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灵儿收起笑容,俏脸一寒,钟道临就觉得从花灵儿的身上,朝自己不断地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气,就算在大漠中失去一半功力的他,也能感到刺骨的寒冷,就听花灵儿冷冷道:“钟道临,你不要跟我装疯卖傻,东西到底在哪里?给我说出来!”
“咦?”钟道临挠挠头,脸庞闪过讶异之色,坐在地上道:“灵儿姐姐也知道小弟最近精神方面欠佳?哎,那都是外界谣传,其实小弟能吃能喝,身体啵儿棒,吃嘛嘛香,哪会记不住藏哪里?
“嘿,您听准喽,昆仑山玉虚峰灵宝洞?进洞第二个路口右拐?再右拐??呃!”
“砰!”的一声,钟道临的身体离地飞起朝后飞去,被花灵儿抬起的脚尖踢中下巴,轰然仰天摔翻在地,闷哼一声爬不起来了。
花灵儿甜甜一笑,盈盈迈步走到钟道临倒地的身旁,情深款款道:“钟郎要不要再编点东西出来,拿你解闷真不错,不过姐姐可没兴趣在这大热天的听你胡扯!”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软剑,轻轻的放在钟道临的咽喉大动脉上,冰冷的感觉传来,凉得他全身一激灵。
钟道临刚刚惊喜的心情,随着软剑搭在脖子上而消失无踪。
刚才花灵儿一脚虽然将他踢得脖子一阵刺痛,正在说话的牙齿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不过从花灵儿脚尖传来的气流,却使他留在经脉中的异气被吸走若干。
他甚至希望花灵儿能够多踢自己几脚,没想到换来了一把不知名的软剑,这玩意儿可不能多来一下,肯定没搞头。
嘴上挤出一个笑容,钟道临笑道:“姐姐需要知道什么,小弟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被姐姐这么个凉东西指在脖子上,痒痒的有点怕。
“我这人,从小最怕别人吓我,胆子特别小,被人一吓就容易失去记忆,万一想不起来姐姐要问的事儿,那多不好,你说呢,灵儿姐姐?”
花灵儿被钟道临说了楞了一楞,从小到大无论是师门长辈,还是那些凡夫俗子,见到她,不是被其绝世芳容迷得昏头转向、不知所以,就是被她冷酷绝杀的手段弄得服服贴贴、唯唯诺诺。
从来没有像钟道临这般,明明见过她的手段,又不被她容貌所慑的人,居然十几年前到现在,从头到尾跟她插科打诨。
花灵儿胸前一阵闷疼传来,使她想起几日前被钟道临所伤之事,心中恼怒,一脚踩在钟道临的腹部之上,使得他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花灵儿看到钟道临吐血,没来由的心中一紧,后悔刚才踢得太重了。
钟道临却暗道踢得好,胸腹之中的经脉,被花灵儿的这一脚,又踢得撞开了不少,带走了几条辅助脉的异气,使得他的活动能力大为增加,比起内伤来,就算是再吐上几口血,他都愿意,却不知道花灵儿正为刚才的一脚而后悔。
沙天相连的大漠,尘土就像是浓重气体不住的上下浮动,沙子雨点般打在躺在地上的钟道临身上,绕看他急旋转,细小的沙粒无孔不人地,钻进他脖子和衣服去。
没有层层厚巾对眼耳口鼻的遮盖,呛得钟道临一阵发懵,赶忙封闭眼耳口鼻,改为内呼吸,精神力大为降低的他,没有发觉这突然来临的沙尘。
湛蓝清澈的天空,蓦地昏黄污浊起来,愈来愈显得阴沉,狂风大作下,天很快的暗了下来,沙子伴随着狂风没头没脑般吹来,沙粒狂飞乱舞,劈头劈脸朝二人打过来。
渐渐的,天地间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沙粒随着无数威力强猛的旋风,迅速扩展到整个空间。
花灵儿看着地上眯眼闭嘴的钟道临,轻叹了一口气。云_霄_阁
钟道临这才发觉,沙尘只要一接触到花灵儿的周边,就好像碰上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全都被挡在圆形的气罩外面,顺着圆球的外层飘飞,这正是妖族花灵儿师门的护体大法“妖灵罩气”。
施展时出现的景象,使得第一次得睹如此秘技的钟道临,看得生出了兴趣,同时又对护体法功有悟于心。
只见花灵儿缓缓的将肩上的火红薄纱取下,用右掌朝上托起,口中轻吟:“降本浊末,清生万物,沙浊之源,天地皆归,七星令静!”
花灵儿手中的红纱,随着她口中的咒言缓缓的升上半空,忽然变得如太阳一般刺眼火红,好像能够散发出来万道光华,而后天地间仿佛一下子静了下来。
钟道临的耳中,再也听不到沙石在空气中疾转的呼啸声,头顶的红纱变成一个不住旋转的红銮伞一般,将沙石悉数的挡在外面的空间。
钟道临明白花灵儿是怕失去功力的他,被沙尘呛住,才祭出秘咒遮挡风沙,心中感激,正要出言感谢,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声音通透清远,惹人遐思,即使在这样飞沙走石的鬼天气中,仍然显得那么悠闲洒脱。
正要侧耳细听,就看到花灵儿脸上浮现出从没见过的凝重神色,不由分说就从地上拉起钟道临。
“快走!”
花灵儿在钟道临耳边说了一句,就传过来一道气体,将他经脉间的禁制尽数除去,只是两指紧摁住了他的内关,稍一用力就能让钟道临经脉寸断,对地上的三具尸体看也不见,拉起他就走。
钟道临不得已下,随着花灵儿纵身朝前疾驰。
二人不知道在茫茫沙海中跑了多久,天已经慢慢的黯淡下来,太阳逐渐西沉落下,西面红霞万道,把天边的黄沙染得半边天鲜红一片,天地间一呼一息的节奏,丝毫不会受到人间悲欢离合的影响,不多时,大地已经是黑夜的天下,只有从西方天盖和大地交叉的地方,才能看到一丝昏黄。
花灵儿拉住钟道临,停在一处小湖边的绿洲,望着不远处静静的湖面傲然立定,夜晚的大漠沙海宁静而美丽,只有清风抚过湖面和沙丘的声音,在耳边“沙沙”作响。
二人刚到的时候,这片绿洲显然还没有完全醒来,绿宝石一般的湖面上,十几片极小的尖形树叶静静的围拢在一起,仿佛一群酣卧的婴儿。
没多久,月亮出来了,周围的雾气开始流动,绿洲醒了,她翻转慵懒的身子,睁开朦胧的双眼,享受着凉爽的夜晚。
周围的气温下降的极快,刚刚还热得喘不过来气的钟道临,这会儿却感到了一丝凉意。
花灵儿拉住钟道临的手,双颊微红,手中一发力,将他带得坐倒地上,轻笑道:“钟郎既然闭口不说,那就和姐姐打个赌如何?”
“噢?”坐倒地上的钟道临,索性往湖边的空地上一躺,二郎腿一翘,晃晃悠悠道:“灵儿姐姐打算如何赌法?赌注又是何物?”
钟道临表面悠闲,心中叫糟,经脉又被这狐狸妞给封死了,打是打不过,想骗她更是没门,再胡搅蛮缠恐怕也没戏,她究竟要赌什么?
他甚至在想,真不行,就算把还俗后的贞操,搁这儿也就是了,好像这媚妞这些年来对自己是越来越有兴趣的样子,失身在这样的尤物手下也不吃亏嘛!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花灵儿看到钟道临不怀好意的目光,吃吃而笑,瞟了他一个媚眼道:“咱们就赌道临的自控力好了,如果钟郎忍不住起了男人反应,那就算姐姐赢了,如果姐姐输了,随便任你处置!”
“什么?”
钟道临听得头皮一麻,大叫倒楣,没想到花灵儿居然是赌这个,嚷嚷道:“不行,那不是姐姐作弊嘛!明知道男人??哦?”
花灵儿不等钟道临说完,就把芊芊玉手放在他的小腹上来回抚摸,双眼逐渐露出了烟波媚色,娇嗔道:“姐姐第一次跟人打赌,男人家大丈夫要让着人家嘛!”
说完又“噗哧”一笑,说不出的抚媚,张开红色小嘴缓缓低吟,绝妙的天籁之歌开始在钟道临的耳边唱响。
钟道临耳中填满了悠扬舒缓的乐曲,花灵儿唱歌时,口中吐出的热气,使他的耳朵痒痒的,差点迷醉在这种梦幻般的环境中,感觉到小腹腾腾冒起的欲火,暗道不对头。
花灵儿的十指,就好像是五双带电的拂尘,随便碰在身体的哪里,哪个部位就是一片麻痒。
失去“贞操”事小,经书被套出去就糟了,而且看花灵儿的意思,好像不光是经书,连自己的纯阳之体也想一起要了,这还得了。www。yunxiaoge。com
想到这里,钟道临尽量放缓呼吸,心中一片空明,不存一识一念,临时抱佛脚的闭目开始念咒:“首皈依众秒道,至心恭敬二玄真。哦哦哦,今运一心心所议,粗识此经经所困。空色色空无有性,有无无有色空均。呵呵呵,惠风出之天尊力,扫除心界不遗尘。惟愿神光常拥护,证明今日守心人。今日守心何处证,不失凡身得道身??”
钟道临所默念的,正是《消灾护命妙经》的开篇箴言,用以渡尘心,扫欲念,直达道身至境。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身体的诸多异动,渐渐的融入到了道家无为的境界,真的将生理反应完全隐藏到生命印记的最深处,变得若有若无。
到了后来,根本就是进入了道家紫金瑞相、随机赴感的境界,认真的体会着其中的妙处,对周遭的一切,再也生不起丝毫兴趣。
花灵儿看着老僧入定般的钟道临大惊,心道凭借刚才自己那曲“欲惑吟”配合“仙心动”指法,即便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修法道宗亲临也消受不起,怎么他——难道他真的已经能看破三界,悟出红尘?
不对,如此这般,绝不会被自己轻易制伏,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灵儿突然发觉,自己再也看不透钟道临。
钟道临缓缓睁开双眼,微微一笑,道:“灵儿姐姐还有什么手法,不妨一并施展。”
花灵儿强自收敛心神,玉手轻抚钟道临俊美的面庞,柔声道:“奴家连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手法?钟郎真是厉害,能从精神上超越物质层面,适才又是什么秘法呢?恐怕连太乙真人都没你有定力呢!”
花灵儿忽然看到钟道临额头隐现的淡金色星图,终于醒悟到是吃亏在他修炼的《炼妖秘录》功法之下。
《炼妖秘录》乃魔界旷世宝典,其他一切邪法魔功,遇到钟道临所修炼的正宗魔门大法,根本就是鹅石投海,顶多激起个小浪花,怪不得这小子雷打不动,心头一阵气苦。
钟道临笑道:“那是小弟参考慧痴师兄佛门手印,将『嗡嘛呢叭咪哄』六字大明咒改创的七字小心咒,简称『峨嵋山上有头熊』,小道而已,我师父岂屑一顾?”
花灵儿“噗哧”一笑,眼波流动,钟道临不禁老脸一红。
花灵儿樱唇磨擦着钟道临的耳垂,轻声道:“钟郎禅心如此坚定,何不出家去做和尚?”
钟道临哂道:“哈,像小弟这么懒散爱玩之人,连道士都做不下去了,再和尚还不是一样,恐怕连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时间都没有,趁早还俗,还能让佛祖省点心。
“废话休提,这场比试,究竟是小弟赢了,还是灵儿姐姐赢了?”
花灵儿娇慵无力地伏在钟道临怀里,柔声道:“自然是钟郎赢了,打算怎样处置你的灵儿?”
说罢,还用小手不住触摸着钟道临宽阔的胸膛,弄得钟道临差点有道心失守之危,如若这时候沙漠中有路过的行旅,恐怕会把二人当作是甜蜜的小恋人,可谁又能猜得出二人之间这场邪门的“争斗”?
钟道临暗吁一口气,暗道厉害,不敢磨蹭时间,忙道:“小弟怎敢处置灵儿姐姐,只盼灵儿姐姐能够遵守诺言,小弟的要求很简单,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到最后撕破脸,谁都别找谁麻烦!”
花灵儿轻笑道:“钟郎嘴上说得容易,可这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就算姐姐答应你,又有什么用呢?”
钟道临听到花灵儿这么说,自然是表示她无法代表师门,不由得皱起了眉。
钟道临恼道:“愿与不愿一言即决,早说愿赌服输,害得老子差点贞操不保,现在何必这么婆婆妈妈!”
花灵儿“吃吃”笑道:“钟郎生气了。”接着眼神一黯,叹道:“灵儿自然愿意,只怕别人不肯,花灵儿也没有办法!”
钟道临诧道:“妖族纵横人间界数千年,不跟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计较,起码三年之内各走各路,这种事儿谁能不听灵儿姐姐的话,骗小弟也该找个好的借口。”
花灵儿轻叹一声,摇头不语,好像有着难言之隐。
钟道临默默思索花灵儿话中的意思,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老跟自己过不去呢,按说妖族已经破坏了一鼎,要《无道经》更是有些荒唐,你让王八上山打猎,猎户下海捉鳖,这不明摆着瞎闹么?
就算是花灵儿的师父,估计也不会没事找事儿,弄本道家的典籍,整天在家炼丹,难道妖族真正想要的,不是神鼎跟道经?
蓦地,钟道临平静如深潭的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恐惧,不禁大惊失色,虽然感觉不到丝毫杀气,更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是他知道,有一个绝顶高手已经来到附近。
如果不是钟道临凭借“星幻之术”获得的超常灵觉,根本不可能发现任何痕迹,就凭这点,来人至少是花灵儿、墨白那个层次的高手,而能令钟道临心生恐惧的,即使墨白、花灵儿也无法办到。
自从与墨白前些日一战,彻底悟通“星幻之术”功法后,钟道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即便现下和花灵儿在一起,心中也片尘不染。
谁人如此厉害,难道是错觉?
不可能,或许他的功力不能算是绝顶高手,但是在没受伤的情况下,就算是花灵儿和墨白联手想留下他,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更何况他的精神感测力,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波动,分明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翻滚不已。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近,钟道临甚至感到来人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却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不禁大为头痛。
正在这时,钟道临感到怀中的花灵儿身子轻轻颤动了一下,显然已经发觉有人来了,而以钟道临对花灵儿反应动作的第六识告诉他,花灵儿晓得来人是谁。
钟道临脑中灵光一闪——“妖灵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