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实验室的某个房间里,科技主管亚树与生化人艾力文,正并肩坐在一处大屏幕前,观看着生化兽追逐流风等人的情景。
“艾力文大人,您真的认为只凭这些生化兽,便足以消灭这些人?”亚树问道。
艾力文眯起半透明的眼睛,盯着那些骑着灵兽灵巧地躲闪着攻击的灵将们,答道:“当然不,虽然都是年轻人,可他们毕竟是灵将啊!”
“嗯,我也认为这样不大妥当。这些生化兽都是刚刚完成的,还不知道到底存在着哪些缺陷,万一出了纰漏让这些人逃出去,我们不但要受到来自原天方面的攻击,就连国内的领导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吧?”
“你不觉得这个机会很难得吗?刚刚完成的生化兽们,正需要一些强硬的对手来检验它们的实力啊!呵呵,你放心好了,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怎么?艾力文大人会亲自出手吗?听说……”亚树看了一眼旁边这个老牌生化人战士,“听说艾力文大人是生化人中间最反对战争,也最厌恶武力的一个,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有兴趣出手了呢?”
艾力文不答反问道:“亚树,你来到这里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吧?”
亚树闻言神色一黯。是啊,二十年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了二十年,或许有生之年再也无法返回地面了吧。
生化人半透明的眼睛扫视了他一眼,似乎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类心中的想法:“二十年……在你们人类眼中应该不短了,可是你知道吗?从我来到这里算起,到现在已经有四百二十年了……”生化人的声音依然温和,听不出内中有任何感慨的情绪,可这话本身似乎就带有了无限的沧桑。
亚树知道,在四百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之后,最初一批生化人只存活下来少少的几人,艾力文便是其中之一。
本来这些生化人都该被安置在最重要的部门,掌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可就因为艾力文自那场战争以后,就一直持着反战的情绪,所以他被派到这里来,做了一个小小实验室的守门人。
“四百多年来,我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为的便是那个实验啊!”
亚树神色一动:“您是指……”
艾力文微微点头:“不错,我等的就是今天!那可是关系到生化人的未来的实验啊!”说到这里,生化人的眼光突然亮了起来。
许多年以来,亚树第一次从自己这个生化人朋友眼中,看到如此炽热的光芒。
“我想我能明白您的意思。若是能生擒几个灵将做为参考,我们的成功率的确会大上许多。”
黑暗的地下通道内,流风等人被追得异常的狼狈。
在黑暗的环境里,除了流风以外,其他人都要依靠视觉来进行判断才能攻击或防御,而生化兽则不用。
生化兽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进行定位并展开攻击的,众人无从知晓,大家看到的事实是,即使众人散去身周的光华在黑暗中潜行,生化兽也能做出最准确有效的攻击。
相反的,生化兽的纯黑体色在这里成了最佳的保护色,灵将们只能在它们发出攻击后,才能大概地判断出它们的位置。
另外,通道中的地势狭长,这也给灵将们带来了不利。
灵将的灵兽多半是带翼的,在飞行的时候,双翅展开时,其长度通常在几米或十几米之间,而这通道中的地势并不完全一致,有的地方宽达十几米,有的地方则窄小到只有几米的直径,也就是说,即使在最宽敞的路段中,被追击的灵将们也只能用背对背的姿势,达到两人并行的效果,而在窄小处,众人只能鱼贯而行,这样一来,飞行速度便受到严重的影响,而处于队伍最后方的人,便会承受巨大的压力。
相较之下,生化兽们则灵活得多,它们的身体都是细长的流线型,虽然有近十米的长度,可以洞穴中穿梭,就像在水中游泳的鱼一样自在,在仅容一个灵将通行的空间中,它们能够毫不夸张地做到四个生化兽齐头并进。
在这场追逐中,灵将们处于完全被动的局面。
有几次,金天等人险些吃了生化兽那种音波攻击的亏,多亏流风及时出手才化解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幸好音波攻击的范围相当小,只要小心防范还是可以躲过去的。
然而这种情形终究太过被动,所以当众人到达了一个极为宽敞的分岔路口处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摆开阵形做出攻击的准备。由于一直身处队伍最后做掩护,众人的行动一停,流风首当其冲地成了紧追其后的生化兽的攻击目标。
感觉到三道异常强大的能量撞向自己时,流风本能地做出了防御反应。
在悟出了龙先生所说的力量的真谛之后,流风所能动用的能量突然大了许多,只要意念一动,原本潜伏在身体里的能量,便自然而然地凝结在身前,形成一层密实的能量保护层,与此同时,身下的裘蒂姆处也相应地传来一道强大的红色能量流,并迅速地与他的淡蓝色能量汇合在一起。
现在的流风已经能够感觉到,两股力量之间有着明显的差异了,可他又无法分辨出具体的不同在哪里,那便好像是望着远处走动着的两个人,明明知道那是两个不同的人,可到底不同在哪,却又说不清楚。
他的光盾与以前相比也有了很大的不同,红蓝双色的能量汇合在一起,竟然不是单纯的混合,而是连结成线并互相穿插结成网状。
毫光乍现,一道亮丽的火焰自身下射出,抵销了一道能量炮,而另外两道碗口粗细的淡白能量炮,则重重地击在流风的盾上。
流风只觉得全身一震,巨大的能量撞来,光盾被打得凹下去一个大坑。若在平时,光盾承受这样的重击早就碎了,此时却只是变了形状而已,这使流风不禁暗自欣喜。
不过此时的流风确实是有些累了,光盾没碎,那股爆发性的力量,却差点把流风从灵兽的背上撞离出去。
还没等流风稳住身形,暗处黑影一闪,随后跟进的生化兽便恶狠狠地撞了过来。
黑暗之中,流风依稀看见两道类似倒刺的东西,由那生化兽身体两侧竖起,并迅速反转向前,在生化兽三角形的头部两侧形成一对巨大的钳牙。流风不敢大意,反手抽刀,一手握柄,一手按住刀背,使尽全力架了出去。
刀锋压在生化兽那不知是何等材料制成的钳牙上,发出沙哑的摩擦声,流风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变成灰白色。
这一击挡是挡住,可刀身却被那股大力压在了胸口,冲撞的惯性把尚未回过气力的流风直接撞飞出去,巨大的黑色身体压着流风,一起撞上了身后的坚硬石壁,轰然巨响中石壁立刻凹陷下去。
幸好流风及时运气护住后背,不然非被压成肉饼不可。即使如此,流风的耳中仍是嗡嗡作响,胸中气血翻腾不休。
蓦地,一阵红色光芒仿佛激烈的龙卷风般平地卷起,一瞬间便把那生化兽横卷开去,解除了流风的危机。流风趁机双臂一展,淡蓝色的能量延伸而出,仿佛巨大的翅膀拍在身后的岩壁上,藉反弹之力跃回了灵兽身上。
这时,其余众人已经跟其他的生化兽斗在了一起,一时间,耀眼的能量光芒在这地底深处的洞穴中交相辉映。
平时并没什么机会看到众人动手,直到此刻流风才知道,伙伴们的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华特的攻击方式很特别,每每会化成巨大的旋风把生化兽裹在中间,从那旋风里四处流窜的电光看来,身处其中的生化兽并不好过。
山的攻击跟当年一样沉稳,所不同的是,他的攻击比以前凌厉了不知多少倍。但见他攻击的时候青光爆闪,隐约间竟像一柄开山大斧一样,即使是体型庞大的生化兽挨上,也会立时横飞出去。
纱学的是祖传的拳法,是近身搏斗的方式,手掌常常变化出怪异的姿势,在虚空中划个不停,明明攻击的目标并不是生化兽,可身周的生化兽就像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攻击一般,行动变得缓慢起来,时不时地还有轻微的爆裂声在生化兽的身上响起。
吉娜是第一次出手,她的攻击方式也很特别。她的身下是一只长着透明翅膀、有若精灵般美丽的灵兽,战斗的时候也不知她从哪弄出了一副长弓,弓弦开合间,一道道亮丽的光芒飞射而出,无论生化兽如何闪避,都能准确地击中目标。她就像一个天生的狙击手一样,眼中除了目标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金天的灵兽是翼魔,金光闪闪的鳞甲披覆全身,巨大的身躯来去之间颇有威势。可是流风看得出,众人之间属他的攻击力最弱。
金天的身上也覆了一层金色的战甲,增强了他自身的防御,可除此之外,金天并没有有效的攻击手段。他的拳脚功夫远不如纱祖传的功夫精深,再加上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攻击手段,所以多半的时候他都只能靠翼魔来进行攻击。
幸好他的翼魔相当厉害,巨大的蝠翼鼓动之间有如钢刀,尖利的双爪以及满口的獠牙都是它的攻击武器,就算稍有不慎受到损伤也没关系,它的性质似乎与一般的灵兽有所不同。
一般来说,灵兽在处于战斗姿态时,它们的身体跟灵将们的身体一样,受到的伤害直接影响它们自身,严重的时候会死亡,而一个灵兽的死亡对于灵将来说,那种精神上的冲击是相当大的。
而金天的翼魔却不是如此,即使它的身体被撕碎,也能化成一股青烟回到金天身体里,只要金天还有足够的力量,便可以将它再次召唤出来。
一场战斗下来,众人感到相当的无奈。
这些生化兽攻击力超强,而且还拥有非常厉害的音波攻击手段,一个不慎便会受到影响而被打得气血翻腾,若是不及时躲开,连小命都不保,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虽然拥有很强的攻击力,生化兽们在面对攻击技巧非常高的灵将时,并不能占什么优势,就好像一个巨汉挥着重锤,虽然能砸倒几面墙,却伤不了人。从这方面看,它们还是有一些弱点的。
最令人头痛的是生化兽那超强的抗打击能力。以山的攻击为例,他的攻击在众人之中最为霸道,生化兽们一个躲闪不及便会被打的横飞出去,四周坚硬的洞壁,经常被它们撞出巨大的石坑,可惜,被打飞出去不代表能够让它们受到伤害,单看那些家伙摇头晃脑地爬起来之后又恶狠狠冲上来的模样,便够让人气馁的。
另外,还有一个不利于众人久战的因素,就是体力问题。
从进入地底到现在已经很长时间了,粗略地估计一下,该有三四天了。
这地底通道宽广无比,单是摸索道路便耗去大量时间,以灵兽的飞行速度来看,即使现在告诉流风这里已经深入地下上千公里了,他也会相信。
最初的两天里,他们还能吃一些带在身上的军用粮食,可到后来就没办法了。上次走错路还遇见了一些奇怪的蝠类,可这时居然连老鼠都见不着,猎食的方式便化为了泡影。
到现在为止,众人都是饿着肚子战斗,越打体力越是不支。终于,在对生化兽多次攻击无效之后,流风等人生出了退意。
在流风的示意下,众人有意无意地缓缓向同一个颇为狭小的通道入口集中,待得时机成熟,众人不约而同退了进去。生化兽们当然不甘落后,几声怪叫之后,它们也同时地追了过来。
眼见它们即刻要追入洞口时,早已等在对面的山突然一声暴喝:“裂岩!”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流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似乎单只那声巨吼,便含了无限的威力。他吓了一跳,赶紧侧身远远地躲开。
只见一团耀眼的青光,化成一把有若实质的开山巨斧从他身边擦了过去,还未击在洞壁上便激起了无数碎石。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洞穴都为之一晃!紧接着又是几声闷响,直径达三米的通道入口,竟被硬生生地打得坍塌下来,就连离洞口十几米远之处,也有无数碎石被震了下来。
流风心中一惊。想当年在学院中时,他亲眼见过山和华特互相比试,那时在流风眼中,他们二人的功力与自己相比还差上一段距离,可时至今日,山全力出手之际,竟然隐隐有震天动地的威势,可见他的实力之强。
不过流风并不认为这点障碍便能阻挡生化兽的继续追击,所以他一边紧跟众人身后飞行,一边曲指连弹,淡蓝色如拳头大小的能量球,星星点点地落在上下左右的各处洞壁上。一时间爆裂之声不绝于耳,等到众人到达下一个岔路口时,身后的整条通道已经完全坍塌下来。
连番逃命,众人都有些累了,尤其是流风,不单在掩护众人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更在刚才破坏通道时耗去了大部分气力,非常需要休息。
于是众人便挑了一处比较宽敞的洞穴处停了下来,他们身下的灵兽也各自幻化成小巧可爱的形态傍在身边。
金天马上靠到流风身边关心地问道:“老大,怎么样?刚才没受什么伤吧?”
“没,没事!”流风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这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连番的损耗,使得他的手臂禁不住微微地颤抖。
以金天的精明自然看得出流风的状况,他不禁黯然道:“唉,都怪我的实力太差,不能帮太多的忙。”
流风拍了拍金天的肩头道:“自己兄弟,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了?”
原本在学院的时候,金天的实力是相当强的,不然也不会排进学院的十强中。可自从那次被卡格尔偷袭,在流风和穆雪的帮助下,他莫名其妙地把体内的妖魔之气逼出体外,形成一股单独力量之后,他的进境便十分缓慢,到得后来,虽然成为了灵将,却依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相形之下,华特和山等人的实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他们已经可以结合灵兽的力量,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了。
纱在旁边捶了金天一拳道:“哼,不知道努力就会说些丧气话,将来我可是要靠你保护的喔!”
金天没好气地道:“哼哼,保护你?不被你欺负都万幸了,还有人能欺负到你?”
“嘻,被我欺负是福气,别人想被我这样的大美女欺负,还没机会呢!”
金天一时为之气结,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吭声了。纱见状,眼珠一转,又笑嘻嘻地凑了过去偎在他身边坐下。
“喂,生气了?不要嘛!”纱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自己的辫子去搔金天的鼻子。
“啊,啊啾!别闹了,我烦着呢。”金天无奈地拨开纱的小辫子,显然拿她没什么办法。
纱继续扯着金天的衣襟撒娇:“不嘛!我就要你说,将来会保护我,是不是?”
“不要摇啦,头都被你摇晕了……”其实金天明白,纱是在变相地安慰自己,可是眼看着周围的同伴一天天地变强,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取得更大的进步,心中的烦躁实在是无法平息。
纱粘人的功夫也叫一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说嘛,会保护我,是不是?”
“不要烦啦!”
“说嘛……”
旁边数人看着他们拉来扯去的,脸上都不觉带上几分古怪的笑意。最终憨直的山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纱楞了一下,抬头见众人的表情后,小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害羞之下,忘记了仍然扯着金天的衣襟,手上的劲道一个失控,便“嗤”的一声把金天的衣襟扯了开来。
接着“铛啷”一声响,一个暗青色的东西自金天身上咕噜噜地滚落下来,刚好滚到纱的脚边。
“咦?小天,这不是……”
地上那东西像个畸形的葫芦一样,近一尺长,表面上分布着长短不一的尖刺状突起如同刺猬,只在末端处延伸出一段比较光滑的类似笛子一样的小管。表色是暗青的,隐隐散发着幽幽的青光,从刚才落地时那种非金非铁的声音中,完全无法判断出它究竟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
纱见这奇形怪状的东西好奇心起,抢在金天前面把它拾了起来,倒是忘记害羞了。
“小天,这是什么东西呀?好奇怪喔!”纱捧着那个东西翻来覆去地端详着。“咦,这里有几个小孔耶,好像笛子一样!”
纱指的是管状的那一部分。说话间,她还试着把它凑到嘴边想吹吹看。
金天突地一把夺了回去,脸上神色颇为紧张:“不要乱动!以后不许你碰这东西!”
“什么嘛!哼,小气鬼,不动就不动,可是你把人家的手弄痛了!”纱知道金天此时的心情不佳,也就没再执拗下去。
纱没见过这东西,可流风见过。
那晚他与夜带着重伤逃进金家城外的别院,在那个院落里,他们第一次见到七贤者中的金森,也是第一次见到此刻金天手中那个奇特的芦笛。
那时这芦笛还在金森手中,流风亲耳听过由它奏出的那曲低沉压抑的乐章。不知为何,流风总觉得在那首曲子的背后藏着某种东西,每次想起它,流风都觉得心中有股不适感。
“阿天……”流风欲言又止。
“嗯?”金天抬眼看了流风一眼,似乎马上明白他要说什么。他冲流风笑了一下道:“不用担心,没事。”
流风见状只好微微点头,一时间大家都静了下来。
纱和金天靠坐在一起,偶尔小声地交谈一两句,声音很轻,其他人都没法听到。流风坐的离他们最近,不过他并没心情去偷听他们的悄悄话,他正苦思目前的处境。既然做了队长,就必须对眼前这几个人负责,更何况他们大都是自己的朋友。
想到朋友的时候,流风特意抬头看了看吉娜。
吉娜离众人最远,独自一个人坐着发呆,大多时候面目严肃,只在偶尔想起什么时,嘴角会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
流风心中一动,出声唤道:“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