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由于在掉进漩涡的一剎那,流风身上发生了一些难以捉摸的事。他经常会觉得,偶尔说到的某个人或某句话特别熟悉,可细细回忆时,却又一片茫然。
仿佛有许多东西,曾在梦里反复出现过,在醒来的一剎那,又完全都忘记了。只有在某一刻会突然记起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心中因此对某些东西,升起一种极为荒谬的熟悉感。
流风记起华雷,就是这种情形。
提起相关的东西时,这个名字马上脱口而出,仿佛熟悉得如同自己掌心的痣,可是之后去仔细回忆时,又完全
不知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个人,更不知道这人曾做过什么,或是对自己有什么意义。
此刻对着那龙口中含着的明珠,流风脑中又出现一种极荒诞的念头。
他觉得自己见过这画面、觉得自己去过这地方,可是搜遍整个记忆,却找不到半分有关于这里的记忆。
夜并没注意到流风的神情,她更多的是关心那四个名叫“雪羽冰晶”的小球到底有何作用。
她依稀记得,这些东西是因自己无意中放出的寒气而被激发出来的。
留下这东西的御兰华曾说过,这是借助了冰灵族力量打造的道具,而冰灵一族最大的特点,就是对寒气的控制,这就是说,激发这些白色小珠的关键就是寒气。
想通这一点,夜便在指尖聚集起寒气,对着其中一个小珠点了过去。
那小珠遇到寒气,光华倏地一闪,突然变大了许多,像是得到了足够的动力,竟自动朝着龙口的明珠攻了过去。
夜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却又不知该如何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击中那颗明珠。
在夜的印象里,既然是远古时代人类高手亲自打造的道具,它便不会轻易损毁,反倒是这明珠,看起来圆润光华,似乎颇为脆弱,两者相撞的结果,自然是明珠被毁。
哪曾想那雪羽冰晶刚一撞上那明珠,便被反弹回来,紧接着,那明珠泛出一阵刺眼的光芒,一道光盾油然而生,竟形成一个半圆形,把龙口以及明珠都护在里面。
那雪羽冰晶被反弹的瞬间,由冰晶中爆发出来的寒气也被完全地挡了回来。
一时之间,大殿中白雾弥漫,气温骤降,夜身旁的流风猝不及防,被冻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两人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那雪羽冰晶吸收了夜的寒气后,似乎又增幅了许多,一瞬间释放的寒气强大至极,如果用到战斗中,绝对是一件霸道的武器。
出人意料的是,那光幕的坚实程度似乎远超乎想象,由冰晶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刚猛寒气,被悉数弹回,可见其强大之处。
然而随后出现的变化,更让两人愕然。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光盾,竟然倏地一暗,由光盾正中,露出一道一人高的方形缺口来,那分明是请君入瓮的意思。
夜只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拉着流风一起飘了进去。
在刚刚进入的一瞬间,两人都以为自己并没有离开大殿,可片刻之后,他们又不得不告诉自己,这里的确不是刚才的大殿。
进入光盾的缺口后,两人又来到一个大殿之中。
那大殿与先前的极为相像,可稍微用心观察便能发现,这里是没有入口的。这个大殿的两端是完全一样的摆设,都是石案高椅,上悬龙头,龙口含珠。
两人先后凑近两端的明珠看了一下,发现里面都是一样的情景——临湖小筑与阴森殿堂相邻的画面。
大殿中甚是昏暗,两人开始时,都把注意力放在两端龙口里的明珠上,后来才发现,原来其中一张石案上居然放有东西。
一个小册子以及一个石盒,石盒上还压着一张字条。
看上去,跟两人所进的第一个密室,极为相像。
有过先前的经验后,两人都不再鲁莽,决定还是先弄清缘由再去碰那石盒。
正如意料一般,这里的设置,也跟先前的密室很像。只轻轻一触,那小册子上的封印便被触发,小册子虚浮于半空,慢慢地展开,然后一个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那是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后来人,你们好!我是陀因那,九大太始灵将中排名第一,曾被同伴称为‘神之守护者’。”
流风和夜互视了一眼,心道,又是太始灵将,听起来似乎有很高的地位。
“说实话,当初我并没想过,要设置一个这么古怪的东西来保存自己的声音。大家都要走了,我也一样。我总
觉得,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也始终要走,还是洒脱一点好,何必那么执着于眼前呢?
“可是,看到大家都很努力地,去留下自己的信息,以证明着自己以及这个时代存在过,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该说一些什么。
“关于战争,我已不想再提太多。梵天大人说得对,错误已无可挽回,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战争停止,为这个时代保留最后一丝文明。
“兰华总是信誓旦旦地说,将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些年轻人来到这里,他们将揭开历史的面纱,在混乱的大地上寻回失落的文明。她说,想为那些年轻人留下点东西。
“每次听到这话时,我总会取笑她,都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天真,总爱白日作梦。兰华经常被我气得直跺脚,而我则乐得看她那副小女孩的神态。
“其实我心里是相信兰华的,她那神奇的预言,从未出错过。而且就算她不说,我心里也有种感觉,我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的确会有人重拾这段旧事。
“我经常会问自己,该不该把自己的东西留下来呢?
是该把自己的守护双盾留给后来人,还是写下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让后来人明白历史的真实?
“其实心里很怕,怕自己不慎留下的某些东西或是某一句话,会改变一段历史。心里一直矛盾着,既想留下些证据,又怕引起不想看到的结果。
“后来才发现,其实大家都在矛盾着,只不过大家选择的处理方式不同而已。有的人,直接销毁了自己最心爱的武器道具从容而去。
“有的人,不忍毁掉自己心爱的物品,却又不愿其被后来人利用,于是许多人合力做了强力的封印,把心爱之物永久的封存了起来,想来从此再没人能开启。
“还有一些人,偷偷地留下少许物品,以证明自己存在过。
“正在我犹豫不决时,梵天大人把‘天道轮’拿给了我。他说,这东西实在是巧夺天工,几乎可以代表这个时代的最高文明,如果被毁掉,或是永久封存的话,铸制它的前辈,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梵天大人把天道轮交给我,是因相信我那双盾的力量,他说想留下这创神之轮,又要保护它不被盗去,唯有我的双盾可以做到。
“当时我心中甚是不解,便问梵天大人:”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它?不怕它会为后世带来无穷的祸患吗?‘
“梵天大人当时笑着对我说:”真正的祸患不是道具本身引起的,是人心。只要人心不变,祸患永存。相对人心来说,天道轮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只不过为历史保留一点可考的证据,或许将来有一天,某些人可以通过我们留下的东西,重建一个文明时代。‘“
“是啊。真正为祸的,不正是人心吗?持续了数千年的战争,也不过是因一个简单的谎言而起。一件道具并不足以左右一个时代,如果真的因一件物品,就灭亡了一个时代,那么这个时代,或许早已经到了尽头。
“既然梵天大人也这么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听说,他也把自己的爱刀,埋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既然这样,我也把自己引以为傲的‘神之守护盾’留下吧。双盾之中,‘幻境之盾’将一直守护着天道轮,而‘曙光之盾’会被留下来,传给将来的有缘人……”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小册子又重新落回石案。
看来,这人又是一个退出战争的人类高手,而且与先前那个御兰华相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会以相同的方式留下讯息。
先后听了两人的话,流风和夜都觉得心情起伏波荡,既惊服于远古时代的那种神奇力量,又慨叹世间变迁之沧桑。
万多年前,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便存在过,或许万年之后,也还是会有那样的人出现,而夹在中间的自己算什么呢?历史长河中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吗?
对于无限久远的时间来说,或许一切的存在都显得太过渺小,是否存在过,本身就是一个疑问。
呆立了半天,夜率先回过神来,伸手去取过旁边石盒上的字条,见上面写的,居然是自己认识的字迹,不禁一楞。
这时流风也从沉思中醒来,探头过来一看,也是一楞。
远古时代的人类高手,用神奇的咒法直接传下声音,其目的大概不只是显示自己的力量,更主要的原因是怕文明失传,漫长的时间过后,文字将不能被人识别。而这字条,显然与之前的设置不符,似乎是后来放上去的。
难道在自己之前,有人来过这里吗?流风和夜心中同时升起这种疑问。
细看字条,只见上面写了这样一段话:
“哎!很久没写字了,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我只是不小心误入这个密室,阴差阳错下,听到这位前辈高手留下的话,心中觉得颇为感慨。
“在距今遥远的年代里,人类曾经拥有过伟大的文明,可到现在都已消散。曾经拥有超强力量的人类也都被历史遗忘,我是不是也会被遗忘呢?唉,或许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记得我,被遗忘,只是迟早的事。
“算了,不说这些丧气话。留字说明一下,那咒术被我一不小心破了去,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它回复原状,真累啊!
“想来,我并不是他所说的那个有缘人,所以在我之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人来到这里,如果听不到他的那些话,岂不是浪费了他的一番苦心吗?
“最近我正试着用自己的领域能力创造一个幻境,虽然成功了,却不能持久,听起来这双盾的力量似乎不错,所以想借用一下它们的力量。
“‘曙光之盾’是留给后来人的,我也不想动它,所以只好稍微借用一下‘幻象之盾’的力量,希望不会对其中的天道轮有所影响。想来这位前辈和后来者都不会怪我吧?至少我没有私占宝物哟!”
读到后一半时,夜心中一阵惊喜,隐约地猜到了这留字人的身分,再看下面的署名——纳兰飞月,于是心中恍然道,果然是她。
只有她那种玄奇的能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密室中,说是一不小心之下的误入,倒是一点错都没有。
纳兰飞月所创造的幻境,夜也曾听她提及过,只是没想到,她是借助了远古时代人类高手的器具,才维持住那幻境的,看来这人的双盾的确神奇无比。
一提起光盾,夜又想起,流风惯用的招式也是光盾,只不过流风要用能量去凝聚成盾,而这人的光盾是件现成的道具。
想到这里,夜便说道:“阿风,你去看看那盾,说不定你用来正合适。”
流风依言打开那石盒,只见里面放了一块巴掌大的灰白色金属,金属正中,镶了一颗散发着蒙蒙白光的明珠。
流风伸手去拿时,那金属突然活过来一般粘在了流风右手上。流风心中一惊,猛地甩手,却怎么也甩不下去。
那金属化成了一滩液体一样,沿着流风的手指,不住向掌心、掌背处汇聚,片刻就把流风的手掌都裹了起来。流风只觉得一股冰凉的力量,沿着右手不断地向上钻,体
内的能量似是感觉到危机,本能地聚在一起,抵御那股力量。
可是那力量极为强大,流风体内的能量竭尽全力,也无法阻止其去势。
就在这时,潜藏在流风身体里的另一种力量,似乎受到某种迫力而被激发了出来。只一瞬间,流风的手又变成覆有厚重鳞甲的怪手,力量随着手掌的变化,源源不断地产生,朝着那冰凉的力量反击了过去。
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并没引起激烈的碰撞,反而融合了一般,汇成另一道巨大的能量,缓缓地集中在流风手臂上的明珠里。
那明珠吸收了力量后,流风手上的金属液体马上凝聚成形,转眼间化成一个样式奇特的灰白护手,紧紧地套在流风右手上。
那护手似金非金,质地异常柔软,上面护住手腕,前端止于手指的第一个关节处;那颗吸收了力量的明珠,则化成一个位于掌心处、微微凸起的圆形半透明图案。
流风的手发生变异之后,能量被吸走,手臂上的鳞甲立刻变得极淡,指尖处的利爪更是消失不见,此刻又被那灰色护手遮住了手掌处,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手上的变化。
夜一开始,也替流风捏了一把冷汗。后来见了这情景,虽不知其中具体缘由,却也知道,那被称为曙光之盾的金属,已经跟流风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契合。
她高兴地拍着流风的肩道:“阿风,看来那曙光之盾,已经属于你了。它就好像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样!”
流风心中明白,曙光盾似乎已经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心里原本很是高兴,可是听夜这么一说,心里突然猛地一跳,脑中竟生出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来。
他突然觉得,这个地方,这个他们鬼使神差般进入的密室,根本就是为他准备的。再回想一下,他和夜所进的第一个密室,显然也是为夜量身打造的。
思来想去,流风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这里的某些东西,正在等待着他们,仿佛万年之前。就已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也可以这样说,得到华雷的地图是一种必然,或者说,华雷画出这张地图,根本就是为了让他们进入这里,然后得到这些东西。即使没有华雷、即使没有华雷的地图,他们也一定会有其他的方法,进入这个地方。
不知为什么,流风心里突然有种极强烈的恐惧感,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主宰着这世界,一切都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自己好像正在做着一场恶梦,一场早就由别人编排好了的恶梦。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世间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原本以为是巧合的事,都将有本质的改变。
或许,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自己而留,华雷的存在,只是为了画出这张地图,而这张地图,则会领着自己来到这神殿,找到这个为自己安排的密室。
那么,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将来的某一件事,还是为了某一样东西?
难道,历史就是这样一个早就被编排好了的剧本吗?
想到这里,流风头上冷汗不止,突觉额头上有只冰凉的手掌擦过,也没多想,本能地用力把那手掌拍了出去。
他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惊呼,心头猛地一震,立刻清醒了过来,却见夜正捂着右手,关切地看着他。
“阿风,你怎么了?刚才你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神也很吓人!我以为你不舒服,就去摸你的额头,没想到……”
夜的样子有点委屈,又似乎非常担心。
流风心中升起一阵歉意,他拉过夜的右手,轻揉了几下道:“对不起,刚才突然想起了些不愉快的事。还疼吗?”
夜俏脸一红,轻轻把手抽了回去,低头道:“不疼。你没事就好,刚才我担心死了。”
流风笑道:“当然没事了!我能有什么事呢?放心吧!”
嘴上虽然说得轻松,可流风心里,却仍觉不安,仿佛刚吞进了一块骨头,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异常。
此时曙光之盾已被流风得去,化成了灰色的护手,房间中的幻象又自动破除,两人进来时,那个白色光盾形成的方形缺口,又现了出来。
与此同时,大殿中央又多出了一个红色光幕。
两个出口,一个是来路,另一个则代表着华雷那地图上的问号。
听了那个名为陀因那的话,两人知道他原本有两个盾,一个叫幻象之盾,另一个叫曙光之盾。
曙光之盾,就是刚才流风收得的那个,而幻象之盾则正在使用,天道轮便处在它的保护之下。
从风都出发,一路行到天戈山,流风和夜没少听关于天道轮的传说,就连刚才那个太始灵将的话中,也对其评价极高,所以两人都极想见识一下。
正巧眼前有大好的机会,他们自然是不愿错过。
他们也没多想其他,对那个来时的出口,看都未看一眼,便直接跳入那红色光幕之中,殊不知他们的莽撞,不但险些酿成大祸,还由此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刚刚穿过光幕,流风便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气袭来,他心中感到不妙,急忙运功护住了身体。
夜的反应也极为迅速,她也在同一时间,在身周散发出大量寒气,形成一个隔离带,把流风和自己保护在里面。
两人一开始还以为,又到了外面的世界,马上又觉得不对,因为在流风的感觉中,这里明明是个封闭的密室。
然而即使是山顶,也不该如此寒冷,为什么深处山腹的密室,会有这种现象呢?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两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这里到处充斥着激烈旋转的气流,隐约间,可以听见细碎的冰屑在急速旋转之中,彼此激烈碰撞、摩擦的声音,想来能够引起这种现象的,只有那可怕的漩涡了。
流风试着用红水晶去引发照明用具,却毫无反应,直到他和夜摸索着,找到墙壁上的红水晶,直接输进能量后,才总算有了一丝的光亮。
这密室不大,长宽均约十米左右,在这房间的正中间,一个粗大的漩涡,似缓实快地,以一道七彩光盾为中
心剧烈地旋转着,最上端更是穿山而出,想来是一直通向山外的。
由于漩涡和光盾时刻激烈地磨擦,冰屑碎成极小的粉末,却又无法摆脱漩涡的吸力,只有在漩涡底部回旋,久而久之,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乳白色球体。
约略估计,单是这乳白色的球体,就占了密室中百分之八十的空间。
在球体最底部,七彩光盾以半圆的形状,覆盖了直径将近三米的空间,由于外面总有乳白的气流旋转,里面的景象看不真切,只依稀分辨出,似乎有一个圆环形的东西在来回滚动。
综合之前陀因那的留音,两人能很容易地猜出,那七彩光盾便是他的双盾之一,幻象之盾。
陀因那说,幻象之盾是用来守护着天道轮的,也就是说,那七彩光盾下压着的,就是天道轮了。
一路行来,所闻、所见都是说天道轮如何神奇,可直到现在,两人也不知天道轮到底有什么作用。
小石龟说是用来制造傀儡的,可傀儡到底什么样,谁都没见过,怎样制造更是不知。
如今,亲眼见到天道轮,两人终于隐约地感觉到了它的威力。
一个漩涡的产生,总会有自己的原因,究其根源,一定是源头处有某种力量在牵引气流。
在这房间中,肉眼可见的两样东西,就只有那幻象之盾和天道轮。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一直在盾下不安分地滚动着的天道轮,显然就是产生漩涡的罪魁祸首。
夜的好奇心比流风重得多,她对人表现的冷漠,只不过是下意识中,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从小没有双亲的日子,使她习惯性的防备他人。
然而,若是身边只有自己信任的人在时,她的表现会比平时活泼一些,或者说,是压在心底的天真会表现得更多一些。
对于传说中的神奇宝物,每个人都会有强烈的好奇心,即使是不能得到,也会希望亲眼看个究竟。
流风一看房中的情形,便知那光盾和漩涡之间,必定有着极强的力量对抗。
漩涡和天道轮似乎一直在挣扎着,想靠在一起,而光盾则稳如泰山地,把两部分隔开来。三方呈现出一种力量的平衡,所以房间内气流回荡虽然激烈,却并不会强烈的能量撞击。
表面上看,这房间中并没有特别的危险,可实际上,越靠近中心,其中所藏的凶险就越多。
夜自恃不怕寒气,想靠近,去看清那天道轮的真面目,流风本来不想让她冒险,可是看她一脸渴望的样子,流风心中不知不觉地便有一种想宠她的感觉,最终还是勉强同意。
说实话,流风觉得那色呈七彩的幻象之盾坚固无比,心中认为,自己得到的曙光之盾必有同样的效果,即使遇到危险也能自保。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流风还是牵着夜的手走在前面,以防万一。
两人靠得越近,寒气越重,感觉起来,似乎快与落入漩涡中时的那种恐怖低温,不相上下了。
四周是随漩涡不停旋转的气流,中间夹杂着无数极细小的冰粉,举目看去,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白色气流不停地从身边飞快掠过,仿佛高速飞行在浓浓的雾霭之中。
越向中心处,白色的冰屑越多,虽然能看见那七彩光盾,也像隔着冰水看花一样,无论怎样也无法真切。
为了满足夜的好奇心,流风只好小心戒备着,不断向前行去。
对流风来说,此刻的夜,就像他极为宠爱的小宝宝一样,无论她要什么,流风都愿意去做,即使前面藏有数不尽的艰难,他也愿意去努力。
当然,流风自己心里,也是希望看一看那宝物的真面目,虽然好奇心不如夜的重,却绝不是没有。
两人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以安全第一为宗旨,一步一停,在夜的寒气保护下,终于到达了光盾边缘。
远古传下来的神奇道具,果然是非同寻常。那幻象之盾,远远的看,只是色彩艳丽而已,近看时,却让人惊叹那光盾的美丽。
光盾张开的直径,约有三米,是一种半透明的光幕,上面隐约有七色光华闪动。
如果单是闪动,还不足为奇。细看时,那七彩的光华,竟然如云雾一般变化万千,色彩综合、线条勾勒之间,里面竟映出无数难以想象的瑰丽奇景,想来幻象之盾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此刻,那光幕下的天道轮,也能约略看清了。
那是一个极其精美的圆轮,在它的外沿处,每隔一定距离,都有一个凸出轮外的小巧雕像,雕像都是些奇怪的小兽,具体的形态看不真切。
小兽口中,均含一颗色彩艳丽、却各不相同的宝石。
每逢一个雕像,都会有一片轮叶,呈螺旋状向中心处延伸,轮叶上又会分出几道线条优美的分支,每个分支末端都立有一个小小的人像,人像各自伸手,与相邻或相对
的人像掌心相扣,于是在轮中心形成一个古怪的立体镂花图案。
在圆轮的正中,也就是那立体图案的中心处,一颗绽放着晶莹光芒的宝石虚悬其间。
流风和夜都暗赞那圆轮做工的精美,即使不当成拥有神奇功能的宝器,仍能做为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受世人嘱目。
两人怔怔地盯着天道轮,心中均是喜爱无比。
细细观看一会儿后,夜又发现那轮的表面上似乎还有另一种神奇的图案,可由于外面有光盾阻隔,七色光彩流转之间,总会干扰她的视线。
她不知不觉地,便向那光盾靠去,想要看个真切,手便下意识地撑在了幻象之盾上。
她可没想到,这一触,便惹出一段灭世的大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