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
“喂,你好,我是埃娜……”
“喂,埃娜,请问校长在么……啊,我是巴克……呵呵,这么晚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嗯,我们有很紧急的事情要汇报给校长……”
……
“喂,巴克,出了什么事情?龙抓到了么?”
“校长,龙现在在我们手里……”
“哦,它没受什么伤吧……”
“它还好,只是被冰裂枪冻住了,我们需要解冻的装置,必须在二十个小时内送过来……”
“哦,好的,我这就派人给你们送去。冷羽呢?冷羽在么?”
“他现在不在,刚才我们捕龙的时候被人追踪,冷羽他为了掩护我们,把敌人给引开了……”
“对方是些什么人?冷羽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一共来了四个人,都是雷迪的徒弟……”
“雷迪?他怎么也搀和进来了?那四个人都有谁?燮野明来了么?”
“燮野明来了,其他三个人中有一个已经被冷羽制服,剩下两个一个手拿双刀,一个用的是音速箭……”
“天哪!!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引开敌人呢?!他这分明就是在送死啊!……喂喂,埃娜!我还没说完呢……”
“巴克!巴克!你可别吓我啊!冷羽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和他联系上了没有?!”
“没有……埃娜小姐,他现在到底怎么样,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他、他、他……他应该还活着吧?!巴克!你难道没跟他说那个人是燮野明么?!”
“我跟他说了……”
“那你难道没告诉他燮野明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得了的么?!他……他怎么那么傻……啊!校长!!……”
“巴克,我已经派了达拉特他们四人组去玛雅岛,应该快到了。你去告诉他们,他们现在的任务已经改变了,不再是那条龙,而是保护那四个人的安全!!”
“保护那四个人的安全?保护谁的安全?”巴克糊涂了。
“当然是燮野明!同时也要保证冷羽给我安全的活着!这件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绝对是拉奇特搞的鬼!哼,就凭他的个性,怎么也不可能把裂角金环龙拱手让人!”
“咦?校长,您怎么知道拉奇特要把龙让给雷迪啊?”
“看都看出来了,还用想么?冷羽绝对不能出任何事情,不然的话……”
校长说到这里,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似乎是有很多人正在唱着一首古老的圣曲,又好像突然下起了一场罕见的冰雹。
“喂?巴克,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声音好像是……”
“……百……百漠追魂曲!!!”
“嗯?什么?巴克?喂?巴克?!!巴克?!!……”
※※※“百漠追魂曲?”雪城月好奇地看着西边绯红的夜空,似有无数颗流星正从那里密密麻麻地划破天际,将大地都砸得颤抖了起来:“听着很耳熟,是什么歌啊?”
龙吟瑶紧锁眉头:“这不是歌,只是一招消失了几百年的禁式罢了,我曾经在里赫氏的图书馆里看到过。真搞不懂,这座岛上都是我们赫氏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会这一招呢?恐怕是外面的人吧……可是外面的人跑到这个岛上来干什么呢?”
她和雪城月对望一眼,突然同时叫道:“是为了那只龙?!!”
※※※还没等我想明白死后该怎么向上帝和师父大人解释清楚,数千万枚淡青色晶莹剔透的冰锥便已如雨般从我头顶铺天盖地着倾泻了下来,遮住了整个血红的夜空。
在那满天的冰锥还没落地前,成群的野兽们纷纷从树林中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就连湖中的鱼儿也已经明白了世界末日即将降临,拼着命地跃出湖面,一时间沸腾着的湖面上竟突然跃出了数万条各色各样奇形怪状的鱼儿,它们张大了嘴巴拚命地扭动着布满鳞片的扁平身体,暗红的腮在空中一张一翕,似乎想在这最后一刻,尽力品尝一下自己从未呼吸过的空气。
下一刻,整个天地便被那如雷般漫山遍野的撞击碎裂声给填满了,再也听不到一丝湖水的激荡、动物的惨叫,以及高大的树木纷纷断折坠地的声音……
周围的世界,被那密密麻麻如珠帘般不住下落的冰锥遮盖得密不透风,无数碎裂的冰块迸得满地乱飞,不一会儿,堆积起来的冰块便将我的双腿掩埋了起来。
我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头顶那两颗飞羽流星织出的一片红色光幕,细腻的冰粉正不断地从光幕的缝隙中纷纷扬扬地飘飞下来。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什么世界末日,更不是什么上帝的惩罚,而是传说中的禁式--百漠追魂曲。
这一招的攻击范围,最大也只能达到一平方公里,还必须是大魔导师级别的人才能办得到,比如校长。
而此刻的这一招,虽然看起来气势宏大、规模空前,其实范围也只不过方圆三百多米罢了,恐怕就连我身旁这个湖泊面积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不过尽管如此,其破坏力也是够惊人的了,光从这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势,我就能想见日后校长面对着这一片狼籍咬牙切齿欲哭无泪的悲愤样子了。
不知不觉间,堆积的冰块已经没到了腰间,我吹开朝我脸上迸来的几块碎冰,迅捷地伸出手去抓住一块还未落地的冰锥,拿到眼前细细端详。
我果然没有猜错。一般来说,百漠追魂曲的完成式,冰锥狭长且两端都是锋锐的尖角,即使落在地上也不会碎裂开来,而是将一端牢牢地插入土中,另一端笔直地竖立着,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冰锥荆棘原,让敌人无法从地面逃走。
可这个冰锥却只有一端尖细锋利,另一端圆钝粗大。很明显的,施术者功力还不够就贸然地将它使了出来。
我无奈地苦笑了起来,从刚才那一声怒吼以及墨烈本人给我的印象,这一招八成就是他放出来的了。
可惜,他放完这招后,就会真气逆行,浑身的经脉都将被这一招所带来的巨大反噬力给震伤,就算不死,也没办法再动了……
看来图非雅格的“死”,对他的触动很大呢,不然他也不会冒死用出这一招吧……半分钟后,冰锥的落势渐渐稀疏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小。不一会儿,血红的夜空再次出现在我的头顶,并正被黑色的夜空逐渐吞噬。
刚才那气势雄壮的歌声早已停歇,等到冰锥不再落下时,四周只剩下一片深黑的死寂,只有湖中还偶尔传来鱼儿划破水面的声响。
飞羽流星在我头顶继续盘旋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危险后,这才将我身周堆积的厚厚冰块纷纷扫了开去,片刻的功夫,我的两条腿便又恢复了自由。
一场看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毁灭掉的灾难,竟是如此草草收场,不知墨烈此刻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我猜,如果他不是体力不支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气得要骂娘了吧……
正当我拍打着沾了满身的冰屑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前的不远处响起,抬起头来,燮野明带着一脸讶异的微笑,慢慢朝我走来。
“是墨烈的功夫太差,还是你的功夫太强?想不到他拼尽全力使出的一招,居然没有伤到你半根毫毛……小子,你可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我没有杀他。”我冷冷地看着他。
“哦,你是说元嘉,还是说墨烈?”他双眼中厉芒一闪,语气却依然不紧不慢,没带上半分的感情。
我的心猛的缩了一下,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看着他:“是图非雅格,我只是伤了他,但是还没有要他的……”
“哈哈哈哈!你是说,你只是想伤了他,却不想要他的命?”燮野明笑了起来,突然神情一肃,恶狠狠地瞪向我:“既然不想要他的命,你还下手那么狠?!”
“我……我……”我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逼视的眼神。
没错,当时出手之际我的确没想太多,事后才后悔出手太重。唉,事到如今,看来怎么解释也都是徒劳的了。
“哼,小子,本来这件事情也不该怪你,要怪只能怪我们太咄咄逼人了。可是、可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燮野明慢慢地从腰间抽出那把银剑指向了我:“如此情形,如果换作是你,你该怎么办?”
我不禁一时语塞,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该怎么办?!如果有人杀了我的好兄弟,我该怎么办?!
“到这个岛上来、和你动手,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不是我们的本意。元嘉想去看一年一度的博格烈斯歌剧会、图非雅格要去参加女友的生日、墨烈则想去孤儿院看看那些他曾经救过的孩子们……可惜现在他们恐怕都去不成了,尤其是雅格……哼,这些本来都和你无关,可是现在……小子,我不想再废话了,那只龙到底如何我也不想管了,我现在只想要……你的命!!”
他手中的银剑突然脱手飞出,瞬间已经来到我的眼前,微微一顿之间,已化作一片粼粼的剑光。
霎时,又有无数道凛冽的剑气朝我面门呼啸而来。
一连串的气劲爆响不绝于耳,在两颗飞羽流星的全力施为下,硬是将那把银剑以及它释放出来的全部剑气都拒在我身前三尺之外。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的燮野明,就在他那把长剑即将真气不继、借力弹回之时,突然想出手把它磕飞出去。
只是,我的剑还未触碰到它,那把剑竟似再度复活了一般,突然剑身弯成一个奇异的弧度,和我的剑稍一接触,便立即“嗡”的一声弹了回来,化作了第二波的攻击。
我虎口一阵剧颤,长剑差点脱手飞出,还好飞羽流星反应迅速,再次织出一片光网挡住了无数凌厉的剑势,不然此刻的我又要像刚才那样,吐血跌退了。
“二段流御剑术?!”我还没来得及压下胸口烦恶的真气,便已吃惊地叫了出来。
燮野明收回了长剑,冷冷地看着我:“算你小子还有点见识,可惜,我这招若是想伤你,似乎是有点难度啊……”
说着,他慢慢抬起了左手,一团耀眼的火焰,正在他的左手上激烈地燃烧着。
“多谢你刚才站着不动让我打,不然我也没时间来完成这一招了。小子,等着受死吧,火凤散羽!!”
那团火焰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仿佛一团鬼火一般,无声无息地升到了我们的头顶。
火凤散羽?我心中一震,似乎是听校长和埃娜说起过这一招……嗯……这招的确是雷迪的招数,好像是克制身法的一种相当厉害的招数……
还没等我回想起这招到底是个什么名堂,那团鬼火便突然炸裂开来。
眼前恍然出现了一只浴火重生的耀眼火凤,正在我的头顶猛烈地挥舞着自己的翅膀,它浑身绽放出来的光芒让周围的一切都明亮刺眼了起来。
紧接着,火凤又瞬间消失,等我的眼睛再次看清四周的景象时,无数不住晃动的微小火苗已经满布在我身周方圆二十多米的空间。
这一招倒是和奇佳丽的大雪无痕很像啊,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正想着,一点火苗慢慢落到了地上,就听“砰”的火光一闪,地上堆积的厚厚碎冰已经被炸得四下纷飞,形成了一个直径半尺的圆形小坑,而爆炸所造成的激荡气流,让空中原本缓慢飘飞的火苗全都急窜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冰屑激飞中,一大片火羽立时急速朝我涌了过来……
领教过大雪无痕厉害后的我,此刻只觉一阵头皮发麻,只能拚命催动身前的飞羽流星,让它们阻挡住这无数体型甚小威力却大的微型炸弹。
一道银光迎面而来,竟是燮野明乘我的飞羽流星疲于应付火羽之际,想再次用二段流御剑术来偷袭我!
妈的!此时要是能再多一枚飞羽流星,我也就不用如此狼狈了!我咬紧牙关,挺剑直刺向我飞来的银剑,而身周的火羽恰巧在此时被凌空拦截的飞羽流星激起了一连串无法抑止的剧烈爆炸。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我身周连成了一片,不停闪烁吞吐的火光刺得我睁眼如盲,同时右手猛的一颤,一股炽烈中还夹杂着丝丝麻意的沛然气劲顺着剑身狂涌而来,和我蓄在体内的真气撞作一团,直震得我右臂酸软无力,好不容易又续上一口真气才勉强挡住。
可惜二段流御剑术之所以叫做二段流,就是它能够在脱手之后,连续做出两次攻击。
还没等我体内的真气重整旗鼓,第二击已经狠狠击在了我的剑上。我被震得退了一步,背上立刻被几点火羽沾上,激起一串的爆炸,直炸得我背后一片火灼炙痛、衣屑纷飞,差点没痛得哭了出来。
不过被这么一炸,我的脑子倒是冷静了下来--燮野明怎么看都不似奇佳丽那般的魔法高手,应该无法控制这些火羽的动向。既然这些火羽完全被气流所操纵,那我只要能够操纵气流,不就等于操纵它们了么?!
心念及此,趁着燮野明下一次的御剑术还未来得及施展,我激荡真气,在飞羽流星的掩护下拚命打出了雪羽降尘。
数千道剑气被我合而为一,立时激起一股狂猛的旋风,打着转儿朝对面的燮野明飞去,而周围正不住飘飞着的火羽,也立刻纷纷汇集到这股旋风中,顷刻间汇聚成一条火鳞长龙,张牙舞爪地直扑向正欲打出第三剑的燮野明。
燮野明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以为这些火羽能伤得了我么?”
说话间,那聚成一团的火羽竟随着狂风从他身旁飘飞而过,在他身后互相撞击着爆炸开来。在震天的爆响声中,周围的景色被映得一片通红,地上的碎冰被气浪卷得飞溅开来,却连一点火星都没有溅落到他的身上。
虽然没有伤到他,不过火羽的威胁倒是除去了。
我暗松口气,紧了紧手里的剑:“燮野明,图非雅格到底死了没有?!我记得刚才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活着啊!”
“咦?想不到你居然也知道关心他?”燮野明讥讽地看着我:“哼,他胸口受伤,已经没了还手之力,还被你在他心口上补了一剑,我倒是想问问你,他还能不能活?!”
我只听得脑中轰隆一声巨响,顿时眼前一黑,瞬间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坐倒在了地上,腿上一阵刺痛,却是手中的长剑划破了裤管。
他心口上又被刺了一剑?我分明没刺啊!可是、可是……燮野明怎么可能骗我?!
“我和墨烈原以为你只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和我们动手,其实也只是装样子追追罢了。雅格怕违了师命,才不得不紧追不放,可他也没想要你的命啊!想不到你们赫氏的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亏得我刚才一直处处手下留情,不然哪里还能让你逃了!”
我惊慌地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刺的!真的不是我刺的啊!!当时图非雅格已经昏迷,我怎么可能还去杀他……”
可惜就算我摇昏了脑袋,燮野明也不信我:“当时除了你之外,就只剩下我和墨烈两人了,不是你,难道是我们么?!”
对啊,不是我,也不是燮野明和墨烈,难道是……
我突然醒悟过来:“燮野明!元嘉和墨烈可能也遭人毒手了!!!”
“你以为我真是白痴么?!你这种人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会信的!”
你不是白痴是什么?!我此刻却也只能无奈地仰天长叹:“你要是等到杀了我再回去,恐怕一切都迟了……”
只怕一个星期后,全世界各大报纸头版都会被一个震惊世界的新闻所占满--火神剑雷迪为爱徒报仇,不顾公约血洗赫氏!
而这个消息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以及眼前这个武功高得吓人、智商却明显和身高不成比例的白痴了。
不过,说他是白痴,我又何尝不是?
校长早已说明拉奇特求龙心切,如此费尽周折得来的龙,怎么可能还会把它让给别人?
那只龙逃到了岛上已有些时日,可燮野明等人却说是在马上就要交接的时候才被它逃走,可见这不是拉奇特的奸计,还能是什么?!他分明是想先让龙的存在引起赫氏的注意后,才告知雷迪龙已逃走,这样才好引起我们之间的纷争。
只要双方一交手,这个仇就算结下了,再加上他在后面煽风点火、借刀杀人,赫氏和雷迪不翻脸成仇才叫怪事呢!!
怪不得奇佳丽说走就走,原来根本没打算真的抢龙,只不过是来试探燮野明他们的对手够不够强硬到让他们动真格的啊……
妈的,拉奇特,你这个杂种还真是费尽了心思来算计我们赫氏!先是雪城月的婚事,接下来又是圣龙联盟的病毒,再来就是挑拨赫氏和雷迪之间的关系,看来你要是不把我们赫氏掀翻在你脚底下,你就不会罢休了啊!
“嘿!小子,别以为坐在地上,我就不会动手。哼!想让我罢手,除非你自刎谢罪!”
一股怒火从我心底直冲上来,我深吸口气,冷冷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冰屑,冲着他冷笑:“就凭你?哼,不要以为是雷迪的大弟子就可以在我面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他妈的到底谁杀谁还不知道呢!!”
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图非雅格既然死了,这件事情就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此刻我也只能先保住小命,然后看如何才能揭发拉奇特的阴谋。
燮野明,对不起,既然你无法放过我,我也只能……
燮野明显然是被我刚才那句话给气昏了头,歪着嘴拿剑指着我抖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哼,既然要放手一搏,我还哪管什么趁人之危啊!二话不说,冷月无声便已无声无息地向他胸口划去。
二段流御剑术又能怎样?火凤散羽又能怎样?不要以为就你们有必杀的招数,我也有!
面对无坚不摧的冷月无声当胸袭来,燮野明竟是闪也不闪,随着“呲呲”两声轻响,他的身体竟似水纹般波动起来,却是冷月无声撞在了他身前的护体气盾之上,消失无踪了。
眼前银光一闪,燮野明的那把长剑再次脱手飞出。我冷哼一声,仗着飞羽流星护体,毫不理会御剑术的攻击,倒拖着长剑,猛的朝他冲了过去。
这就是我冷羽的必杀招数,破天式!
带着一连串的气劲爆响,就在飞羽流星和燮野明的长剑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我瞬间冲至燮野明的身前,左手朝后猛的击出一道掌风,藉着掌风反击之力突然加速,在离燮野明三尺的距离时,破天式这才全力出手!
回想以往,每次用破天式之时,我都只是仓促出招,仅仅用出其中一个变化,就已经能够挽回局势,却从没像今天这般将破天式从头到尾地给使了出来。
剑未出手,狂猛霸道的剑气就已经瞬间击散了燮野明的护身气盾……
详细地说来,破天式虽然看起来只有一招,可其中却包含了好几招玄妙的变化。
首先是出击,破天式之所以取名破天,自是因为其威力极大,又是冲天而起,给人的感觉好像要持剑破天而去。
可这招却必须贴身攻击才能奏效,否则你就算威力大得真的破天而去了,砍不到敌人也是白扯,反而白白浪费了体力。所以出击就是整个破天式中最重要的一环。
想要砍中敌人,首先必须要有极快的速度,在敌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凑近敌人的身体。而刚才用掌风加速就是为了打乱敌人的节奏,来给自己制造这种机会。
这一掌一定要来得突兀且时机恰到好处,才能让敌人措手不及,未等做好防御准备,就已经让你冲到了眼前。
待靠近敌人之后,接着就是诱敌了。
所谓的诱敌,并不是吸引敌人来攻击你的破绽,恰恰相反的是,要用你的招数吓得敌人闪身躲避,这样才好趁敌人逃走之际瞬间出剑。而那道狂猛无伦的剑气,就是我的诱敌之计。
师父曾经说过,破天式中最难练的部分,就是诱敌。
为什么难练?因为这一招诱敌的威力绝不在破天式真正的杀招之下。
而诱敌成功之后,又要迅速全力出剑致敌死命,其中的回气用力、出手方位,都将是对真气控制能力的一大挑战。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师父练剑,我贸然使出尚未练熟的破天式,结果真气暴走、经脉震伤,在滚烫的药水中泡了足足三天,差点没给煮成一锅香浓可口的骨头汤。
如果敌人不闪不避,准备硬接你这一招,那么诱敌又将立刻转化成必杀招式,在剑气刚刚出手之际,便要紧跟着将剑重新回力挑劈出去,趁敌人被气劲震得无力还击之时,瞬间伤敌。
而这一招,难度就比纯粹的诱敌又要大上了很多,但是对敌人的伤害也是成倍增加。
诱敌之后,无论是敌人闪身逃避,还是被我的诱敌击得踉跄而退,破天式真正的杀招都将立刻展现。
破天式的杀招共有十三式,师父称其为“破龙十三式”。说实话,这十三式到底叫什么名字,虽然我不清楚,但是打死我我都不信它能叫这么个破烂名字。
这十三式中,六式是应对敌人在空中回身格挡的招式,另外六式则是临敌自救、反败为胜的招式,最后一式才是面对毫无反抗能力,被我的诱敌吓得只顾逃命的敌人的必杀招式!
呃,废话了这么半天,我还没出剑呢!
此时,燮野明浑身的衣衫被我的剑气刮得猎猎作响,在身上勒出一道极深的凹痕,而他整个人也忽地随风而起,似一根羽毛般在空中飘忽不定,让我下一招原本十拿九稳的必杀式不知该攻向何方。
这种有力难使的怪异感觉,竟似一块重石压在心头一般,让我难受得几欲吐血。
不过破天式之所以能成为绝招,就在于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诱敌成功,都能必中!
除非敌人高出我太多,还未等我使出诱敌,就已经将我击翻在地。
我双目牢牢盯住腾在半空的燮野明,剑在身后轻轻晃出一个个圆弧,计算着他下一刻的位置,体内真气也跟着伺机而动。
这就好像古时候人们用瞄准器锁定敌人的一瞬间,才按动发射钮发射跟踪导弹一般,随着我手中的剑微微一顿,真气跟着猛的一提,身子便立时如箭般急射而起,双手持剑抡出一道银亮的狭长月牙,朝着面现惊色的燮野明破空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秒我才刚刚起步出击要使出破天式,可眨眼之间,我已和燮野明在空中错身而过,紧接着一声如击钝物的闷响远远传了出去,回荡在夜空下的山丘低谷之间。
在空中转了个圈,带着两颗不住盘旋的飞羽流星,我轻飘飘地落地,刚想凝剑于胸趁燮野明此刻立足未稳再施突袭,手中的剑却突然发出几声“卡卡”的轻响,几道裂缝顺着剑脊蜿蜒直下,顷刻间一把珵亮的长剑便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
我低头呆呆地看着手中残缺的剑柄,完全想不明白如此一把韧性极佳的剑在我真气御使下究竟是怎么被他震碎的……
难道说,是刚才和他的护体真气相互碰撞中我灌注在剑上的真气太过于强猛,以至于剑体承受不住而自行断裂了?!呃,我的真气有那么强么?!
虽然我失去了克敌的利器,但是此刻的燮野明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自他踉跄着落地之后,便站在那里喘息不止,时不时还咳出一口血来,胸前的衣襟被长剑划破,露出了一道从右腹延伸至肩头的狭长淤痕。
“妈的,怎么可能?!”燮野明难以置信地瞪着我:“你怎么可能如此快速地回气出招?!”
我随手抛开剑柄,四下搜寻着趁手的武器,理都懒得理他。
哎,刚才的百漠追魂曲搞得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冰块,我又不像冰龙迪尔那样能够凝冰成剑,要是没有了武器,这下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我赤手空拳地去揍他吧?!
这倒也是个办法,可惜自从离开师父以后,我就几乎没再用拳脚揍过人,如今怕是已经生疏得忘了该怎么出手了。
燮野明见我不再理他,走到一旁捡起掉落的银剑,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可惜啊,你手里的剑若是换成了我这把,就不会碎了……”
我白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处于劣势的时候,我习惯于保持沉默,这样既能给人一种故作高深的神秘感,也能让自己不因为说话时的语气而泄漏了心中的惊慌。
“哈哈,小子,你就认命吧!如此快速地回气出剑,而且每剑都是用上了全力,就凭刚才那把剑的剑质,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谁叫你不带剑出来的?!”
我恍然大悟,却不动声色,只是牢牢地看定了他:“哼,没有剑,我照样能干掉你!”
“哈哈,你的身形步法、运气方式,无一不是用在剑上的招数,我倒想看看你这个嘴硬的小子想用什么来打倒我!”
我故意冷笑两声,抬起头来突然愣了愣:“图非雅格?你居然没死?!”
趁着那个白痴回头的功夫,我拔脚就逃。
“哇呀呀!小兔崽子!你居然敢骗老子!!”回过神来的燮野明被我气得暴跳如雷,跟在我身后就追了上来。
哈哈哈,师父他老人家常说什么来着,打不过就逃嘛!何必非要断送掉自己的性命?
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以啊,燮野明,你就不要再死追不放了好不好,等十年后再来找我报仇吧!
嗯,如果他真肯十年后再来的话,这十年内我一定要苦练轻功,将逃命的功夫练到天下第一,到时候就算他带着他师父一起来追杀我,我也能轻松地将他们远远甩在脑后,不管身后是天崩地裂还是尸横遍野,也跟我丝毫无关了……
不知是不是燮野明被我刚才那招伤了元气,狂奔了片刻之后,猛一回头,却发现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耳畔海啸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夜空中也充满了一种碱碱的味道,看来再穿过眼前这片树林,应该就是大海了。
仰望着夜空的薄云淡月,倾听着海边潮声阵阵,透过树林的海风轻轻吹动着衣角,让我心中一片宁静。呵呵,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个圈儿回来,没想到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欣赏风景……
唉,也许从此之后,我就再也不能回到赫氏了……
那个倒霉师父曾经教育过我,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男人最怕的,就是不敢承担自己的责任……
妈的,拉奇特你个人渣,要不是现在我打不过你,早扛了把剑冲到你窝里把你给剐了!
穿过那片小树林,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深蓝之海,月光下细腻的沙滩,不再似白天那般的耀眼,在海浪的抚慰下静静地沉睡着。
令我感觉奇怪的是,此刻的我,面对拉奇特的阴谋、面对燮野明的追杀,就算不是愁眉不展,也应该满心忧虑,绕着这个海滩团团打转思筹对策才是,怎么竟然坐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地看着眼前无边的美景呆呆出神呢?
不知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似乎自从离开龙牙山后,就再没如此悠闲地去欣赏过什么动人景致了。唉,这几个月来,虽然过得充实,但也让人感觉很辛苦呢!
嗯,如果此刻身旁坐着阿冰或是雪城月的话,那该多好啊!
若是阿冰的话,她大概会讲一些她妈妈曾给她讲过的故事给我听,比如什么一个苹果将牛顿砸成了天才、梵谷为了画画割掉了影响视力的耳朵、达芬奇画鸡蛋画出了蒙娜丽莎的微笑、海明威写书写不下去只好去找老头抓鱼……
讲得兴致来了,也许还会拉着我在海边散步,看着四周的景色指东指西地惊叫个没完,或者突然傻傻地冒出一句:“羽,要是整个地球上到处都是海滩的话,那该多好啊!”
呵呵,记得有一次在课堂上,教授给我们描述古代南北极的绮丽风光时,阿冰就是如此向往地悄声对我嘀咕说:“羽,要是地球上到处都是南极的话,那该多好啊!极昼的时候,晚上不用点灯,早上起来还能看到企鹅哦!”
我当时就傻了,等好不容易从那个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世界中一身冷汗地回过神来时,教授已讲到了赤道的热带雨林,这时阿冰又对我嘀咕说:“咦?赤道也很好玩呢!要是地球上到处都是赤道的话……”
事后我才明白过来,阿冰当时说的只是南极和赤道的地理环境而已……
嗯?如果是雪城月的话,她又会怎样呢?
说不定,她会给我讲一些恐怖的鬼故事,一边扮鬼脸吓唬我,一边趁我一个没留神,将我给推到海里去吧!
呃,雪城月那个鬼丫头,虽然平时是满让人头痛的,而且折磨人的功夫也是一流,不过仔细想想,倒还十分的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