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已经决定死都不去看开学典礼的我,在第二天晚上打工回来后,突然又改变了初衷。

  说句老实话吧!之所以不想去看开学典礼,主要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和阿冰有关系的那一帮人。唉,本来就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我,再去听他们谈论有关阿冰的事情,恐怕我这颗好不容易才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又要飞走了。

  而且……我也不太想看到龙吟瑶,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的病毒事件之后,她突然和阿冰走得很近,每次见到她,她总会将阿冰拉到她的身旁,一边悄声地和阿冰聊天一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仿佛在向我炫耀着什么似的。

  如果现在再看到她,她恐怕会更加得意地嘲笑我:“哈哈,你连阿冰就是叶灵冰都不知道,可见你们的关系比我和她的要差得远了!”

  唉,这正是我心中最痛苦的地方,如果真的被她如此嘲笑,我恐怕会立刻捡起一块石头一头撞死在上面……不过阿源的一句话让我回心转意了。

  “如果因为一只母鸡长得过于丑陋,就拒绝吃它下的蛋,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你管那只鸡是长了三条腿,还是有两个屁眼呢!只要它下的蛋好吃,不就得了?据我所知,当年发现能源晶石能够循环使用的人还是个其丑无比的花痴呢!他曾经追求过无数从他门前走过的女人,不管是三四岁的女孩还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婆,无一次成功。照你这种说法,那我们都不该用这种东西了吗?!”

  阿源的这番话好似醍醐灌顶,让我幡然悔悟,连连点头道:“对啊对啊!管那只鸡有几个屁眼啊!只要能下蛋就是好鸡嘛!”

  “嗯,还真是孺子可教啊!来来来,让哥哥我亲一下……”

  “……滚!”

  “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不要这么粗暴,好不好啊……”

  ※※※陪着哼着小调的阿源走出寝室,看着路上无数的学生都兴冲冲地朝着学校大礼堂走去,我这才发现龙吟瑶居然有如斯魅力。

  狠狠捶了自己的脑壳一下,我暗骂道:“你也太愚蠢了点吧……”

  记得前几天在饭店打工的时候,一位肥硕得有如北极熊的女人在结帐时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一边塞给我小费一边低声地说道:“只要你能让我生个孩子,我就给你五十万银鲁克……”

  当时我看着她浑身上下不住抖动的肥肉、一对蒲扇般的熊掌,以及脸上那双早已深陷进肉中却还不甘心地透射出无限暧昧的眯缝眼,恶心得都心跳无力了,小费也没拿就扭头捂着胸口勉强逃入后厅,晕倒在老板的怀中。

  要不是我有足够的涵养和坚韧不拔的意志,估计我那尚憋在胸腔内的尖叫声,早已经把所有在场的客人都给震得狼奔豕突了吧……

  此刻想来,当时我也是够蠢的了,那小费本就是我的,为什么就因为这么一句令人发狂的话而放弃了呢?

  唉,下次一定要记取教训,如果再有人跟我说起类似的话,我一定要先把小费紧紧地攥在手里,尔后就算我口吐白沫的晕倒在地还是神智不清地飞奔而逃,也不会亏本了。

  ※※※好久没看过赫氏的夜景了,似乎从阿冰走后,我就再没有兴致去欣赏任何令人心旷神怡的东西。

  就连上次埃娜在我面前收拾那凌乱得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寝室时,无意间让坐在地上的我窥到了她雪白薄透的长裙内两条如酥藕般丰腴滑嫩的玉腿,当时我也只是平静地端起杯子来喝了口水,然后扭头继续冲着窗外发呆。

  走在幽暗的校园小路上,不时低头让过路旁树木横杈过来的枝干,周围同行的人们兴奋地低语着,不少情侣手牵着手匆忙而过,让那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处如银河一般繁星点点的教学楼灯光之中。

  身子突然下意识地斜了一下,一只手便带着劲风从我的身旁滑落,只听见一个熟悉至极的男子嗓音微带着惊讶从身后传来:“嘿!小子,跟我来一趟吧!”

  我浑身一震,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洛克!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居然又回来了?!

  奇怪,他来找我干什么?难道他已经忘记了上次惨痛的教训,还想杀掉我吗?

  我从震惊中迅速地恢复了过来,拍拍身旁好奇地扭过头来的阿源的肩膀道:“你先自己去吧!对了,别忘了给我占个前排的位子。”

  阿源识趣地点点头,冲我小声说了句“保重”,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脚步,我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问着身后的洛克:“怎么,上次没玩够,还想再来一遍吗?”

  “小子,别太狂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可别自己找死啊!”洛克也冷冷地回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我看看不远处树林后的操场,站着不动:“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要是敢杀了我,在这里的目击证人可是很多呢!有什么事情就快点问,我可没工夫陪你。”

  “嘿,你难道非要我把你打成重伤然后再拖过去么,那我就成全你吧……”我寻思了一下,此刻冷羽的身份还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朝操场走去。

  也好,我早就想干掉你了,你居然还自己送上门来,也算是识趣得很啊!

  ※※※站在空旷的操场上,洛克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能发现我们后,这才问道:“小子,你那个什么表哥的住在哪里?”

  “对不起,无可奉告。”我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庆幸自己居然还记得把它带了出来。

  “……”洛克沉默了一会儿,意外地没有发火:“小子,我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他,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

  “不知道。”

  “唉,那我就没办法帮你了,可惜这大好的机会啊……”洛克突然摇头叹了口气:“我今天本来不想揍你,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回答完问题,我还能亲自送你去看那个开学典礼。可是你小子居然这么不识抬举,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我眨了眨眼睛,连忙道:“等等,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啊!”

  “那你表哥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吧!”洛克见威胁奏效,得意地笑了出来。

  “他?他……他好像还没回来吧……”

  “不要骗我,我知道他在赫氏,我已经监视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他出过校门。小子,不说实话的话,我还是会收拾你的。”

  我装出一副痛苦挣扎的表情,仿佛正为是否出卖我的那位表哥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更不会对他不利。只要你告诉我,这一千银鲁克就是你的了。”洛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钞票,冲我扬了扬。

  “你找他就为了这件事情吗?”我怀疑地问道。

  “当然,拉奇特大人对那个红头发的小子非常感兴趣,想让他加入我们,但是又不想让这件事情太过于公开化。毕竟让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加入龙骑军团,对于媒体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新闻啊!”

  “真的?!”

  “哼,你以为我有兴趣骗你吗?小子,快点告诉我!我的时间可不多啊!”

  我犹豫了一下道:“那你先把钱给我,不然我不会告诉你的。”

  洛克轻笑了出来,摇着头道:“好一个谨慎的小伙子啊!好吧好吧……”接着便毫无戒备地朝我走近。

  就在他刚刚踏进我前方三步之内,一道刚猛的剑气瞬间划破了他的胸襟,洛克惊叫一声,眨眼间已经蹿至十米开外。

  我叹了口气,想不到身为冷羽的我,在如此大好的机会下竟连他的护体真气都无法击破。

  摘下面具,习惯性地从口袋里取出缎带系在额头,我冲着对面还没反应过来的洛克笑道:“对不起,不光你那一千银鲁克,就连你的命,我也要了……”

  惊魂未定的洛克看着我的头发由黑至白,再由白至红,颤抖着手指,惊叫道:“原来你是……”

  还未等他说完,飞羽流星已经当胸袭至,洛克仓促拔剑迎击,“当”的一声,便踉跄着朝后退去。

  “小子,别太狂了!就凭你,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不住后退的洛克一边躲闪着飞羽流星的袭击,一边怒吼道:“哼,老子可比那些脓包们强太多了!”

  “是吗?”我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手中的剑一声龙吟,漫天的大雪便夹杂着无数剑气铺天盖地地朝他席卷过去。

  这些日来,虽然我整天发呆无所事事,不过功夫却没有耽搁,经过这几个月的修练,现在的我,无论是功力还是速度,都已经远超当初,让我有了足够的自信来杀掉洛克。

  一道青紫色的电光盾突然从洛克挺出的剑尖迸射出来,无数冰冷的剑气撞击其上,连续不断的爆响炸得那电光盾上银光四射,激荡出一阵波浪般涌动的电花。

  忽听洛克闷哼一声,光盾立时散去,原来是我的飞羽流星趁乱击中了他的肩头。

  我心下暗喜,一道冷月无声朝他空门大露的胸口划去,同时身形晃动,欺身引剑斜劈他的左肋。

  此刻我的身法已凌驾在洛克之上,还没等他从冷月无声的袭击中稳住脚步,我的剑已经斜砍至他的左肋。

  只见一淙幽幽的蓝光在空中猛然闪过,稍纵即逝,洛克又是一声惨呼,捂着肋部拚命地向后倒纵了出去。

  刚要追击,却突然听到头顶上隐隐传来“劈啪”之声,头皮发麻,我心知不妙,挥剑一招破电式便向头顶划去,却听“轰隆”一声巨响,一个焦雷在我头顶上方炸裂开来,眼前一片刺亮,目不视物间一道强大至能将任何生物瞬间烧焦的闪电已经击在了我的剑上。

  体内寒星真气倏忽流转,那道劈啪作响的电流被我剑上的真气一引一压,顿时凝作一团,我挺臂挥剑抡了一圈,体内真气猛然一放,聚集在我剑上的电流便如一团盛满水银的光球脱剑而出,朝着前方正欲重整旗鼓的洛克飞去。

  此刻凝神闭目的洛克对那飞速逼近的光电球恍如未觉,在我惊讶的瞪视之下,嘴里大喝一声,反手持剑猛的朝地上刺去,仿佛早已计算好一般,那疾驰而至的银球正正击在他下刺的剑脊之上。

  就在他的剑尖刺入土里的一瞬间,一道亮蓝的电环瞬间沿着地面向四周扩散开来,我只觉得足底微微一麻,再看洛克,却已失去了踪影。

  我诧异地停住脚步,收剑回身四处巡望洛克的踪影,飞羽流星也似感受到危机的存在,立刻飞了回来在我周身不住呜呜地转着。

  “哈哈哈,小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想不到你们三个竟是同一个人,我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向拉奇特大人交差了,哈哈哈……”

  洛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轰然响起,让我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方位,虽然心中有些惶惶,不过听他没有逃跑的意思,我也稍微放下了心,冷笑道:“就凭你?!”

  “哼,狂妄的小子,我这套步法可是得自总统领大人的真传,就是为了对付你而学的。认命吧,小子!”

  数道带着强猛电劲的剑气突然从四面八方同时袭至,我微微一惊,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体内真气已经做出反应,带着错愕不已的我斜斜地向右踏出一步,忽觉左肩一阵酸麻难当,一道剑气擦肩而过,我整条左臂立刻被麻得抬不起来了。

  好在我的真气立时做出反击,让洛克也吃了点苦头,不然刚才我的胳膊就已经被他卸掉了。

  “嘿!算你运气,不过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洛克的话稍显中气不足,看来他身上的伤势已被我刚才反震的真气引发得更加严重了。

  我索性放弃了防守,直挺挺地站在地上,任由体内真气牵引,长笑道:“哈哈哈哈,你以为你仓促学来的这种步法就能制得住我么,除非是拉奇特那头疯狗亲自来用,否则,哼哼……”

  洛克阴森地笑道:“大人他日理万机,怎会跟你这等无知小民一般见识,有我收拾你也就够了。”

  我凝神细听之下,只觉得他声音传来的方位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似是一下子同时出现了七八个洛克一般,心下暗暗吃惊,只得不住地引他说话,好搞清楚这个什么步法的规律。

  洛克也的确是条笨狗,从上次杀我的时候就喜欢喋喋不休,这次自以为稳操胜券,更是不住口地肆意嘲弄,还忽远忽近地故意诱我出手,想趁我露出破绽的时候再后发制人。

  我却毫无戒备,只是静立凝神细听,根本不管他的恫吓是真是假,同时嘴里还一个劲儿地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到后来都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不知怎的,我们就聊到了上次圣龙联盟的失败,洛克笑道:“小子,你以为拉奇特大人真的那么看重圣龙联盟吗?哈,早在一开始,他就预言了这次行动必将失败,只不过是想用圣龙联盟来探探路罢了。不过大人他对你们赫氏居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找到病毒的解药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因为就算是病毒的原创者也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找到病毒的解药配方。”

  “哼,那只是你们自己太笨了……”

  “……这次事件让大人对你们赫氏的实力有了新的评价,不过我觉得似乎没有那个必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梅凯尔的人误打误撞突然发现了解药的存在,不然就凭你们赫氏……”

  “不好意思,你猜错了,我给你个机会再猜一次。”

  “哼,小子,你不住地引我说话,就是想知道我这套步法的底细吧!别白费心机了,这套步法乃是艾非拉斯他老人家在三十年前创出来的一套电系步法,由心而动,浑然天成,纵使你想破了头,也不可能窥出一二来的!哈哈哈……”

  我不屑的道:“哈哈,废什么话!我就站在这里让你砍,你都砍不到我!”

  “是吗?”突然一道剑光从眼前三尺处突然冒出,毫无征兆之下却还快得匪夷所思,我大惊失色,连忙挥剑格挡,却觉得左脚小腿一麻,已被剑梢扫中。

  我踉跄着退了两步,舞剑护住周身,心中惊疑不定,想不到连飞羽流星都完全不知道他刚才是从哪里出剑!

  “知道厉害了吧!小子,接下来这一剑,我要刺穿你的心脏,哈哈哈!”

  我瞬间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丝毫不为他这句话所动,静心寻思——他这神出鬼没的身法当真是生平仅见,如此高速的运动,只怕已经超越人类体能的极限了,而他居然还能清楚的辨别出我的方位,看来这家伙一定是精通电系的高手,不然除了电魔之眼,还有什么招数能够在这种高速下去洞察对方的动态呢?!再这么下去,我明他暗,恐怕迟早会丧命于他的剑下……

  嗯?刚才听来听去,他都只在这十米见方的圈子内转来转去,难道说这个步法是有范围局限的吗?

  心念及此,我立刻向后飞退,只听洛克大吼一声“想逃吗?没门!”,紧接着数道剑气从我背后响起。

  我来不及思考,当下便向前滚了出去,飞羽流星虽在空中拦截住了几道剑气,可我的背上还是中了一剑。

  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来,忍住后心传来的剧痛,我咽下一口胸口翻涌上来的碱腥液体,暗暗后悔刚才过于托大,竟妄想一个人来杀掉洛克。如果能够让阿源去通知埃娜,此刻我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境地了。

  唉,这个世界上可是没有后悔药卖的,既然已经走到这个田地,是死是活都不管了!跟他拼了!

  我长啸一声,漫天的剑影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同时身形拔地而起,想从空中掠出这十米的圈子去。

  耳后一阵生风,却是洛克追了上来,我一低头躲过剑气,顺手一剑反刺过去,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从后传来。

  洛克的行动忽然一滞,立刻在空中暴露出身形,我见机不可失,真气突然逆转,由前掠猛然改成倒纵,反手挺剑朝他怀里撞了过去。

  洛克哈哈一笑,一掌朝我背心印来,我猛然弓身,全身的真气瞬间凝聚在后心,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背心处传来一阵剧震,洛克惨呼一声,便被我的护体真气撞得飞了出去。

  本以为即使不受伤也要被震飞出去的我对这样的结果着实吃了一惊,不知是洛克当初被校长打得功力倒退,还是我和洛克之间的差距在此刻已经彻底倒转了过来。

  然而,谁知甫一落地,刚要趁机追击的我,却又失去了洛克的踪影。

  “嘿嘿,小子,想逃离我这个电阵吗?别做梦了,哈哈哈!”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四周飘来,看来洛克为了阻止我的逃跑,已经伤了内脏。

  我刚想故技重施,再来几次让他受更重的伤,谁知洛克这次学精了,每当我想跃起逃窜的时候,立刻在我头顶引出一道闪电,打的我应接不暇,只能不停地挥剑引电,嘴里还兀自咬牙切齿地不住大骂着。

  “嘿嘿,小子,你就贫吧!我看你能贫嘴到什么时候……”洛克狞笑着,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来几剑,若不是我周身真气应变极快,让我闪躲及时,恐怕还不到几息的功夫,我就已经全身是洞了。

  纵然如此,我身上的剑伤也不断增加,看来洛克是想耗得我伤重不支后才痛下杀手。

  心下渐渐焦急,此刻的我已经开始了微微的喘息,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再过个五六分钟,我就要弃剑投降,任凭宰割了。

  妈的!这是什么破烂步法!怎么搞得我如此狼狈!

  我心下大骂着,却突然发觉脚底板处总是传来一阵阵麻飕飕的感觉。因为刚才太过于专心洛克方位的变化,以至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可此刻不经意间发现,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洛克之所以能够拥有如此形同鬼魅的身法,全靠着脚下这股电劲的牵引啊!

  虽然没搞懂为何这股看似平常的电劲居然有如此玄妙的作用,不过我也懒得去想了,长吸一口真气,勉强矮身躲开洛克从斜侧刺来的几道剑气,小腹处一股沛然电劲猛然蹿起,我反手一剑插入土中,体内的电劲在瞬间顺剑泄入地下,脚下的麻劲也随之忽地猛增几倍。

  只听四周突然传来洛克的连声惨呼,接着便听到操场四周的几棵大树在一阵闷响中轰然倒下,尘土飞扬中一个身形顿时暴露了出来,却是洛克正拄着剑跪在地上不住呕血。

  我惊异地看着洛克的惨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持剑笑骂道:“再给我跑啊!哈哈哈,再跑就让你被树撞死!”

  此时的洛克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脸色已是一片苍白,嘴角犹自挂着一道血痕,胸襟全被喷出的鲜血染得一塌糊涂。

  他强吸一口气压下伤势,缓缓站起身来,恨声道:“小子,这可是你逼我的……”

  “哼,快完蛋了,居然还嘴硬……”我还没说完呢,突觉背后一阵寒风刺骨,透体而来,悚然一惊,还来不及回身看个究竟,我已被体内的真气拉得栽倒在地。

  只觉一股飓风从我头顶刮过,刮得我魂飞魄散,完全没想明白洛克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功力剧增。

  “嗷~~~”一声低沉雄浑的猛兽长嘶从我身后响起,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洛克为了杀掉我,竟不惜违反元老议会的禁令,擅自动用了驯龙来作战!

  妈的,欺负我没有驯龙吗?!不过……我也的确没有就是了……

  我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正好躲过那只龙的尾巴竖砸下来,一声巨响下无数的土块石屑迸裂四射,就连细微的沙粒都溅得我脸上隐隐作痛。

  突然眼前一花,却见洛克闪身而至,正如当初我袭向司凯尔之时那般,一手肘朝我胸口拐来。

  此时他的动作在我眼中慢得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我左手一引一推,寒星真气立刻化掉他那连绵好几重的真气袭击,同时右手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胸口,借力向后飞退而去。

  却见一只巨大的冰步龙带着满身晶莹的冰屑,张着血盆大口如泰山压顶般飞扑至我刚才停留的位置。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操场都随之抖了几抖,地面竟被砸得凹陷下去。一时之间被它震起的尘土遮天蔽月、星光惨淡,而好命的洛克则因为被我一拳轰出才逃过被自己的驯龙生生压死的险境。

  那头通体晶莹长满冰棱的巨大冰步龙落地后仅是稍作停留,长尾猛一扫地,将周围崩裂堆积的土块纷纷扫起朝我击来,接着又扭头迅捷地跃起追击,同时嘴里还喷出一股炙人的冻气,在空中凝成一条粗长的冰蛇急速向我延伸过来。

  我扭身与之擦肩而过,刚想反击,谁知那龙头突然一摆,连带着这二十几米长的冰蛇竟有如铁柱一般向我横扫过来。与此同时,洛克也在左侧从我头顶劈出一道闪电,让措不及防的我慌忙挥剑中被那有如象腿一般的冰蛇扫中腰际,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扫得贴地飞了出去。

  在空中连续几次提气变换身形,好不容易才化去那股强猛的冲力,我心中一股怒火腾地烧了起来,忍不住骂道:“好你个畜生!上次没杀了你,这次又来找死吗?!”

  说罢,我便跳起身来,躲过那龙从空中砸来的长尾,长剑连挑下挑开无数从它嘴里急速喷来的冰锥,看准它落地的方位,浑身真气猛的一沉,一肘狠狠朝它双眼中间隆起的鼻梁砸了下去。

  那龙因为身体过于庞大,在空中无法转身,眼睁睁地看着我一肘击在它的鼻梁上,顿时它的整个身体就在一阵巨大的地裂冰崩声中被我从半空中硬生生地砸到了地上,接着便有几声“卡卡”的裂响从它鼻梁处传来。

  不敢稍作停留,我的身体一接触到地面就立刻挺身翻了开去,揉了揉略显酸痛的肘部,却见那龙如御风车般大小的龙头深陷土中,长长的冰尾不住地狠命拍击着身后的地面,一边“呜呜”地惨叫着,一边涕泪长流,如乒乓球大小的晶莹泪珠从它眯起的眼眶中不断滚落,摇摇晃晃地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因为四肢不听使唤又摇晃着倒了下去。

  刚想出剑刺瞎这头畜生的双眼,身子却不由自主地一斜,左臂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竟是趁机偷袭的洛克一剑刺穿了我的左臂。

  我忍痛回肘后击,正中还在狞笑着的洛克的鼻梁,他吃痛不住,闷哼了一声,撒剑掩面踉跄后退几步,接着便消失不见。

  这家伙还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啊!居然还给我玩这招!

  我这次连放电都懒得用了,咬牙拔出左臂上的长剑,让飞羽流星去收拾身后那头鼻梁骨已经断裂的蠢龙,右手运劲震碎洛克的长剑,接着便扬手将碎裂的铁屑甩了出去。

  这一震一甩,我已经用上了冰封剑的内力招式,剑体在我真气的剧震之下立刻碎裂成了一个个中心有螺旋真空的细微铁刺,纷纷朝着飘忽不定的洛克急速追去。

  果不其然,还没到半秒钟,洛克便胸口插满铁刺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惊怒交加地颤声骂道:“小畜生!居然敢暗算你爷爷!”

  我微微一笑,运气止住左臂伤口处的血脉运行,右手持剑指着他道:“你现在就算跪在地上当我的孙子我都不要了,还敢给我骂人?!”

  洛克显然是已经疯掉了,丝毫没有考虑眼下的处境,兀自破口大骂道:“老子操死你!干你娘的!他妈的看老子怎么……”

  我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无数的铁刺踹进了他的胸腔内,而倒飞出去的他痛得愣是把后半句话给生生咽了回去,张嘴喷出一道血剑。

  还没等他落地,我已经来到他身后,一拳凝起无数螺旋气弹便轰向他的背心。

  洛克惨嘶一声,狂喷着鲜血从倒纵立时又变成了前飞,飞出数十米后才滚落在地,我轰入他体内的螺旋气弹此刻才发挥威力,每当他想拚命停下来的时候,便浑身一震,手足剧颤,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接着又向前滚去,就这么一直从操场这头滚到了那一头都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看着洛克呕着血滚出了我的视野范围,直至消失在操场边的树丛之中,才回头去看那只正被飞羽流星一顿饱揍的冰步龙。

  那龙显然已经被揍得晕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死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在飞羽流星毫不客气的横击直撞下,突然“哗啦啦”一阵碎裂声响起,只见那龙浑身晶莹的冰块如滚石般纷纷散落下来,现出一具只有绵羊般大小的龙身。

  原来这就是冰步龙的真面目啊!浑身鳞片细碎、水亮光滑,尾巴粗短,脑袋上还长着两个圆犄,圆滚滚的模样颇为可爱,一点也不似刚才那般庞大狰狞。

  我好奇地走过去踹了踹它那鼓鼓囊囊的雪白肚子,那龙低吟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无力地晃起尾巴,讨饶地看着我。

  “嘿,等着校长来收拾你吧!我先去收拾你那个该死的混蛋主人去了。”我又一脚将它踹得再次昏厥过去,转身朝洛克消失的方向追去。

  ※※※跑出了操场外的树林,却依然没有看到洛克的踪影,我心道不好,这家伙该不会是不顾自己驯龙的死活,独自逃命了吧!万一抓住某个过路的学生当人质,那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我足下发力,一边看着地上断断续续的血迹,一边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朝着洛克逃窜的方向追了上去。

  左臂处的伤势在我真气的治疗之下已经渐渐愈合,只是偶尔还会传来隐隐阵痛。追了半分钟后,一条宽敞的大道突然出现在眼前,在路灯的照映下,看着地上点点的血迹顺着大道延伸下去,我心头猛然一震……

  这不是通往礼堂的方向吗?那里现在应该在举行开学典礼吧!天哪,要是让洛克那头亡命之犬闯了进去,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我暗骂着自己的粗心大意,刚才居然还有闲工夫去看看那头龙长的是什么模样!他妈的,现在糟了吧!要是闹出什么人命来,到时候怎么向校长交待!

  不过我转念一想,校长应该会亲自主持开学典礼吧!再说埃娜也在那里,就算有人受了重伤,只要不是当场死亡,埃娜都能让他们立刻复原的。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在洛克进入礼堂之前就能结果他的性命,这样我也就不用在好几万人面前以这种狼狈的形象去抛头露面了。

  想到这里,急速奔跑的我猛的长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激荡如潮,就在背后一对血翅伸展开来的同时,身前风压突然剧升,一股巨大的波动让我浑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可几乎是一瞬间后,那股波动便奇迹般地消失了。

  狂猛的风力如刀般从我身旁刮过,近处所有的景色都连成了一片模糊不清的斑斓长线,可此时我的耳中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静得仿佛处于一个广阔的冰湖之上,胸口涌起一股失重般的虚闷,空洞得几乎能让人发疯。

  就在我运功抵抗着这迫体的狂风之时,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景象——洛克浑身是血地站在路心,狞笑着用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淡蓝色的圆符,一道刺眼的蓝光闪过,只见一枝布满电环的淡蓝色晶莹长枪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雷神之怒?!足以和核弹爆炸的威力相媲美的电系终极禁式?!

  记得在书上曾看到过关于它的照片和介绍,这靠强大电劲所凝聚起来的圣枪在受到震动后所引发出来的威力足以炸平一座全是花岗岩的小山!

  我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心脏都差点停跳了,这种只有在书上才出现过的禁招怎么会出现在洛克的手中?!

  难道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此招已被彻底封禁”是骗我玩的吗?

  背后的血翅突然毫无征兆地扇动了一下,我只觉得那迎面而来的狂风猛然间改变了方向,如狂潮激浪般从我身侧刮来,接着脚下不由自主的一个急停,身旁的狂风又立刻改向,从我背后猛烈袭至,将我的头发狠狠地甩在我的脸颊上。

  早已寂静多时的耳中此刻好像炸响了无数个焦雷,直震得我头晕眼花、耳鸣不止,使劲儿地晃了晃头,好容易才从这晕眩之中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来,却发现眼前十米处一个血人正蹲在那里捂着耳朵狂吼不止,还有一股不住波动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开去,让所有的景物都如水波中的倒影一般不住地扭曲变形。

  扭头看了看,却发现背后一百多米处正是赫氏的大礼堂,一阵阵如潮的掌声和震天的喝彩声正不断从里面传来。

  等眼前的景色都稳定下来后,我才看清,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居然就是洛克!而此刻他的手里果然拿着一把宛如实质、匝绕着蓝色电光呲呲作响的透明长枪!

  真……真的是雷神之怒啊!妈呀!

  咦?奇怪,他蹲在那里干什么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一剑杀了他才是正事。

  二话不说,我提气纵身一剑朝他背后刺去,谁知背对着我的洛克右手突然一动,那柄晶莹电枪便如灵蛇般直指向我的心口,隐隐的电劲隔空震得我全身酥麻。

  我连忙凝住身形,持剑于胸,使劲儿板住脸冷冷地问了句:“你逃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洛克似乎被刚才我造成的那股风压震得失了聪,对我的问话竟置之不理,我纳闷了一下,刚想用冷月无声继续偷袭他,谁知他却猛然转过身来,大声地狞笑道:“哈哈哈,小子,你是想自己死,还是想让大家陪你一起死?!”说完,喉头一阵涌动,接着便“哇”地又呕出一口血来。

  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洛克狞笑着的脸又阴沉下来:“妈的,还从来没人敢把我整的这么惨,小子,你就等死吧!”说完举枪便要投掷过来。

  我看得心脏差点从口里飞了出来,根本来不及考虑便慌忙摆手阻止他道:“等一下、等一下,有话好商量啊!你不就想让我死么,用这么狠的招数,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到时候,你们总统领也无法向元老议会交待啊!”

  妈的!真甩过来的话,别说我了,就连我身后这座大礼堂也立刻没了……

  洛克哈哈笑道:“他妈的都这个时候了,我还管什么总统领?老子就是天!哼哼,这一招老子已经练了二十多年,想不到竟是用在了你小子的身上……”

  “那我自杀呢?!我自杀总可以了吧!”看他又要将枪投将过来,我情不自禁地鼓足了勇气大声吼道。

  洛克一愣,高举着电枪的手不自觉地便停了下来,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我赶紧指手画脚口沫横飞地说服道:“我刚想出了个好方法!就是我自杀!我自杀,总可以了吧?你看这个提议如何?既不用连累你们总统领,连你也能捡回一条命。怎么样,这个办法不错吧!”

  我想我此刻大概是昏头了,居然在敌人面前极力地解释着自己自杀的好处。

  奇怪了,师父一直以来都是在教导我打不过就逃的真理,可怎么此刻我却连一点点逃走的念头都没有呢?!

  “哼,小子,你可别耍什么花样,这一招的威力想必你也非常清楚,要是敢弄什么小动作,到时候大不了让这些人一起陪葬罢了!”

  “当然当然,我可是很乖很诚实的,你看我上个学期的考试成绩就知道了,我绝对没有作弊啊!对了对了,你不信还可以去问问校长,我可不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我已经不知道我嘴里在胡扯着些什么了,只听到心中一个声音急切地大喊——你个混蛋流了那么多血怎么还不死啊!非要等我自杀了才死吗?

  “小子!别废话了!想自杀就快点!老子可没时间跟你耗!再磨磨蹭蹭的,老子一枪炸死你!”

  我闻言悚然一惊,停下了满嘴的胡言乱语,呆呆地看着他问了一句:“真的……要我自杀吗?”

  “废话!这可是你这小兔崽子自己说的!”洛克耐不住性子跳着脚骂道。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完全想像不到该怎么用它来杀了我自己。

  刺穿自己的心脏?

  太痛苦了点吧……

  抹脖子自刎?

  好像也很痛啊……

  “别给我磨蹭了!快点!老子等不及了!”

  我慌忙抬头摆手道:“别急别急,小心脑溢血啊!我我我……我这就死……这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