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军组建以来,就受到其他军队的歧视。与原先红龙城的军队,以及剑寒春水带来的铁血营之间的冲突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由于新军的成员都是土著居民,因此,经常出现在大街上被其他的士兵谩骂,挑衅,而这些年轻气盛的新军士兵也不甘示弱,因此,打架和斗殴的事件时有发生。
兰斯也碰到过一两次,只不过都不太严重,顶多是几个人相互对骂几句,然后由一两个人动手,一般都是点到即止,没有受重伤的情况发生。
兰斯再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冲突竟然如此严重。
兰斯跟着夜荆,气喘吁吁地来到当地著名的风巫酒吧,仰面抬头就看到酒吧的大门旁边订了一块新鲜的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字:「新军与狗,不得入内。」
风巫酒吧是当地最大的几间酒吧之一,也是每一支军队的士兵在有空的时候,最喜欢光临的酒吧。兰斯看到这块牌子,眼睛都要气红了。腾腾腾几步冲到了酒吧之中,看到的是一群几十名铁血营的军官,正在围着几名新军的士兵戏弄和殴打。
这几名被殴打的士兵当中,就有山颜和林朗。几个人都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山颜在这里应该算是身手最好的,受伤也最重。一条胳膊看起来不自然地往下垂,很可能是断掉了。
「住手!」兰斯愤怒大声喝道,冲过去挡在了山颜等人的前面。
那几个军官看起来都喝得醉醺醺的,酒劲上来,谁都不买帐。为首的那个军官傲慢的抬起头说道:「又是一只土著猪?没看到门口写的字吗,新军与狗不得入内!啊我忘记了,狗是不会认得字的。」
兰斯冷冷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军官,依稀记得,这个人好像是风骑将的副手,也算得上是剑寒春水铁血营当中一个中高级军官。
兰斯忍住怒气,挥了挥手,让夜荆把几个人扶了起来,说道:「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转头对山颜冷然说道:「我们走。」
「想走吗?」那军官挡到了酒吧的门口,说道:「既然是狗,当然要钻狗洞。想出去,就从这里爬出去好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兰斯终于忍无可忍,一拳向那军官打了过去,那军官虽然是有了三分醉意,但反应仍然非常敏捷,一个健步向后退了两步,躲过了兰斯这一拳,冷笑道:「臭小子,你真的以为你自己是棵葱啦!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连我们秀兰小姐也敢动!」说完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向兰斯刺了过来。走势凌厉,挥动有力,身手也兀自不凡。
但是,在兰斯的眼里,却还差的远,兰斯等到那军官长剑刺到自己的身边,这才轻轻一闪,躲了过去,顺手一拳砸在了那人的面颊上,那人应声向后倒地。
那一群喝醉的军官看到这情况,都吆喝地冲了上来,被兰斯一阵乱打,躺倒在地。
夜荆等人都站在后面吆喝着,喝采声不断,心中都觉得痛快无比,出了一口恶气。
这时,一队宪兵从外面冲进来,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分说,将双方的士兵全部抓了起来。
首领是一名小队长,认识兰斯没有抓他。兰斯百般分说,为几个人求情,那小队长都执意不肯,最后还是把人都带走了,说是要送到军法部处理。
兰斯放心不下,担心这几个人被抓去之后再受虐待,就只好又跟了去。
结果当兰斯来到宪兵部的门口,却发现刚才打架那十几个铁血营的军官已经被放了出来。
兰斯好奇的找了一个宪兵探问,才知道,原来那几个铁血营的军官进去之后,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放了出来,倒是山颜等人,暂时已经被关了禁闭,等待处理。
兰斯心中大怒,偏偏又找不到宪兵部的负责人,一气之下,就决定直接去找剑寒春水。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也快黑了。兰斯来到剑寒春水的住地,也不让人禀报,一路往里面闯。大厅里,此刻剑寒春水,长风,冬雪正在商议着什么事,兰斯就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剑寒春水挥了挥手,让追在兰斯后面企图阻止兰斯的几个士兵退下去,淡淡地望着兰斯说道:「怎么回事?」
兰斯生气的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大声的问道:「这件事情未免处理的太不公平了吧?」
「这件事情是我亲自处理的,是我让他们把人放走的。」剑寒春水说道。
兰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剑寒春水沈默了一下,这才说道:「兰斯,这件事情你的确是处理的不够慎重。」兰斯楞了一楞,没想到剑寒春水说到了自己头上。
「你想想看,以你的身份,介入到他们的打架当中,反而使这件事情变得复杂。」剑寒春水淡淡地说道:「现在,事情一旦闹大,只会使已经关系很紧张的新军战士和其他军队关系更加紧张。到那个时候,恐怕连军法都很难弹压下去。」
兰斯生气地说道:「可是你没见到他们在酒馆门上写的字吗,新军与狗不得入内!……」
长风走过来,按着兰斯的肩膀说道:「兰斯,你先坐下,冷静一下。这件事情,让我们来慢慢地给您解释。」
兰斯转头望着长风,一副愕然的表情,觉得仿佛眼前的长风也陌生了不少,「这件事情你也有份?」
长风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比较特殊。兰斯你听我说……」
兰斯打断了长风的话:「你也认为这件事我做得不对?」
冬雪走上前,柔声说道:「兰斯,没有人说你做的不对,只不过,这件事另有内情。」
「哈!」兰斯转头望着冬雪,心中一阵愤怒,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你们……」
冬雪望着兰斯,眼波中流露出担心的神情,看到兰斯的情绪如此激动,「这段时间,新军和其他各营的士兵关系越来越紧张,为了不至于火上浇油,使双方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特别是铁血营的士兵听说了你今天所做的事情,对你意见很大,……」
「够了!」兰斯越听越生气,「不用再说了。」兰斯头也不回,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喂,糊涂小子,你终于发现了?」一声清脆的呼唤从兰斯的背后响起。
兰斯转过头去,愕然的看到千水叶正站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向他招手。兰斯心中一怔,没想到千水叶竟然住在剑寒春水的驻地。
「发现了什么?」兰斯顺口问道。
千水叶笑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被人捉弄呀!」
兰斯转念想到千水叶曾经说过自己被人捉弄得团团转,自己还不知道,心中一动,故意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千水叶白了兰斯一眼,说道:「你从剑寒春水那里气冲冲地冲出来,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发现被剑寒春水骗了。」
兰斯心想:被剑寒春水骗了?剑寒春水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兰斯沈默不语,皱眉思考。
千水叶认为有机可乘,急忙上来对兰斯谆谆善诱:「我早就说过了,在这里做,没什么意思。不如过来当我的保镖吗?大不了你当我跟班小斯的时候,我答应不打你也不骂你好了。」
兰斯心中一阵好气又好笑,脸上却板起脸,继续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说道:「这件事情剑寒春水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绝对不会甘休的。」
千水叶急忙安慰他:「你不用怎么在乎了,其实,就是换了我,我也会这样做的。你想想看,在东方联盟的大财阀和土著居民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
兰斯哼了一声,垂头不语,心中却在想:「这个小妮子到底是年轻了点,个性坦白直率得很,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心机的样子。」
千水叶以为兰斯没有话可以反驳,继续说道:「当然是选那些大财阀了。有了他们的支持,要钱有钱,有物有物,有兵有兵,而且直接就可以对陶朱造成威胁。赢得土著居民有什么用?组建了一个新军,一年半载的都派不上用场。」
兰斯心中怀疑:「剑寒春水到底和那些大财阀有些什么新的协议?」兰斯故意转头望着千水叶,「这些机密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我?」千水叶带着一丝惊讶,用小手指着自己小巧的鼻尖,接着露齿而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这算什么机密,我们千水贸易和剑寒春水合作已经一年多了,如果不是我们一直在背后不断地用钱财和物资支持,剑寒春水又哪能那么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兰斯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故意装作不相信说道:「你真的知道?那你说说看,剑寒春水现在和那些大财阀谈判的进展?」
千水叶毫无戒心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在组成元老会的十二个商会之中,除了陶朱控制的两个商会之外,其他各商会都已经暗中和剑寒春水接触过,并且达成了协定。首先,剑寒春水同意保留已经有的奴隶,并保证战后有足够劳动力供他们使用。其次,保证这些家伙继续采矿的权利。还有,在新的政府之中,仍然保留元老会的监督职能……」
兰斯还没有听完,心中就已经火起,转身往外冲了出去。留下千水叶在后面大声地叫着:「喂!你怎么啦?」
兰斯一脚踢开厅门,冲了进去。
厅里的三个人同时转脸望着兰斯。剑寒春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忍住,用淡淡的讥笑口吻说道:「如果我的每一个士兵都像你这样,我想我的房子都已经被铲平了。」
兰斯气急败坏,大声地问道:「剑寒春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元老会订了新的协议,完全推翻了和夜山林海四族达成的谅解?」
剑寒春水的脸色一征,问道:「你听谁说的?」
兰斯冷冷的说道:「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剑寒春水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你……」兰斯指着剑寒春水,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长风干咳了一声,说道:「兰斯,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其实我们并没有违背和夜山林海达成的协议,这仅仅是一个执行上的问题。」
兰斯转头望着长风,眼中露出了一丝伤心,「没有违背协议?那么,你们是不是曾经答应过,会保留已有的奴隶?」
长风诚恳地望着兰斯说道:「的确有这么回事。但是,这只是过渡时期的暂时措施……」
「够了!不要再说了。」
一只温润冰凉的小手握住了兰斯,兰斯转头望去,竟然是冬雪。她的眼睛闪烁着担心:「兰斯,你冷静下来,让我分析给你听。」
兰斯望着眼前的冬雪,心中一阵无奈和寒冷,兰斯用冷涩的声音和语调说道:「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
冬雪被兰斯看着心头一紧,握住兰斯的手,说道:「兰斯,你听我说,我们的确和元老会达成协定,但我们已尽力不去损害原始土著居民的利益。而且你也知道,就目前看来,流风王朝随时可能发动对东方联盟的进攻,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获得元老会支援,是唯一能够尽快地打败陶朱,平定内乱的办法。」
兰斯冷冷的望着冬雪,目光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他已经完全死心,再也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冬雪心中一寒,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握着兰斯的手。
兰斯发出愤懑地冷笑,这一刻,兰斯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小丑!被人耍来耍去,我竟然会为了冬雪留下来!我竟会以为她会需要我的帮助!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欺骗我!
兰斯向后退了三步,冷然说道:「好,从今天开始,东方联盟的事情我再也没有丝毫关系,我会尽快离开东方联盟,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但愿后会无期。」
说完,昂然转身走出了大厅。耳边听到冬雪在身后哭泣着喊了一声:「兰斯……」
兰斯心中抽动了一下,咬着牙,转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