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也不管周围食客差异的目光,钟道临看到大堂太吵,笑呵呵的把店小二拉到一旁,笑问道:“小二哥,这二楼靠窗的桌子有空的吗?我们还要等一个朋友,要张大点的桌子。”
说罢给了小二半吊铜钱,虽然舍不得,可为了能够得到一张楼上靠窗的桌子,只得咬牙打赏。
店小二接过半吊铜钱,原本对这两人带“家畜”进门的不快感觉转眼消散,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作揖赔笑道:“道爷,您老明鉴,二楼也满了,要不然您两位上三楼包厢如何?听着小曲,慢慢品茶,待贵友到来,再一起上菜不晚,您看呢?”
“呃?”
钟道临心中苦恼,怕自己的那一两多银子连壶茶都买不起,只得将伏虎和尚拉往一旁,低声问道:“大哥,您身上有带着银子吗?”
伏虎和尚大脑袋一摇,奇怪道:“洒家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钟道临翻了翻白眼,暗道完蛋,苦着脸道:“那咱们还是在大堂找个小桌子吧,小弟也没银子!”
伏虎和尚了然点头道:“哦,你怕吃酒没钱付帐是吧,不用担心,钟侯来了就有银子了,你我尽管叫,不妨事!”
他觉得钟侯的银子就是自己的,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
钟道临心想反正一会儿就是约定的时间,等钟侯那小子来了应该有银子给,否则光是“三小”来回乱逛,惹出事情来就不得了,想了想也就放下心事,走到小二身前吩咐他准备一间包厢,这听曲子就免了。
店小二答应一声,领着钟道临和伏虎和尚来到三楼的五间包厢其中之一的“翠竹厅”,刚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熏香味,二人颇为满意,落座点了几个小菜,一壶碧螺春,吩咐小二让伙房先准备热菜,尔后攀谈了起来。
“天仙醉”三层的五间雅厢阁左右衔辔各两间,中间正对楼梯的“清波”厢阁最大,面向街道的一方开有窗子和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热闹的街景和远处的楼阁建筑一览无遗。
五间厢房围圈合抱而成,恰好露出楼梯口的广阔空间隐含五行土系阵法,喻为五土求财,其间开出两块活土带遍植彩花绿草,阳光透过天窗射来,花草枝繁叶茂,给一座普通的酒楼平添了几股自然气息与植物的清香。
川中建筑多厚实,“天仙醉”不像苏杭楼阁衬景,点缀,映象等尽在其中,却多了一份朴素的雅致,将原本酒楼的喧嚣、封闭和压迫感,用简单的采光和植物绿色就将其化为无形,让坐在“翠竹”厢内的二人毫无身在酒楼的感觉,谈兴甚浓,加上房间中熏香烟雾袅袅更加使人越发迷醉。
二人正谈起此次僵尸作怪,究竟会造成多大的灾祸,突然“叮!”的一声琴弦拨动声从门外清晰的传来,半卧在台上的雷鹰双目之中忽然闪出寒色,一旁的地虎和风狼同时竖起了耳朵,毛发猛然竖立起来。
钟道临眉头一皱,和伏虎和尚交换了一个眼色,淡淡道:“有妖气!”
伏虎和尚微微点头,哈哈一笑,扬声朝外笑道:“不知是何方高人驾到,来与洒家兄弟二人喝杯水酒可好!”
窗外寂静了一会,一个娇柔的女声轻轻传来:“奴家调琴惊扰了二位客倌,请恕冒犯之罪!”
伏虎和尚听是一个女人,眉头一皱,不再说话,钟道临笑嘻嘻的扬声道:“既是调琴,何有惊扰一说,不过姑娘琴音当中隐含杀伐之意,不会是怨琴弦不正吧!”
钟道临隔着一层木门,仍能感到一股强烈的妖气,可不一会儿却消失无踪。
他心中暗凛,分明门外之人故意散发出妖气,凭此来测探二人的道行,却不知此女到底是谁,居然能够将自身气机掌控得如此玄妙。
那股柔弱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似乎带着淡淡的幽怨:“如此一说,公子定非肉眼凡胎,不如奴家献上一曲拙艺,公子也好指点一二!”
话音未落,清幽的音符已经接连跃出,委婉的旋律透过木门传来,只让钟道临心中升起了一幅夕阳映江面,熏风拂涟漪的景色,那种“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的壮阔景色油然而生。
忽然,万籁皆寂,琴声陡然一转,清音尖锐连成鼓点,轻盈的曲调忽然变得如疾风骤雨般奏响。
他眼前猛然出现雄军百万,铁骑纵横,呼号震天,如雷如霆的沙场景象,尚未反应过来,似有寒香沁入肺腑,琴声再次恢复悠扬的节拍,如万木萧瑟,风雪飘零,一时间陷入了情绪悲凉激动,哀怨悲愁的心境。
一曲已毕,钟道临犹自漂浮在琴声所描绘的景色中,久久不能自拔,感到胸中一阵憋闷,过了好久才呼出一口热气,从椅中缓缓坐起,叹道:“在下有何可以帮忙,尽管直言!”
此曲虽短,却道尽了“她”的一生,从平淡恬静的生活到后来突逢惨事,只知道今天仍难逃魔掌,钟道临从一曲中听到的东西,几乎就是门外之人的一生,除了酒他是品出不来好坏之外,其他的几项倒是颇有些天分,情入曲,曲传情,故此一听曲中之意,诸般前后已了然于胸。
“吱呀!”
厅堂和外界隔开的木门无风自启,现出了一个正盈盈下拜的黄衣女子,女子手托古琴,长发挽成发髻盘在头上,斜插着一朵白玉珠花,慢慢仰起的粉面之上,弯月细眉下的一双杏目饱含泪花,幽怨的目光直刺二人的心灵,让钟道临的心头为之一颤,赶忙过去扶起黄衣女子,关心道:“有话坐下说,别这么多礼!”
“是,谢道长不嫌奴家妖身!”
黄衣女子悲泣的又朝二人拜了一拜,才轻轻走到一旁末席斜身危坐,不敢和二人同侧。
伏虎和尚本来见钟道临听了一会乱七八糟的曲子似乎就颇为同情这个女子,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巨眼一瞪,喝道:“有什么话就说,是非自有公论,你不在深山秀谷之中参透天机,跑到人间干什么?”
钟道临也在旁安慰道:“我大哥心善面冷,你有何冤情不妨直说,否则我们兄弟想帮也帮不了你!”
“是!”
黄衣女子前后两次测探这屋中二人的道行,发觉他们正是自己期盼已久的“高人”,不由得心中升起了希望,陷入了悠久的回忆:“奴家本是利州西北一百七十里‘松雾岭万霞洞’的一尾灵狐,在家排行第十七,修成人形后更名‘花灵儿’,本和一群姐妹整日嬉戏在‘松雾岭’的处处清溪绿草之处,采天地灵气,修炼法术,谁知……”
说到这里,脸上罩上了一层凄苦怨仇的寒霜,“谁知六十年前,突然来了两个法力高强的妖怪,占了我们的‘万霞洞’不说,还将奴家全家上下除我之外,二十三口尽皆杀死,收取魂魄内丹,修其法器,奴家因为被那蜘蛛精挑选出来做它们的使者,才免于魂飞魄散!”
伏虎和尚怒喝一声,厅堂震动,怒问道:“你为何不去求佛门高僧前来收服二妖,偏偏要坐以待毙不成?”
钟道临想女子都已经家破人亡够可怜的了,怕伏虎和尚吓着她,伸手拍了拍伏虎和尚的肩膀,让他先别动怒,转头对花灵儿问道:“除了那蜘蛛精,尚有何妖怪?你这使者是干什么的?”
花灵儿眼圈微红,闻声含泪道:“大师有所不知,奴家被二妖收了二魂一魄,离此地七天不返,就会被日光融化掉,魂魄不存。”
回头对钟道临道:“奴家开此‘天仙醉’正是此中一项任务,那蜘蛛精和蝎子怪本是一对夫妻,最近正在借生人魂魄炼化它们的秘宝‘怨血玲珑’,造成此地西北百里,人畜不生,近乎鬼域,这‘天仙楼’每三日负责提供给它们九个阳气重的活人外,就是用来探听八方消息,做示警之用!”
伏虎和尚巨手一拍木桌,大怒道:“妖孽,你捉那生人给二妖,岂不是助纣为虐,我收了你,再去斩除那两个妖怪!”
说罢就要祭出挂在脖中的“天佛珠”,被一旁的钟道临赶紧拉住,劝道:“大哥,她这么做自有其孽缘,就算她不做,那二妖仍可找来生人,如果二妖亲自过来利州城,恐怕死人更多,灵儿也无法传信给你我,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花灵儿眼出涌出了泪水,起身跪在伏虎和尚身前,悲切道:“大师,小灵儿罪该一死,只要能够助大师收服那妖怪,奴家就算死也瞑目了!”
门外微风声忽起,传来了一声惊咦。
一个头戴道冠,身穿八卦天师袍的瘦道人突然出现在屋内,眼光扫过在伏虎和尚面前跪着的花灵儿,刚看到钟道临就浑身巨震了一下,一双锐利的小眼中迸射出了激动热切的光芒,腿肚子颤抖着从门前挪了过来,声音激动地问道:“临哥,是我的临哥么?”
钟道临闻得来声,身体也突然僵硬了一下,这十几年都没怎么改变的熟悉声音,正是那个依赖自己的小弟弟,扭头朝来人看去,双眼含泪的微微点头,钟侯一声怪叫,“噌”的一声原地蹦起,大声哭喊着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钟道临,大喊大叫:“临哥啊,你可想死我了,呜呜,你原来没死啊,我就说嘛,给你招魂了好多次都不见鬼魂出来,我就知道……哎哟!”
伏虎和尚大手抡圆了就给了钟侯一巴掌,眼圈也是发红,可还是怒喝道:“说什么鬼话呢,见了你临哥规矩点,你咒小临啊,什么招魂不招魂的,整天弄些鬼画符,乱七八糟,先办正事!”
钟侯嘟囔着摇了摇被打疼的脑袋,这才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花灵儿,一看之下皱起了眉头,显然发觉到“她”不是人类。
可是他从小被伏虎和尚管怕了,不敢再和钟道临多说,只有用双手紧紧抓住钟道临的双掌,不住颤抖,手心都是汗,眼中满是激动的光芒,不眨眼的盯着儿时对他照顾颇多的临哥,怕一松手对方就会跑掉。
钟道临心中也是激动不已,没想到这个幼时的弟弟如今也快三十的人了,对他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粘,微笑着把钟侯拉到自己座位旁坐下,给他介绍了花灵儿的身世和如今面临的情况。
伏虎和尚扭头对花灵儿喝道:“起来,带我们兄弟去那妖怪的洞穴,也好让洒家除此妖孽,以正法纲,还地方清静!”
钟道临忽然心中一动,轻轻道:“不急,钟侯刚到,不妨商量一下如何行动再去不迟,倒不知我们兄弟如何跟姑娘你联系?”
花灵儿抬起头,轻声道:“奴家平常就在‘天仙醉’后院厢房居住,如果三位大师能为奴家作主,收服二妖,灵儿可先去城外北方十里处的十里亭等候三位大师法驾,等三位大师用过斋饭,用此物就可唤奴家出来相见!”
说罢从手腕上摘下了一个响铃手环,轻轻摆动间,叮叮当当作响,伸手递给了钟道临。
钟道临接过手环,点头道:“那好,等我三人用些餐饭,今晚子时一刻,咱们城外十里亭相见!”
跪在地上的花灵儿又拜了三拜,这才盈盈站起,悲切道:“多谢三位大师恩典,奴家先去了!”说罢道了个万福,轻轻摆动腰肢,出门而去。
钟侯看花灵儿消失在门口,伸了伸舌头,问道:“这不是个妖怪吗?”
钟道临遏止道:“胡说,人家身世凄凉,妖怪也有好坏之分,你赶快歇歇脚,等会儿用些饭菜,攒足力气,晚上好动手!”
伏虎和尚诧异的望了钟道临一眼,不明白他为何因为钟侯的一句话就这么生气,钟道临却慢慢闭上了眼睛。
少时,钟道临猛然睁开双眼,迸发出一股凌厉的寒芒,刺得面前钟侯一阵心寒,赶忙道歉:“临哥,是我错了,不该说那姑娘是妖怪!”
钟道临呼出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脊梁骨透心地寒成一片,摇头叹道:“她不但是妖怪,而且比我遇上的所有妖怪都厉害,差点被她骗了,妖女果然厉害!”
“什么!”
钟侯犹自不明白钟道临为何前后变化那么快,伏虎和尚却闻声一声惊喝,眉头大皱道:“小临,你是说这个狐狸精是在骗咱们?”
钟道临沉重地点点头后道:“小弟也差点被她骗了,多亏钟侯这小子及时出现,让那妖女的心灵出现了波动,让小弟暗中留意上了。”
“大哥说要立刻去收妖,那狐狸心灵又出现了微微的波动,可我发觉那不是恐惧,而是一丝嗜血的兴奋,只有亲眼看到计谋得逞的人才会出现这样的波动,就算是小弟跟我师父天天斗智,也没能练得像她那么的有城府,差点就被她骗了!”
钟侯小眼滴溜溜一转,明白过来钟道临为何要大声斥责他,而后又闭目不语,想必就是感应到那狐狸真正离去了,才把底子露出来,赞成道:“不错,小弟看她烟视媚行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伏虎和尚喝道:“你又知道,干嘛不早说,也好让洒家一掌劈死那妖狐!”
钟侯一脸无辜的表情,急道:“要知道小弟常年在外做法,大千世界三教九流见得多了,她那种桃红脸色,是只有云雨行房交媾后才有的表情,那是极度充血造成的兴奋感尚未消退,可不是小弟乱说!”
伏虎和尚听钟侯这么一说,惭愧道:“哎,我这个粗人没你们俩从小的古灵精怪,要怎么办你们拿个主意,大哥出力便是!”
二人连呼不敢,都知道伏虎和尚直肠热肚,天性豪爽,丝毫不以为怪。
这时,钟道临给二人打了个眼色,三人停下话题,聊起了儿时的趣事,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店小二端来了饭菜和茶水,伏虎和尚起身接过茶菜,说自己摆可以了,吩咐店小二下去。
等店小二走远了,三人谁也没有动面前的茶菜,钟道临和钟侯掏出了怀中携带的干粮和风干兔肉,给不沾荤腥的伏虎和尚分了些干粮,三人围着吃了起来。
钟道临塞了一片兔肉入嘴嚼了嚼,看到面前一桌菜,皱眉道:“这茶菜不吃也要带走点,筷子都在菜里头搅一搅,省的引起那狡狐的怀疑,我看这房中的熏香也不保险,一会儿每人吃一颗解毒丹再说,有备无患,这狐狸心机太厉害,稍不注意,就会着了她的道!”
伏虎和尚点点头,吩咐钟侯把茶杯都留个唇印,再倒上茶,留个茶根,把饭菜也都带走点,问钟道临道:“我看你比那狐狸更狡猾,下面怎么办?”
钟道临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泄气道:“咱们来捉妖,反倒差点被妖怪算计了,刚才那些话多少是真的也没底,现在是敌暗我明,嗯,对了猴子,你这次去探路,可有收获?”
钟侯闻言一点头,而后委屈的苦着个脸说道:“临哥,现在小弟跟您相同,都出家作了道士,师傅给我起了个道号叫‘玄机子’,嘿嘿,今后叫小弟的道号如何?嘿嘿!”
伏虎和尚不耐烦的一挥手,催促道:“好了‘小鸡子’,快说到底如何,别啰哩啰嗦!”
玄机子直叹倒楣,无奈的挠挠头,他是不敢跟伏虎和尚争辩,于是便咕哝道:“这僵尸吞噬生人,又把生人变为僵尸,遍及以‘黑风洞’为中心的周围百里,人畜绝迹,小弟钻山进去看了看,坑道纵横交错,简直跟迷宫一样,里面蝎子蜈蚣毒蛇蜘蛛癞蛤蟆成群成堆,白骨到处都是,看来就像是妖怪的巢穴,小弟怕打草惊蛇,就没敢再深入。”
钟道临一皱眉,如果妖怪的巢穴像迷宫一样,这可怎么找,疑惑道:“小鸡……不,哎,干脆今后叫你小玄好了,你说你是钻山进去的?”
钟侯闻声双眼一亮,精神来了,傲然道:“那当然,也不看看龙虎山的法宝在谁手里!”
说着,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从耳朵中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木片,放入手中,大喝道:“变!”
只见他手中的木片慢慢变大,化作了一册竹简,竹简上用朱砂写满了咒言,上书四个黑色大字,油黑发亮。
钟道临看到竹简上的四字,大吃一惊,放下了嘴边兔肉,惊讶道:“‘奇门遁甲’,我的天,龙虎山镇派至宝被你给偷出来了?”
“奇门遁甲”乃龙虎山两千年来掌门才能持有的不传秘宝,既是玄典又是神器,载有天地之间九大玄天秘阵,大易乾坤日月爻变雷电风火水冰气的各种秘阵遁法,上刻天师秘咒,能镇八方阴灵,看似一个普通竹简,却本身就是一个天师铠甲,施法时变作天师竹袍,穿之能够水火不侵,埋地不死,上行九天凌霄,下潜幽冥紫府,比之钟道临的乾坤袋更胜一筹,在三界“神器秘典异宝榜”上排名第十五,仅次于伏虎和尚“天佛珠”的排名第十四。
玄机子不满的小声嘀咕几句,苦恼道:“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输给小弟的,又不是我偷的,嘿,要说我骗人的功夫,连我师父都不……”
伏虎和尚听到这小子又要胡扯,不耐烦的打断道:“不什么不,整天跟着那疯老道不学无术,欺蒙拐骗的倒是学了些乱七八糟的能耐,连自己师父都骗上了,还炫耀呢,赶快收起来,别没事就拿出来现宝,要知道怀璧其罪,当心被贼人窥视,从你处抢去!”
玄机子嘻嘻一笑,将“奇门遁甲”收回耳内,满不在乎道:“别派之人根本就不懂得用,也不可能拿得走,嘿嘿!”说罢,神秘的一笑,似乎对伏虎和尚说的贼人窥视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