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想带你去一个很好的去处哦!”
穆雪神秘兮兮的抿着小嘴,指着前面的一处小屋。
顺着她指的方向,流风看到了一间普通的小酒馆,与其他贫民住宅没什么不同,只是屋前多了竖杆,写着一个“酒”字的幌子罢了。
贫民区一般都分布于城市外围,既没钱又没地位的人只能生活在这里,这是这个世界的不变法则,通用于原天和风都两大国度之间。
流风小时候就住在贫民区,说实话,整个纳西镇都可以算是一个贫民区。不过据流风了解,老汉斯还是有不少积蓄的,至于他为什么选在那里定居就不得而知了。
流风了解贫民区的生活,所以很清楚小酒馆对贫民的意义。这些人整日劳苦奔波,为了生计而放弃自己的理想,永远生活在社会底层,对他们来说,唯一的慰藉便是这杯中之物,他们只有在那里才能得到平衡与满足。可惜,贫民区不可能有值得称颂的美酒。
女孩美丽的眼睛微微地眯着,笑嘻嘻地拉着尚在疑惑的流风,走进了那间小酒馆,并捡了一张靠窗的小桌坐了下来,有种轻车熟路的感觉。也不待吩咐,招待便端上了一瓶酒,两个杯子和一盘熏鱼。
放眼打量这小屋,挺干净的,地方也还算宽敞,稀疏地摆着六七张小方桌,不像其他的小酒馆那样为了添位置挤得连过道都不留。
嗯,看起来是虽然普通,可其中总有点儿独特。可是,明明没有要这些东西嘛,干嘛二话不说就送过来?
流风楞楞地看着穆雪,希望得到答案。女孩看着流风呆呆傻傻的表情,她脸上就笑得跟花开一样,可就是什么都不解释。她似乎跟纳兰飞月一样,很喜欢流风露出这副表情的样子。或许,所有的女人都一样?
“来,先干一杯,庆祝你回到我身边。”女孩把亲自为流风倒的酒,放在他面前。
流风心中一热,女孩的话虽然简单,可里面的款款柔情的确有种窝心的感觉,于是他举起了杯,深深地望着穆雪的双眼道:“那么我就庆祝我回到了你身边吧!”
女孩听了这话星眸一亮,脸上绽出美丽的笑容:
“干!”美少女的豪气分外的可爱。
两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不出流风所料,酒味清淡,没有杂味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只是对面的穆雪为什么突然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品尝什么东西。
狐疑之间,流风突然觉得一股浓厚的香甜之气自喉间返了上来,那是一种穿梭于百花丛中的甜美意味,浓郁得无法化开……
流风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太过厚重的香甜,这还不如刚才那种淡淡的酒味呢。可这香甜也只是一瞬即过,接下来又开始转淡,淡雅之间有微微的香,不浓不厚,自然恬淡,流风开始喜欢这味道了。
然而这酒味的变化却还没完,淡香之后之后是微酸,再后又有辛辣,接下来是重苦,直到最后才化成淡淡的涩味徘徊在舌间,久久不绝。
不期然的,流风心中竟起了一股愁怅。
再睁眼时,对面的女孩正脉脉地注视着他,不待他问,女孩便解释了起来:“淡淡的酒味宛如相识之初,浓厚的香甜则是热烈的爱恋,日子久了感情醇了,自然恬淡,相守田园,若是两人有了不同的执着,便会走向两条不归之路,然后有争吵有对立,激烈得无法抑制……可是到得后来,心中终究有苦痛,天人永隔难再相见,最终一切都化成难言的往事,涩涩的滋味萦绕心头……
“这酒叫‘七味’,酿酒的人曾经告诉过我这酒的另一个名字,叫‘情人’,就是他告诉了我这酒中七味的涵义。以前我不是很懂,可是你不在的时候我常常喝这酒,虽然我没有经历过那老先生说过的酒中七味,可还是感觉到有些心酸,喝着这酒,心头有种苦涩的滋味,我有时候……很想你呢……”
说到这里,女孩把脸侧过一边,莹莹眼光望向窗外,只在眼角留下一抹朦胧雾气。
流风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穆雪搁在桌面上的纤手,紧紧的……
“阿雪……”
穆雪紧紧地回握着流风的手,良久才回过头来。
“嘻嘻,你再尝尝这鱼,原本是很好吃的,若除了你做的东西不算,它的确算是一绝呢。”
“呵,你喜欢的话,我一直做给你吃。”流风直握着穆雪柔软的小手,不想放开。
“吶,你说的哦,不许赖皮哦!来,尝尝!”说着,穆雪挟了一块鱼放进流风嘴里。味道还不错,的确有自己的特色,不过在流风眼中,跟这酒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之后,经穆雪的解释才知道,这里是只卖酒和鱼的,可即使是这样,平常的生意也相当不错,想来多半是为了这酒而来的。
不知不觉间,流风对这酿酒的先生产生了好奇。
“阿雪,你跟这酿酒的老先生很熟?”
“还好啦!我这次领你来,正是为了让你见他呢。”
穆雪神秘兮兮地说道。
“嗯?让我见他?不会是想让我学酿这酒,然后给你喝吧?”
“嘻,这次你可猜错了,是有这个打算的。当然,另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穆雪始终不说,只是看着流风满脸好奇的样子喜孜孜地笑个不停。据穆雪说,连焚那样的人以前都会常来这里,这令流风惊讶不已。虽然相处不深,可流风就是知道,焚不会喜欢这酒,他很确定。
听穆雪的语气,焚到这酒馆似乎正是因为酿酒人的关系。于是对于那酿酒人,流风更增了一分好奇感。
“开始我也很意外呢,以前经常会看到他坐在这里,后来我才知道他跟那酿酒先生的关系。”
跟焚那样的人有关系的人应该不多吧?是哪种关系呢?到这时,流风的心里真是好奇的要命。
“不是说要把那人介绍给我认识吗?快呀!”两人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却始终不见穆雪有起身的意思,真难为她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别急嘛,他也不是说见就见得到的,我带你来就是要等他啊,可惜,看来他今天是不会来了。”说着话,穆雪又向门外望了一眼,脸上略有失望的神色。似乎,她要把引见这人当成一份惊喜送给流风呢。
“唉,算了,我们明天再来吧。明天跟我来哦,不许赖皮!”穆雪歪着脑袋,脸上满是俏皮。直到现在,她还是忍着不告诉流风那人的身分。
流风轻轻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呀……”
“嘻嘻……”
不知是因为流风的到来,使得穆雪格外的兴奋,还是这女孩本来就有着良好的起居习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喜孜孜地把流风拉了起来,说是要带他去见酿酒先生。
今天的穆雪显然是刻意地打扮了一番,身上依旧是白色衣裙,自打从流风认识她以来,还没见她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秀发随意地在耳朵束起两缕,垂在肩前,其余大部分依旧是写意地披在颈背上。
这样的装束使得她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娇俏,却又不减清雅,看在流风眼里不禁有种惊艳的感觉。穆雪见流风这种神态,俏脸上的笑容更增几分甜意。
穆雪催促着流风洗漱,又陪流风吃了早点,然后便兴冲冲地拉着他往外跑,完全一副小女孩的爱玩心态。感受着穆雪发自内心的欣喜,流风的心也跃动起来,似乎有种叫做活力的东西从体内苏醒了过来。
长时间以来,流风一直保持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着,那是为生活所迫。有句话叫做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指的便是这种情形。
无论是在老汉斯的店里做工,还是跟着梅林四海漂泊,流风都要承受一定程度的来自生活上的压力。有时候,为了生活必须抛弃一些东西。
流风小的时候虽然不懂这个,却能够在无形中习惯这些。儿时的活力无法宣泄,长大的时候活力便会被压在心底更深的地方。此刻,被穆雪欢欣跃动的心情所感染,流风的心也跟着开朗起来。
可惜,穆雪的雀跃没能维持多久,便被几个不合时宜的家伙打破了。
金天和纱身后跟着华特与山,四个年轻的灵将一起来看望流风。听闻流风已经恢复,金天和纱一大早就跑了过来,路上刚好遇到要去晨练的华特与山两人,于是四人便结伴而行。
“老大!!!”金天张开双臂,拉着颤音把流风拥在怀里,双手在流风背后猛拍以示激动,差点把流风打出内伤来。
幸好,历史再次重演,纱的两根秀美的手指挟着金天的耳朵,带着他连同他的惨叫一起离开流风。
“嗯,注意形象!你可是金家的独子啊,将来是要做大人物的!”
“什么跟什么呀,你将来嫁到金家后,还动不动就揪人耳朵,那才叫没形象,像母老虎一样。”
“切,谁说要嫁进你们金家了……”
在学院里的时候,金天和纱之间就保持着这种关系,看似矛盾不断,实际上关系密切到连根针都插不进去,这也是纱虽然美丽却少有人追的原因。只要还不太笨的就能看出来,想追她?没戏!
其实以流风爱安静的性格来说,这两个闹人的家伙并不适合他,也只有穆雪那种宜静宜动的性子才能跟他相处得融洽。不过金天也的确有其独特的魅力,虽然性子有些吵,却不会让人感到厌烦,频频做着夸张的举动,却不从出格。由此也不难看出,他的心其实也是一片清明。
华特与山两人与流风并没有多少交往,可以说除了在测试的开始和结束期间,再没更深的交往。可是他们心里其实也对流风相当好奇。
对他们来说,流风是一个屡屡出乎意料之外的人。当初在学院中行事异常低调,却能够跟学院中最有名的怪胎和最美丽的少女高手混在一起,之后通过测试,却又放弃成为灵将,这一切都成为普通人眼中的传奇。
更何况最近又听说他跟四暗天接触过,还交过手,已经被传为了不起的少年英雄。对于这样一个人,他们都是有心结交的。
虽然心中有着被打扰的无奈,可穆雪还是落落大方地邀几人一起出行。
流风最欣赏的便是穆雪的气度,有温柔的一面,也有大度的一面,能够拥有这么好性格的美丽女孩子太少了。
本来穆雪是找流风去酒馆的,可突然冒出了好几个搅局的,这想法便只好作罢!有金天和纱在,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逛街凑热闹。
“听说最近工艺品店到了一批新玩意,不如我们去那里转转……喂,金天,你躲到你老大身后干嘛?想让他替你付钱啊?”
纱那油亮的辫子搭在胸前,看上去极为秀美可爱,若不是看她双手扠腰,脸上一副骂街的表情,说不定真会有一大批登徒子围上来。
金天支吾起来:“啊……啊,我想起来了,我今天还有一场老爸给安排的特训没完成,跷课会被骂的。啊!痛,痛!轻点,耳朵会掉的!”
流风昨天跟穆雪闲谈的时候,曾经听她隐约提起过,说是金天自打回来之后一直在家里进行着某些特训,由此看来居然是真有其事。
对于金天的遭遇,流风深表同情,偷偷跑出来散心,没想到依然逃不出水深火热的境地。这种场景流风和穆雪是再熟悉不过了,早在学院中时就不知上演了多少次,就连山和华特也都不以为奇了。
山的性格比较憨厚,见到这种场面难免会劝阻一番,华特则是耸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身为武者,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喜欢步行的,这种肢体运动所带来的舒适感,不是那些满天飞的云车所能给的。
六人一行,边说边走向原天城最具特色的工艺品街行去。
趁着这机会,几人约略地把流风所不知道的一些事情讲述了一遍。
流风被擒这事根本就没人知道,大家都以为他是突然发现了某些有关北部边境处屠城案的线索,并追踪而去,最后被敌人发现而发生战斗,幸好及时遇到了城主派出执行特殊任务的亲卫队,这才把他给救了回来。
显然,这是在流风回来后,某些人有意散播出来的似是而非的答案,虽然有些模糊,却也还说得过去,流风刚好可以顺着这台阶下来。
“据军部的消息说,已经确定了嫌疑人就是当年在边境小镇上刺杀大督军华雷的凶手四暗天,据说他们现在已经投入了风都,被誉为四天王,是世间少见的高手。”
说话的是纱,她和穆雪一样,都跟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消息也比一般人灵通。当然,最内幕的东西是只有流风才知道的,在临行前,他曾在神使那里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这是做为交换的代价。
现在,四暗天秘密潜回来的事已经在原天城中传遍了,流风这个年轻灵将和他们交过手的事更是被描述得沸沸扬扬,使得他大出其名。
提到四暗天时,六人之中只有华特与山有一些特别的反应。
山的表现还比较正常,一脸的佩服:“听说他们每一个都拥有超过十大高手的实力,流风兄弟,你的命可真大啊!”说完他还抡起比一般人粗壮得多的大手,拍了拍流风的肩膀,意似安慰压惊。
“哼!早晚我要让他们死在我的手上!”华特的眼中闪过仇恨的光芒。
早在学院中流风就特别注意华特了,因为他总觉得这少年跟华雷有几分相像,后来在纳兰飞月的证实下,流风终于能够确定他跟华雷的关系了——叔侄。
据说华特的父亲很早就死了,是华雷把他一手带大的,所以感情很好,所以他痛恨四暗天是正常的。不过按照纳兰飞月的说法是,华特的恨更多是因为身为大督军的叔父一死,他便无法借着这层关系爬上高位了。
华特与华雷的关系,其他几人也约略知道,一见华特的神态,众人便知他是触动了心事,于是便纷纷转移话题,只有山还“啪啪”地拍着胸脯。
“华老弟,我帮你!”
华特甚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两人在灵将测试前大打出手,之后反倒成了一对交情甚笃的好友,说来也是缘分。
年轻人,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目的地之后,琳琅满目的精巧工艺品立时把几人的目光吸了过去,不快的事也转眼抛到了脑后。
原天城的工艺品大街是全原天最出名的一条街,在科技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一切的今天,手工艺品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唤醒了人们对自然文明的记忆,也提醒了原天人,不要忘记身体四肢的神妙之处。
在今天,科技几乎可以完完全全地模仿出无数以前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可它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创造。
手是用来创造的,把藏在心底的某种东西通过手工艺品表现出来,并赋予其灵魂,这绝对不是现在的科技文明所能够完成的过程。
真正大师可雕出一百个看似相同的塑像,来表达一百个不同的个性,这就是差别。
流风众人游荡在工艺品大街上,感受这里热闹喧嚣的气氛,心中也不禁生出崇拜。
“早在四百多年前,原天城刚刚建成的时候,第一代城主穆林和他的好友炎便把这里划成了手工艺人们的聚居区,也因此奠定了今天这条街上这种繁荣的场面。”
穆雪知道流风对于原天城的近代史并不是很了解,所以经常细心地解释给他听。
这也难怪,小的时候流风完全没有上学了解历史的机会,而稍大一点时,又跟着梅林东奔西走四海为家,虽然梅林的见识相当渊博,可他却从不提起近几百年的事,他口中所讲的大都是远古神话,传说中的妖魔与无敌的战士,当然,那个时候流风最感兴趣的也是这个。
不过现在想起还真是有点奇怪呢,梅林应该也知道不少近代的历史吧,可居然只字不提。
据穆雪讲,原天的第一代城主穆林和他的好友炎,都是七贤者中的一员,分别被称为妖剑大师和光明王,原天城的建立,居功至伟的便是他们两人。
据说,在原天城正式建成的那天,他们两个并肩站在城中心那银鲨建筑的顶端,指着城西的那片土地说——我们要把那片土地划给在长年被风都压迫、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手工艺者们,我们要让真正的文化继续下来,并在我们这个原天城里,发扬光大……
激动人心的话语似乎还飘荡在城市上空,可惜,两位倡导者已经看不见这个被誉为天堂脚下的大都市的繁荣了!
在四百多年前的岁月里,曾经被穆林誉为平生唯一知己的炎,在一场残酷的战斗中死去了,而穆林也在其后不久的一场变故中死去,他们留给人们的只有无限的缅怀。
听着穆雪低低地讲述着令人向往的历史,再看着周围涌动的人群,流风突然觉得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似乎漫长的岁月长河在缓缓倒流,人群潮水般地退去,逐渐露出荒凉的大街、简陋的城市、荒凉的土地……
谁曾想过,在五百年前的岁月里,这里还是一片荒凉的死地,转眼间,眼光流逝,平地起高楼,文明开花结果,恍然如梦。
可谁又能肯定这不是昙花一现呢?当人去楼空,高楼尽毁之时,此处又是一片荒凉的死地……人类,能够在时间的长河里停留多久?
莫名其妙地想起这些,让流风的心里多多少少地有了些阴影,那是不祥的预感。战争,会以哪种方式结束?
“其实以前这里要比现在还要繁荣,可是由于这场战争的爆发,使得原天的方方面面都受到了影响,经济开始出现萧条的景象……”
穆雪的语气不无慨叹。对她来说,小时候妈妈领着她来这里玩耍的情景,是最开心而难忘的回忆。
同样地有着莫名的缅怀、莫名的伤感,流风和穆雪两人心境相似,似乎心有所感,两人的手也紧紧地握在一起,享受着彼此互通心事的温存。
嗯,若不是有碍眼的人在眼前,这地方也还算不错的。
吵闹声传来,纱正把金天逼得靠在墙上,点着他的鼻尖气愤地说道:“哼!这么便宜都不买给我,小气!”
金天气势上弱了许多,嘴上却依然硬气:“便宜?够买好几十个你脖子上那坠子了,你想要?也行,把你戴的给我,我买给你!”
纱显然没想到金天会提到这上面去,下意识地捂向胸口,直到手掌感觉到坠子的突起才放下心来。
“不,不给!”一向在金天面前大占上风的纱,居然显出失措的神态。
好不容易占了一次上风,金天当然不会放过。他趁势欺身过去,脸上凝着邪气的笑:“嘿嘿,你好像还没送过我什么东西呢,不如就把你脖子上那项链送给我好了。”
说着金天便伸手作势欲抓。
“啊,讨厌!”纱赶紧拍开他的手,向一边躲去,金天在后面紧追不舍。
“令人嫉妒啊!”华特望着两人背影,感慨道。在他身边,山也呵呵地笑着。
流风和穆雪相视一笑,再次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珍奇古怪的小饰品上来。
“老板,这个怎么卖?”穆雪拿起的是一块巴掌大的黝黑的东西,看上去还隐隐散着微弱的乌光。
流风心中暗自奇怪,以穆雪的身分,珍奇玩物她一定见得相当多,眼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眼前这东西他却实在瞧不出有半分出奇的地方,圆圆蠢蠢的,更像是一块未经雕刻的石头。
“穆大小姐好眼力,这可是世上最珍奇罕见的情人木啊!”
“咦?你认识我?”穆雪诧异地问道。
“呵呵,大小姐或许早就忘记了,毕竟那时的你还小啊。十几年前,城主夫人带你来这里玩的时候,她看中的正是这块情人木……唉,十几年了,物是人非,转眼大小姐也长大了,简直跟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穆雪闻言,忍不住跟那人细细攀谈起来。
十几年前,穆雪的母亲是原天城中出了名的美女,而她的温柔善良更是深得人心,在那个时候,她的声誉甚至高过城主穆铁岩。
虽然不干预政事,她还是会经常在城中走动,跟平民们接触谈心,倾听人民的疾苦,还亲力亲为地为大家治病。在原天城百姓的心中,她就像个女神一样。
曾经有人说,若是她有意从政的话,她的丈夫马上就会被赶下台,而她则会当上原天史无前例的女王,不过她对这种言论都只是一笑而过。
那时候穆雪还小,穆雪的母亲经常带着小穆雪来这条街上玩,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认得她。有一次,小穆雪跑得太急,一不小心之下撞倒了眼前这个铺子,穆雪的母亲上来道歉时,无意中发现了这块情人木。
“那时候,我看着夫人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道,夫人认出了这便是世间少有的情人木,于是我便要送给夫人,可夫人却坚决不收,只说是留给有缘人。
“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再没一人能识得出它的珍贵。也算是天意啊,没想到,第二个识得它的竟然是大小姐您,可见冥冥中自有注定,这就是夫人所说的缘吧!大小姐千万不要推辞,这个东西您一定要收下,就当是我们这些百无一用的艺人们,报答夫人恩情的一点心意吧!”
穆雪轻轻抚着那黝黑的木块,眼中露出痴痴的神色。
回想着记忆中妈妈模糊的面孔,和这情人木中包含的感人故事,一时间,她百感交集。再抬头看看那人布满皱纹的憨厚的脸,以及那透出真挚的双眼,穆雪缓缓点头。
“嗯,谢谢大叔……那,我收下了。”
不一会儿工夫,耳朵被揪着的金天灰溜溜地跟在纱的身后走了回来。显然,在两人的战斗中,金天又一次保持了不胜的纪录。
金天乖乖地掏腰包付钱,却给老板退了回来,原天那老板看在穆雪的关系上,连他的钱也免了,金天自然是欢天喜欢地大笑一场,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接下来还有件更令他开心的事——纱居然把选中的那条项链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之后又把自己的项坠拿出来跟他的对比一下,一星一月,其意义不言自明,难怪金天乐得忘乎所以。
在老板的坚持下,华特和山也各选了一样小饰品。
华特选的是一颗刻有蓝天白云的徽章,跟流风所见的华雷领口上的图案一样,经过他的解释才知道,这是灵将统帅所特有的标示,代表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地位。
见他珍而重之地把徽章放在口袋里,流风心中有种疑惑——这徽章是代表了他对华雷的感情,还是他的梦想呢?
山选的也是一个小徽章,样式很简单,只在中间刻了一个“义”字,却又不显得简陋,由此也可以看出制作者的不凡手艺。这东西倒是挺合山的性格的,外表憨厚,内心却也有着自己的执着,或许这个义字就是他的执着吧。
少年灵将们无意挑选的几样玩物,代表着他们各自的心。
在许久以后的某一天,当他们再次把这些东西拿到面前时,心中会念及当时的少年情怀,可是,已经不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