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灵枢山便看到另一座山,比灵枢山矮很多,但也是周围所见第二高的山。

  青竹道人一指此山,道:“这就是云锦山,山上为大片树林所覆盖,而在山腰处有一条带状的地区生长着密密麻麻的火藤,如其名,藤色艳红如火。火藤的红染上了周围的云雾,染得云锦山顶似锦如霞,再加上郁郁葱葱的森林,红绿相叠,远观如一条锦带环绕着山巅,故名云锦。”

  叶歆和冰柔抬头望去,就见眼前的那座大山果然很奇特,山顶不是尖的,而是一个火山口。山腰有一圈浮云,环绕着山腰。然而浮云不是白色的,而是以红色为主,又夹杂了其他的颜色,宛如一条锦带镶在山腰。

  “好美的山啊!”叶歆和冰柔齐声叹道。

  青竹道人道:“那就是你们的新家。”

  “我们的新家?师父你呢?”叶歆问道。

  “我年轻的时候在此修道,年老后便很少来。以后这个地方就让给你们。”

  “师父,你不在,我怎么疗伤啊?”叶歆惊叫道。

  “你的医术比我高明,道力也不差,而且只有你才能将道医结合使用。趁此机会既可养伤又可修道,我在这里反而会阻碍了你。”青竹道人笑着又道:“况且你们新婚,我在这里只会妨碍你们的夫妻生活。”

  叶歆和冰柔羞红了脸,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尽是甜蜜。

  青竹道人又嘱咐道:“山腰的火藤有毒,中者立倒,一日方醒,没有人敢通过火藤生长的地带,只能用木行道术引路才能通,因此山上不会有人打扰你们。山顶有一小型的火山湖,那里风光怡人,你们夫妻可在此静养。沿着山路向北去十几里有一个小镇,有什么想买的可以去那里。我此去雪岭,三年内不会回来,若你们能在三年内伤愈归家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能,我再来相助。”

  “知道了,师父!”

  走着走着,来到火藤生长的地带时,果然见不少的动物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青竹道人用道术令火藤让开了一条通道,三人方才过去。

  上到山顶,果然有一个小型的火山湖。湖水清可见底,湖边围着一圈树林,生长各种奇花异草,幽香四溢。天空的鸟鸣声、瀑布的流水声,以及其他各种声音交织出山林交响曲。

  看着如此怡人的景致,叶歆不由的从心底里喜欢上了此地,因为这里与他理想中的生活环境很接近。想到要和冰柔在这里过上一段长时间,他不禁心喜万分。

  冰柔也被这新奇的地方所吸引了,兴奋不已,跑到花草间看这看那,自然流露出来的少女娇态揉和了周围的美景,绘出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在青竹道人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了湖的北边,这里有座两层的木屋。这座木屋本是青竹道人的住所,由几棵大树的枝干构成,因青竹道人控制了枝干的生长方向而自然的组合成了小屋。上层用作卧屋和书房,下面是客厅。

  青竹道人将所有需要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冰叶二人,之后便飘然离去。

  叶歆和冰柔看着自己的新家,他们十分满意,相拥而笑,因为这里是他们婚后的第一个家,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而且还在一个美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但这里一定会留下他们甜美的回忆,他们将会在这里享受着新婚的喜悦和甜蜜。突然间,任何问题都不再是心的羁绊,手的伤痛仿佛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叶歆深情地凝视着冰柔,道:“柔儿,这里就是我们的新房了。”

  “是啊!”冰柔微带娇羞地依在叶歆的怀中,抬起他的双手,在双手的伤口处轻轻地吻了一下道:“希望你的双手能尽快复原。”

  “对不起,不能为你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只能等我的伤好了才能正式娶你。”叶歆歉然说道。

  冰柔娇笑道:“傻瓜,又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行了。再说,等你将来功成名就,我自然就风光了。”

  叶歆淡淡一笑,转头看着屋外,道:“外面的夕阳一定很美,我们出去看看!”

  冰柔浅笑着搀扶叶歆慢慢地走向湖边。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泛起金光,湖边的岸堤上留下了两个影子,慢慢地合成了一个。

  从这日起,叶歆便开始了每天艰苦的疗伤和修道的生活,而冰柔也不辞辛苦的照顾着叶歆的起居饮食,日子过得煞是甜蜜美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过一年。外面的世界虽然瞬息万变,但山中的生活却始终如一,仿佛没有了时间的束。

  春天的来临令百花盛开,湖边一片生机盎然,轻脆悦耳的鸟鸣为山林增添了活力。湖边的树林中,一个轻盈优美的白色倩影正飘向湖岸,正是冰柔,她正拎着篮子为叶歆送饭。

  一年的时光令她改变了不少,头上梳起了代表少妇的盘龙髻,还插着一朵蓝花。白色的长裙代替了以往红色的劲装,虽然少了一丝少女的活泼,却增添了少妇素洁淡雅的韵味,加上娇艳欲滴的桃腮粉颈,显得越发动人。

  穿过树林便来到湖边,一个瘦长的身影正静静地坐在湖边出神地凝视着飘着雾气的湖水。

  冰柔忽然一笑,然后蹑手蹑脚走向叶歆,可是刚走近三丈距离就被叶歆发现了。

  “柔儿,你来啦!”叶歆没有回头,仍然看着水里的鱼,平静的脸添上微笑。

  冰柔娇笑:“又让你发现了,你的感应越来越灵了,总是瞒不过你。哎呀——”

  一条雪白色的藤突然从叶歆道袍中伸出,卷住了冰柔的纤腰后带向叶歆的怀中。冰柔虽然吓了一跳,但未挣扎,只是双手护着饭篮,然后一蹬双脚,顺着去势便偎进了叶歆的怀中。

  叶歆手掌无力,无法揽住纤腰,只好用双臂环绕着冰柔的娇躯,嗅了嗅冰柔发际的蓝花,感受着软玉温香,轻声地在她耳边问道:“好香啊!这是什么花啊?”

  冰柔抬头白了他一眼,道:“小心,别把篮子打翻了,我可是花了一个早上的功夫才做好的。”

  叶歆松开双臂,轻笑道:“好啊!让我尝尝娘子的手艺进步了多少。”那条雪藤又卷向了饭篮。

  冰柔急忙按住他,道:“别动,这次不行,等我下次做木碗,你再施展道术。”

  叶歆哭丧着脸,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

  冰柔一边从篮子里拿出饭菜放在草地上,一边教训道:“你已经摔坏了十几个碗了,山上的碗只剩下几个,我可不想下山为你买碗。”

  “呵呵!”叶歆被冰柔说得不好意思,傻笑了几声,忽然故作神秘一笑,道:“今天我有新的方法。”

  “新的方法?”冰柔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叶歆忽然伸出双手抓住饭碗,然后缓缓地将碗提离地面。

  “啊!”冰柔又惊又喜,她知道丈夫的伤口虽然好了,但手一直都无力,连拿筷子也会颤抖。现在丈夫手中的饭碗虽然不住的颤抖,但这是丈夫受伤以来第一次可以拿起稍重一点的物件,所以她的心情兴奋到极点。

  可当她再仔细看,却发现丈夫的双手上各缠着纤细如发的雪藤丝,将整只手包裹起来,看上去就像一对雪白色的手套。

  她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惊奇——失望的是丈夫的手并未完全康复,惊奇的是丈夫的道术又进步了,居然能通过雪藤丝控制自己的双手。

  叶歆得意地道:“这是我的新发现,我已经完成藤系道术的所有层次,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控制藤系植物了,真不枉我这一年不眠不休的苦练。这些雪藤是我用道力驱使雪藤生长出来的。利用雪藤丝……哎呀!”说得忘形,道力有所不继,手一软,碗便向地上摔去。

  冰柔急忙伸手接住,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他,调侃道:“还是我来吧!免得我又要花时间去做饭。”

  “看来还要多加练习才能控制自如。”叶歆抬起双臂,看着缠满雪藤的双手,摇头叹息,但紧接着又自我安慰道:“只要继续练习,我很快就能使用双手了。”

  冰柔用羹匙把饭菜送到他嘴边,温柔地劝慰:“相公,别急,日子还长着呢!”

  叶歆感受着冰柔的温柔,笑着道:“我不急,有这么好的妻子服侍着,每天饭来张口、衣来张手,逍遥快活。”

  冰柔猛的把羹匙插到他的嘴里,笑道:“大少爷,吃饭吧!再说饭都凉了。”

  叶歆笑嘻嘻地一口吃了下去,道:“等我伤好了,我也一口一口地喂你吃。”

  冰柔心里甜丝丝的,没有答话,一匙一匙地喂着叶歆。

  吃完饭,冰柔把东西都收拾了,又坐回叶歆的怀中,一起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美丽的景色。微风带动了阵阵的涟漪,惊起了湖中的飞鸟,鸟鸣划破寂静的山林。

  望着飞翔在湖面的鸟群,叶歆赞道:“好美啊!好舒服啊!每天抱着你坐在这里欣赏风景,是多么的写意啊!可惜手还没有复原。”

  冰柔温柔地安慰道:“相公别急,你手上的伤很快就会好。”

  叶歆知道冰柔体贴自己,深情地道:“我现在最希望的是能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拥着你。”

  冰柔拧了拧身子,使自己与叶歆贴得更紧,娇笑道:“我这样投怀送抱,不是一样吗?”

  叶歆笑了笑,认真地道:“一个男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拥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在这种仙境般的地方一起生活。也许大部分的人喜欢出将入相、倚翠偎红,坐拥权势美女。但我觉得现在这种生活就是我期望中的生活,平淡而清雅,不必参与人际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要是一辈子能和你在这里共渡一生,那该多好啊!”

  冰柔却持相反的意见,道:“这里非常美,我很喜欢,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趁着年轻多做些事情。更何况,男儿志在四方,就连我这个女儿身也想要做一番事业。况且,你用了那么多时间去学习各种知识,若是不用实在可惜。而我也花了很多时间去练武,应该去天下闯一闯。等我们老了,厌倦了外面的生活,到时再回到这里,岂不是更好吗?”

  气氛突然显然有些严肃,叶歆看着冰柔欲言又止,低下头沉默不语。

  冰柔却越说越兴奋,眼神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和期盼,道:“这里的生活有点平淡。我们还年轻,这种归隐式的生活不适合我们。你的伤势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想来很快就会复原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去考科举,我们便可以一起做一番事业。”

  叶歆暗暗叹了口气,他第一次发现两人的思想有这么大的差别、对将来的生活各持完全相反的意见,不禁神色黯然,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这么想出去闯吗?”

  “为什么不出去?我练了那么多年武,学而不用岂不是浪费了,我可不想变成废物——”话突然间停住了。

  冰柔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忘了叶歆的感受,“废物”两个字冲口而出,连忙道歉:“对不起,相公。”

  叶歆淡淡地一笑,松开冰柔,道:“没关系,我不介意。好了,我该去修炼了。你累了一早上,回去休息吧!”

  冰柔甜甜地一笑,便拎着篮子走了。

  叶歆的心情很沉重,他并非因为冰柔的话不高兴,而是因为两人对于未来和人生看法不同而感到不安,生怕处理不好会影响彼此的感情——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他很矛盾,既不愿冰柔失望,又不想放弃自己的心愿,冒然踏上仕途。

  他很清楚,伴君如伴虎。在悠长的历史中,在官场中弄得家破人亡的例子数之不尽。就算是一代英雄豪杰,也有可能落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即使能平安无事,也无法找回如此平静和谐的生活。

  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的就是现在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然而他也知道冰柔一向好动,这种平静的生活不适合她。她之所以能在此生活一年,完全是为了自己。要让冰柔继续忍受这种她不愿意的生活方式,他实在心疼。冰柔一直都很体贴他,但是他这时才知道冰柔对于他的将来抱有如此大的期望,与他对自己的期望恰好相反。

  思绪影响着他的心情,他如何也静不下来修炼道术。为了一解胸中的闷气,他来到云锦山的最高处。站在山巅,眼前是巍峨绵延的崇山峻岭,脚下是美丽的火藤和色彩斑斓的锦云,心情霍然开朗,胸中闷气解除了不少。他把烦恼暂时放下,尽情感受着自然的美丽和奥妙。

  看着眼前高大巍峨的灵枢山,他不禁联想起仙人的传说,对于这充满神秘的灵枢山产生浓厚的好奇心,忽然有种冲动想去看看,因此全力施出遁术向灵枢山飘去。

  受伤后,他便对遁术进行了改良。从之前的事故中,他了解到施展遁术的缺点——所需的时间太多、步骤也过于繁杂,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时根本来不及躲避。

  他想方设法改良遁术,希望加快施术的速度,令自己可以在心动之间便可施展遁术,可隐可现。他知道最大的问题在于画符的时间太长,待敌人攻到面前,根本没有时间画符。因此,要改良遁术必须减少施展道术所需的时间。而画符的意义在于催动道力的施放,使道力产生不同的作用。

  经过多番尝试,终于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他先叫冰柔将符的图案刺于背上,再每天用植物的汁液涂在背部的符上。长此以往,植物的汁液便渗入皮肤,在背上形成一个绿色的符,这样一来便可以随时使用遁术而不必临时画符。随着道力的增长,现在的他可以随想随遁。

  有了遁术相助,叶歆爬起来很轻松,再加上这一年都在山上居住,所以已经适应了高山的寒冷气候和稀薄的空气。

  越往上,天气越冷,猛烈的山风呼呼作响。叶歆刚一现身,便被山风吹得连连后退,他连忙施出盘根术,固定自己的身体,接着隐身前进。

  去到半山,周围被一浓雾所罩,伸手不见五指,路也无法找到,而且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山下,好像有一个迷宫设在山腰,阻止人们向上爬,他这才真正明白为何L人上山。

  幸亏山上生长着各种植物,他利用木行道术的感应力让山上的植物引领他前进。走了许久,方才穿过了云雾带。

  爬到最高处的时候,他发现山顶果然别有天地,与自己所住的云锦山一样,都是火山口,中间的火山湖更大,湖的东部和北部各有一片很大的土地,生长着茂密的森林,四周的山坡上也长满了各种花草,香气随着山风飘散,令人心旷神怡。湖上飘着淡淡雾气,使人有置身仙境之感,从而使人忘却世间的一切烦恼。

  火山口内的气温明显比山的外侧要温暖的多,叶歆悠闲的躺在山坡上,尽情享受如此美境,刚才的忧愁也暂时置之脑后。

  忽然,东北方近森林的湖面突然泛起了巨浪,接着湖面更出现了片片薄云,忽而又飘起了雪花。这番异象吸引了叶歆的注意,他觉得这些现象太过奇怪,非天然而成。在好奇心的怂恿下,叶歆飘向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