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不以为然,但他嘴上却道:“皇上的大限就在这两年,恐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准备,我的打算是先拿下靖逆将军的五万人,然后一边在天马草原扎根,一边收服马贼。若是顺利,一年当可有小成,而雪狼关前的那三位将军我不会理会,只把目标放在悬河、鬼方和丹络三城。悬河是东西要道,而且有五万军队,不可不理,所以在六将军之中,我先取高虎,切断鬼方和丹络的联系。而鬼方和丹络的财力和兵马对我有极大的用处,他们这两处不能硬抢,只能软硬兼施,这要等我去了银州才能做打算,希望在皇上驾崩之前拿到主动权,否则新皇登基之时,我无法顾及朝中之事。”朱雀上师似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赞道:“想不到你比我想的更仔细,这是天时,皇帝天命已绝,若是不早图大事,只怕机会不复。”

  叶歆含笑道:“非也,上师之法稳扎稳打,是长久之计,但朝局动荡,随时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若能迅速掌握主动,就能有时间兼顾朝中局势的变化,因时制宜,从中取得最大的好处。”

  朱雀上师叹道:“看来皇帝的算盘是打错了,让你出去根本就是放虎入山林,我要说的都说了,你的机会到了,好好把握吧!”

  叶歆再次行了大礼,感激地道:“若不是上师,叶某还蒙在鼓里。”

  “不必谢我,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要让道术成为国术,这就是我最大的期盼。不过还有一点你要小心,银州北部虽是冰雪之疆,但神秘诡异,我曾经一探,心中却有一种无名的惧意,连忙退出。那里不是你的辖地,若是没有必要就不要进去,免遭不测。”

  “谢上师提醒,我一定铭记于心。我还有一个问题,上师可愿回答?”

  朱雀上师笑道:“你是想问我那蠢女婿在你的辖区的势力吧?”

  “正是,既然那里有不少银雪帝国的余孽,赵玄华不会不利用他的身份。”

  朱雀上师惊叹道:“你居然知道我女婿是银雪帝国皇族,不简单,看来我都低估了你的能力。”

  叶歆淡淡一笑,心中怨道:“若不是他们表兄弟,自己此时可以一家团聚,逍遥快活,何必在此受这份罪。”

  “我女婿的势力在东部,也就是银督总督的治下,西部的势力不大,但大部分资金从西部取来。你要有办法断他财路,也许可以不战而胜,只是他一定不肯就此罢休。”

  叶歆把一切资料都暗暗记在心中,然后回想了一遍,觉得没有错漏这才放心。

  朱雀上师笑道:“好了,我也该走了。”

  “上师,我有一个请求,请上师应允。”

  “说吧!”

  叶歆叹道:“我此去银州不能带家小,但不少武林中人对我恨之入骨,我怕有人会对家人不利,请上师代为周全,若是可能请上师就住在府上。”

  朱雀上师沉吟了半晌,道:“这事不难,只是我不会留京太久,只怕将来无法顾及。”

  叶歆盘算了一下,道:“这样吧!上师只要留半年,过后我自有安排。”

  “好吧!反正我也没事干,你这里清静,索性把你儿子送给我做徒弟算了。”

  “若是上师不嫌弃就这么定了,只是炽儿年纪还小,恐怕学不了道术。”

  “老弟,这你就不如我了,就是年纪小我才要帮他练三昧真火,大了反而困难,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儿子。”

  叶歆笑道:“夫人在家,你和她说吧!炽儿能有你这么好的师父也算是造化,不过你日后可别后悔啊!”

  朱雀上师哈哈一笑,遁身而去。

  叶歆信步走出了书房,在庭院中漫步,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自己将来的安排。朱雀上师的一番话使他明白银州之行将会是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虽然有诸多问题要解决,但只要解决这些问题,无论军力、财力都能称霸一方,离自己的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眼前最大的难关就是时间,要赶在皇帝死前做好一切安排,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明宗的神态,叶歆不由苦笑连连,心道:“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的皇帝,老谋深算。虽说是提升自己,但也是历练自己,一举数得,实在是阴险,若自己无能也许就死在银州或者屈屈不得志而在银州终老。”

  不过这个机会对叶歆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还是很高兴。

  “草原、沙漠、冰原,那里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看着窗外的庭院,叶歆的脑中幻想起银州的风光,不禁畅然,心想若是自己能和妻儿无忧无虑地前往一游是人生一大快事。

  肺部突然隐隐作痛,叶歆捂着胸口皱了皱眉,靠在院中的一棵大树旁休息,叹道:“看来这个病实在不能拖,银州的情势如此复杂,打斗和战争的机会必然不会少,光是征讨马贼就必然会有连场恶战。现在高明的道术受病体的限制不能施展,将会对计划有很大的阻碍。可是能怎么做呢?难道真要找凝姐姐?”

  想到凝心,叶歆又是一阵怅然。

  “大人!”

  一声呼唤惊动了叶歆,叶歆回头见一名家丁站在身后,问道:“什么事?”

  “马大人吵着要见您。”

  叶歆冷冷一笑,道:“不必理他,如果过了两个时辰他仍吵着要见我,再来告诉我。”

  “是!”

  结果,两个时辰之后马昌皓依然在吵,叶歆得到了家丁的禀报,知道马昌皓冲到芙蓉轩,他这才慢悠悠地走向芙蓉轩。

  “马老,我来晚了,让您久等实在不好意思。”叶歆一进门就先向马怀仁招呼以示亲密。

  见叶歆到来,马怀仁立即喜形于色,迎了上去道:“公子,您终于来了,昌皓冒犯了您,我特地带他来陪罪。”一旁的马昌皓立即又跪了下来。

  叶歆瞥了马昌皓一眼,露出惊讶之色,急声道:“马大人,我怎能受此大礼,快起来,你前途无量,说不定以后我要向你请安,你这么做岂不是折杀我。”

  马怀仁闻言大惊,知道叶歆震怒已极才会出言讥讽,扑通一下也跪倒在地哀求道:“公子,昌皓不识时务,请您大人大量,饶了他这一次,要杀要剐,老朽受了。”

  叶歆给了红緂一个眼色,红緂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扶起马怀仁婉言安慰道:“马老,你这是何必,你是夫君的良助,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敬你都来不及,怎会要杀要剐,夫君只不过是见昌皓的行为有失检点,所以就说了几句。若是他说错了,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说着向马怀仁盈盈一福。

  马怀仁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这事的确是昌皓做错了,该罚,就算公子不罚,老朽也要重重地教训这个不长眼的畜牲。”

  丁才劝道:“大人,既然马老亲自来求情,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叶歆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碗淡淡地道:“昌皓的前途无量,我这个小池子养不下大鱼,还是让他另谋高就吧!”

  马昌皓拜倒在地连连叩头,哀求道:“昌皓有眼无珠,不知进退,请公子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叶歆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叹道:“今日我不过是被皇上训斥了几句,你就弃我而去,过几天若是皇上将我打入天牢,你岂不是要落井下石,踩上几脚?!”

  马昌皓吓得一哆嗦,立时仰头叫道:“昌皓誓死效忠公子,绝不敢有异心。”

  红緂白了叶歆一眼道:“夫君,马老帮了这么多忙,你怎么不看马老的面子,这事我作主,大家喝杯酒,就这么算了。”

  马怀仁心里明白,儿子的作法就算是自己遇上也会勃然大怒,若不能安叶歆的心,往后就不可能安然无事,唯今之计只能让儿子辞官,于是一咬牙道:“公子,昌皓明日就递上辞呈,以后去平安州帮东主打理买卖。”

  “爹!”马昌皓吓了一跳,他这段时间广结人缘,好不容易才结识了不少官员,此时辞官将会前功尽弃,心中十分不愿,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叶歆闻言冷笑了一声道:“马老,看来昌皓还是想作官,你何必逼他辞官,就让他选择自己的路岂不更好。”

  马怀仁连忙陪笑道:“昌皓不是当官的材料,还是经商适合他,您事忙,他在官场反而打搅了您做事。”

  叶歆一脸为难地道:“好吧!既然马老坚持,我也无话可说,这样吧!魏劭那里缺人手,还是去那里较好,将来等我在银州安定了下来,再考虑让昌皓去银州。”

  马昌皓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定要逼着自己辞官,一脸的不愤,默然低头生着闷气,但叶歆话已出口,只好不情愿地应了。马怀仁是千恩万谢,又是作揖,又是敬茶。

  叶歆见他如此惶恐有些不安,微笑道:“我走以后,京城的事还要仰仗马老和丁才一同处理。”

  马怀仁拍着胸口道:“老朽一定尽全力帮助公子。”

  叶歆摆了摆手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是。”马怀仁陪了一礼后拉着儿子离去。

  出了叶府,马昌皓立即埋怨了起来,道:“爹,我才做了几个月的官,这个时候辞了,岂不是太可惜?我已经叩头请罪了,何必多此一举。”

  马怀仁见了儿子的样子就生气,气愤地道:“你这个孽障,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才把你送去官场,还得了这么一个好差事,既没有风险,又有大好前途。可你才做了几个月官,居然就忍不住了,东跳西窜,呼朋唤友,居然与几位皇子的人你都拉扯上了,真是不知死活。”

  马昌皓心中不服,辩道:“我只不过是广交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这还不是为了给将来留条后路罢了。况且,那些私下里说的话没人听到,暗探不是一直由你掌管吗?你不说公子也不会知道。”“我?”马怀仁气得一跺脚,叹道:“你别自作聪明,公子岂能只让我一人管理?况且我总觉得公子私下还有另一系密探,若真是如此,你的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而今日你居然见公子势败就弃他而去,谁能忍受得了,连我都忍不下这口气。公子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早就一刀宰了你。别以为公子还是以前那么好脾气,身在官场,有的时候不狠是无法立足的,公子已经完全明白了做官的要诀,现在的他若要杀你连眼都不会眨一下。而你还不知悔改,今天如果不说辞官离京,你就见不了明天的太阳,而我也会陪你一起掉脑袋。”

  马昌皓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禁吓得汗流浃背,小眼睛一转,见四周无人,小声劝道:“爹,既然这么危险,不如咱换个靠山,以咱们的财力,必受重用。”马怀仁气得脖子都红了,手指颤抖着指着儿子,过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垂头丧气地怨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糊涂的儿子。”

  马昌皓不明所以,问道:“爹,我没说错,难道他要杀咱们,咱们不跑吗?”“糊涂,你不会是想找一个软弱无力,任你胡作非为的主子吧?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跟。天下厉害的角色谁不是这样,就算我们去投其他人,结果还是一样,公子与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对自己人很好,聚贤池那些庄子,没有一个少于十万两,公子说送就送,你要做官,公子让你做官,还给你最好的差使。唯一的要求就是忠心,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投靠谁都不会受到重用。况且我们在这里是元老,是亲信,其他人根本不能比,若是改投其他人,咱们只有这点银子,不会受到重用,而且一个反叛旧主的人,新主必然不会信任,所以我劝你收回歪心思,全力帮公子做事,日后定有好处,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别这么急功近利。你毕竟是自己人,公子在银州发展,日后一定还用得着你,以后你给我安份点,别再用你那浆糊脑子胡思乱想……”马怀仁一路上唠唠叨叨,说个不停。马昌皓则低着头默然不语。

  芙蓉轩内,丁才却在劝道:“公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昌皓已入了歧路,恐怕回不来了,您还是防着点。”

  叶歆点头道:“我知道,所以将他放在魏劭那里,有事用不着我们动手,魏劭会处理。”“我是怕他四处胡说什么,问题就大了,若是他的野心大到连马老都不顾,情况就不妙了!”

  叶歆也略有动容,沉吟道:“其实一刀杀了他最轻松,但马老的位置暂时没有人能替,所以不能动他,只能送他走。好在暂时他还不敢,一则没有实力,二则没有声望,这些日子他与人相交甚密,但大部分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明天他辞官之后,一切都会很清楚,只要他离开了京城,说些什么都没人相信。你这几天去看看马老,再给他点压力让他管严了。”

  红緂插嘴道:“夫君,不如让他到银州去,有你看着,更加安全。”

  “还不是时候,银州不是安乐窝,情况很复杂,我不想再生枝节。外敌易退,内贼难防。”

  “不如下毒。”

  “我已经下了!”叶歆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吓了丁才一大跳,对于叶歆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他着实感到有点毛骨竦然。叶歆若无其事地轻笑道:“若没有把握,我怎敢让他活着出去。”

  红緂和丁才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一年多前的叶歆与今日的叶歆相比实在是相去甚远,哪一样更好,他们说不上来,但现在的叶歆更适合在黑暗的官场中生存。

  叶歆见了他们的表情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并未点破,笑道:“今日算是大喜之日,也该庆贺一下,丁才,把你兄弟叫来,咱们聊一聊。”

  宫中的消息传的很快,而叶歆一派的官员更是耀武扬威地大肆宣扬,使消息在一日之内传遍京城。叶歆的新职位也掀起了轩然大波,使各派的实力比重打乱了,而叶歆又与苏剑豪的关系极为密切,这派支援的皇子就会有五十万大军作后盾,可以说是稳坐皇位,因此皇子们自然更加关心。此时,诸皇子府中都是人头淘涌,商议着如何面对朝局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