的精神力量由笑声感染而生。

  莫秋人如闪电般,直插入重重剑墙之中,没有半点保留的一掌击出!

  “轰!”

  “轰!!轰!!!轰……”

  数声剧烈的气劲相撞声之后,剑墙消逝,掌影无踪,一青一紫两道人影分开。

  在众人的目光关注之下,情克凡离地倒飞十丈开外,在快跌落地面之时,情克凡借劲转身,白剑划向地面,在地上拖出数丈远,这才站稳,地面被划开了一道深约半尺的数丈深沟,令人怵目惊心。

  与此同时,莫秋随着情克凡的强横剑劲所形成的气柱旋转而起,飞上半空,彷佛整个人要撞上天庭般。在众人仰头之际,莫秋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旋转而下,缓缓落地。

  他脸容转白,瞬又回复常色,笑着望向情克凡:“你我之战非胜负所能定论。”

  众人看刚才的情形均道是莫秋胜了,谁知道莫秋竟出此言,一时之间却不知究竟战况如何?

  就在众人猜测之际,情克凡终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漫天鲜血。情克凡以剑支地,嘴角渗出血水,但依然漫不经心的道:“凡是存在宇宙间的一切事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每个剎那都在变化,每一刻都有生老病死,死时,我们吸进最后一口气,而生时,我们吐出上世那最后的一口气,这才能哭出声来,在哭的瞬间,放开了今生的智慧,忘却了前世的种种。在婴儿时期,人都是具有近乎天道的大智慧,那是与生俱来的、最原始的、最合乎天道至理的。我曾用心观测过婴儿的啼哭,婴儿初生不会用喉咙发声,所以婴儿的啼哭都是从丹田发声,当哭到声音快破的临界点时,婴儿会将声音拉回去,使得声音不会破裂,喉咙也无伤害,却能每一声都保持着洪亮,不可不谓奇迹,老夫刚才的剑法正是从此中感悟而来的。”

  随后,他又惨然笑道:“莫兄的掌却能击中老夫换气的至点,就像把握了婴儿啼哭的临界点。这数十年来,能完全把握老夫出剑精要的,莫兄是第一人。而莫兄刚才的一掌正是掌影之中,老夫唯一不能看清的一掌,此掌是莫兄最强的一击,但也是你的唯一弱点,只可惜我终究没能把握的住。”言毕,情克凡坐于地上,闭目运气。

  刚才的交锋已使他消耗大量元气,他又强压伤势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话,已是大汗淋漓。如果说情克凡的第一剑是从战场的死亡中感悟,那这一剑则是从初生婴儿的啼哭而得了。一生一死,其中的含意之深刻,也只有领略到这两种截然不同剑意的莫秋,方能体会的淋漓尽致。

  而这也正合乎莫秋所说的矛盾的自然法则。

  如情克凡所说,他早在此战之前已把矛盾之理融入自身的剑道之中。莫秋心里很清楚,刚才的一掌并没有对情克凡造成太大的威胁,情克凡的伤势看似严重,却是因为耗力过度所致。等情克凡调息片刻,即能恢复大半。而刚才的一拼,莫秋其实也受了伤,只是他功力深厚,压制住了,没有让人看出来而已。

  到此时,莫秋才真正的重新估量起情克凡的实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