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斜靠在一株歪脖树上,闭目眼神。
根据神使的情报,这里离原天城三百三十公里,偏离原天政府规定的云车行驶干线约五十公里。
在那条干线上,大约每半小时会有一队原天守备队经过。这些守备队都是精英部队,拥有超级战斗力,通常会由一位灵将及数位拥有“战场死神”称号的修罗战士带队。
这就意味着,在最坏的情况下,流风可以在半个小时之内得到援军的帮助。
另外,从这里到原天城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在援军支援不住的时候,半个小时之内会有从原天城内派出的高手支持。
这是流风从神使那里,得到的一个比较重要的资讯。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资讯,是神使给流风的提醒。
他说,如果是单对单的话,四暗天中的任何一个,可以在十分钟之内干掉一个普通灵将,这还是指最慢的情况。
他得到的第三个情报是,四暗天会在一小时之后经过这片小树林。至于神使为什么能这么肯定这个时间他猜不出,也不想猜。
现在他们是同党、伙伴,至不济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不怀疑这个情报的准确性。
流风闭着眼睛盘算着这个十分钟意味着什么——
显然,如果是他们一起上的话,这个时间绝对不会是十除以四这么简单,想来自己唯有一打照面就跑这个办法了。
可是神使又说自己应该跟他们过几招,要被打得挺惨,然后别人才能更加相信自己。
流风在树干上翻了个身,摸了摸枕在头下的照片——
四个很好认的家伙,初见之下,没人能知道他们就是那曾经令全原天风云色变的四暗天。
这四个人他不知看了多少遍了,看得多了也就觉得很普通了,没有了十二岁那年惊鸿一瞥时的惊慌,也没有初回原天看到那与纳西镇毫无二致的破坏情形时的激动与震惊。
他们是敌人,对着敌人时应该平静。
这是流风第一次把别人看成真正的敌人。
又躺了二十分钟,流风这才站起身来,原地活动了一会儿身体,之后缓缓走去不远处的小河边洗了一把脸。
打开纳兰飞月给他的一个小包,里面有一个黑水晶的胸徽,取出来戴在身上,这是神使给的,据说通过它,神使可以随时随地找到自己。
里面还有两块小甜饼,纳兰飞月做的,味道相当不错。
最后是一个小本子,流风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全部是手写的,字很漂亮,本皮上写着“超能念法”四个字,流风把它卷了起来,放在大氅里面的口袋里。
做完一切,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流风招出了朱鸟。
好几天没有召唤它了,它也再没主动跟流风交流过。
或许不只是流风,连朱鸟也在害怕着什么。
“裘蒂姆,帮个忙,借点力量给我。”
“你不怕被我的力量控制吗?”朱鸟此刻的形态是一只鹦鹉大的火红小鸟,正蹲在流风的肩上。
“没办法,我是灵将,你是我的灵兽,我们总是要合作的,不是吗?”
“嗯,可是这很危险。在你我的力量达到平衡之前,危险一直存在。”
“我不过只是借用一下你的力量,应该不至于引起那种反噬的,你听我的就是了。”
“好吧,就随你!”相形之下,朱鸟对流风的态度少了几分冷淡,似乎经过上一次的力量反噬之后,它也渐渐接受了与流风连在一起的命运,所以对流风的信任有了增加。
流风展开身形飞速地奔走,从比较远的地方砍回了一些长短一致、都如大姆指粗细的树枝,分别在上面刻上各不相同的古怪符号,然后绕着附近的地形查了一圈,在一些看似随意的地方把这些树枝杂乱地插在地上。
当然,每一根树枝在插入前,都被导入了一定的朱鸟的能量。
“你在干什么?这种图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蹲在流风肩上的小红鸟问道。
“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来的,说是天地万物皆有灵,只要你能认出它们来,按照它们自己的属性加以利用,就可以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据说这个就叫阵法。”
记载着这些古怪的东西的书,跟流风学习武功的那本一样,都是从梅林那里所得来的。
真不知梅林那老头从哪弄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流风经常缠着梅林讲故事,有时候梅林被他纠缠怕了,便会随便塞给他一本书,让他自己去看。
这些书似乎都很古老,有些记载着古时的风情,有的记载园林建筑,还有的则记载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流风便是从那些书上学到眼前这阵法的。
“以前你们人类之中似乎的确有这种方法,我以为现在应该没人会了呢!人类已经把以前会的东西丢掉大半了。”朱鸟说着这话题时,语气中总有些怜悯,中间还夹着讽刺。
对于朱鸟那些莫名的感慨,流风根本不知该怎样接话,所以他只能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其实我也不知道灵不灵,我只是借用它使用一下术的力量,希望能带来超出普通范围的术的效果。”
流风当然不会把没实践过的东西用在眼前,他只是按照那阵法施展出自己所会的幻术而已,即使眼前这阵法不成功,他所施的术也还是会起到一些作用,若是成功的话……流风也不知道成功了会出现什么效果。
“原来如此,用我的力量做媒介,去触发之阵法,所以你才不怕的。”
流风低低地笑了两声。
不知为什么,马上就要面对强敌了,心中居然没有紧张。
简单的阵法,一会儿就完工,流风也只能做到这些,他对那种太高深的东西还不太能把握。
抬头看了看,似乎还没到时间。流风又坐回那棵歪脖树,开始擦起刀来。
淡蓝色的刀身,半透明,中间有红纹缓缓流动。把它抬到眼前,透过去看太阳,就像一块蓝色的玉刀。
“裘蒂姆,握着这刀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有某种意识藏在这刀上,那种感觉跟上次力量反噬的感觉有些相像,可是我细细地去感觉的时候,却又总是感觉不到它,你有没有这感觉?”
“嗯,我感觉得到,我也有种熟悉的感觉,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它。那是一种特有的气息,被赋予的,寄存在刀里面,或许在某一天,这气息会活跃起来。不过你要注意了,可能会出现你不希望发生的情况。”
不希望发生的情况?
想起那晚差点失去理智,被力量噬吞后无理性的情怀,流风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凉意。
“裘蒂姆,过一会儿我可能会需要你的力量,还会出现那种情况吗?”
“如果你使用我的力量过多便会出现那种情况,想来想去,我们只有各自运用各自的力量进行战斗才没有危险。我会用我的力量战斗,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你,不过我所运用的能量终究是要由你来承载的,所以你能不能承受得住还是个问题。”
“看来只能如此了,我尽量努力就是。”
流风很无奈,几个高手躲在后面却要自己上前线,就好像小卒明知过河就会挂掉却还是要硬着头皮往上走一样。高手是车,躲在小卒后面等人来吃他,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流风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自己来扮这个蝉。
“你等的人来了。”
朱鸟似乎有超强的感应能力,朱鸟的感知能力似乎超强,这一点流风以前就已经见过。
举目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架银色的云车疾驰而至。
以流风的眼力,依然可以看清车上的四个人——魁梧的叫熊牙,光头的吉克,头顶尖尖的叫法尔,表情酷酷的叫罗迦……
其实流风本可以选择神使所提供的其他方法的。
掩饰自己失踪这些天的合适理由并非只有这么一个,可是流风却坚持选择这个办法。
改变他生活的人,毁掉安详的小镇,间接导致老汉斯死去的人,每一想起他们,流风心中总会有某种东西蠢蠢而动,热血也会沸腾起来。
他期待着这一刻。
流风终于开始行动了。他右手提刀,左手一扬,一道蓝芒从掌心冲出,闪电般朝着云车击去。
“轰”的一声,云车爆成一团,与此同时,四条人影纷纷飘落在地。
“老大,这回不是我惹事,是有人找我们麻烦。”头发竖直,像顶着尖帽子的那人脚还没落地就先辩解起来,按照之前的资料,这人该叫法尔。
“法尔,你先闭嘴!”酷酷的罗迦发话了,声音阴森森的。法尔似乎特别的怕这人,马上乖乖地闭了嘴。
这时一边的光头吉克凑了过来,踮着脚在罗迦耳边悄悄说道:“老大,这里就快接近原天城守备队的活动范围了,最好还是不要生事。”
罗迦充耳不闻,一双阴冷的眼睛紧紧盯着流风。
“小子,为什么毁我们的车?”
“对不起,我在练功,一不小心就失手了,实在对不起!”这可以算得上最没诚意的谎话了。
另一边壮的像座小山一样的熊牙,一下子就火了:
“他妈的,我也练练功,看看你……”
“熊牙!!!”罗迦瞪了“小山”一眼,“小山”马上乖乖地站到他身后去了。
罗迦的眼光又转到了流风肩上的火红小鸟。他认得,这是妖兽,不是笼子里养的那种鸟。
突地,他一摆手道:“我们走!”说罢,擦着流风的肩膀走了过去。
他身后除了光头,其他两个都楞了楞,可又不敢反对,只是狠狠地瞪了流风一眼,跟在罗迦后面与流风擦肩而过,向原天的方向走去。
流风并不回头,似乎自言自语地轻声说了一句:“四暗天!”
四人身子同时一震,齐齐地回过头,杀气汹涌压来。
“熊牙,杀了他!”罗迦沉声喝道。
话音刚落,一个硕大的身躯便出现在流风背后,手一抬高声喝道:“牙熊,杀了他!”却见一头雄壮无比的红色大熊凭空出现在流风身后,巨掌一拍按向流风的后背。
“轰!”尘土飞扬,人影破碎,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圆两米的大坑——残像。
“哈哈,你们的名字还真贴切呢!”二十米外的流风笑咪咪地出声挑衅。跟纳兰飞月相处时间久了,别的本领没学到,笑容却也有了几分狐狸的味道了。
这时,流风耳边又响起了朱鸟的声音:“小心点,爆熊可是一种上阶妖族,它发起狂来,力量堪称妖中之最……咦?它好像有些变异!!”
按照正常来说,灵兽孵化之后一般都会稍有不同,它们会根据灵将的不同特点,做出不同的进化。
只是朱鸟口中的变异指的似乎并不是这个。
可是此时已经容不得流风多想了。
那爆熊人立而起,居然有近十米高,比流风所见过的灵兽都要大得多。
只见它“吼”地一声狂叫,又是一掌拍出——流风再次闪身躲过,又是一个大坑。
流风心中不禁暗想,原来四暗天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太轻松了。速度太慢,力量再大也没用。
可流风刚想到这里,他就后悔了。
却见那爆熊双掌又是同时一拍,不过这次却不是向流风的身体拍,而是互拍在一起。
“轰!”流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股恐怖至极的力量波就撞上了胸口,流风“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倒飞了出去。
真没想到,那双掌一拍之下,居然把力量压成无形的冲击波。那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带着流风冲出了数十米,荡平了他身后的一切树木,只留下一片不到一米高的树桩。
一边的熊牙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哈哈哈哈,让你知道我血暗天熊牙的厉害!什么灵将,狗屁,牙熊,吃了他!”
那爆熊“嗷”地一声吼,挺着硕大的身躯冲了过去。
流风艰难地扶着树站了起来,心中震撼不已。太强了!这力量真是强到恐怖。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裘蒂姆!!”流风按着胸口,心念传了出去。
一直蹲在流风肩上的小红鸟迅速地飞了起来,环着爆熊快捷地飞翔着,在身后拖出一道道红色的轨迹,然后纷纷压向地面。
突地,小红鸟一昂头,直直地冲上天空,身躯迎风而展,形成了战斗姿态,只见它仰天“嘎”地一声长鸣,双翅一抖,两团炽热的火焰凌空压了下来。
同一时间,爆熊身周压在地面的红线迅速地沿着某一纹路游走起来,接着一个闪动着火红光芒的巨大无比的怪异符号现了出来……
却见那红光闪闪的巨大怪符号一经现出便迅速地扩大,并把它所处范围内的整个空间都笼了起来,刚好连带着把流风所立之处一起包了进去。
整个被围起来的空间中都弥漫着微微的红光,不甚明显,却依稀能辨得出,随着地面上字元上火芒的缓缓流动,空气中的红光似乎也在缓缓地流淌着……
“三哥,那是什么?”邪暗天法尔不明所以地问向光头吉克。
在他们当中,除了老大魔暗天以外,见闻最广馊主意最多也最得信服的,便是这个看起来极像未进化完全的猴子一样的妖暗天吉克。
“这个……老大,你怎么看?”吉克满面沉重地看向面色更加阴沉的魔暗天罗迦。
“道法。”罗迦沉声答道。
“道法?我怎么没听说过?”邪暗天法尔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却听得那光头吉克接道:“我开始还不敢肯定,不过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没错了……”
在人类已知的所有神秘能力中,以术法,念法,道法三种能力最为玄妙。
一般说来,术法多是指利用辅助工具或环境来激发某种自身的神秘能力,其中最常见最没用的就是幻术,那是一种利用环境使人产生假象的术,严格来说,在战斗中用处不大。
念法是我们普通所说的超能力,称它为念法就是因为它是以心念意识为主的一种能力,所有的能力都来源于意识。
有时候术法和念法也会有重迭的地方,它们大概的区别在于一个无形一个有形;一个以心为主,一个以物为主。
不过由于这种能力是不能学的,会的人又极少,所以它通常不被列为重点研究的话题。
道法与上面两种是完全不同的,若说前两种是以人为主的能力,那么道法便是以自然为主。
它以某种特殊的方法激发自然的神秘力量,使小到树枝石子,大到山川河流都能够收为己用,可以说是一种能够控天地为己用的神奇法门。
不过这种术法是违反天地法则的,据说是为天地所不容的,用得多了会遭天谴,所以在近万年前的远古它便已经失传了……
“嘿嘿,为天地所不容?我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人说我们是不应该存在的呢!还说我们将来终究难逃天罚,可我们不还是好好地活到了现在?三哥,你信这东西?”法尔一边捋顺竖得高高的发丝,一边斜着眼盯着流风——他总是这么看人,不知道他这个邪(斜)暗天是不是这么得来的。
“这种事我也说不清,那只是我所知道的传说而已。看起来这小子只是初学者,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另一边的战斗正在继续着。
却说那爆熊只是双眼瞪着从天上压来的火焰,并不去理会四周的变化。眼见火球压下,它的一对大掌同时向上一捧,四周的红光仿佛被抛下石头的水面,流动骤然加急,纷纷向两面扩去,只留下中间两道白花花的轨迹直朝火焰迎去。
轰然巨响中,火焰纷飞散去,没给爆熊造成半点伤害。那爆熊破去火焰便不再理会天上的朱鸟,一合身再次扑向倚树而立的流风。
爆熊一纵之下四周暗暗涌动的红光也受到波动,诡异地流转着,眼见它身子腾空之际,它的正前方忽地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怪符。
那怪符似乎幻影一般,仿佛不能对爆熊构成半点影响,转眼便被它从中穿了过去……可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穿过红色怪符之后,爆熊本该是出现在流风身前的,可它居然像是穿过了一扇虚无的门一样,硕大的身躯竟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四暗天以及爆熊都是一呆,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这个空档,朱鸟的攻击再次袭来。
爆熊无奈,只得转头先行对付朱鸟。于是,主要的战斗变成了朱鸟与爆能的战斗。每次朱鸟攻击出现空档时,爆熊就试图扑向流风,想先享受一下这即将到口的美食,可是它每次都会被传回原地。偶尔两次,它想一跃而起突袭朱鸟,却也被半空中突然出现的怪符传回地面。
如此数回,爆熊已经怒不可遏了。
突地,它一蹲身子,整个巨大的身躯半坐在地上,同时向后一仰头,巨嘴大张,开始深深地吸起气来——巨大的身躯随着它吸气的动作慢慢地膨胀,怒睁的双眼也渐呈血红,阵法中淡红的波纹开始大幅度地晃动起来。
朱鸟一惊,瞬间想起了爆熊一族的一种极为猛烈的攻击方式来。那是只有完全成熟的爆熊才能用出的霸道无比的力量。
绝对不能让它完成这招式!
朱鸟突地高声长鸣起来,身子迎风一展,整个化成一团无比巨大的火影,昂首冲天而起,而后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灿烂的红色轨迹,直劈席地而坐的、已经涨得像皮球一样的爆熊。
只是这攻击来得晚了些,眼见那烈烈火影就要劈中巨熊的那一时刻,巨熊头颅微微探出,并随之摆出了吐气吼叫的姿势……
膨胀成几近皮球的身子瞬间瘪了下来,爆熊聚集起来的能量,以超级压缩的方式喷了出来。
半空中浮动的淡纹受到这股力量的压迫被迅速地排开,红色的阵法中以熊嘴为起点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白色区域。
没有想象中的震天吼叫声,也没有能量撞击在一起的爆炸声,一切声音都化为乌有,闪烁着灿烂的红光的巨大火舌竟然凭空消失在白色的波浪中,包括了火焰中若隐若现的朱鸟,以及围绕着朱鸟跳动的满天火焰……
“朱……裘蒂姆!!”流风心神一颤,失控地叫出声来。
消失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它明明说自己的力量已经很强了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输了?会,会死吗……
就在流风心神激荡的时刻,强烈的冲击余波再次袭到流风身前。
几声低微的“劈啪”声过后,流风的身子跟一直护在前面的光盾同时剧烈地颤抖了数下,而后再一次抛飞出去,直直地向阵外跌落。
神秘的符号再次出现,挡住了流风的去势并把他送回原地——应该说是摔回原地。
强烈的力量对抗使得流风难忍伤痛,伤势更剧,鲜红的血丝把嘴边还未干涸的血迹掩了下去,形成一层更深的红。
流风跪爬起来,头脑中一片晕眩,伸手去扶身后的大树想挣扎着爬起来,却不料扶了个空。回头看去,却只见满天细小的木屑随着冲击的余势飘舞飞散。
他完全没有料到敌人的实力竟然如此的强横。这才是灵将的真正实力吗?可这才只是灵兽的力量啊,那个叫熊牙的家伙还站在旁边呢……镇静,镇静,不能放弃!
“裘蒂姆?你没事吧,快回答我!”流风心念传出,心中无比的紧张。
没有回音。
不,不可能的。
“裘蒂姆??”
还是没有回音。
那个笨蛋,傲气偏执的家伙,难道你只会吹大气吗?
只是这样就死掉了吗?不可能的!!
流风心中一片混乱……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遇见的第一个灵将,那拍打怪兽头颅时发出的低沉哽咽,那捧着嫩叶送向怪兽口中的颤抖着的双手,那个为了伙伴而发狂的灵将格林特。
“伙伴……”他突然明白了格林特所说的伙伴的意义。
握着妖月的手不知不觉地紧了起来。如果不是自己的无能,裘蒂姆就不会死,是自己拖累它的,因为自己太弱了啊!
力量……需要力量……
自流风出生那一刻起,他从没有产生过此刻那种强烈的对力量的执着感,即使在小时候被一帮小孩子围殴的时候也没有过。
可是现在,他真的很希望拥有力量,他恨自己的力量太弱,他希望有人能够赋予他力量。流风跪爬在地上,愤怒悲哀与愧疚参杂在一起,使得他的心神有些恍惚,清醒的意识渐渐迷失。
这个时候,除了他自己,四暗天都看见了他身上的异状——丝丝的红雾正从妖月半透明的刀身上渗出来,千丝万缕地向他的脑袋钻去,薄薄的红雾裹起了他的身子……
身在其中的流风完全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心痛的感觉渐渐消失了,紊乱的思绪也平静了下来,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恨,只有一股深沉的渴望,对力量的渴望。
恍惚间,流风接触到了自己渴望着的东西,同时他听到了自己心底传出的一个陌生声音,它说,我渴望血的味道……
心脏在跳动,世界也仿佛随之振动,天空变得一片鲜红,到处充满血的气息,鲜血在脚下汩汩流淌……这便是力量的颜色?接受它吗?流风心底还存有着一丝理智,他还在考虑着。
要接受吗?要变强吗?
就在这时,一丝熟悉的感觉从天空中逸了出来,那片微红的天空似乎又有了炽热的感觉,平静如水的空气又开始微微地波动起来……
流风缓缓地抬起眼睛——红色!!满天的红色,全世界都是红色……无数暗红的波纹从半空的虚无中荡了出来,一波波,一簇簇,像是火红色的巨大裙襬,随着风的舞姿而轻轻摇摆。
“裘,裘蒂姆,你回了来了吗?帮,帮我!”流风喃喃自语着。
仿佛回应流风的呼唤,“嗄!”一声更为清亮的鸣声,从满天的暗红中传了出来,仿佛天外的来音,穿过遥远的空间,刺破流风的耳膜,撕扯着流风的神经,冲击着流风的心脏……
“轰!”流风的意识世界一片轰鸣,念力缓缓地从脑海的深处泛了上来,集结成丝汇聚成河,护住了灵魂也带回了清醒的意识。不必抬头,流风看见了恢复正常的世界,除了凌空飞舞的火焰和巨大的空间阵法,其他不再是红色的,只是依然不见朱鸟的身影。
“你在哪里?”流风欣喜地呼唤着自己的伙伴。
“来了!”
满天火焰仿佛突地收到某种指令,迅速地聚回了一起,沿着无数道纹路缓缓地缩回天空中的某一点。
“砰!”
无数的火红光芒从那虚空中的一点炸了开来,一只火红的翅膀从凭空、从虚无之中探了出来,烈焰再次腾空而起。
火焰急蹿之下,又是一只巨大的火红羽翼伸展开来。
火光凝聚,朱鸟整个身子也慢慢地重新出现。
一波波的火焰迅速地缠绕着它的身子旋转,每转一次朱鸟身上便多出一层火红的羽毛,只片刻,那些炽热的火焰竟然全数化成了朱鸟的羽翼与身躯。颀长的身子轻轻浮动在半空,火红的羽毛随风而舞,仿佛欢欣跃动的火焰,长达十几米的巨大羽翼一开一合之间遮去流风头顶的半面天。
它的身躯比之以前大了一倍有余,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势,双翅只是轻轻一抖热浪更扑面而来,教人透不过气。
再细一看,它的头顶赫然多出了一道金黄色的羽冠,仿佛王者的印证一样散发着霸烈的气息。羽冠下,那莹然如海的蓝色眼睛正盯着自己,并从中传来安慰与鼓励。
这就是它所指的超越了我承受能力的力量形态吗?流风一阵迷茫。它的这种姿态真的很威风,比之以前更有风采。原来妖兽居然可以拥有超出人类百倍的迷人风采啊。
突地,流风身子再次颤抖起来,一股突如其来的疼痛由全身各处传了过来,甚至是由灵魂深处传来。刚刚才从即将迷失的意识流里回到现实的流风,此时却又陷入肉体世界的极度痛苦中。
流风紧咬着嘴唇,牙齿深深地陷入肉中,双手死命地握着妖月的外鞘,指骨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苍白无比,一道道青筋从他的手背上浮现出来……
这,这就是灵兽超越灵将的代价!?
流风蜷曲着身子跪倒在地上,甚至无力抬头去看朱鸟与爆熊之间的战斗。
这时强化了自己身体的朱鸟,又一次与爆熊激烈地战斗在一起。
那朱鸟频频昂首嘶鸣,每鸣一声便会吐出一道青蓝色的火焰,排山倒海般地猛袭地上的爆熊,也不分是头是脸。
那爆熊似是知道这蓝色火焰的厉害,口掌齐上,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波迎上去抵挡,每每两股力量撞在一起便发出沉闷的声音,仿佛在远处滚动着的暗雷,不是很响却隐藏透着骇人的气势。
来来去去,朱鸟眼见数次攻击无效,突地凌空击下,带着腾腾火焰的双爪竟直接地破开了巨熊凌厉无比的的冲击波,迅捷无比地抓向巨熊的双眼。
爆熊粗壮的身躯一抖,一双巨大的黑掌向上一挥,迎了上去,眼见爪掌相击之际,朱鸟灵动地翻了个身,锐利的尖嘴又啄了出去。
巨熊的动作终究不及朱鸟灵活迅捷,只来得及把熊头一侧,眼睛险险躲了过去,可脸却留给了朱鸟。只听得“嗷”的一声惨叫,爆熊眼下的一片毛皮,被硬生生地撕了下来,鲜血淋淋的异常恐怖。
看见这状况,场边的四暗天齐齐变色。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灵将,居然能让闻名天下的血暗天座下灵兽嗜血爆熊受伤,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头型怪异的邪暗天法尔猛地跨步上前便要出手,却被一只大手迎面挡住。
“老四,我的事你少管。”
“二哥,这……”法尔迟疑了一下,眼睛不禁望向冷酷的魔暗天罗迦。
却见罗迦沉声道:“老四,你回来!”
“老大,再拖下去就有麻烦了!”法尔言下之意是指再过一会儿,原天的守备军可能就会赶来。可是眼见罗迦脸色阴沉并不表态,他的眼光不禁又望向光头的吉克,却见吉克眼珠乱转之间,朝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照办。
法尔无奈退到吉克的身边,却听吉克低声说道:“老二太逞强了,他不会要你帮的,你想帮忙可以,打他的主意嘛!”说着手一指在不远处身子不停颤抖扭曲着的流风。
法尔立时两眼放光,舔了舔嘴唇嘿嘿地笑道:“还是三哥有头脑,知道我的心意。”侧头看了看罗迦,见其并未出言阻止,便大胆地向流风欺去。
可没走几步他又停下了身子,指着那微红的阵法道:
“三哥,这东西我过不去啊!”
“嘿嘿,这阵法虽然玄妙,可毕竟是初级的,你的矛应该可以的!你只要……”说话间,吉克的手指向了地上插着的那些不到一尺的小木棍。
“只要破坏了它,你就成功了!”
“真的吗?我来试试。”
法尔手一抖,一把黝黑的短矛凭空出现在手中。只见他一抡臂膀,口中低低地喝了一声,手中的黑矛凌空向着目标——小木棍投了出去。
黝黑的矛身裹着浓浓的黑气,划在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响声,眼见便要撞上红阵的时候,矛尖突地一低,竟向地底钻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大的红色怪符现出,并泛起了一阵强烈的光芒。接着又是“噗”的一声,被攻击的小木棍爆成一团火花,整个红色阵法晃了两晃,部分空间被暴露了出来,其中便包括了流风倒地之处。
眼见此景,法尔的脸上现出了邪邪的笑容:“嘿嘿,三哥就是高明,你说的果然没错,看我这一矛要了他的小命。”
他的手臂再抖,手中又现出一支乌黑发亮的短矛。随着一声低喝,“嘶嘶”声中,黑矛直取仍在地上扭曲着身子的流风。
眼见流风就要命丧于此,一道鲜亮无比的银白色箭光破空而来,宛如一条身披亮甲的小小银龙,分毫不差地击中了黑色的矛头。
邪暗天法尔脸色一变,喝道:“什么人!”
突然,一个温然有礼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好多年不见了,四暗天难道记不得我了吗?”
伴着远来的话音,一阵宏亮异常的龙吟,远远地传了过来。
自远古以来,龙便是人类心目中最为畏惧的神物,即使是在最仇视妖族的阶段,对于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敢于对它有任何的冒犯。
在人类有记载的近万年历史中,以龙为灵兽的灵将只有一位,那便是数千年前来一直被人们传颂不已,几乎被视为神的三圣王之二——审判者。
传说,审判者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以神龙的名义,审判汝之罪恶……被句话宣判死刑的,无论是人是妖,他们将永远无法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当然,这些都是一些野史书籍上所写的,是否属实还很难说。事实上,想要了解龙也只能看这些东西,在正常的典藉记载中,是无法找到神龙这种字样的,至于为何如此已经无处可考了,大概的原因应该还是由远古战争引起的吧。
不过在灵将中,还有另一个广为流传着的说法——早在四百多年前,人类里出现了第二位以龙为灵兽的灵将,他带着六位实力强横的伙伴,帮助三圣王解决了人类与妖族之间的争端,后来灵将们便尊称他为“龙先生”,并把他和六位伙伴统称为七贤者。
只是这七贤者也只是昙花一现便再不见露面,致使大多数人怀疑他们的存在。
却说四暗天听到龙吟与那似曾熟悉的话音时,脸色顿时为之一变,虽然他们这次潜入的目的便是为了这人,可他们也还没做好跟他正面交手的心理准备。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青色的人影缓缓踱步而来,那手持羽扇的悠闲神情便仿佛刚刚散步归来的学者,让人不解的是,他明明慢悠悠地踱着步,可接近的速度却是骇人听闻,只一眨眼便到了几人近前。
四暗天互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戒备的神色,再向远处望望,那龙吟高亢无比经久不息,似是就在不远处,却又始终不见踪影。
魔暗天罗迦迎前一步说道:“原来是凌先生,多年不见,风采依然啊!”
那人轻摇羽扇微微一笑:“呵呵,我已经老了,倒是罗老大你的气势更胜从前啊!”
“不敢,若说气势,又有哪个能跟闻名天下的龙先生相比呢?”
“呵呵,罗兄说笑了,四百多年前那个龙先生已经死了,今天的凌天路充其量不过是个老书虫而已,又哪能比得上罗兄这四天王之首的尊荣呢!但不知四位突然来到这里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探访我这个故人?”
罗迦嘿嘿笑了两声道:“多年故友当然是要拜访的了,而且还要顺道向凌兄讨回一些当年的旧物。”
“既然罗兄还把我当成老朋友,这样打打杀杀的不免有些煞风景吧。”说着羽扇一摆,指向暴跳如雷的熊牙,还有仍在地上蜷缩身子忍受着痛苦的流风。
“那是自然。老二,停手!”
“老大,他……”熊牙多少年来都没吃过这种亏,现在自己的灵兽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灵将伤到,心中着实恼火异常,刚想叫自己的爆熊发威却不料被老大阻止,胸中真是郁闷至极。
“老二!”罗迦沉声喝道。
熊牙瞅了瞅不远处地上的流风,又瞅了瞅罗迦,赌气地空挥一拳,这才甩手退了回来,而那爆熊也突地从红色法阵中消失。
朱鸟见状双翅一敛,也消失在空中。朱鸟消失后不久,阵法中的红雾也渐渐散去。
“呵呵,多谢罗兄!既然罗兄以礼相让,那我自然也该以诚相待才是,只不知罗兄弟想要找些什么旧物?若是我有的,罗兄随手便拿就是。虽说前些天我刚刚搬了个地方,以前那些老旧的东西都扔得差不多了,可说不定剩下的那些里面,刚好便有罗兄中意之物呢。”
罗迦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嘴中却道:“那东西凌先生一定会留着的,只不知你肯不肯给。”
“当然肯,既然是罗兄说话了,我哪有吝啬之理啊,但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某以为,以凌先生嗜书如命的个性,想必一些老旧的书本还在吧?我只是想讨本书看看,不知……”
还没等他说完,那凌天路便摆了摆羽扇,打断了他的话:“唉!真是不巧的很——前几天搬家的时候,我刚把那些破书扔掉,你也知道的,现在的人为了赚钱什么都敢做,空气污染得不成样子,里面酸碱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幅度增加,我那些书藏在箱子里都会烂掉,可以想见现在的环境污染有多严重。
“再说了,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又何必死啃那些书本呢?那些老旧的书本又脏又破,哪比得上现在的科技资料库呢?本来还是有一些幸存下的古书的,可是前几天已经被我捐给原天学院的图书馆了。唉!我们老了,该多把心思花在孩子们身上才是……哦,对了,还没问你想要什么书呢,我跟那个图书馆的馆长交情不错,或许还能要出来……”
一提起这话题,凌天路便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话题越扯越远。法尔和熊牙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抽动着,额上的青筋也隐隐地泛了出来,只是碍着老大在这里不敢发作,就连老三吉克的脸也开始发黑了。
反观罗迦倒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没有半点不耐。
只是这些状况凌天路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不过呢……”
“咳咳!凌兄?”罗迦干咳了数声,这才引起凌天路的注意。
“哦,对了,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刚才罗兄说到要借书看是吧?提到读书我还是有一些自信的,一般的书我都读过,也都留了下来……”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说都在这里呢。
“其实呢,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也是可以的,虽然我的年纪大了,记忆力有些衰退了,可毕竟当年也算是个学者,知道的还是不少的,如果你们想知道的东西连我都不知道,那我的藏书里也一定没有。罗兄还没说你们到底想找什么书呢?”
罗迦耐着性子听着,心中疑惑不已。想当年,凌天路被尊称为龙先生不只是因为他无可匹敌的力量,更多的还是由于他身上那种迷人的风采和令人折服的气度。而现在的凌天路却和记忆中有了许多不同,话语圆滑,时不时的还要插科打诨,半点大家风范都没有,难道时间真的可以把一个人改变成如此的模样吗?
接着罗迦又一转念——管他变成什么样呢,自己兄弟四人隔了这么多年才再次现世,就是因为心中或多或少总是有了些对付这个老家伙的把握,虽然心里始终不愿与其正面对敌,可事到临头却也绝不能退缩。
想到这里,罗迦不禁打定主意:“凌兄真会说笑,我们要找的那本书你是绝不会扔掉的,而且即使以凌兄的学识也未必看得懂……凌兄可还记得你的那个忘年交大督军华雷吧?我们要的就是当年他藏在身上的那本书。”
一提起华雷,四暗天的其他三人心中同时一动。
据说那华雷跟凌天路的关系相当不错,虽然比他小上很多,却仍能跟他以平辈论交,是少数凌天路看得起的人物之一。七年前华雷被自己四人格杀于纳西镇中,这事到了现在已是世人皆知,而老大居然在现在这场合下提起这人来,难道是……
一瞬间,三人都明白了罗迦的心意——要动手了。
想到这里,三人都开始凝神聚气,空气间瞬间充满肃杀之意。
可面对着如此明显的挑衅,凌天路居然毫不动容,对于四暗天紧迫而来的杀气他似乎也是丝毫未觉。却见他羽扇连摆:“错矣,错矣!既然罗兄说那书在华小弟身上,那就该找他去才好,为何找到我这老书虫来?我跟这华小弟关系虽然不错,却也并不清楚他会穿什么衣服、带什么书。唉!只可惜华小弟少年英才,却无缘无故的被宵小之辈害死了……”
说着凌天路以扇覆面,垂下脸做出沉痛的表情,四暗天都没看到,他低下头去时,眼中现出了一闪即逝的寒光。
被形容成宵小之辈的罗迦也不生气:“凌兄说笑了。那华雷把那书看得跟宝贝一样,既然不在他身上自然是被转交给了别人,放眼这世上,他能信得过的大概也只有凌先生你一个人吧!”
“啊!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华小弟的确是在我这里寄放了一样东西……”说到这里,凌天路语气顿了顿,环视了一眼成半包围状散在眼前的四暗天。“嗯……大约是七年前吧,他托人带了一个小箱子给我,说是寄放在我这里,还附言道,切不可私自打开……”
罗迦急急地问道:“那小箱在哪?”
“扔了!”
“什么!!!”四暗天齐齐一呆,“扔了??”
“是啊,有一天我收拾书柜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它打落在地上,结果就被我发现了其中的秘密……”说到这里,凌天路又停了下来。
果然,四暗天很配合地说出了下面的台词:“什么秘密?”
“……那小箱落地之后,突然散出一股至香至甜的气息……咻……”凌天路作势深吸一口气,“我这么一闻,居然是雪香酒的味道……那小子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这种只有至寒之地才酿得出的好酒,送给我却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不小心把箱子打翻在地,瓶塞松动了起来,我到现在也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呢,想来他是要我等他回来之后一起品尝……嘿嘿,罗兄大概不知道,我最近嗜酒如命,见了此等好酒哪还等得了,酒瘾当时就犯了,一个没忍住就…唉!事后那小箱也没什么用处了,就被我随手扔了……”
见四暗天都是额上青筋暴露,眼光血红的模样,凌天路呆了一呆:“咦?几位这是?难道你们也是酒中知己?”
“嘿嘿!”罗迦深吸了一口气,黑着脸干笑了几声:
“凌兄真会说笑,既然凌兄对此毫不知情,我等也就不再勉强。只是兄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想我兄弟四人这些年来走遍天下,还没碰到什么象样的对手,今日与先生相见也算是缘分,还望先生不吝赐教,与我等切磋一番。”
听到这话,凌天路首次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片刻之后他再次摆起了羽扇,扬首望向天空,许久才道:“真是不巧,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不知有何不妥?”说着罗迦踏前一步,身上隐隐散出凌厉的气势。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三人也同时跟上前一步,目光紧锁着凌天路。
“这可真的不是时候……”凌天路的目光一直望着天空,完全没有理会四暗天。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那话中隐含失落的意味,难道他也是很想动手的?
“但不知为何不是时候?”此时,四暗天已经散开了开来,隐隐对凌天路形成了合围之势。
凌天路淡淡地笑了一下,手中的羽扇不经意间遮去了大半的面容,四暗天一时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从扇后传来的笑声判断他应该是在笑,可是他眼中露出的神情却极为古怪,分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涵义,只是那中间绝没半点笑意,看得四暗天不由得同时心生寒意。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数声尖锐的笛声,紧接着数声低沉的兽吼,压过警报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罗迦呆了一呆:“原天城守备队?”
“这次你可猜错了。”
“什么意思?”
“听那笛声该是城主亲卫队。”
四暗天同时一呆。亲卫队?怎么可能!!
在原天,一般的老百姓只知道原天城守备队是一支精英部队,他们的战斗力是平常部队的数倍,是原天城的守护神。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城主亲卫队的存在意义——他们是一支集合原天全境的精英高手的部队,人数极少,可是战斗力却超出由纯灵将组成的天罚部队,是实质上的王牌。
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守护城主及某种特殊的秘密,从不直接参加战斗,不在正常的军队编制之中,所以平常人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支部队。
罗迦霍然回头,冷森森地道:“你带来的?”
“呵呵,怎么可能?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学者,大家只知道我叫凌天路。你认为我有可能跟他们有关吗?再说,就算是当年的龙先生,也是无权指挥这支部队的啊。”
“那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天路仰头看天,面无表情:“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罗迦紧盯着凌天路,好半天才冷哼一声:“算我们倒楣,下次再向凌兄讨教。”
说完一挥手,示意其他三人尽快离开这里。突听得熊牙说道:“老大,等我一下。”
“嗯?”罗迦一楞,回头看去,却见熊牙不知何时已经欺到了流风身前,一手抓向伏在地上半天不见动静的流风,另一手随时防备着。
朱鸟强化后的能力的确不凡,即使是四暗天也心存戒备。
只是大出意料的是,熊牙的大手轻轻松松地便触到了流风的身子,不见任何反抗,也不见朱鸟出现护主。
熊牙见机不可失,猛地一拎,把流风整个身子提了起来。“锵锒”一声,妖月从流风的手中滑落到地上。
“嘿嘿,这小子刚才挺威风的,怎么现在跟只死猪似的?去你的!”熊牙自言自语着,信手一抛,流风像玩具一样飞了出去,撞在不远处粗壮的大树上。
“伤了我的牙熊,我杀了你!”说着,熊牙俯身拾起地上的妖月,一晃身来到流风身前,聚气于刀,猛地一斩而下。
“等等!!”凌天路出声阻止。熊牙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熊牙体内的气一经注入妖月,妖月淡蓝刀身倏地变红,无数道淡蓝色的电芒齐齐地击向熊牙,在刀柄与熊牙握刀的右手之间爆成一团蓝色的光团。
“啊!!!”
“锵锒!”妖月再次落地。熊牙那小山般的身躯,竟硬生生地被妖月弹出数米之远,压得一棵手臂粗细的小树从中折断。
熊牙一弹身站了起来,再看手掌,竟然被电芒烧焦了一片。
这大个子本就是个火爆的脾气,先前灵兽被伤,现在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受了伤,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吼一声,遥遥地朝流风卧倒之处击出了一拳。
只见一道拳头粗细、聚而不散的微青色光芒闪电般地射了出去。
眼见流风难逃此劫,突地他的身前人影一闪,一把白色的羽扇刚好迎上青光,扇子一缠一带便化去了青芒。细看之一下,正是凌天路。
“你们该走了,那可是亲卫队呀!”凌天路出声提醒。
只耽误片刻,那笛声似乎近了许多,并开始直直地朝这个方向接近。
罗迦远远地盯着凌天路,又是冷哼一声:“老二!别多事了,走!”
说罢再不理会熊牙,返身向远处逸去。法尔和吉克见状,知道老大真的生气了,也赶紧跟了上去。
熊牙见状也不敢再多耽搁,飞身追了下去,转眼间四人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凌天路和人事不省的流风。
凌天路侧耳听了听那笛声,再看看地上人事不省的流风,一俯身拾起了妖月并横在眼前细细地打量着。
样式古朴的长刀,透过淡蓝色的刀身隐约可看到对面的天空,半透明的刀身中,暗红光华缓缓流转着,缓缓注入一丝气,刀内马上传来排斥的信息……
“……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