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一脚点在一根细软的树枝上,接着又高高跃起,向深黑的树林深处投了过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击伤我的那一招,应该是师父曾经跟我提及过的御剑术……
※※※所谓的御剑术,就是指当剑脱手后,还能凭借剑上附着的真气来遥控剑进行攻击的招术。其实御剑术的原理,就和飞羽流星的原理一样,能够在主人的意念控制下,远距离攻击敌人。
不同的是,飞羽流星的灵活性虽远胜御剑术,可是攻击的招数却很简单,除了靠自身直接击中敌人外,基本上就没有别的什么招数了。
而御剑术的攻击方式就非常多了,不但可以靠着剑本身的锋锐来伤害敌人,更能隔空发出剑气,让敌人防不胜防。
“哦?那照这么说的话,飞羽流星就比不上御剑术了?”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晚餐,一边口齿不清地问着师父。
“呵呵,孰高孰低,并不能单以招数而定。御剑术有一个最大的缺陷,你能猜到么?”
那个时候我正努力地和阿呆抢着盘里最后几块烤肉,哪里有工夫去思考什么御剑术的缺陷。
不过,我还是刻意装出努力思考的样子,一边故作困惑地抬头看着天花板,一边用筷子精准无比地把阿呆刚刚夹起的烤肉给一一击落。
“师父,我又没见过御剑术,而且也没用过飞羽流星,怎么可能猜得到啊……”
说话间,我又抢过一块肥大的烤肉,故作愁眉不展向师父请教的同时,心里却乐得差点开了花。哈哈哈,阿呆,你始终不是我的对手啊!
“唉,你想啊,御剑术顾名思义,肯定是要有剑才能御,而一般敌人手里最多也就只有一把剑啊……”
“哦?”师父的话立刻启发了我,我当即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阿呆的筷子,将盘里最后两块烤肉轻松地夹到了自己碗里。
“臭小子,你作弊!!”阿呆痛心疾首地控诉着我。
“呵呵,孺子可教。羽,你这下该明白了吧!”
……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腿一软,我差点从树上掉了下去。
好不容易扶助树干,我停下来喘了口气。听着背后不时传来的破空之声,看来那三人依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还在不停地追赶着。
唉,好端端地想起来什么烤肉,害得我肚子里一阵“咕噜噜”狂叫,似乎是在控诉我虐待它的罪行。拜托,我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喂饱你,你不要现在就给我造反好不好??
想不到燮野明的御剑术竟然如此厉害,不过当时如果不是我刚刚全力出手完,来不及回气抵御的话,也不至于被他打到吐血的地步吧……
唉,输了就是输了,还找个什么借口?看来他们三人若真要联手,今晚我必死无疑。
我抬头看了眼星光稀疏的夜空,不禁暗暗后悔刚才太过于逞强了。可惜现在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都于事无补了。
我怕死么?
我真的怕死么?
又狂奔了将近一刻钟之后,我发现我的脑袋里除了这两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阿冰,你怕死么?”
……
已经记不得是多久以前了,我只记得当我问她的时候,阿冰正在专心地写著作业。
那是一个初冬的夜晚,屋内昏黄的灯光将我和阿冰模糊的身影投射在破旧书桌旁布满裂缝的地板和泛黄的墙壁上,除了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外,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得没有了一点儿声音。
窗外深黑寒冷的夜色,将屋内这盏孤灯衬托得更加温暖明亮,被身影笼罩在昏暗之中的双层床静静地立在墙边,厚软的床铺幽幽地散发着昨晚我们残留下来的体温……
我的思绪一下子就被眼前这片宁静昏黄的温暖扯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想起了小时候也是在这同样温暖的灯光下,听师父给我讲述着一个又一个英雄的故事。
那些故事中的英雄们,在经历过一连串可怕的磨难后,有的死掉了,也有的活了下来,他们有的是为了挽救一个无辜的生命,也有的,是为了一个美丽的梦想。
记得我曾经问过师父:“难道……他们都不怕死么?”
结果师父反问我:“他们为什么要怕死?”
于是我就迷茫了。是啊,人为什么要怕死?就算能活个上百年,甚至上千年、上万年,不是一样会死么?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却如此地怕死?
看着眼前的阿冰,正低头专注地演算著作业上的试题,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已经走神的我,我不禁笑了起来。
“阿冰,你怕死么?”
阿冰的笔尖颤了一下,接着便惊呼一声,连忙找来吸水纸将溅落在作业本上的墨汁吸去,然后好奇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来了?是人都会怕死的啊,我也不例外呢!”
“那你为什么怕死?”
阿冰合上作业本,歪着头想了想后,又摇着头说:“不清楚。是啊,我为什么会怕死呢?嗯……大概是不忍心让我爸爸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吧!”
“就为了这个?”
“呵呵,羽,你这是怎么了?”阿冰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老是喜欢胡思乱想的。”
“啊……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人们都甘愿这样平淡的活着,却惧怕死亡呢?像我们这样,整天打工上学,毕业后上班,等老了再领退休金,直到死去,这样的一生又有什么意思呢?可是说是这么说,但是若真的让我选择死亡还是这种平淡的生活,我倒是会选择后者……”
阿冰睁大了双眼看着我,好半天后才若有所思地伸手点着腮说:“是啊,被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如果真要这么过一辈子的话,也许会很没意思呢……可是……”
阿冰又瞄了我一眼,接着便低下头去,不知为何雪白的脸上突然涌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可是我却比较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啊!平常的时候,可以和羽你一起上课;打工的时候,还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老板又是那么和蔼可亲,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他亲戚似的……无聊的时候,可以对着天空发呆,可以和你们聊天、开玩笑;下雨的时候,可以打着伞在街头自在地散步,感受那种淅沥的悠闲;累了的时候,可以倒上一杯水,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缤纷的世界,慢慢品味。难道羽……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呃?啊……喜欢啊……”天哪,阿冰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情调了呢?
“那不就得了!”阿冰笑嘻嘻地再次打开了作业本:“既然喜欢这种生活,那我们当然怕死了。因为如果死了,就再也享受不到这种平淡的生活所带给我们的乐趣了啊……”
※※※从漆黑的树林中钻了出来,我聆听着身后的树林中不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心中刚刚的那种恐慌已经不知在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溜下一个小山坡,我又朝着另一片树林飞快地冲去,不经意间却意外地发现……我在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的心里充满了一片宁静的温馨,就好像……就好像小时候,趴在师父那宽厚的背上,和他一起看着初夏清晨的朝阳;就好像每次打工完后,和阿冰走过黄昏的街头,一起抬头看着暮秋天边的落日……
正是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奇异感觉,让我的心不知不觉间平静了下来,也让我情不自禁便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是啊,我不想死,世界如此美妙,我为什么要死?
我舍不得这种温馨的感觉,我也舍不得这种看似平平淡淡,却每天都能带给我无限惊奇的生活。
我喜欢每天早上起来,一边啃着雪白滚烫的馒头,呼吸着清新凉爽的空气,一边和阿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匆忙地赶往教室;喜欢打工的时候,一边辛勤地穿梭在厨房和餐厅之间,一边还不时和擦肩而过的阿冰互相调侃说笑;喜欢在学校的林荫道上,一边看着远处晴空下雄伟壮丽的教学楼,一边拍着刚吃饱的肚子和阿冰一起走向我们那破旧不堪的宿舍楼;喜欢每天晚上熄灯后,舒服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边舒展四肢享受着那份慵懒的自在,一边和躺在上铺的阿冰共同向往着美好的明天……
呵呵,看来我真的,真的很怕死呢!
※※※刚刚钻入树林之中,我只觉脚下一滑,连忙停了下来。蹲下身来伸手在地上一摸,却发觉触手处一片泥泞,似乎不久前这里才下过一场瓢泼大雨。
我想起巴克和那鲁两人跟我说过的那片会尖叫的树林,不禁好奇地抬起头来打量着这片树林。只见每一棵树的树干都光滑无比,让人无法攀援,而茂盛的树冠则几乎全在十数米以上,稠密的枝杈横斜交错,密密麻麻地结满了无数如拳头般大小的果实,却不见一片树叶。
我不敢再像刚才那般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树林之中,功运双目,避开每一根露出地表的粗大树根。却听身后三人已经冲出了刚才那片树林,正停在山坡上互相猜测着我逃跑的方向。
这片树林并不大,虽然绵延整个山丘,可总共也就只有一百来米长,而树林后则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我步出树林后,便静静地伏身在灌木丛中,等待着他们三个人贸然冲进这片会尖叫的奇怪树林。只要他们稍一触碰树干或者树根,可能就会引起整片树林的连锁反应,到时候他们一定惊慌无比。
我紧了紧手中的剑,深吸了口气,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过会儿不管是谁,只要是第一个冲出树林的,我都会在瞬间全力进行狙击。只要能除掉一个,那么我逃脱的希望也就更大了。
※※※从刚一进门,雪城月便被豪华的包厢内那异常热烈的气氛给吓了一跳。
阿加力等人正环坐在高档的黑皮沙发上举杯互饮,笑声不断,就连丽池源也夹在其中,左右攀谈,聊得不亦乐乎,而龙吟瑶则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正独斟独饮,看着众人笑而不语。
可环视一周之后,雪城月那颗原本因为些许期待和兴奋而不住跳动的心却渐渐沉了下来,趁着众人举杯敬酒的混乱当儿,她偷偷溜到了龙吟瑶的身旁。
“阿瑶,你不是说人都在么?”
龙吟瑶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双颊酡红、醉眼迷离,瞅了身旁的雪城月一眼后,伸手指着众人对她笑道:“呵呵,是都在啊……”
“可是……”雪城月拧着眉顿了顿,苦思该怎么自然地问出口,才能不被人看穿心事。
丽丝雅却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蹭到了她身旁,口齿不清地举杯敬道:“嘻嘻,阿月,你怎么现在才来哦!来来来,罚一杯……”
“阿雅,你喝了多少啊?”雪城月担心地扶住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去的丽丝雅,却见她那光洁圆润的脸蛋此刻红扑扑的好像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可爱得让雪城月忍不住想凑上去狠狠咬一口。
“嗯……一杯、两杯……大概……也就五六杯吧……”丽丝雅掰着指头费力地数着。
“五六杯就能醉成这样?!”雪城月不信地瞅了瞅丽丝雅座位前的茶几,差点晕倒在地--茶几旁边已经放了三瓶被喝光了的空酒瓶。
“今天高兴嘛……呵呵!”丽丝雅将酒杯举到雪城月的唇边:“快喝啊,大家也都喝了不少哦!”
雪城月立刻醒悟了过来,推开酒杯,皱起眉头,冲着龙吟瑶责备道:“阿瑶,不会又是你干的好事吧?”
“呵呵,我看大家都不是很高兴嘛,就让他们高兴一下啊!阿月,快坐下来嘛,真是的,你老这么站着看着我,让我喝酒都喝得不痛快呢!”龙吟瑶伸手将雪城月拉坐在自己沙发的扶手上,搂住雪城月纤细窈窕的腰肢咯咯笑道:“来来来,我们两个喝一杯!”
“阿瑶!是我先敬的哦!”丽丝雅不甘心地再次把酒杯递到了雪城月的眼前。
“哦,那阿月你先喝了这杯,然后再喝我的……”龙吟瑶说着,小手却在雪城月滑软的腰肢上不住抚摸,边摸还边装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嘻嘻,我现在要是个男生,那该多好啊!”
雪城月哭笑不得地接过酒杯,佯装着喝了一口,接着便将剩余的酒偷偷倒在了身后的地毯上。
丽丝雅丝毫没有看穿雪城月的小动作,心满意足地“咯咯”笑了起来,又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阿瑶,怎么好像,好像少了个人啊……”看到丽丝雅安然无恙地坐到了沙发上,雪城月这才得空按住了龙吟瑶那只不老实的手继续问她,却因为心虚而不由自主地结巴了起来。
“嗯?你先喝了我的,我再告诉你。”龙吟瑶将手里的杯子又递给了雪城月。
雪城月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只得无奈地故伎重施,放下酒杯后,挣开龙吟瑶的手,坐到了一旁的空位上看着她说:“阿瑶,你……你刚才没去叫冷羽么?”
“叫了啊,可是他不在,我也没办法啊!”龙吟瑶说完,又倒了杯酒,冲着大家喊道:“来来来,我们再干一杯!这次最后喝完的要罚做伏地挺身三十下!!”
“好啊!!”众人一齐举杯叫道。
雪城月呆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茶几,对身旁热闹的场面置若罔闻。唉,那个该死的冷羽,这么晚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啊?
一位女服务员推开包厢的门,端着一大盘点心和四瓶红酒放到了雪城月的身前,冲她笑着说:“小姐,请慢用。”
雪城月头也不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嗯,谢谢。”
那位女服务员帮雪城月将所有的酒瓶都打开后,又将屋内的空酒瓶收拾在一起端了出去。
龙吟瑶见雪城月似是有什么心事,便凑过头来悄声问道:“怎么了?难得大家凑在一起这么开心地喝酒,你怎么愁眉不展的啊?”
“没……没有啊……”雪城月慌忙摇头否认,垂至腰间的黑亮长发也跟着不住晃动起来:“只是怕喝多了,明天起不来……”
“呵呵,今后一周都是自由活动时间,只要你能按时交报告,根本不用早起啊!到底有什么心事,快说!”说着,龙吟瑶又做势伸手朝她腰间搂去。
雪城月慌忙躲开她的手:“啊……我、我、我……我只是担心我哥罢了……”
“哦?你哥?”龙吟瑶微微一愣:“你哥哥怎么了?”
雪城月转了转眼珠,正不知该如何将这个谎撒下去,却见丽池源端着酒杯踉跄地走了过来。
“阿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我都没看到呢……”丽池源笑嘻嘻地举杯道:“我还没和你喝过,来,干一杯吧……”
阿月?!雪城月拿眼睛瞪着丽池源,浑然不明白这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叫自己的。唉,这话要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口中,恐怕自己想都不想就接过酒杯喝下去了,可是……可是……一想起龙吟瑶曾说过丽池源在飞机上趁她体力透支后做出种种不适当的举动,雪城月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涌上一丝厌恶。
她并不是那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孩子,如果来人是阿加力等人,自己要是不想喝酒,倒是会不假辞色地断然拒绝,可来的偏偏却是这个丽池源。
他毕竟跟冷羽是同寝,若是不喝吧,恐怕事后会令冷羽难堪,可是喝了吧,自己又是十分的不愿意。
进退两难中的雪城月,只得在心中暗暗期望此刻地板上能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或者突然刮起一阵龙卷风,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的龙吟瑶看出了雪城月的心思,嘻嘻一笑,冲着丽池源轻轻吹了声口哨,却见丽池源突然愣了一下,接着奇怪地看了看四周道:“咦?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洗手间呢?”说着,又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
看着丽池源走出了包厢,雪城月这才松了口气道:“谢谢了,阿瑶。”
龙吟瑶摆摆手,无所谓地说:“呵呵,我也不太喜欢这小子,可他也的确曾帮了我的大忙。对了,阿月,你哥不是好好的么,你担心什么啊?”
“啊……我听我爷爷说,他前一段时间因为闹情绪,被关了禁闭,现在不知道出来没有。”
“哦?就因为这个?呵呵,我这次出去巡演的时候,倒是听说了这件事情,你知道你哥为什么被关禁闭么?”
雪城月好奇地瞅了眼身旁的龙吟瑶,一边为能顺利岔开话题而暗暗松了口气,一边又困惑不解地摇着头说:“不知道啊,我只听说他突然想退役。唉,当初不惜和我爷爷翻脸去参加龙骑军,怎么突然又不想干了呢?真是奇怪啊……”
“嗯,这次出去巡演的时候,我碰巧遇到了梅凯尔手下的苏特斯大人,他是你哥哥的顶头上司。演出完后,他邀请我和他全家共进晚餐,我就顺便询问了一下你哥哥的事情。”
“哦?他怎么说的?”
龙吟瑶却没有立刻回答她,扭头看了看还在不停敬酒的众人,拍了拍手道:“大家都累了,先歇一歇吧!”
话音刚落,就看阿加力等人纷纷摇摇晃晃地坐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雪城月见状,不禁蹙眉道:“阿瑶,你怎么又这样啊!”
“呵呵,只是让他们睡一觉嘛,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总不希望他们也听到你哥哥被关禁闭吧!”
“……”
“你要真不高兴的话,那我可就把他们都叫醒了哦,再把丽池源也给你叫回来……”
“阿瑶!你真是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苏特斯大人告诉我,你哥哥之所以突然想退役,是因为他在上次的暴乱中遇到了一个人……”
“嗯?遇到了谁?”
“呵呵,你先喝杯酒,我才告诉你哦。”龙吟瑶笑嘻嘻地拿起雪城月的杯子,给她斟了满满一杯酒:“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把酒给我倒在地毯上,你看我还说不说给你听。”
雪城月见计谋败露,只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
“这才对嘛!其实那个人啊,你也知道的,和你爷爷还私交不错。而且他还是你哥哥寻找了很久的人,我想你应该不至于猜不出来他是谁吧……”
“嗯?跟我爷爷私交不错?我哥哥还找了他很久?是谁啊?我不知道啊……”雪城月困惑地摇了摇头。
“咦?你难道不知道你哥哥是为了什么才加入龙骑军的么?”
“不知道啊,他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龙吟瑶点头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你猜不到。在那次暴乱中,苏特斯的手下被一群蒙面高手给包围了,就是那个人出手相助才让他们脱围而出。而根据那些龙骑将们的报告,梅凯尔推测,那个神秘的高手应该就是已经消失了三十年的金徽龙骑将--罗特。”
雪城月惊呼道:“罗特?!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笨蛋哥哥!罗特就是你哥哥的师父啊!而你哥哥就是为了找他,才去参加龙骑军的啊!”
雪城月呆呆地看着龙吟瑶,惊讶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龙吟瑶拍了拍她雪白的脸蛋笑着说:“呵呵,当时我也跟你一样,吃惊到说不出话来,可细细一想,你哥哥放弃冬剑家族继承人的身分,毅然加入龙骑军团,可现在又突然要退役,这其中的转变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么?按理说,他应该不是那种会半途而废的人啊……所以,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得通了。”
雪城月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喃喃道:“罗特……罗特是我哥哥的师父?!”
“嗯,不过你那个笨蛋哥哥恐怕直到现在都还不清楚他师父到底是谁呢!因为梅凯尔怕他会立刻不顾一切地去寻找罗特,所以一直也没告诉他。唉,苏特斯大人还说,梅凯尔一心想好好栽培你哥哥,让他将来能够接任金徽龙骑将的职务,好顶替罗特走后留下来的空缺,所以才不让你哥哥退役,将他关了禁闭。”
雪城月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咦?苏特斯大人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他就不怕你去告诉我哥哥,说罗特就是他师父么?”
龙吟瑶“嘿嘿”地黠笑道:“他当然没想说这么多了,可是我却想知道啊……对了,说起罗特啊,我倒是想起了我那个短命的师姐曾经还和他有过密切的关系呢!”
“嗯?你师姐?绯月琳?她也认识罗特?”
“何止认识,罗特当年还曾经追求过她呢!”龙吟瑶得意地瞟了眼吃惊不已的雪城月,又偷偷斟满了一杯酒:“嘿嘿,这可是那个老白毛亲口告诉我的,你想听么?”
“想……”雪城月忙不迭地点头道。
“那你就把这杯酒干了,不然别想我告诉你哦!”
“……”
看着雪城月不情不愿地喝下那杯酒后,龙吟瑶这才笑着说:“乖,姐姐这就讲给你听。嗯……让我好好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讲好呢?”
“阿瑶!你怎么这样啊!”雪城月噘着嘴不依地嗔道。
“哎呀呀,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太好。唉,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听他讲的,现在怎么也要等我好好想想才能讲吧!”
雪城月气呼呼地瞪着她,认命地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你要怎样才肯讲?”
“啊……我的肩好酸啊……”龙吟瑶故作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唉,要是能有个人来帮我揉一揉……”
雪城月恨恨地站起身来,给她揉按着肩膀:“我的大小姐,这下舒服了吧!”
“不错、不错,阿月你按摩的手法很熟练嘛!嗯,再下面一点。对,就是那里哦!用力……哇!好舒服啊……”
雪城月气得狠狠捏了一把,直痛得龙吟瑶哎哟一声叫了出来:“阿月,你想掐死我啊?”
“哼,谁叫你磨磨蹭蹭不肯跟人家说的啊!你要再不说……”雪城月手下又一用劲。
“哎哟……好好好,我说、我说……”龙吟瑶痛得连忙举手讨饶:“我说行了吧,好月儿,求求你放了我吧……”
“这还差不多。”雪城月拍拍手,噘着嘴坐回了座位。
“天哪……”龙吟瑶揉着肩膀呻吟着:“唉,暴力女,你想听什么啊?”
雪城月气得作势又要扑上去,吓得龙吟瑶捂着肩膀差点尖叫了出来:“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嗯,你也知道的了,我师姐她很早以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我从来都没见过她,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唉,其实我师姐的死,也跟罗特有着很密切的关系呢……”
见雪城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龙吟瑶清了清嗓子,用手托着香腮,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呵呵,说起罗特啊,还真是让我师父头疼的呢!他不仅是个武学上的天才,也是个恶作剧的高手,总是能想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折磨全校师生的神经。他曾经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裸奔、化装成乞丐在食堂门口向路过的师生们要钱,还把学校的校旗给拆了拿回宿舍当晾衣架……唉,要不是因为他天赋极高,无论什么武功魔法都是一学即会,并在入学头一年就被内定为里赫氏的预备成员,恐怕早就被群情激愤的教授们给联名上书,开除出校了。当年我师父为了安抚那些被罗特整得暴跳如雷的老教授们,不得不私下里自掏腰包请他们去海外度假、看演唱会,还靠着人情关系给他们的子女在政府机关里找一个可以养老的职位,真可谓是劳心劳力,苦不堪言啊……”
“而我师姐,当时可是赫氏里的风云人物,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合约让她在世界各地来回演出,也有数不清的名门子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赫氏中不少学生都曾经为了争抢目睹她的迷人风采而互相打得头破血流。曾经还有一位富家子弟为了讨她欢心,竟动用了上万人、耗资数十万来为她举办了一次盛大的生日晚宴,结果我师姐看都没看一眼,就把那张邀请函给扔进了垃圾桶……”
“哦?那你师姐和罗特又是怎么认识的呢?”雪城月端着一杯酒,慢慢地自斟自饮着,好奇地看着龙呤瑶。
“呵呵,罗特和我师姐相识的过程,说起来还真是相当的离奇呢!唉,要想让我那个眼高于顶的师姐看上某个人,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是这个一文不名,天天靠着在食堂门口要钱过活的穷小子呢?……当时罗特已经保送为研究生,并且成了里赫氏的正式成员,可却依然是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恶劣德行,而且恶作剧的手段也更加高明,常常搞得全校上下鸡犬不宁,就连政府机关的某些高级官员们也经常为了他而带着一大帮龙骑警莅临赫氏,扬言要捉拿调戏了他们女儿或者抢劫了他们儿子的真凶……”
“不会吧!罗特真的有那么坏么?”雪城月不信地睁大了眼睛。
“呵呵,罗特倒没有那么坏,只是有个毛病,就是看不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在他面前作威作福,拿钱压人罢了。有一次一位政府官员的儿子在饭店当众调戏一位女服务员,还扬言说谁要是敢上前阻止他,他就让那个人进监狱。结果让罗特把他扒光了捆在街灯上,还拿走了他所有的衣物和钱财……”
“呵呵,这帮人可真是活该啊!”
“唉,他是爽快了一把,过了次英雄救美的瘾,可我师父却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那次风波。”龙吟瑶无奈地摇着头,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我要是他的话,恐怕当时也会那么做呢!”
“喂!阿瑶,你说来说去说了半天,怎么还没绕到正题上啊……”
龙吟瑶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瓜,吐了吐舌头:“哈哈,你看我这记性。没办法啊,罗特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好玩了,让我一说起来就说个没完了呢!嗯……那一年我师姐刚好从外面巡回演出完,回到赫氏参加一年一度的校庆。就在校庆那天晚上,罗特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又出了毛病,先是出去和朋友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后便举着一块牌子坐在赫氏大礼堂的门口,牌子上写着:今天礼堂装修,校庆活动改到某日举行,若想知道具体日期,请每人缴纳五鲁克的信息咨询费……”
“哈哈哈……”雪城月听到这里,笑得将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天哪,他就不怕被全校师生群扁致死么?”
“呵呵,当时全校师生都已熟知他的禀性,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有哪个蠢蛋信以为真上去问他的,全都自行进入了礼堂,就连我师父看到这个牌子后,也只是笑骂了一声,就没再去理他。等演出开始后不久,人全都进去了,我那个向来不守时的笨蛋师姐才姗姗来迟,看到牌子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脑筋短路,居然把它给当真了……”
龙吟瑶说着,脸上渐渐浮起了一层略带着感伤的笑意,美目中透射出无限憧憬的迷离光影,略微叹了口气,再次沉浸入那段动人的回忆之中。
“那天晚上,天上正飘飞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在街灯的映照下,我师姐发现罗特穿着一身单薄的校服醉倒在空荡荡的赫氏大礼堂门口,手里还拿着那块牌子。她虽然听到了大礼堂中传出来的悠扬乐曲,却还是忍不住上前叫醒了罗特,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当时,两个人都素不相识,而我师姐常年在外,也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关于赫氏这个活宝的种种无耻行径,还以为是某个好心的同学为了怕人不知道校庆改期的消息,特意在天寒地冻的雪夜中苦守在此……”
雪城月见龙吟瑶突然停了下来,只是晃动着酒杯默然不语,不禁追问:“哦,后来呢?”
“呵呵,后来的事情,我师姐从来没跟我师父说起过,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自那之后,每当我师姐外出巡演完要回校的那一天,罗特都会静静地站在校门口,等着她的车经过,然后两个人便会一起偷偷地跑到外面某个不知名的酒店喝酒聊天。当时两个人虽然状似关系密切,但是却还并未亲密到恋人的那种程度,只是互相以兄妹相称,见面的时候除了偶尔拉拉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过于亲密的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