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图闻言大惊出声,要知道,方圆千里之内的七大城池所辖矿山跟采石场不下百处,而最远的相隔超过百里,要取得这些矿场的控制权,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办到,且在这之前,必须将司曜干的势力连根拔起才行,否则必将面临司曜干的反扑。
王权甲能够轻描淡写间完成这一切,不用说是蓄谋已久了。
能够在一日之间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般,控制千里内百处矿场,已经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而真正令穆图感到惊骇的,却是王权甲的城府跟手段,一直以来,王权甲似乎都在司曜干的羽翼下小心经营,不显山不露水,谁能想到,这只常人眼中跟在老虎后边的小猫,却能在翻掌间咬死老虎?
这几十年,当司曜干四处扩张的时候,他却安分守着自己的贱奴买卖,绝不逾越,望日城中,任谁都把王权甲这个所谓的副会长,当成了可有可无的傀儡。
没想到,方等司曜干控制了大半的矿石,粮,盐,油等买卖,这个一直低调的王权甲却突然发威,于一日间摘取了胜利果实,以王权甲算无遗策的狠辣作风,不用说司曜干现在的势力,肯定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石厅外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早已风停雨歇,云沉雨暴的压抑气氛,已被另外一种肃杀的沉重感觉取代。
凭钟道临的灵觉,早就发现厅外聚集了不下百人的各族高手,这些人悄无声息的包围了大厅,而又不发出丝毫的兵刃撞击跟喘息声,就让钟道临不敢小看,明白这是王权甲特意造成如此紧迫的压力逼穆图就范,知道归知道,却并没有什么解决的良策。
脑中迅速转了一个圈的穆图,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心想说不定这几十年,来司曜干的势力能够扩张的如此迅速,还是王权甲在幕后暗中帮忙的结果。
穆图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王大哥这么看得起小弟,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言!”
“哈哈哈哈,这样才对嘛!”
王权甲见布置已经奏效,伸手拍了拍似乎已经屈服的穆图肩膀,亲切道:“合则力强分则力弱,今后有你我兄弟合作,何愁大事不成,为兄也不会亏待老弟,利润你我二一添作五,穆老弟只需要负责指导就行。”
穆图明白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自己不答应,只得点头道:“嗯,一切任凭王大哥做主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吩咐?”
王权甲呵呵笑了起来,双目放光道:“别的就没什么了,只是听说穆老弟这身绝艺都是来自于一份‘神兵巧器铸解图’,不知道能否给为兄开开眼界呢?”
穆图一刹那间心如坠深渊,才终于明白过来。
王权甲非是要跟自己合作这么简单,那些什么平分利润的鬼话,不过是哄他乖乖交出“神兵巧器铸解图”而已,恐怕自己交出“神兵巧器铸解图”之时,正是自己断魂殒命一刻,顿时脸如死灰,瘫坐椅中。
“动手!”
钟道临一声狂喝,从木椅上飞身而起,带着两旁呼啸的风声,猛扑向端坐在椅中的王权甲而去,尚未近身,就从双手十指挥出数道黄芒,撞上王权甲坐着的那张木椅,木椅被蕴藏万木之灵的光芒击中,顿成碎粉。
王权甲料不到对面那小子会忽然出手,立时失去重心,惊叫着朝后仰天跌去。
同样发觉到王权甲起了杀意的钟道临不敢留手,使出全身功力,向朝后跌翻的王权甲疾驰而去,下定决心要活捉此人。
也幸亏他刚刚悟通了自身经脉跟灵觉的关联,运转五行符术再也不需要借着箴言秘咒跟自然界沟通,这化符咒为掌的一招方出手,就攻了王权甲一个措手不及,所有厅外的布置顿成虚设。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钟道临双臂就要抓住朝下跌翻的王权甲前胸,就见王权甲双眸之中猛然闪出红芒,双脚跟一点地面,身体就成了一条斜线朝后射去,而钟道临的眼前则换上了赤瞳那毛茸茸的大拳头,越变越大,朝着自己的左眼轰来。
“砰!”
用手刀跟赤瞳对轰了一招的钟道临暗呼可惜,没想到看似弱不经风的王权甲,居然反应这么快,这一耽搁,王权甲已经窜到了大厅墙旁,如果被他逃出厅外,再想要抓他可就难上加难了。
钟道临扭腰,用左手七成功力朝身后的赤瞳拍出一掌,想运用掌力将他轰退后好抓王权甲,从刚才对招的时候,就发觉赤瞳的功力绝对不会比自己低,所以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赤瞳费劲。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左手掌心撞中赤瞳拳头的钟道临,刚要把劲全力使出,就觉得忽然沿着自己掌心朝内,窜过来一股雄浑的真气,顺着手肺阴太经,一路势如破竹直冲向眉心气海,而自己的左掌却似乎粘紧了赤瞳的拳头而无法动弹。
惊骇欲绝的钟道临,以为赤瞳轻易就击穿了自己的护体真气,刚要运功将这股外来的异气从眉心逼出去,就听到了背后一声惨叫,顾不得追王权甲的钟道临,愕然扭头望去,就见赤瞳高悬着的右臂跟壮硕高大的身躯,都在剧烈颤抖着,而他的右拳正一动不动被自己的瘦小左掌抵着,那些雄浑的真气,正顺着赤瞳的右臂,如洪水决堤般朝着自己涌来。
赤瞳那本是狰狞的双目,如今凌厉狠色尽除,望着钟道临的眼光,仿佛是大白天见了鬼,剩下的只是无比恐惧骇异的惊慌神色,喉结“咕咕”作响,呻吟了几声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浑身上下痉挛般抖成一团。
忽然一股臊臭味传来,这个一寨之主居然屎尿失禁,不受控制的从下体喷了出来,顺着毛茸茸的黑腿朝地上流去。
别说一旁的穆图被眼前所见弄得一头雾水,就连已经窜到厅外的王权甲,望向厅内的双眼,也是神色惊疑不定,过了一会儿,才目瞪口呆的看着似乎受到了极大惨事的赤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没想到要下令让属下攻进来。
场中的钟道临,慢慢发觉到这股从外传来的异气并没有伤害到自己,反而似乎自身气海中的真气,随着体外异气的加入有所增强,脑中一转念,顿时明白了过来,大喜之下,依照当初帮三阴石内阎罗王儿子吸取妖气的法门,运转真气,猛地起念施展出了《混沌经》。
随着钟道临的意念升起,从左臂传来的异气,更是以比刚才快上几倍的速度迅猛涌来,“劈劈啪啪”的骨骼断裂声接连响起,对面的赤瞳顿时七窍喷血,惨嘶连连,全身骨肉急剧朝内缩成一团,丈高的身体,转眼间变成一个腾腾冒烟的肉团又猛然爆开。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残缺不全的肉块断骨四散喷出,赤瞳的身体居然就在钟道临的眼前从内到外炸了开来,漫天血雾过后,刚才的熊大寨主,只剩下了一滩血肉泥,跟分不清哪块是骼膊那块是腿的碎肉毛皮。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厅外的王权甲挥舞着拳头,歇斯底里的狂喊不止,被眼中所见惊骇得双目尽赤,随着他的呼喊,也被厅中景象吓呆了的那些各族高手这才缓过神来,蜂涌着从门外朝钟道临扑去,手中刀剑齐舞招招齐奔要害而去,他们已经不敢用空手接触眼前这个紫发怪物的身体了。
一个肚圆腰粗的猪妖龇着一对獠牙,手舞金色大锤首先扑到,离钟道临身体还有丈远就是一声大吼,手中大锤从上往下一挥,就朝钟道临的脑袋上砸去,存心要一锤将他的脑袋砸烂。
背对着厅门的钟道临,虽然看不到背后的景象,可是也能感觉到,有东西正着朝自己脑袋砸过来,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不是他不想动,而是根本就动不了。
刚吸干了赤瞳一身精气的他,如今体内真气正翻江倒海般的四处乱窜,自身的真气跟这股异气来回撞击着,争夺他体内气穴的控制权,一时间难分高下,却害苦了动也动不了的钟道临。
“咚!”
随着一声巨木碰撞的响声传来,那个猪妖的大锤,准确砸中了钟道临的脑袋。
还没等他高兴过来,顺着大锤柄突然巨浪般涌来,一股霸道至极的狂暴气流,猪妖就感到前胸像是被一头正在平原上全速奔驰的野牛撞中,不由自主朝后跌飞,胸骨同时寸断,大锤抛飞,“噗”的一声在空中狂喷出一团血雾,划了一个拱桥型轨迹,越过身后几人头顶,“啪嗒”
一声摔翻出去三丈多远,惨死倒地。
钟道临也被轰在脑袋上的大锤砸得眼前金星乱冒,不受控制的踉踉跄跄朝前吐血栽倒,一头撞在厅内的帅案边上,两眼一黑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气不止,可是仍无法动弹。
钟道临暗叫倒楣,刚才是体内两股异气征战不休,差点就把经脉给撑裂,好不容易想借着猪妖瓜锤砸中自己脑袋的时候,将这股异气送出,他却没想到连自身的真气也跟随着异气一古脑儿的从头顶泄了出去,没剩下一丝一毫。
这时候的钟道临,全身经脉内空空荡荡,加上大锤对着他脑袋来的那一记猛击所造成的伤势不轻,现在的他,简直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比普通正常人还远远不如。
后边冲上来的人,见刚才猪妖砸了钟道临一锤却反而被震死,都吃了一惊,等到钟道临也吐血撞到了桌角前面,才开始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起来,也都搞不清楚他们俩是谁伤了谁。
一个手持三棱铁叉的狼人大着胆子,提脚踹了躺倒地上的钟道临脸上一脚,“砰!”的一声,钟道临右脸被踢个正着,脚在地上滚了几滚,挂着鲜血的嘴角,一会儿就随着右半边脸肿了起来。
所有人看到钟道临的反应都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紫发小子已经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正当那狼人举起铁叉,要朝钟道临胸口扎下的时候,就听从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喝:“且慢!”
王权甲随着一声轻喝,皱着眉头从厅外走来,先目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厅角早就被手下摁在地、被捆个结实的穆图,然后才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朝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钟道临走去。
望着钟道临的眼神,先是迷惑中夹杂着些许恐惧,而后突然变得狂热兴奋起来,扭头朝左右吩咐道:“先将这臭小子琵琶骨穿起来,再找个粗铁链把这小子给我锁了!”
一个牛头人闻言,低吼着答应一声,掏出兽甲内的一串黑色铁丝环,就朝钟道临走了过去。
只见他弯腰一把将钟道临从地上提了起来,伸出右手一指,对准钟道临双肩猛戳两下,随着“噗噗”两声轻响,牛头人的手指,就像是插香灰般戳入了钟道临的肩膀,随着牛头人指头拔起,顿时喷出了两股血线,留下了两个深可见骨的血洞,不停朝外冒出鲜血。
牛头人接着用铁丝环将钟道临双肩琵琶骨穿透,又用穿着肩胛骨的铁丝,将他的两手背绑在身后,随后找来粗铁链,将钟道临上身包粽子般牢牢捆住,只留下让他能够略微行动的双腿,只不过双脚脚踝上也有一根铁索罢了。
这种残忍的捆人方法,是王权甲为了防止各族贱奴逃跑,或者反抗而设计的。
就算是力大无穷的悍熊族,跟狮人部落的武艺高强之士,一旦被锁住了琵琶骨,也是分毫力气都使不上来,别说逃跑了,连走路时间长点都随时有可能死掉,只能任人宰割。
王权甲见钟道临面容哆嗦着被捆得很牢,暗想这小子不过如此,就是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邪门法术,居然把那么一个自己细心培养的熊人给翻掌间吸干了,虽然心中恼怒,但想到不久后就能够套出这威力绝伦的功法也就释怀了。
他转身踱步走道穆图身前,微笑道:“穆老弟这是何苦呢,明知不可为而为,怎算是智者所为?我这也是权宜行事,刚才所说的话还算数,只要兄弟能够交出‘神兵巧器铸解图’,咱们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交你妈个鸟蛋,要命拿去,你穆爷爷可是从小被人唬大的!”
穆图说罢,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将头扭向别处,一是被刚才王权甲对待钟道临的残酷手段给激发出了血性,二是明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干脆来个乌龟咬秤砣——死不开口。
“不能放过他!”
这时一位跟赤瞳很要好的同族熊人,听到王权甲要放过间接害死寨主的穆图,忍不住怒吼出声,显然心中不满。
王权甲连看一眼出声之人模样的兴趣都没有,闻言嘴角向上一扬,露出了个似有似无的笑意,淡淡道:“是吗?”
蓦地,一声惨叫声传来,刚才发话的熊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身旁的同伴手起刀落砍下了脑袋,临死都还不知道犯了王权甲的什么忌讳。
王权甲神色不变,颇有兴致的看着那个被砍下的黑色熊头,在地板上越滚越远,冷冷道:“一个不留!”
随着王权甲的“绝杀令”出口,石厅外空地上,突然凭空出现几十道手持弯月长刀的紫色人影。
还没等众人看清这些人长得什么样,又再次凭空消失了,紧跟着是从近到远的惨叫声接连传来,看来是这些幽灵般的紫衣人开始袭杀黑风寨喽啰了。
厅中十几个黑风寨中人刚想反抗,就被王权甲带来的那些高手给砍死当场,仅余的两个鳞蛇族人喽啰,见刚才那些同伴撑不了片刻就被杀死,脸色一变赶紧丢掉武器,大尾巴一甩“扑通!”跪倒在地。
其中一个用颤抖的生硬声音问道:“王会长……黑风寨是你建的……为什么……愿意听调遣……不要杀我们……”
“嗯!”
王权甲负手而立,冲着发话的鳞蛇人亲切道:“放心,我不杀你们!”
“谢谢……王会长……不杀……啊——”
那跪倒在地上的鳞蛇族人尚未把道谢的话说完,就觉得从心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惨嘶一声骇然朝下看去,就见一把锋利的长剑,带着鲜血从自己前心猛然穿出,瞪大了蛇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身前笑呵呵的王权甲,口中红信乱舞,惨嘶道:“你不是……说……”
王权甲柔声道:“我是没有杀你,杀你的是他!”
说罢,朝着另外一个鳞蛇族人指了指,又哈哈的笑了起来,随后声音转冷:“你很聪明,今后还跟着我吧,押着这两人走,其余的帮隐族人放火烧山,千万不要留下痕迹!”
“是!”
刚杀了自己同伴的那个鳞蛇族人,丝毫的不忍表情都没有,听到王权甲放过了自己,赶忙过去将穆图背在身上朝厅外走去。
穆图跟钟道临虽然行动受到限制,但听觉跟视觉却没有受到影响,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穆图更是丧气懊恼的在鳞蛇人背上直甩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王权甲这个垄断了贱奴买卖的大商贾所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