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不管是凯西叔叔,还是夏尔长老,又或者是所罗,他们都不相信──可是我真的觉得那个石像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兰斯坐在村子边上的一块青石板上,一个人闷闷地想。「它一定是有生命的,我知道这一点。」
忽然之间,他的眼睛瞪大了,脸上露出了极其吃惊的表情。
他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看起来大约有三十几岁,头上戴着金灿灿的法师帽,身上穿着宝蓝色魔法袍,魔法袍奇异的布料闪着耀眼的光,手中拿着一只晶莹的水晶法杖,长长的头发从头顶一直流泄到腰间,衬托得她的容颜显得那么的秀丽出尘,脸上带着和蔼而醉人的笑容,她的眼睛是浅蓝色的,像大海的颜色一样,清澈透明。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打扮和相貌气质都和这个女人很相似,只不过,脸上还露着稚气,圆圆的眼睛带着好奇的眼神看着兰斯。
但是,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儿,在这一刻,已经被惊呆了。他从来没看过有人穿着这么华丽和精美的衣服,更没有看见过这样美丽的人,那种美丽仿佛不应该是人所拥有的,只有在人们的传说和想象中才会出现。
所以在这一刻,兰斯以为自己又在作梦,「啊!我一定是在作梦,因为我遇到了神仙!」
他的脑子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心跳快得像奔马,脸蛋也变得通红,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美丽完全的震惊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是神仙,她长的怎么跟我妈妈那么像?
小兰斯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妈妈,但是,丰富的想象力,早就已经为他弥补了这个遗憾,在他的幻想世界里,他的妈妈是美丽、温柔、慈祥……总之一切美德的化身。
但是,幻想的形象总是不能像现实生活中所看到的那样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他现在就看到了这样的一个形象,完全符合了他想象中的形象。
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我要死了,我的妈妈来接我了?
「喂!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看到自己的妈妈连续叫了这个傻楞楞的小男孩儿三次,而这个男孩都没有回答,只是带着傻傻的表情看着他们,那个小女孩儿,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问道。一边用手向前推了推兰斯。
兰斯这才从混乱中清醒了过来,涨红了脸,用憋在嗓子里的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是神仙吗?」
那女人带着宽容的了解的笑,说道:「我不是,我只是一个魔法师,你知道纳尔斯在那儿吗?」
兰斯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没有这个人……」
「对了,他现在应该叫……凯……凯西,对了,你知道凯西在那儿吗?」
兰斯诧异极了,看起来这么高贵,美丽的神仙竟然是来找凯西叔叔的。他不加思索,转身就往村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凯西叔叔,凯西叔叔!」
他的行动显然把两位客人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已经用行动说明一切。
凯西显然被兰斯的惊叫吓了一跳,急忙从自己的家里跑出来,当他看到远远走来的母女俩,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丹娜,好久不见了。」
两个人慢慢走近,脸上都是悲喜交加的神情,显得非常激动。
丹娜轻声说道:「纳尔斯,真的很久不见了。这是我的女儿,来,夏月,问纳尔斯叔叔好。」
凯西也转头对兰斯说道:「兰斯,这是你丹娜阿姨。」
「丹娜……阿姨。」兰斯迟疑地说道。
凯西对兰斯说道:「兰斯,带领夏月妹妹到外面去玩吧,我和丹娜有重要的事要说。」
说着,两个人就走进屋子,留下两个素不相识的孩子面面相觑。
「……」
「……」
两个孩子互相看着,夏月是带着好奇和疑问的眼神,而兰斯则是慌乱和紧张的表情──因为,在兰斯的生命中,平等而快乐的去结交一个朋友实在是一个非常罕见的机会,这种经验对他来说还,基本未曾有过。
这一段尴尬的相遇,直到几十年后,都依然在两个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成为一生都无法忘记的重要时刻之一。
「这是你的吗?」夏月好奇的看着院子里放置的各种各样的简陋木制玩具。都是一些木剑、木马、积木之类的玩具。
这些都是凯西叔叔专门为兰斯做的。这是他的老本行,尽管兰斯并不热衷于玩这些玩具,但是,凯西还是每次有空的时候,会为兰斯挖空心思做一些。
兰斯非常害羞地说:「大部分是。」
这些简陋的玩具显然在夏月的眼睛里非常新奇和有趣──也许正因为它的简陋──是这个小女孩从来未见过的。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沈默。最后,兰斯鼓起勇气,问道:「你想跟我一起玩吗?」
夏月非常肯定地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兴奋和期待的表情。
两个孩子的相识到熟悉,是如此的迅速,以至于很快,两个人就已经玩得热火朝天,忘记了他们新近才相识不到半天。
事实上,他们玩得非常尽兴,也非常投入,就像两个从小到大在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样玩得那么默契,那么愉快,又那么轻松自然。
就连兰斯也觉得惊讶起来,他从来就没有发现,原来这些简单的玩具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好玩。他不知道,真正使玩具变的好玩的并不是玩具本身,而是跟他一起玩的人。
那一天,是他们永远难忘的一天,两个人不知道笑了多少次,只知道笑得嘴都疼了,不知道在院子里追追打打转了多少圈,只知道第二天两个人都觉得浑身肌肉酸痛。
兰斯这才发现,那个看起来文静、稚气的小女孩儿玩起游戏来可以那么疯狂那么投入。而夏月也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又害羞,又瘦弱的男孩儿其实那么随和,那么有活力。
总之,半天的相识让他们觉得仿佛他们已经相识了一辈子。
凯西的家里,两个多年不见的人正在进行的一场神秘的谈话。
「兰斯──就是那个孩子吗?」丹娜望着院子里正在一起玩耍的两个孩子,他们的笑声不断地传过来。
「是的,就是他。」凯西也转头望着兰斯和夏月。
「他还好吗?他的身体怎么样?」丹娜转头看向凯西,「我记得,他的身体好像……」
凯西叹口气,说道:「还好,我每天晚上在他睡觉以后,都会给他通一遍全身的气脉。脾气还好,就是孤僻了一点,没有什么朋友。不过,他看起来和夏月很投缘。」
「是啊,我也很久没有看到夏月和别人玩得这么开心了。」丹娜的脸上露出了母亲看女儿时专有的温柔的欣慰笑容。
丹娜回头对凯西说道:「记不记得当年我们的约定,这个孩子我们都有份的。要不要我带他到我那里住几天?」
「不必了。」凯西非常干脆地拒绝的,「兰斯会不习惯的。你这次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见见兰斯吧?」
丹娜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有点沉重,「拉尔失踪了。」
「我记得,当年我们七个人到地狱的缝隙去寻找传说中的死亡圣杯,想要毁掉亡灵军团的力量源泉,那次冒险结束之后,你回到了自己的祖国,继续做你的皇家御用魔法师,拉尔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东部联盟,是不是?」凯西回忆说。
丹娜点点头,说道:「是的,只不过你说的都已经过时了。现在的拉尔已经是东部联盟重要的将领了。他的女儿最近发出了资讯向我求救,因为拉尔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
「纳尔斯,和我一起去吧。你不想去看看拉尔和他的女儿吗?」丹娜问道。
「不了,我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而且,我已经老了,」凯西著者自己的手说道,「我这双手已经十几年没有拿过刀剑了。」
丹娜同情地看着凯西,「我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不应该就这样消沈下去。」
「我不是消沈。」凯西断然否认。「只不过,当我抱起了兰斯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从那一刻起,冒险者纳尔斯就已经消失了。这十几年来,我看着兰斯在我身边不断成长,我真的觉得很开心。」
「好吧,我不勉强你。明天我会带着夏月离开。」丹娜点头同意,她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明白那种为人父母的感觉。
第二天,当两个孩子知道离别的时刻就在眼前时,都不约而同地哭泣起来。
夏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哗哗的流眼泪,一面大声地哭喊:「我不要走,不要,我要留在这里,我还要去看山上的石像呢!妈妈,我们不走好不好?」
而兰斯的眼泪也在自己的眼珠里打转。兰斯只是一边尽量让眼泪不要留下来,一边紧闭着嘴唇用肯求的眼光看者凯西。
凯西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歉,兰斯。」
丹娜一边安慰夏月,一边说:「夏月,不要哭,你们还会再见面的。很快很快。」
当两个孩子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就放弃了这徒劳无益的举动,慢慢平静了下来。
夏月擦干眼泪,坚强地对兰斯说道:「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
兰斯点点头,说不出话来。他的右手仍然握着夏月的手不肯放开。
「好了,该走了。」丹娜拍拍兰斯的头,「兰斯,你要坚强,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要哭。」
说着,拉住夏月的手往村外走去。夏月一边走一边往回看,忽然,她挣脱了丹娜的手,飞奔回来,从她的颈子上拿下了一个项链,项链的坠子是由一块巨大的心型水晶构成的,那块蓝色的水晶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显然是一块有魔力的水晶。
夏月走到兰斯面前,把项链挂到兰斯的脖子上。「这个送给你。」
说着,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兰斯的面颊一下,然后就红着脸转身跑掉了。
留下被这个动作惊呆了的兰斯呆呆望着前方,直到她们走了很远很远兰斯才清醒过来,感觉脸颊上还残留着那种温馨柔软的感觉。那种感觉仿佛已经烙到了他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兰斯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兰斯每天都会用手握着胸前的水晶,望着天空想这个水晶的主人。
思念是甜蜜而痛苦的,但又是满足而真实的。
对兰斯来说,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人可以让他牵挂,让他思念,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这一天,兰斯又坐在村口,呆呆的出神。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那个人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全身都有着一种诡异、邪恶的气息。他的眼睛散发出魔鬼一般的光芒。
兰斯看到那个黑衣人的眼睛的时候,感觉好像进入了一个噩梦,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感觉,想要转过头去,不去看那双邪恶的眼睛。
「咦!」那个黑衣人惊讶地想,「这个小男孩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可以抵抗我的邪恶之眼。」说着,他的目光注视在兰斯的双眼上,散发出了更强大的光芒。
兰斯感到自己的头一阵刺痛,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黑衣人用阴森森的口气对他说道:「你去告诉纳尔斯,他的老朋友来找他了。我会在南面的山坡上等他。让他来受死吧。」
如果是在丹娜来这里之前,兰斯一定都不知道这个黑衣人说的是谁,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原来纳尔斯就是凯西叔叔。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就往村里走去。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神志突然的清醒过来。感觉到背后那邪恶的目光如有实质一样的射在他的背上,他害怕的撒腿就跑。
听了兰斯对自己的叙述,凯西脸色变得非常沉重。「兰斯,现在你去到夏尔长老那里,我不来找你,你千万不要出去。」凯西对兰斯说道。
看到兰斯点了点头,向夏尔长老的家走去,他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家,来到地下室,从最低层的杂物堆里找到一个满是灰尘的破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整套的铠甲和兵器。慢慢地先穿上护腰,护膝,护腿,然后是全身钢甲,钢靴,头盔。最后他拿起了那柄青灰色的闪着寒光的巨剑。这柄剑看起来足足有五尺长,宽有五寸,应有几十斤重。
但是,凯西握在手里显得非常轻松,伸手挥动二下,露出满意的神情。
很快,凯西成了一个满身装甲的战士。他稍微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转身就要离开。离开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回到箱子里取出了一封很陈旧的信,放在桌子上,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