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阿冰回寝室後,我又去饭店接二百五十一号。
在人来人往的饭店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二百五十一号踪影的我,只得纳闷地去问老板,结果被正在算帐的老板欣喜地告之曰∶“已经被你的同伴们用一打高档牛排勾引走了。”
“┅┅”我瞠目以对∶“您就这麽眼睁睁地看著他们把它带走了?!”
“没有啊!我还亲自把他们送上车了呢!”
“┅┅”
回到寝室,才发现阿源居然还没回来,然而即使是此时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也依然乱的就像个狗窝。无聊地躺到床上,我双手枕头看著窗外的星空,发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麽都有。突然听到枕头下面传来一阵“呜呜”的呻吟声,伸手摸去,却拽出了一身酒气的二百五十一号。
想不到你还知道回来啊┅┅只见它半眯著眼睛无力地晃著尾巴,还“嘎嘎”地冲我咧嘴傻笑,接著很不文雅地打了个酒嗝,费力地挥舞著四肢就想要挣脱我的手爬到我身上来。
我皱著眉将它扔到身边的褥子上,用被子把它包裹起来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麽小就会喝酒了,以後我可养不起你了┅┅”
二百五十一号抗议地轻轻叫了两声,又哼起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流行乐曲。突然发现这家伙现在活得比我还好,不光天天吃牛排,享受纯正的流行乐,还倍受美女的青睐,动不动就被某个美女抱在怀里┅┅妈的,应该让它来养我才对┅┅皎洁的月光照进幽暗的寝室,四下里一片宁静,然而我的内心却无法平静。回想起今天一天内种种的惊心动魄之处,差点因洛u灾v的一时冲动而让暗月家赔上数十条人命,此刻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沧桑感。
突然有一种想要喝酒的冲动,於是爬起身去床下摸出钱来。藉著月光数了数,如今也有了三四千银鲁克的积蓄,虽然不算多,但也应该足够我念完赫氏了吧!抽出一张百银鲁克面值的钞票,我开始皱眉寻思去哪里喝酒比较清静。
大概是老天爷也不忍心看我乱花钱,就在我刚刚打定主意准备跳窗出去的时候,门“通”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接著便有七八个人醉醺醺地挤了进来。
“啪”地点亮了灯,立刻就听到雪城月的惊叫和龙吟瑶气急败坏的发令声∶“别让他跑了!给我抓住他!!”
於是,阿加力、古克和阿源(阿源?!没搞错吧!)同时扑了过来,将吓得差点从窗台上倒栽下去的我给生拉硬拽地拖了进来。
“报告长官!逃犯已经被我们抓住!听候长官发落!”三个人将我按倒在地後,还毕恭毕敬地朝龙吟瑶敬了个礼。
龙吟瑶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点了点头说∶“解散吧┅┅”接著便一跤跌坐在了我身上,压得我差点没吐血。
那三个人也纷纷靠墙倒下,阿加力长叹一口气道∶“想不到五个男人居然还没喝过三个女人┅┅不活了!!┅┅”
话一说完,阿加力便想爬出窗外以身殉楼,却又被古克给拽了回来。
接著便看到龙迪、丽丝雅,还有暗月枫(我怀疑如果不是我疯了,就是这帮人全疯了)也晃晃悠悠地走进屋来,龙迪和暗月枫甚至还勾肩搭背地互相搀扶著想坐到一张凳子上,结果两个人都没坐上,带著凳子一起摔倒在地。
雪城月则老实不客气地爬上了我的床,一边“哎哟哟”地哼哼著,一边抢过二百五十一号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在听到二百五十一号抗议的叫声之後,又把它给搂进了被窝里。
这场面简直混乱到了极点┅┅好半天後,坐在我身上的龙吟瑶才想起来要审问我,一开口却是我今天已经用过的对白∶“呵呵呵┅┅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吗?┅┅”
我却狐疑地反问∶“奶是怎麽进来的?周末不是不让女生进男寝的吗?难道看门的老太婆今晚上吃错药了?”
龙吟瑶得意的摇著头,有点口吃不清地说∶“有┅┅我在┅┅还有进不来的门?我猜她可能现在还在厕所里蹲著吧┅┅”
暗月枫闻言,哈哈笑道∶“想当年我和阿瑶一起去抢银行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招,刚进门还不到半分钟,就看连保安带银行出纳,全都奔向了厕所。那场面,何其壮观┅┅”
瞅他的脸上,瘀肿已经全消,只剩下眼角处还有微微的青紫,满脸喝得通红,我不禁纳闷∶“你怎麽也来了?”
“哼,他┅┅他是在我的感化下来找你赔罪的,结果你小子居然不在,只好让我们替你代劳了┅┅二、二十八瓶红酒┅┅整整二十八瓶啊┅┅”
醉醺醺的龙吟瑶说著,一拳头砸在我背上,砸得我龇牙咧嘴,险些没哭了出来。
龙吟瑶又朦胧著醉眼冲暗月枫招招手∶“阿┅┅阿枫,过来,你今天怎麽跟我们说的来著?是、是男人的,就快过来认老大吧!”
却看暗月枫摇摇晃晃地挣扎起身,又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接著便冲著我磕了个响头,恭恭敬敬地喊道∶“小的给老大请安了!!”听他此刻说话的语调,竟是一点醉意也没有。
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差点想掀翻龙吟瑶夺路而逃,嘴里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想干什麽?!”
暗月枫苦著一张脸说∶“小的已经被家父下了严令,如果老大也不要我的话,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要!死也不要!”开玩笑,有你这种小弟,恐怕明天我就进监狱了!
暗月枫又连连磕了七八个响头,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老大!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见死不救?老子还想有人来救我呢!
却听龙吟瑶啐道∶“阿枫!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他不要你,你就死给他看!”
暗月枫当即抽出腰间佩剑横在脖子上,豪迈无比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冷羽老大既然不要我,我还有何面目存活於世?!今天就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一旁的阿加力拍手叫好道∶“好样的!好汉子!暗月家的人果然名不虚┅┅”
话没说完,雪城月就将他一枕头砸倒在地∶“吵什麽吵?!讨厌┅┅人家才刚刚睡著┅┅喝输的人,把枕头给我捡回来┅┅”
阿加力连声应著是,又毕恭毕敬地将枕头拍乾净,送回了雪城月手里。
扭回头来,竟看到暗月枫正隐去一丝黠笑,却又装出一副激昂的神情道∶“阿瑶,我老爸以後就靠奶照顾了!”
岂知龙吟瑶毫无义气地呸了他一口∶“想得美!”
“太没义气了吧!想我们从小一起┅┅”
“闭嘴吧!要死就快点死!没人要的家伙┅┅”
暗月枫只得转而哀求我道∶“老大,我老爸以後就靠你了┅┅”
正想学著龙吟瑶的口气也回他一句“快去死”,谁知他却突然传音在我耳旁道∶“老大,那天晚上在树林里,我才发现你居然还有另一个身分啊┅┅”
我猛的想到这小子会隐身术,才记起那天晚上在树林中肯定是让他看到了我摘戴面具的过程,心念电转间,临出口的那句立刻就变成了∶“快┅┅住手!”
暗月枫惊喜地放下长剑,脸上的表情纯真得就像是还没见过男人的少女一般∶“老大!你终於回心转意了?!”
“唔┅┅唔┅┅”我一边含糊不清地默认,一边诅咒著他的祖宗十八代。天哪!今天我为什麽会想不开去救他们呢?嫌自己活得还不够郁闷吗?!
暗月枫双手持剑,突然肃容道∶“苍月家第七代长子苍月枫对明月发誓,从今以後誓死跟随在冷羽老大左右,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违誓言,有如此剑!”说完双手一拗,长剑顿时断为两截。
我只觉额头的汗水就像是瀑布一般飞流直下,在看到他断剑立誓时,更是有一种被人判了死刑般的绝望感。
哀叹一声,我直想拔剑自刎,无奈被龙吟瑶压得动弹不得,只得默默接受残酷命运的无情嘲笑了┅┅事後,我曾偷偷怀著侥幸的心理问过暗月枫∶“你不是独子吗?当时洛un说自己是长子?难道你┅┅呵呵┅┅是吓我玩的?”
暗月枫摇头道∶“我老爸对叶灵冰小姐一见倾心,虽说不可能跟老大你抢马子,但也准备近期内再给我物色一个後妈。所以┅┅就是这样了┅┅”
“┅┅”所以┅┅我也彻底死心了┅┅师父说∶“想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方法。比如当个领薪水的小职员,一辈子都不知道上流社会的人喝的酒是什麽味道,可也不用去担心有人会为了自己的家产而在酒里下毒。又或者闲云野鹤一般四处漂泊,连个家都没有,虽然不知道被人关心疼爱的滋味,却也不用担心去争风吃醋,为了一个女人而和别人抢得头破血流┅┅你再看以前那些成大业者,哪个不是抛妻弃子、颠沛流离的?整天和别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连一天清闲的日子都过不上,何其可怜。”
阿呆解释说∶“这老家伙的老年痴呆症已经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你必须反过来理解才行。俗话说,想吃肉就必须见血,想喝酒就必须破财。人生在世,一辈子没吃过一块肉,没喝过一口酒,活著还有什麽意思?!浑浑噩噩一辈子,成天看著别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白天泡著温泉、晚上睡著美女,你心里好受?你看那些成大业者,为啥肯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跑去跟别人过著刀头舔血的日子?还不就是为了以後能天天睡美女,喝美酒,坐名车吗?跟那些比起来,老婆孩子算个屁啊!”
十岁的我不禁纳闷∶“睡美女?怎麽睡?┅┅”
阿呆忍住了要吐血的冲动,从珍藏的书堆里翻出一本名为“睡美人”的童话故事扔给我说∶“唔,就是这麽睡的┅┅”
师父还说过∶“我年轻时也想过要干一番大事业,凭著一身的武功去改变这个世界。毕竟那个时候看什麽都不顺眼。当权者昏庸无能,为官者横徵暴敛,後面还有一屁股的跟屁虫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争相舔他们屁眼。几百个成天只知道喝酒泡妞数钞票的废物,就因为没本事跟别人抢钱,便投票杀掉了几十万人。一个性无能因洛uC跟自己的私人医生跑了就大发雷霆,将几万个四十多岁的妇科男医生全部变成了太监┅┅嘿,说实话,当年我看到那帮人的时候,只恨自己少长了两只手,没法把那帮废物给杀绝,只能期待那一代的年轻人在受过他们的压迫後,将来顶替他们时不再犯类似的错误。可惜┅┅结果实在很让我无奈┅┅”
师父年轻时候是如何的怨世骂时,我是不得而知了,不过从他跟我说起这些事时依然愤慨的模样,便可以想像到当年的一二分来。
“理想破灭後,当时便有些跟我一样的愤青去加入了黑道,成了名噪一时的老大级人物,我认识的好几个朋友便是如此。他们觉得,与其被社会强奸,不如主动点去强奸社会┅┅结果後来除了一个因为失踪而生死不明外,其他几个全都不得好死。不是全家上下一夜间被仇人杀光,就是携家带口地被政府武装堵进山洞里用毒气弹活活熏死。最惨的一个,被人下了烈性麻药後扔进老鼠坑,只能凭借一点微薄的真力来抵御老鼠的啃噬,活活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才断气┅┅”
所以当暗月枫在龙吟瑶的协助下要当我小弟时,大家应该可以理解我洛u|如此惊恐了吧!虽然我倒不用担心什麽全家被人杀光之类的事情,可被人扔进老鼠坑里去嚎叫个三天三夜┅┅记得当初听完师父这段话後,我吓得好几天都不敢吃饭,生怕被人下了麻药。结果从那以後,阿呆便不定期地开始给我讲各种恐怖故事,尤其是当他知道第二天会有好菜时┅┅不过,记忆中师父还是很少跟我讲他年轻时候的事,更从不把自己当主角来讲,最多只是这个人当年怎麽怎麽样风光无限,那个人当年怎麽怎麽样豪气冲天,最後还不是命丧黄泉云云┅┅就连某个中途出来串场的配角也难逃一死的厄运,以至於让童年的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师父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要不然怎麽跟他认识的人全都英年早逝,不得善终?!
最後还是善解人意的阿呆帮我解开了这个心结∶“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总是会无法避免地开始回忆过去。只是有些人喜欢回忆过去的自己,有些人则是喜欢回忆过去和自己在一起的其他人。前者呢!是因为对现在的自己感到不满或者自卑,所以才想逃避现实,去沉浸在已经成为往事的丰功伟绩中无法自拔。至於後者嘛!就正好相反,认为过去的自己简直就是一泡屎┅┅当然了,这不过是那个老家伙太低估当年的自己罢了,其实他当年并不是一泡屎,而是整整一粪池的屎啊┅┅”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师父总是对自己的过去避而不谈∶“可他回忆的为什麽都是些死人呢┅┅难道他以前认识的人,全死了吗?!”
“呃┅┅关於这方面,我就不是很了解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实──你师父他不光有老年痴呆症,还有很严重的恋尸癖哦┅┅”
於是,在我关心地问候完师父的恋尸癖後,阿呆便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
直到某天早上我好奇地问师父阿呆去哪里了,师父才指了指对面一个隐约冒著炊烟的山顶说∶“他正在那儿复习怎麽恋尸呢┅┅”
一帮人在龙吟瑶的指挥下一直闹到半夜才纷纷离去,并留下满地的狼籍和死猪般赖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源以示报复。
被龙吟瑶的香臀折磨了数个小时的我,此时腰酸背痛得都快爬不起来了。关上门之後,我扶起东倒西歪的凳子,将再次崩塌的书架拼装好,又将阿源扔到他的床上後,抬头看了看窗外,天都已经亮了。又看了下阿冰留给我的电子表,显示时间为星期日早上四点二十分。
想想过不久之後就要去饭店打工,我便倍感头痛,准备抓紧时间睡个觉,好恢复昨天那场剧斗所消耗的体力。谁知爬上床的时候,手猛然摸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狭长事物,从被子里拿出来一看,立刻睡意全消┅┅居然是一把镂月裁云的古色长剑,剑鞘上龙飞凤舞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铭文。抽出长剑,只听“嗡”的一声龙吟,顿时光耀满室,剑上凛冽的寒光如水般荡漾不止。
“啧啧”赞叹两声,我开始疑惑这把剑的来历。刚才只有雪城月上过我的床,难道会是她偷偷留给我的?
不可能┅┅除了暗月枫那家伙,应该没有别人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剑扔进床底,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