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魔僧万万没想到这时候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杀掉勃尼的想法虽然好,可是自己的老命更重要,吓得立即平身飞退,召唤来两面铜锣朝阴寒的气浪挡去。
“轰!”
西域魔僧本来受伤就不轻,这一对上神秘人十成功力推出的一掌,更是全身如被雷击,“哇”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浪,猛地被轰飞出去老远,铜锣被砸得朝内瘪去,他本人更是一头撞上了对面的陡峭山岩,碎石土尘四散飞扬。
那神秘人显然更在意的是直朝山下跌落的勃尼仙子,伤了西域魔僧的一掌推出的同时就如一道闪电般朝勃尼下落的身体射去,只见灰影一闪,神秘人接住跌落的勃尼身体,闪身就从半空回到了天柱峰峰巅,就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瓷瓶般,轻轻的将勃尼的身体抱在怀中,真气顺着两掌传到了怀中人的经脉内助其疗伤。
“啪!”勃尼被神秘人传入的真气救醒,一睁眼就猛地给了眼前人脸上一巴掌,大怒道:“负心贼,放开你的臭手!”
以神秘人的功力想要躲开这一巴掌很容易,但还是硬受了勃尼一掌,右脸顿时浮起了四道血痕,慢慢地肿了起来,闻言苦笑道:“瑶妹,你还不肯原谅我?”
虽是如此说,双掌还是不敢离开勃尼仙子的后心,本是凌厉的双眸中尽是悔恨和温柔掺杂的光芒。
“轰隆!”一声响彻云霄的闷响。
天柱峰北巅斜伸出崖外的一块山岩,被刚从半山跳上的西域魔僧一掌轰碎,他狰狞的面孔上青筋暴起,嘴角挂着两行不断滴落的鲜血,被神秘人偷袭受伤的一掌激起了凶性,心中已然怒极,哇哇怪叫着腾起身形,夹杂着呼啸的风声朝神秘人电射而来。
刚才虚空之上电光石火间的几招拼斗和神秘人的出现,被一旁魔族观阵之人看得清楚,两个身穿白袍的长发人见西域魔僧冲上,也分从左右幻化出两道光影直射神秘人而来,两柄碧绿色的宝剑反射着刺目的强芒,转眼间斩到了神秘人头顶。
神秘人看着三人攻来的目光中现出了不屑之色,但怀中躺着重伤的勃尼仙子,还需要自己双掌传过去的内力续命,又怕运功会震伤怀中人的心脉,只得将勃尼拦腰抱起,双腿疾速的虚踢,一道道青光顿时透脚而出,如箭般射向三人。
“劈啪啪”的劲气碰撞声接连响起,正当三人被神秘人逼得连连后退时,突然从一旁刮起了呼啸的风声,一个红色的身影脚踏火焰腾腾的火轮,猛然欺身到了神秘人近前,一指点向神秘人的后腰。
“砰!”
神秘人刚耗费巨大灵力一招震退三人,尽管发现了身后的来人纵身躲开了少许,但还是被一指点中了肋骨,全身如受雷击,猛喷出一口鲜血,染得怀中勃尼白衣之上出现了片片红斑,厉啸着朝前跌去。
“叶孤老贼,今天就让我取你狗命,以报尊师断腿之仇!”
点中叶孤一指的正是“逍遥童子”碧海真,此时一张娃娃脸怒目圆睁,望向叶孤的眼光充斥着滔天恨意,一身红衣随着碧海真气的肌肉颤抖也上下抖了起来,显然是心中怒极。
叶孤当看清了来人是碧海真时,冷酷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抹苦笑,闻声叹道:“碧大哥,当年之事在下另有苦衷,不如这里的事情了断后,小弟再专程登门谢罪可好!”
碧海真小眼一瞪,挥手震飞了一旁想占便宜的西域魔僧,大怒道:“放你妈的屁,师尊待你有如己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若不当场自尽,就放下勃尼道姑同我比试,反正你我今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下此天柱峰!”
碧海真如果不是怕伤到叶孤怀中抱着的勃尼仙子,恐怕早就出手了,两人的恩恩怨怨可以叙述到三百多年前的狮子峰论剑。
佛道正门为了相互促进道行法术的修行和参悟典籍的互通有无,也为了提携后进发现好人才,每五百年就要举行一次辩禅论剑的大会。
大会上也会举行不限时日的文武擂台,一是凭此来更改三界“神器秘典异宝榜”的排名,更重要得是能够互通关于自身对于渡劫的领悟,因此正道之人都极其重视。
当年在黄山狮子峰上五百年一次的论剑上,还是一个青年的叶孤在狮子峰上大放异采,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连败十三位在当时享誉一方的青年高手,直到遇上第十四个对手,也是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单红瑶的时候才以一招落败。
当时的一战,让人看出了叶孤有意相让的单红瑶,深深爱上了这个眼神落寞的冷酷青年,二人在交手的那一瞬间,人生的轨迹首次出现了重迭。
此战后,叶孤拒绝了大会的奖品“乾坤剑”,并且于当晚不辞而别,独留下了为他黯然神伤的单红瑶。
这个流星般崛起的青年高手也跟流星一样,刚现出了火花就悄然无踪,而他的一切都是一个谜,直到十八年后重伤的叶孤被“梦剑”凌浩然所救,才重新名震三界,不但跟碧海真结成了异姓兄弟,而且和单红瑶也又一次的重逢。
本来一切就是现成的,只等叶孤按命运安排的走下去就是了,一个被正道誉为旷世奇才的青年才俊,娇妻在侧,声名如日中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晚突然闯进了缥缈宫禁地,不但打伤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凌浩然,而且从此消失不见,江湖上再也没有人听到过叶孤的名字。
身为缥缈宫大长老的“梦剑”凌浩然此战后引咎自断双腿,并于当晚闭死关,不再管理派中事务。
单红瑶一怒之下削发为尼自号“勃尼”,远遁东海,而堪比叶孤亲兄弟的碧海真更是惊怒至极,发誓要亲手杀了叶孤,从此孤身踏上了寻找昔日好友的道路,三百年来一直不得要领,直到今天才在九华山天柱峰上重新相遇。
而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凌浩然直到闭死关之前仍是守口如瓶,一直以来均无人得知。
正在此时,“凌霄阁”六子闭目端坐的青砖巨石大台突然震动了起来,五颜六色的条条强光在大台四周的土地中不停的射出,一直护卫着石台的六柄飞旋宝剑剑芒组成的气罩顷刻间瓦解。
“凌霄阁”六子脸容色变,相顾骇然,各自接剑在手后一飞冲天,凌空盘旋着占据四方,石台上本就受伤的正道人马没了气罩的保护,顿时跳下石台,四散避开。
“轰隆隆”的闷响声接连从地下传来,慢慢得变成了雷鸣鼓点般连成一线的巨响,山摇地晃,劲气迸射,仿佛整个山都要塌了。
正在斗法的两方人马同时停止了争斗,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石台四裂,土岩翻滚,先是青石瓦片堆砌而成的八角翔翎殿顶从土中冒出,紧接着是六人合抱的石柱和巨木门,随着近百级石阶依次从土中升起,一座巍峨的大殿顷刻间出现在了天柱峰之巅。
“太虚大殿!”
正在旁掠阵的魔界第一重天十二星宫排名第七的“飞马宫”宫主董驹惊喝一声,甩手向天幻化出了一道紫色焰芒,所有的魔族高手随着紫焰的腾空同时动了起来。
在天柱峰上一直未曾出手的“斗鼠宫”宫主公孙叶和“业虎宫”宫主蒙烨,也相继扑向太虚大殿的正门,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天柱峰上的两派人马随着太虚大殿莫名的出现立即搅成一团,陷入了从魔族入侵九华山之始未曾有过的激烈绝杀。
因为遭受魔界围攻而被封印在天柱峰中的太虚大殿,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使得在空中飘浮着的太虚六子知道如今事态紧急,无不使出全身功力御使剑阵,以求可以抵挡住潮水般涌来的魔界高手。
七彩的绚丽光华在虚空中不断的碰撞,无数星光般的璀璨火花接连在太虚大殿之上绽放,八方扑来的魔界高手和防御的正道高手方一接触,“劈啪啪”的爆响夹杂着凄厉的惨嘶声瞬间传出。
叶孤望了一眼正在激烈交锋的场中,回头朝面前的碧海真轻喝一声:“瑶妹托碧大哥照顾,小弟去去就来!”
说罢,也不等碧海真答复,双臂一抬将怀中勃尼仙子的身子向前一抛,幻化身形朝太虚大殿的正门冲去。
碧海真万没想到叶孤居然会扭头就走,见勃尼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着朝自己飞来,吓得立刻释放出一股真气将勃尼的身体接住。
可就这一耽误的功夫,想要再去追叶孤却是赶不上了,气得他咬牙切齿,伸手摘下脖上的“破天环”猛朝叶孤身后掷去,之后刚一低头想看看勃尼的伤势,却发现勃尼脸庞上的两行热泪正不住流下。
叶孤全身裹着一层蓝光朝太虚殿大门猛冲,由于速度极快,两旁人只看到蓝色的轨迹一闪就不见了他的身形。
已经靠近大门的蒙烨却看得清清楚楚,等叶孤身子离太虚殿正门不足十丈的距离时,突然舍去正在和他斗法的广悟,大喝一声从半空朝下扑来,长在人形身体上的巨大黄色虎头猛地张口狂啸,“嗷!”的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层层的气浪从口中直喷叶孤而去,身子在虚空毫不停留的俯冲而下,手中一柄狼牙锤带着尖啸的风声猛轰而至。
“是叶孤,挡住他!”
漂浮在虚空中的广渡在蒙烨收回法术的刹那,看清了正朝太虚殿疾驰的叶孤,脸上顿时罩上了一层寒霜,大吼一声唤回了凌空四处飞斩的三尺青锋,跟着从空中扑了下来。
两道蓝光从叶孤的双臂猛地迸射了出来,听到广渡子命令赶来拦截的二十几个提剑道士刹那就被蓝光穿透,“噗噗!”的闷哼声响起,二十几个道士几乎同时喷血跌飞,甩剑昏倒当场,竟然连稍微挡一下叶孤也办不到。
“砰!”的一声巨响,殿前的石阶接连被乱窜的劲气轰碎,用狼牙锤跟叶孤对了一招的蒙烨“登登登”朝后退了三步,脚下青砖四裂,脸上顿时泛起了一片潮红,又很快的消失无踪,暗呼厉害。
叶孤也好不了多少,刚才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真气,本想一招退敌却没想到只能让对方受了点轻伤,自己反而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势,加上蒙烨口中喷出的“九迭气浪”
从前方层层袭来,立刻幻开身形朝后疾退,以求利用自身速度的优势再战,却没考虑到后方就是碧海真掷来的“破天环”,立刻被金光闪闪的“破天环”轰中了后腰。
出乎两方人马的预料,能毁山断流的“破天环”刚一轰中叶孤的后腰,就发出了一声金属交鸣的脆响,紧接着是山头轰隆隆的上下震动。
“破天环”不知道碰上了什么东西,突然改向撞上了地面,条条裂缝接连从山头升起,飞沙走石,山岩四溅,浓密的烟雾顿时包裹了场上的叶孤、广渡子和蒙烨三人,条条红蓝相间的璀璨光芒,不断地从土尘浓烟中射出,劲气交击的爆响和闷哼声接连从浓密的浓烟中透出,让外面的人看得不知所以。
蓦地,一声龙吟般的啸声从浓烟中透出,层层红蓝光芒大胜,蒙烨庞大的身躯随着这一声长啸,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浓烟中打横着喷血跌出。
紧跟着是飞退出浓烟包围的广渡子,接着是嘴角挂血却不断哈哈大笑的叶孤手持“破天环”从浓烟中跳了出来,身上的衣袍破破烂烂,一条袖子被整个撕了下来,鲜血淋淋。
还没等旁人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见一道赤裸的人影,如电般朝刚才被叶孤震晕的道士们射去,那全身赤裸的人尚未窜至,就抬手反掌拍出一道劲气,两个昏迷中的道士立即被无形的气浪抬到半空,“呲啦”几声脆响,两人的道袍顿时从自身脱了下来,朝赤裸人形飞去。
赤裸着身子的青年左手用“乾坤袋”遮住下身私处,朝被脱光衣服的二个小道士暗呼一声“对不起”,见道袍冲自己飞来,赶忙凌空转了几个圈子,手对手脚对脚的麻利穿好衣衫,光脚立于山岩之上,脸上一片通红,望着叶孤的一双眼闪出了浓烈的杀机。
这位抢衣服的赤裸青年正是被叶孤封印在“鼻烟壶”
中的钟道临,本来被困在鼻烟壶内的他,已经浑浑噩噩丧失了所有生理感觉,只能靠着心灵最深处的潜意识来抵挡着外界不断变换着的冷热气流,密封空间内的寒热气流随着他抵抗力的增强,居然也是越发寒冷和炙热,侵入他正奇二十七经脉的冰寒与炙热气流也越来越多,甚至连些弱一点的经脉都给撑裂了。
等到钟道临全身真气耗费殆尽的刹那,他就醒了过来,跟着就是强烈的灼热气浪扑面而来,差点就把他活生生烧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钟道临突然想起了当初替阎罗王之子治病的情景,心中升起了一丝明悟,赶忙用尽全身的功力布于双眉之间那神秘的一点,猛地吸纳封闭空间内的灼热气浪和变换着的冰寒气体。
这时的他就好似一个容器,而不断变换着的寒热气流就是他所要容纳的东西,印堂丹田和涌泉则成为了上下通道,随着气流吸纳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快,钟道临的身体也就像是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非但无处宣泄,而且连停都停不下来。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光是不断增长的寒热真气就能撑爆他的经脉,到了那个时候的他绝对必死无疑。
就在这个时候,钟道临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无道经》开篇的一段文字:“善抱不脱,凝气为实,固穴为址,塞兑闭阳。”
钟道临心中狂喜,这说的不正是他眼下所处的环境吗?
虽然真气已经把自身经脉给填满了,但“善抱不脱,凝气为实。”八个字却让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就像是天空中漂浮的朵朵白云一样,白云虽然看起来极大,可当这些云化成水滴洒落大地变成水流后却占不了多大的地方,那自身的真气岂不是也能化气为水吗?
几乎在他起念的瞬间,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舒服,似乎全身毛孔都猛地开始一吐一吸起来,钟道临再用内视之术一看更是欣喜若狂,充斥在经脉内的寒热互斥真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变成了水蒸气结成的小水滴,慢慢的在经脉内聚集成了小溪,一下子把经脉的空间给腾空了。
“固穴为址,塞兑闭阳。”
钟道临喃喃而语,他见《无道经》简单的八个字就救了自己一命,心想这一句剩余的八个字也一定有他特殊的含义,他也明白就算是吸纳的寒热真气变成了水滴,依然不能坚持多久,经脉一旦再次膨胀,那就比充斥着真气更加难办。
想了想,就试着在丹田处跟百会泥丸同时开辟出了两个“气海”,分别吸纳寒气跟热流,等着两个气海吸取了全身差不多一大半真气的时候才封闭了六识,只凭身体内部模拟出外界的空间,外面冷自身就热,外界热自身就冷,阴阳协调互补,慢慢地形成了一个阴阳共存的双极,丹田跟泥丸的两个气海相互协调,真气生生不息,源源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