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遇刺!
这个消息当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所有的官员都心中凛凛,害怕这突然而来的政治风波牵涉到自己。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心人蠢蠢欲动。
第二天,明珠王召集了所有的主要大臣在议事厅议事。
由于封锁消息,所有的人仅仅知道明珠王遇刺,具体的情况却丝毫不知。大家都忐忑不安地来到议事厅,看到的却是放在议事厅中间的十几具尸体和刀剑等证物。
首先由北丰朝与兰斯在旁边代为解说,详细报告当时的情形。
明珠王最后指着地上刻着廷玉山名字的刀尖和衣服,对廷玉山说道:「廷玉山,你还有什么话说?」
廷玉山看了看地上的证物,叹息一声,突然跪下来说道:「臣无以自辩,愿意以死来证明清白。」
明珠王凝视廷玉山,淡淡地说道:「好,这也算是一个解决办法。」
听口气,明珠王似乎就是要藉这个机会将廷玉山杀死。
廷玉山向明珠王行了个大礼,从地上挑起一柄长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兰斯心中却想:「明珠王对于廷玉山疑忌颇深,特别是顾忌廷玉山在南方的实力,可能是一直找不到杀死廷玉山的合理借口,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明明这件事情上有着非常明显的疑点,也要借着这个机会杀廷玉山吧?」
明珠王冷冷的观察着大殿中所有的朝臣,见到廷玉山表示要自杀,所有的朝臣都凛凛畏惧,怕惹火烧身,没有一个人替廷玉山求情,明珠王反而放下心来,
如果有人替廷玉山求情的话,明珠王本来就决定当场处死廷玉山的。而且如果越多为廷玉山求情的人,明珠王杀死廷玉山的愿望就越迫切,那是因为,有人求情就意味着廷玉山的确在朝廷中网罗了羽翼。但是现在竟然没有人为他求情,明珠王反而放心,这固然是一个杀死廷玉山的好机会,但是以目前的形势下,一旦杀死廷玉山,虽然能够算得上名正言顺,但是南方三族缺了羁绊,必然会局势不稳。而暂时他还没有精力顾及到南方,因此必须维持南方局势稳定,只要廷玉山还在自己手中一天,南方的微妙局势就能够多维持一天。
这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明珠王一个试探廷玉山的把戏而已。
时机差不多了,明珠王看看北丰朝,北丰朝会意,站出来说道:「且慢!」
廷玉山脸上闪烁着委屈和忠贞的神情,将剑收了回来,看看北丰朝要说什么。
北丰朝躬身向明珠王行礼说道:「陛下,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多疑点的。例如,如果廷玉山伯爵真的心怀不轨,要犯上作乱的话,应该不至于拿自己家里的兵器这么明显,甚至就连攻击的人也选用自己府中的,衣服都不换。这明显的是有人故意陷害廷伯爵,要陛下自毁长城。」
明珠王脸色缓和一些,看起来好像是相信了北丰朝的说法,说道:「那么那个管家的口供又怎么说?」
北丰朝继续说道:「此人的心计极为恶毒,临死咬上廷伯爵,这叫死无对证。试想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有机会也没有逃走呢。这次刺杀行动很可能便是他们的一石二鸟之计,如果成功了固然好,如果失败了就可以破坏陛下和南方部族的团结,陛下如果真的让廷伯爵自杀,必然会导致南方动乱,反而中了敌人之计。」
明珠王脸色才缓和过来,说道:「廷玉山,既然你是冤枉的,为什么刚才不申辩呢?」
廷玉山一副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的表情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无以自辩,所以以死明志。只要陛下能明白臣下的清白,下臣一死又何足道哉?」
明珠王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明白了。下次不可这样。」
廷玉山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明见万里,英明神武,不受敌人小小的奸计所蒙蔽,臣感激不已。」
明珠王挥了挥手和蔼地说道:「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我也惭愧得很。」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明珠王和廷玉山逼真的作戏,演出了一出君臣交心的闹剧,但是其实两个人的心中都非常明白,这是在做戏而已。但有的时候明知是做戏,还要做下去,人生就是如此,不是吗?
廷玉山站起来,眼睛注视地上的尸体和证物,梭巡良久,这才说道:「陛下,这些人蓄意诬陷本爵,定然是小臣的仇家,臣请陛下同意,请给我数日时间,我一定会将心怀不轨之徒捉拿归案。」
明珠王摇了摇头说道:「廷伯爵是国家之栋梁,又何必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费心神呢?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下边的人处理吧。」
廷玉山低头看了半天,忽然凑到其中一具尸体的面前,伸出长剑「嗤」地一声将那尸体的衣衫从胸膛处划开,剑尖微挑,将那人的胸膛露出来,廷玉山说道:「陛下,请看!」
众人的目光沿着廷玉山的剑尖看去,见到那尸体的胸膛上绣着一个黑色的太阳,在太阳的中间还有一个骷髅头。
廷玉山继续说道:「陛下请看胸前的纹身,这正是流风国神龙秘谍的标志。这件事情一定是流风国的间谍做出来的,用意就是破坏我国的政局稳定,引起内乱。」
「还有,」廷玉山蹲下身,从那尸体的身上挑出了一块小型的玉佩。「陛下请看这个圆形的玉佩,也是神龙秘谍的标志之一。这些人虽然能够换上我廷玉山府中的仆人衣服,但是却洗不掉身上的标志。」
明珠王脸上勃然变色,说道:「下令彻查,搜杀流风国的奸细!」
内务大臣田庐说道:「陛下,如此兴师动众,恐怕不太好吧?流风国的和谈专使正在来此的路上,不要因为小事影响了大局。」
明珠王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这件事情我会让人暗自追查。你也发出公告,捉拿这名刺客,但是不要提起间谍的事。如果谁能够抓住那名刺客,赏采邑百户,金币千枚。」
田庐躬身施礼退下,北丰朝却上前说道:「陛下,何须这么麻烦?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和叶惊雷处理,一定会在数日之内将那名刺客抓获。」
明珠王略微犹豫,随即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就交给你们两个,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去找颜真。」说完,明珠王挥了挥袖子,宣布散会。
到了外面,没有人的地方,北丰朝这才冷笑着说道:「我们比赛的机会来哩!」
兰斯深吸了一口气,老实说,刚才议事厅之中的一番做作,让兰斯心头厌恶不已,他呼出心中的郁闷,诧异地问道:「什么?」
北丰朝淡淡地说道:「我们就以这个逃脱的刺客作为我们比赛的内容如何?谁先抓住或者杀死这个刺客,谁就算赢,输的人就必须从此对赢的人五体投地拱手臣服。」
兰斯转头望着北丰朝,神色有一丝惊讶:「你说要向我挑战,不是要跟我比武吗?」
北丰朝哂然说道:「只有战胜那些有勇无谋的莽夫需要比武,像你这种人,比武胜过你是无法让你心服口服、摧毁你的自信的,而且也是一种浪费。我一向都认为人的智慧要比武力有用得多。捉拿这个刺客的过程,不就是一个既斗智又斗力的过程吗?只有智勇双全的人才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兰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北丰朝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仅仅是以此为赌注,好像欠了一点什么,不足以显示这场比赛的重要性。」
兰斯目光注视着北丰朝,微觉诧异。
北丰朝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再加一点小小的彩头,如果谁赢了的话,就可以得到凤音,谁输了,就必须从此退出这场追求凤音的竞争。」
兰斯愕然半晌说道:「你是认真的?」
北丰朝傲然道:「自然是认真的。你不要忘了,你已经答应过,无论在何时何地我向你提出挑战,你都必须答应。现在就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
兰斯沉默良久这才说道:「我自然不会忘记,但凤音并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个人,我没有权利在打赌的时候拿别人当赌注。」
北丰朝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让你拿别人打赌,输了的人,只要承诺从此以后不许见凤音,即使见了,也不许说话,而且要立刻转头就走。」
兰斯沉默一会,说道:「你真的以为凤音是我们两个人的掌中之物吗?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退出了,你就一定能够得到她?」
「当然。」北丰朝把握十足地说道:「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并不明白女人。这个世上,女人都是一样的,就像你养的一只宠物,只要你给她足够的食物,只要你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并且经常去陪她,她就会是你的。女人就像那没有骨头的青藤,谁先伸手采摘,就是谁的。」
兰斯大感愕然,说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吗?」要不是北丰朝的脸上神情一片严肃,兰斯真的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兰斯有些犹豫地说道:「但是,据我所知要得到一个女孩子,首先得要两情相悦吧?」
北丰朝哈哈大笑,仿佛是兰斯说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一般,说道:「两情相悦?你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爱情这种东西吗?如果真的有那所谓的爱情的话,这个世界上,应该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让你产生爱情,只有一个女人才是你注定的爱人吧?」
兰斯点了点头。
北丰朝冷笑着说道:「荒谬!这都是人们臆想出来的,自己造出来的,根本就不曾存在过。想象一下吧,如果你现在和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好吧!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比如你们被风雪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或者就像那些无聊的时兴小说一样,你们掉到悬崖下面了,──什么原因并不重要,因此你们相依为命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最后发现什么呢,你发现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了,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兰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北丰朝继续说道:「但是换一种想法,如果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并不是你,而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任何一个其他的男人跟那个女孩子生活在一起几年,他们是不是也会产生差不多同样的感情呢?」
兰斯迟疑地想了半天,最后点了点头。
北丰朝冷笑说道:「你看见了,所谓的那种爱情并不存在,这个女人可以和任何一个男人产生那种所谓的爱情,女人、女人只是一只需要主人的宠物而已,你只要时常去摸摸她的头,给她一点虚幻的谎话,她就会属于你的。」
兰斯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对于女人的想法是这样的。
北丰朝继续说道:「我曾经得到过无数的女性,女人都是一样,嘴里口口声声需要美丽的爱情,其实只不过是想满足她那空虚的虚荣心而已。」
兰斯不服气的反驳道:「你说的这些并不能证明爱情并不存在。也许只是爱情并不总是存在。」
「好,」北丰朝显得有些兴奋,但语气反而很温和,看来他的确坚信他的观点,并且很愿意就这个问题跟别人辩论,「想象一个少女吧,她可以是任何一个你认识的女孩,这无关紧要,假设她有十八岁左右,然后我们假设她心中会有一个白马王子,现在到了恋爱的时候,或者着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吧。」
兰斯点头,北风朝继续说道:「也许她很希望那个在她心中一直喜欢的少年来找她,但是那个少年也许是不知道,也许是太害羞,又或许另有所爱,所以这个少女空有满腔的爱情幻想,却没有实现的机会。」
兰斯点头,同意北丰朝假定是合理的。兰斯明白,北丰朝的举例只是在探讨一些最可能普遍发生的情况,然后就这种情况作出进一步的推论。
北丰朝继续道:「好,现在她心中喜欢的那个少年没有来找她,而这时有另外一个少年却经常来找她,经常来陪她,过了两年,那少年向她求婚,你觉得她会不会答应?」
兰斯沉吟道:「也许──会吧。」
「好吧,这种事情每天都发生无数件,实在是太平常了,是吧?那么,你认为究竟哪一个才是爱情呢?」北丰朝问道,「究竟是她原先喜欢的那个少年,还是现在的丈夫?」
兰斯想了想,道:「不一定吧!也许她心里还想着原来的那个少年,但是对现在的这个丈夫也不会完全没有感情吧!不过我想,可能第一种感情更像是我们所说的爱情吧。」
北丰朝道:「这是否就是你所憧憬的爱情呢?你看到了吗?女人是软弱的,没有主见的,她只能依附一个男人而存在,这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并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屏障,一个依靠而已。既然如此,爱情又算的了什么呢?」
北丰朝转头面对兰斯说道:「所以,你放心,只要你退出,我敢说凤音必定会落在我的手掌心里。」
兰斯被他的一整套说辞搞得头晕脑胀,明明觉得他说的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说吧,你到底接不接受这个挑战?」
兰斯沉默良久说道:「我答应过你,自然不会反悔。」
北丰朝得意的长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各显神通,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吧。」说完转身离去。
向前走了几步,还不忘记回头向兰斯强调说道:「记住,谁先杀死那个假桑德斯伯爵,谁就是赢家,输的人就必须退出对凤音的追求。」
兰斯看着北丰朝的背影,心中非常沉重,如果这件事情被人知道,我该怎么向凤音解释呢?兰斯的心难受得很,那是一种内疚的感觉,是一种背弃了自己的亲人,做了对不起自己朋友的事的那种负疚感。同时,兰斯的心理也充满着忧虑,这个北丰朝,一向是不打无把握的仗,只有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向自己提出挑战。
照这样说来,北丰朝已经发现了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线索,使他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在自己之前抢先找到那个桑德斯伯爵,并且把他杀死,兰斯对于自己的这个推论感到一阵紧张。
应该说,这其实是一个陷阱,只不过自己竟然自愿地钻了进来。
想到这里,兰斯忧心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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