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关将至,眠月大陆终于进入深冬时节,刺骨的寒风中,昌州的战事突然扩大了熊熊燃烧的战火开始从肃州大军的地盘一直推向昌州的中腹。
夜寒仍然留在漠城居中调度,纵览全局,东线的旷国雄彻底回撤双龙城,他最终决定把岳风的五万人也调往西线,成为一支奇兵,针对清月国与屈家的防御体系中央发动进攻,另一方面让黄延功的十万肃州军向东伸进,接管岳风走后留下的防务,同时在河帮的配合下严密监视眠月河南岸的一举一动。
河帮的表态无疑是整个战局的关键一步,原本叶欲想用河帮帮助肃州军突袭双龙城,然而现在这种战局,双龙城的南面是苏家大军,万一逼急了旷国雄,他会考虑投向苏家,这是叶欲所不愿看到的,而将河帮的事情正式公告天下,无疑就是告诉天下诸雄,眠月这是叶散所不愿看到的,而将河帮的事情正式公告天下,无疑就是告诉天下诸雄,眠月河彻底由叶敌掌控,警告眠月河南面的势力不要轻易北犯,不然河帮会成为他们的恶梦最担心河帮者莫过于旷国雄,他所有的领地都在眠月河两岸,也是河帮势力涵盖的范围味,也就是说肃州军随时都可以兵庙城下,即使不立即攻打双龙城,也可以将南北两城完全封锁,使双龙城呈现完全孤立状态,后果只有败亡一途。
由于对据守双龙城缺乏信心,他的心里开始重新琢磨叶欲所谓换地的设想,用双龙城换北面的草原之地,颐养天年,换句话说就是用终生的富责换取双龙城这座天下第一各城当然,他并不是只考虑叶欲一家,也想着与苏家进行同样的交涉,看看哪一家更有利于自己,这种想法促动下,他开始派出使臣去见苏方志和夜寒。
夜寒早已从魏勘的口中得知叶欲在双龙城所做的事,心里已有所准备,见旷国雄的使者突然到来,心里已明白其中奥妙,连忙安排最隆重的仪式接待来使,五千士兵列道相迎,而他自己也亲自迎出十里。
使者名叫安远,是旷国雄府内的一名谋士,现任从军司马,地位不高不低,也就是个跑跑腿的文官,哪里见过这等阵式,一下就被夜寒捧得晕晕忽忽,如同身在云雾之中,迷迷糊糊就到了漠城。
漠城早己安置好上等的骆馆,最令安远惊愕的莫过于屋内放着的金银玉器、珍珠玛瑙,还有些上好的古董字画。
夜寒随同在侧,自然留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微微笑道:“这些都是给安兄准备的礼物,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
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
难得如此礼遇,安远大为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呐呐地道:“这个……这个……怎么好意思啊?右相大人实在太客气了。
夜寒连连摇头,含笑道:“哪里哪里,想到安兄送喜信而来,使我军中将士免了战争之苦,这点礼物实在太少了,日后定当补偿。
安远微微一愣,随即吃惊地望着他问道:“莫非右相大人早已知道安某的来意?”
夜寒亲切地拉着他坐下,含笑道:“你我两家本是同门,安兄此来无非是想重修旧好而已,我又怎能不知?所以今日特别高兴,中军已摆好酒宴为安兄接风洗尘。
安远没想到他如此善辩,支吾了片刻才呐呐地应道:“话虽如此,只是……只是……”
夜寒打断他的话语,抢着问道:“安兄此来想是询问有关叶公所言之事吧?”
安远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可行,大帅必然会答应。
“我们大帅正在考虑换地的建议,所以派我来询问一下,若真夜寒微微一笑,端着侍从刚捧过来的热茶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水面的热气,然后呷了一口,若无其事地问道:“苏方志那里大概也派了人去吧?”
安远刚拿起茶碗想喝口水,一听这话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茶碗也打翻了,茶水洒了一片,烫得他哎哟一声大叫起来。他也是机灵人,立即用烫痛的痛苦之色掩盖了尴尬的表情。
“没事吧!”夜寒故作惊愕状,心里洞若观火,话里却不点破,笑着道:“安兄就在这“没事吧!”夜寒故作除愕状,心里洞若观火,话里却不点破,笑着道:“安兄就在这里住几天,看看我军军威。
“正想一睹肃州大军的军容。
“难得安兄有如此兴致,不如我们现在就到前线去看看。来入啊!吩咐他把酒宴押后,待我与安兄归来再痛饮几杯。”夜寒给身边的两名偏将使了个眼色,一起拉着安远出了门。
安远担心再说下去会把旷国雄两面讨好的做法说出来,见夜寒盛情邀请自己去前线观战,自然也就乐得前往,然而他哪知夜寒早已安排好圈套等着他自己跳进去。
在中军护卫的陪同下,两人到了撇全罗的驻地,观看十万驻军的庞大阵容。淤全罗得到快马报信,因此早有准备,十万大军整齐地排列在军营两侧欢迎安远到来,并奏起了军鼓为之助兴,气势比安远在漠城所见还要强盛,再望着旗帜鲜明,盔明甲亮的大军,安远心中不禁慨然,如此雄兵岂有不胜之理。
夜寒给淤全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按计划行事。
撇全罗心领神悟,微微欠身大声票道:“启票右相,五万大军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出行,请右相大人下令。
夜寒望着安远,含笑道:“安兄这大军还算不错吧?”
安远见惯了双龙城的军队,与这些士兵相比实在有很大的差别,旷国雄的士兵粗暴而凶狠,无论和平时期或是战乱时期都是一群恶狼,常有扰民之事,而这些士兵一个个精神饱满,虽然时值隆冬,天气极冷,但士兵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寒气。
“坐拥如此大军,岂有不胜之理?淤将军真是治军有方,想必是常胜将军。
撇全罗脸色微变,话虽然说得很体面,但在他这位降将听来却略略有些讽刺意味,夜寒看在眼中连忙插嘴道:“淤将军的治军手腕自然是高明,安兄,我们还是去看看风景吧“风景?这里不是前线吗?”
“有五万大军护着,不会有事!”夜寒转头盼咐道:“撇将军,我看也不必进帐了,直接上路。
“是撇全罗大手一挥,五万大军便浩浩浩荡荡簇佣着夜寒与安远一起向南走,一直来到云璧把守的萧关。
安远原以为只是到前线巡视,“右相大人!这是要攻城吗?
没想到夜寒竟要带他去战场,心里大为不安,小声问道:夜寒笑了笑,指着萧关的方向道:“萧关的雪景很美,我们去赏雪吧“去战场赏雪?”安远诧异地盯着他。
夜寒却不肯再解释,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怪异的安排令安远浑身都不自在,就像正被人贩子送到市场,心里七上八下,满不是滋怪异的安排令安远浑身都不自在,就像正被人贩子送到市场,心里七上八下,满不是滋味,但人家盛情相邀,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大军前进。
时值隆冬,虽然天气晴朗,但几日前堆积的大雪还没有融化,萧关外点缀得银妆素裹,仿佛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单以景色而论的确很美。
五万大军的到来使这片宁静的空间突然渗入了紧张的气息,黑压压的军队横摆在萧关之外,刀剑上的寒气比霜雪更令人不安。
得到手下的票报,云氏父子无不大惊失色,以为肃州大军就要攻城,连忙披挂整齐,号令三军一起登城。
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云从龙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不安地看着父亲道:“敌人似乎来了不少人,这一仗不好打啊云璧虽然紧张却不害怕,含笑安抚道:“不必太担心,我们也有数万大军,两军数量旗鼓相当,短期之内应该不分胜负,何况我们是守城,居高临下,更容易击敌,至少一两个月不会有甚么问题。
云从龙转头扫了一眼身边的将士,寒风中一个个冻得直哆嗦,眉尖又紧了紧,比心冲冲地道:“天气太冷了,将士们都放不开手脚,只怕战斗力会大打折扣,不容易守啊“放心吧!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们也不会退缩的。”云璧一直保持着大将的从容,然而内心却并非不担心。
严寒的天气严重影响了战斗力,而且病倒的士兵一再增加,还有人愚上了思乡病,对军心、士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眼前这五万大军还算能应付,若是撇全罗将十万大军都调心、士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眼前这五万大军还算能应付,若是淤全罗将十万大军都调到城下,成败就不可预料了。
云从龙也是无奈,只好抖擞精神,拔出佩刀在空中舞了几下,身子顿时暖了些。
渐渐地,肃州大军的黑影离城池越来越近,最前排是雄壮威武的骑士队,整齐地在雪地上小跑着,旗帜招展,鼓乐喧无好不热闹味云璧一直在仔细打量着肃州大军,见这些身披重甲的骑兵精神抖擞站在寒风之中,一个个精神饱满、士气旺盛,不禁慨叹肃州治军的手段,同时也意识到对方把决战之期拖到深冬时节,用意只怕就是在此。
“爹!您看呀!”云从龙忽然惊叫了起来。
云璧知道儿子素来稳重,若不是大事,绝不会如此失态,连忙顺着他的手指向前望去,脸色刷的白了,嘴唇微微哆嗦了两下,喃喃地道:“怎么会有旷国雄的大旗个难道叶欲已经收取了双龙城?”
“父亲!这可如何是好?”云从龙的脸色更凝重了,目光中现出些许俱意。若是双龙城降了叶欲,萧关的压力就会大增,而清月国内要防着苏家大军,不可能再添兵,只怕难以再守。
道紧心但云璧朝两侧扫了一眼,士兵们的脸上都有忧色,知道他们也被眼前的大旗吓着了不妙,连忙大声喝道:“不许慌张,这是叶欲之计,想动摇我军军心。
云从龙连忙醒悟,也大声斥喝着手下,在众将的安抚下,震动的军心才平静下来,张的气氛却越来越浓了。
城下,夜寒已带着安远和他的随从们来到队伍的最前方,指着白雪堆积的山岭与城池笑道:“安兄,这里景色不错吧!
安远是个文臣,临战的机会极少,就连当初苏剑豪攻打双龙城月余他也没有上过城场,只参与议事。胆怯的他不安地看了看夜寒,呐呐地道:“是……不错,只是这样看风景未免……来免太夸张了些吧“哈哈”夜寒放声大笑,片刻后才说道:“一点也不夸张,若是没有五万大军保护,你我岂能如此安稳地赏雪?只怕清月国早已出兵把我们抓进去了。
安远看了看城头黑压压的人群,苦笑道:“清月国想必也没料到我们竟是来赏雪的,万一冲出来抢先攻击可不好办。
“抢先攻击?”夜寒摇了摇头,轻笑道:“我看云氏父子巴不得我们立即离开呢“为甚么?”安远的脑子早已乱了,平时擅长军略的他此刻甚么也看不真切,因此未能洞察夜寒的用意。
“这还不简单,天气这么冷,清月大军都是南方兵,此刻正冻得直哆嗦,连拿稳兵器都不容易,哪敢出来交战?何况”夜寒缥了一眼安远,扬扬得意地道:“清月国见到你我两方如此和睦,也许会就此罢兵。
“你我两家?右相大人的意思是……”安远的脑海中突然意识到甚么,脸色刷的白了。“这不是很明显吗?”夜寒指了指他的身后。
安远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片骑兵,手里各举着大旗,当中一面蓝色大旗上用金丝绣了一个硕大的“旷”字,四边还有滚龙做为装饰,分明就是旷国雄的军旗,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被抽干了,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右相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夜寒微微一笑,道:“没甚么,旷将军一直都是我天龙朝的不贰之臣,安兄做为旷将军的代表来到这里,就是表明了旷将军愿意与国家共存亡的决心,我又怎育缘之不理呢?旷将军的大旗与众将之旗并立,完全说明了一切。
夜寒一番听似有理却又模棱两可的话说得安远完全不知所措,想辩联,一时又找不到说辞,不禁愣在当场。
夜寒看了他一眼,忽然纵马跑到城下,仰头望向城头高声唤道:“我乃肃州南征大元帅,右相夜寒,请云璧将军上前说话。
云璧走到城边探头看了一眼,见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相貌堂堂,气度非凡,不禁暗暗赞了一声,扬声问道:“我是云璧,夜相有何指教?”
夜寒朝城上抱了抱拳,扬声道:“你我两家素来无仇,此番对峙完全是因为屈复清这个小人,云大将军的威名远播,我肃州军民无所不知,故此我大军虽然来此数月,却不敢冒犯虎威,此番前来是想两家议和,以免生灵涂炭。
“议和!”云璧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这又是合理之举,肃州大军意在侵吞昌州,若是只剩屈复清一家,必然可以顺利收取昌、凉二州。
夜寒等了一阵,微笑又道:“大将军不说话,必是在怀疑议和对清月国有何好处,夜寒等了一阵,微笑又道:“大将军不说话,必是在怀疑议和对清月国有何好处。
好伶俐的一个人物云壁暗暗吃惊,表面上依然如故,点头应道:“不错,我军前来为的是昌州免受战火波及,若是叶歌爱惜子民,不如退兵回去,大家各保太平,岂不是更好。
夜寒哈哈一笑,扬声又道:“此言差矣,乱世之中攻城取地是再平常不过之事,然而我们南征却是为了讨伐小人。屈复清与铁凉同盟,又背信弃义,偷袭了凉州,如今凉州三十万大军已归顺天龙朝,意欲杀败屈复清以报旧仇,这事乃他们之间的恩褥叶公只是玉成其事而已,清月国与此毫无瓜葛,何必来膛这浑水。
好一张利嘴。云璧又忍不住暗暗赞了一声,清月之地,并非屈家之地,我军乃是守土,嘴上却不肯认输,淡淡地道:“此五城乃我并非助逆,夜相之言似乎不太合适吧“说得好!既然如此,云大将军答应只守本土,夜某自然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四十万大军立即西进,剿灭屈复清这个奸贼,还望云大将军信守承诺,不要自毁其言”夜寒说罢在坐骑作了个揖,竟把云璧的话当成是两家的协定。
云璧微微一愣,这时才明白夜寒的用意,不禁大骂他狡猾,然而自己堂堂一方主帅,又在敌我两方共十万大军前说了这番话,若是否认必然会引来四方嘲笑,心里又气又恼,但霎时间又想不出反击之言,脸色急得通红,一口气提不上来,脑子嗡的一声炸开,身子向后便倒。
“父亲!”云从龙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扶住父亲,左手在其胸口轻轻抚弄着。过了片刻,云璧才缓过气来,不禁捶胸捶足,骂道:“此人实在奸诈,我中了他的诡计云从龙温言劝道:“父亲不必担心,我军前来无非是想分一杯羹,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抢先出兵占领空虚的昌州腹地。
“这……”云璧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无法做出明确的决断。
夜寒意犹未尽,在城下又道:“云大将军,双龙城的旷国雄已经答应叶公的条件,愿去银州做个草原之王,永驻草原瀚海,双龙城与十万大军已被我军接管,勃强孰弱一目了然,我主说了,肃州之兵只在眠月河北岸行动,绝不侵扰眠月河以南,东面的张全已与我主定下同盟,共守疆界,若是清月国同意,我军愿助清月国剿灭苏家。
他知道叶欲去见张全的目的,虽然未曾证实,却已把结果说了出来。
云璧颤颤巍巍地走近一点,深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夜寒,这番话比刚才还要骇人听闻,若是双龙城归了叶欲,便可与龙夭行所辖之地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东面的大军必然西移,萧关这五城实在难以据守。
更令他吃惊的却是肃州与张全之事,若真能得到肃州之兵相助,清月国的确有机会杀败苏家,然后席卷南部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