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长官!”快马一个人立,而后稳稳停下,马上的骑士对魔属联军第二十六军团最高指挥官隆里亚少将行着军礼,“敌军已经进入土城!”
“知道了,下去!”隆里亚少将笑着对身边的人说,“真不愧是军部拟订的作战计划,太完美了!”
“我看过了地图,那个土城的城墙才俩人高,”他身边一个年轻军官问,“长官,我们要立即进攻吗?”
“不,我们现在不进攻,”隆里亚少将说,“我们的任务就是看住他们,等待后续部队。”
“为什么不进攻?照我们一路的观察,这支军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年轻军官不解的问,“赶在其他军团之前消灭这个魅影军团不是大功一件吗?”
“没什么了不起?你知道为了困住这个魅影军团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隆里亚少将神色严峻的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凡尔伦元帅之所以接受神属联军的停战请求,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围歼这个军团!”
“什么?”
“为了全歼这个魅影军团,军部制定了相当周密的作战计划,无论他们逃往何处都逃不出灭亡的命运,”隆里亚少将望着远处模糊的土城城墙,一字一句的说,“整个计划有二十个以上的主战军团参于,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向联盟内地渗透,就有九个主战军团牢牢的守在与坎普接壤的俩个帝国边界上!其他军团组成大小不等的围歼集群在坎普周围游弋,还专门有三个军团在神魔分界线上驱赶难民。”
“对方真有这么厉害吗?”年轻军官很是吃惊,“需要怎么多主战军团?”
“如果你有包括三百名毒蝎武士在内的五千士兵,”隆里亚少将看着年轻军官说,“你可以对付多少神属联军?”
“俩万!”年轻军官说,“至少俩万!不行的话砍我的脑袋!”
“砍脑袋?恐怕你的脑袋不够砍,”隆里亚少将摇了摇头,“人家区区一万人,以不到俩千人的伤亡全歼了这支部队!”
“不可能!”
“这是事实!更不要说这个魅影军团凭借一己之力把坎普搅成一锅粥,”隆里亚恨恨的说,“也亏得军部下了狠心,一把火把坎普境内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烧掉。不然的话他们会继续留在坎普,谁也不能把他们逮到!”
“如果他们真是那么厉害,土城里这点难民就可以阻挡他们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军部的计划就是这样制定的,事实上他们也被困在这里了,”隆里亚少将淡淡一笑,“我们在这边赶人进去,那边自然有人帮忙堵住……整个分界线上都在这么干。神属联军要脱身,我们要全歼这支军团,各得其所。”
“怎么会有这种事?”年轻军官不由得摇头,“真是不敢想象,神属联军连这样的军团都会舍得放弃?”
“孩子,你要记住,这就是协议的结果,再说神属联盟里没什么好东西,”隆里亚少将说,“好了,在后续部队上来之前我要看好他们……我这有份报告,你送回沙温去!”
“可是父亲!”年轻军官说,“那样的话我就赶不上战斗了!”
“格伦斯,这是命令。”
“是的父亲,既然你坚持的话。”
格伦斯接过父亲递来的文件,依依不舍的拍马离去。
“傻小子!打仗是好玩的吗?都已经二十岁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隆里亚少将收回目光,转头对传令官说,“全军戒备!随军魔法师交替升空观察!一但发现敌人有异动马上回报!”
而在土城的城墙上,科恩·凯达的战前会议也正在进行。
“很明显,我们走不了大峡谷,”总联络官玛法说,“翼人侦察兵沿着大峡谷侦察过了,峡谷里的难民没有向前移动的迹象,也就是说,即使杀光堵在这里的难民我们也过不去。”
“别说杀了,刚刚有很多士兵跑到后面城墙上,把自己的口粮仍给城墙下的亲人,”军法官杰克说,“连执法团的士兵都这样,军官们费了很大劲才把他们赶下来,如果要士兵屠杀自己的乡亲……我怀疑他们会马上造反。”
“我怀疑峡谷另一侧的出口被人堵上了,”科恩·凯达看着地图说,“他们是想在这里围歼我们。”
“长官,你的意思是说,”莫亚小声说,“我们被出卖了?”
“也不一定,可能是其他原因,”科恩·凯达看了一眼身边的军官,心想现在可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马上派出来翼人士兵去疏通,不过这也得花时间,我们先要安排好防守。”
就在众人商议时,一个侦察军官跑过来,将手上的情报交给科恩·凯达。
“我们有个小麻烦,”科恩·凯达看了一眼情报,“敌人的后续部队出现了,又是一个轻骑军团,一个钟后抵达这里。”
“命令!派出四个团在土城前一里的地方列队,掩护其他部队设置陷阱加固城墙,土城内所有房屋拆毁以构建防御,装备团加紧制作各种防守装备,”科恩·凯达将手中的情报撮成一团,“后勤团清点作战物资,从现在起实行限制补给……为期十天。”
“是!”
“报告长官!敌军一万人城下列队!”
“敌军主力有移动迹象吗?”隆里亚少将问。
“没有!”
“我们的后续部队在什么地方?”
“最近的后续部队是二十七军团,”隆里亚的副官回答,“最多一个钟后到达!”
“命令军团展开,做好战斗准备,”隆里亚少将说,“缓步推进到距离对方三里的地方,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攻!”
“是!”
不多时,整个军团已经展开成三路,相互之间保持一里的距离,每一路又分为前、中、后三队。在号角声中,所有部队都在按顺序缓缓向前推进。
魔属联军第二十六军团,其实就是来自魔属威尔斯帝国的皇家第二近卫军团!这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和优异战绩的军团,风格硬朗又尤其以长途奔袭见长,历次神魔大战中都被用来封住敌人的退路,是一支非常好用的“封门大棒”,而象现在这样追着敌人跑倒还是第一次。
作为指挥官,隆里亚少将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得非常谨慎。因为他明白,威尔斯帝国的荣誉要靠自己去争取——帝国的另一名军团级指挥官,翰普顿少将已经死在这个魅影军团手上了。威尔斯帝国本来就地少人稀,拉出来能打仗的军团用一只手就能数清……这次神魔大战一共才出了俩个军团,因为这个原因还被凡尔伦元帅好一阵奚落。
副官拍马过来问,“报告长官,敌人在修筑防御!我们要不要去干扰一下?”
“让他们修,”隆里亚少将不动声色,“作战计划里没有要求我们主动出击。”
“可是……”副官说,“他们的防御完备之后,我们进攻就会很费劲。”
“我们只做好份内的事就足够了,”隆里亚淡淡的说,“至于进攻——那是后续部队的事,让他们的指挥官去伤这个脑筋好了。”
的确,军部的作战计划上只是让自己巡视神魔分界线坎普段,如果发现敌人紧紧跟上待援,只要不被敌人跑掉就可以——隆里亚少将不准备干别的,以免出了什么差错再被军部抓去吊死。
于是,双方都列好阵型对持着,不管是骑在马上的魔属联军还是站在土城下的“魅影军团”长枪兵都默不作声……除了偶尔有风卷过,空旷的野地上就只能听到城墙上单调的打桩声。
一个钟之后,魔属联军的后续部队到了。
来的是魔属联军第二十七军团,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虽然整支军团的士兵都装备了战马但却不属于骑兵,他们更擅长骑着马赶到战场然后下马以步兵战法攻击……因为他们是来自财大气粗的布卢克帝国,由俩个精英斗士团组成。
“去告诉他们的指挥官,就说我们可以再接着警戒三个钟的时间,”隆里亚少将对传令官说,“他们可以休息一下。”
“长官,为什么我们还要多站三个钟的时间?”副官不解的问,“二十七军团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上回还和我们抢功来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的前线指挥官是跟随二十八军团行动的,而二十八军团到这里要不了三个钟的时间,”隆里亚少将说,“长官一到,自然要给敌人来个下马威……他总不会让站了一个中午的轻骑兵去干这事吧?”
“我明白了!”副官恍然大悟,“休息过的家伙打头阵!”
“你要记住,打仗可不是简单的事,”隆里亚少将习惯性的摇摇头,“需要对付的……是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俩个军团的指挥官相互沟通之后,第二十七军团的士兵下马休息,更有一部分士兵在距离土城六里的地方立起栅栏,开始扎营。
城墙上传来的打桩声更密集了……
布卢克首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所在地。
“报告!”一个上校冲进了情报部,疯狂的挥舞手中的情报,“少将!斯维斯·赫本少将!魅影军团被我们抓住了!”
“通知其他长官,马上到凡尔伦元帅那里去!”斯维斯把自己手里的卷宗一丢,抢过上校手中的情报,一阵风似的向凡尔伦元帅的房间跑去。
军部的高级指挥官们从未试过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集中在一处,当斯维斯少将向凡尔伦元帅汇报到一半时,军部的头头脑脑已经挤满了凡尔伦元帅的房间,一时间,元帅的房间中金星闪耀——斯维斯少将是其中军衔最低的。
“……魅影军团已经被吉伦特赶出坎普,他们在撤退时又被第二十六军团跟上,”斯维斯少将指着摊在桌上的地图,“第二十六军团是联军里行进速度最快的轻骑军团,没有理由会跟丢!在他们后面就是第二十七军团和第二十八军团!这三个军团同属第二战区,配合上没问题。再加上随后赶到的五个奴隶军团……敌军已经陷入死地,而我们以三十五万对六万已经是稳操胜卷!”
“这段时间以来我从未高兴过,就算是神属联盟承认失败协议签署的时候我也没有一点成就感……对我来说,只有全歼魅影军团才是值得高兴的事!”凡尔伦元帅从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知道吗斯维斯,你给我带来了在此次大战中最好的一个消息!我要感谢大家,在我军事生涯的最后一战中,是你们帮我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元帅!你该请我们喝酒!”一个上将说。
“只要全歼魅影军团的消息确定——我送你们每人十桶上好红酒!”凡尔伦元帅满面红光,“再送你们每人三名顶级歌舞姬!外加五个乌鲁克侍女!”
“哈哈!三个主战军团是第二战区的精英!”一个中将大笑着说,“再有五个奴隶军团的加入——元帅你想吝啬都没办法啦!”
“呵呵……”
“我得去定做一套新礼服……”
“参谋官阁下,元帅送三个顶级歌舞姬哦!以您的身体看来您还是从今天起开始禁欲的好啊,不然你就得找人帮你……”
“怎么?你想比比看吗……”
在一群将军的调笑声中,斯维斯少将静静的退出元帅的房间。他慢慢的走在回廊上,微低着头,手指在配剑剑柄上轻轻画着圈子,无比激动的心情里又带有一点遗憾。
作为一系列计划的制定者之一,没人再比他更清楚,为了逮住这支魅影军团魔属联军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不但让出一个帝国任由魅影军团糟蹋,而且还提前结束了神魔大战。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斯维斯少将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这段日子以来,他天天都会看上几遍,都已经背得出上面的内容了。
绝密: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概况。
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是以神属联军原二十二军团为主体,合并原十九军团于战前一年临时组建而成。其士兵皆为战前征召的奴隶,大部来自神魔分界线,种族构成复杂,战斗力低下。第九军团指挥官为神佑骑士,科恩·凯达伯爵。
科恩·凯达,现年十八岁,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人,世袭贵族。早年就读斯比亚帝国皇家学院,后因行为恶劣被开除。十六岁时被封为男爵,并成为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总督,因在波塔帝国神殿保卫战中表现出色而被光明神族招见,并封为神佑骑士。
其人好色,十六岁时已有三妻。行为猥劣而生性残暴,曾经一次屠杀第九军团建制之下大小军官三百余名。目空一切而气焰嚣张,曾在战前疯狂抢劫友军及运输队达数十次之多,甚至率军围抢总军需库。能力出众,对军队管理及训练方法独到……
绝密文件来自神属联军军部,包括这支军团的介绍,科恩·凯达的简历,甚至还有科恩·凯达与神属联军军部的往来信笺!整套文件连同副本在内不会超过五份。这也是神属联军在签署停战协议时唯一付出的东西,他们用这份文件避免了至少十个军团被歼灭的命运。
“十八岁的指挥官,比我还要小点,”斯维斯少将没有再看下去,而是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真希望能和这个奇怪的家伙见上一面……”
“小心!”一个嘶哑的声在城墙上响起,“魔法——攻击!”
听到报警,穿着一身银色神佑骑士盔甲的科恩·凯达抬头望去,正有一个中型的魔法球从敌军阵前飞出直奔城墙而来,结果一头撞在结界上,消散了。
正在加固城墙的士兵们连头都没抬,有己方魔法师发保护,他们正在抓紧这一点时间干着自己的事。长官们说了,城墙每加厚一分自己这边的胜算就多了一分,每加高一分敌军又会多死几个。士兵们不大懂得战略,但简单的算术题还是应付得来。
短短俩天的时间,不但原本俩人高的城墙已经变成了五人高,土城里的房屋也全部被推倒,并以原来凌乱的街道为基础建成了一个迷宫阵地。说迷宫并不过分,因为整个阵地被一堵堵完全一样的土墙隔开,土墙拐来拐去不说,在其中还有数不清的犄角旮旯……很多士兵都在里面迷了路。
与之相对,敌军的后续部队也在源源不断的抵达,白天在城头可见远处扬起的大量尘土,晚上就有无数的火把在风中摇曳而来,路路火光映衬着薄雾,将几十里长的夜空照得一片嫣红。
在被围困的第一天,魔属联军就试探着进攻了一次,结果还没摸到城墙的边就倒下了千把人。其后,规模不等的进攻就零零星星的继续着,间中还有可恶的魔法攻击。
但科恩·凯达的士兵却把“坚韧”一词发挥得淋漓尽致,当敌军冲上的时候,守备部队浴血奋战;但当敌军一退下去,城墙上就站满了抢修防御的后勤团士兵。土城外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在城内看,整个第九军团就象是一部机器——随着敌军的动向,几万个零件协调一致的运转着。
“长官,”第九军团参谋官,卡罗斯中校走到科恩身边,“我们的防御基本上好了。”
“我们派出来的翼人部队呢?他们有消息传回吗?”
“周围百里没有第二条出路,”卡罗斯低声说,“派去峡谷出口侦察的翼人没有回来。”
“就目前的这种形势,”科恩轻描淡写的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是很乐观。”
“事实上,我也不是很乐观呢!”科恩哈哈一笑,引得旁边的几个近卫转头看来,“但我们还是得打这一仗,还得打赢!”
卡罗斯看了看敌军的营地,并没把科恩的话往心里去,他心中早被几十万敌军塞得满满的。作为一名资深军官,他知道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取胜机会渺茫,同时作为下属,他已下定决心要一直待在科恩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看来要大规模进攻了,”科恩凝视着远处说,“准备迎战!”
卡罗斯跟着科恩到了指挥部,这是建在城墙后的一座塔楼,塔楼高过城墙一大截,可以很方便的观察整个战场。
军号声中,魔属联军正在投石车射程之外列队,可以看到为数不少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奔驰在队列里,一队队的魔属士兵不断从营地中涌出,汇集到进攻队伍的后方……这次进攻规模大过在此之前的任何一次。
从敌军营地到城墙下,在这之间几乎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了,就连生命力非常顽强的、贴地生长的野草也已经被魔属联军踏平……他们的士兵实在太多了。
排在最前面的是几个奴隶团,穿着破旧的奴隶士兵在长官的喝令声中保持着安静,在他们身后,骑在马上的督战队士兵正给手中的强弩压着箭。
队列中间是来自第二十七军团的士兵,他们身穿做工考究的盔甲,正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远处的土城。这些骄傲的斗士们在第一天的进攻中就吃了亏,大量战友死在魅影军团的陷阱之中,虽然说士兵死在战场上是一种荣誉,但死在陷阱里就让人心里特别窝火,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仇——结大了!”
队列最后是来自二十八军团的部队,在那些披着兽皮的野蛮人战士中还混杂了不少特殊兵种,他们的武器装备之杂乱在联军中首屈一指,长短粗细应有尽有,有的士兵拿着比自己个头还高的狼牙巨棒,有的士兵拿着单手巨斧,还有的人使用流星锤……
那些花花绿绿的服饰也并不能掩盖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事实上二十八军团是整个第二战区所有军团中战斗力最为恐怖的,这些士兵们正在咬牙切齿的活动着身体,他们发誓要给“魅影军团的狗崽子们一个厉害看看”。
上百个传令兵扛起火红的旗帜,穿过长长的通道来到队列最前端……顿时,魔属联军阵里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下去,除了武器和盔甲的轻微擦碰。
一阵嘹亮的军号声过后,魔属联军这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这呐喊如同海啸时激起的万丈波涛,又好象沙暴时被扬起的漫天狂沙,飞旋着向土城铺天盖地而去……就连土城的城墙都在狂啸声中不停的战栗着。
大地在微微震动,魔属联军开始冲击了!
神属联军的士兵们在城墙的箭垛间微微露出一点脑袋来,看着自远方汹涌而来的人潮。经过几天的苦战,他们已经能在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沉闷的、如滚雷般的脚步声……他们默然的看着,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一点。
站在塔楼最高一层的科恩目不转睛的盯着越冲越近的魔属联军,一道道命令从他嘴里说出,再被塔楼下层的军官用手势传递开去。
弓箭兵都被集中,在城墙后面整齐的列着队。
“标定十节——举弓!”军官们沙哑的喊声刚过,无数羽箭的就以同样的角度指向天空。
“稳住——稳住——”军官们拖长了尾声喊着,眼睛斜瞟着塔楼。
在科恩的眼里,魔属联军的冲击队型前列已经快冲进弓箭射程了……猛然间,他举在胸前的右手猛的向下一挥!
“射——!”军官们兴奋的大叫着,战前沉闷的气氛让人非常压抑,开战之后就好多了。
尖啸声中,密集的羽箭飞上了半空,它们撕裂了空气,又以优雅的曲线越过城墙,黑压压的朝着主人心中所想的位置飞去,一路轻快的旋转着,最后再争先恐后的扎进魔属联军士兵的身体里。
冲在最前面的是奴隶士兵,他们没有足够的盔甲防护,事实上除了身上那件还不足以遮体的衣服外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也看到土城那边飞来的箭雨,那些一片连着一片、既模糊又显眼的箭雨,但他们不敢停下……往前冲的话运气好还可以活下来,停下来却肯定死在督战队手中。
羽箭不懂得什么是悲惨,它们不过是被贴上羽毛且顶着一块金属的木条而已,它们唯一的使命就是远远的飞离弓弦,扎进肉体对它们来说和一头栽入泥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于是,原野上鲜血四溅,惨叫声直上云霄。
一排奴隶士兵倒下,另一排奴隶士兵又迎着箭雨冲上,他们或敏捷或趔趄的奔跑着,或胆怯或疯狂的叫喊着,无一不是以温暖的胸膛去面对冰冷的箭簇。
命令在飞,羽箭在飞,鲜血在飞,灵魂在飞……
奴隶士兵的队型已经散了,其实包括他们自己在内没一个人指望他们能攻上城头,他们只是会移动的盾牌而已……奴隶们被后面装备良好二十七军团士兵顶着向前冲,任凭利箭穿透身体,鲜血染红大地。
因为有奴隶士兵的牺牲,后面第二十七军团的部队保持住了整齐的队型,这些盔甲完备的士兵以刀盾、长枪、弓箭的顺序逼近了城墙。
大批石头被城墙内的投石车抛出,直砸得二十七军团的士兵哭爹叫娘。石头可不会分辨低贱的奴隶士兵与骄傲的斗士,通常是一块石头落下,就有成倍数的断臂残肢飞上天……在这样的打击中,身体得以保持完整的魔属联军士兵还得面对城墙上数以千计的强弩。
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魔属联军的第一具攻城云梯终于架上了土城城头,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嚎叫着的魔属联军士兵顺着云梯攀缘而上,在他们身后,自家的弓箭手也终于射出了第一轮羽箭。
城墙上的神属联军士兵早已严阵以待,他们开始用长钩将一具具云梯推离城墙,连带着上面的人一起推倒。无数敌军士兵伴着滚石檑木跌落尘埃再也没有爬起来,虽然神属联军的强弩在中短距离上杀伤力惊人,但在魔属联军后续部队的补充下,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双方的士兵都疯了,没人再吝惜自己的生命。城墙上的强弩手一次次的向下倾泻着弩箭,根本无须瞄准,滚石檑木更是随便丢都可以砸到敌军……消耗速度快得让运输的后勤兵几乎跑断了腿。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起来,越来越高,可魔属联军中没人在意这个,战死沙场那是战士的荣誉,他们甚至在大量云梯损坏之后在城墙下搭起了人梯!士兵们嘴里咬着刀,肩顶头拱的徒手攀墙,虽然这样的白痴方法对攻击没有多大帮助,但其凶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第二批云梯终于运至城下,而魔属联军的弓箭手也开始有序的支援,在此之前他们一直是不成规模的乱射……而现在,他们在几个军官的喝骂声中将攻击集中起来,力图在一小段城墙上形成优势。
这样的支援终于有了效果,一个魔属联军士兵在挨了几块石头后吐着血顽强的爬上了城头,虽然他立即就被几支长枪扎得浑身是洞而惨叫着跌下来,但城下的魔属联军中还是响起一阵阵欢呼!声势巨大的欢呼声让士兵们莫名其妙的兴奋,自然的……越来越多的魔属联军士兵也就爬上了城头。
迎接他们的是无数闪着寒光的枪头和战刀。神属联军的士兵们嚎叫着,拼命要把敌人赶下城墙去。
混战之中,又有为数不少的野蛮人士兵蹬上城墙,这些皮糙肉厚的蛮牛给守卫者带来了极大的伤亡和麻烦。刀光剑影中,城墙上敌我双方杀成一团,纠缠的人潮涌来涌去,用枪刺,用刀砍,用牙咬,用头撞……
一个魔属联军的士兵刚刚爬上城头,还没站稳就被一刀劈成俩半,而这个手持战刀的神属联军士兵又被一个蛮横的斗士一脚踢得飞起!漫天飞血中,斗士被一支弩箭射中面门,再给一根檑木当胸砸上,整个人倒在血洼里苟延残喘……
一个野蛮人怒吼着,挥舞俩把巨斧和几个神属联军的士兵杀得热火朝天,野蛮人是极其强悍的,手中巨斧给对手带来一次又一次的伤亡,当他干净利落的将第三个神属联军的士兵齐腰断为俩截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再一道刺目的强光闪过,野蛮人已经变成一堆灰烬在空中飞舞!
结果他的魔法师转过身,在俩个士官的保护下向其他吃紧的地段跑去。
魔属联军一次次攻上城头,又一次次被赶下来,再一次次冲上去……赤裸裸的撕杀中,什么花俏的玩意都不见了,大气凛然的口号也被丢到一边,士兵们用最原始的嚎叫为自己打气,以最直接的方式保命。在不太宽阔的城墙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四处都是,黏呼呼的红色液体散发出强烈的腥味越积越高,再和着泥土从城头流下,把几里长的城墙染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猩红……
三个钟之后,这场攻击以魔属联军的撤退结束——双方都很累。
看着潮水般退去的敌人,科恩·凯达只说了一句话。
“部队换防,抢救伤员加固防御,准备他们的下次进攻。”
杀到神经质的士兵被换了下来,他们一个个面色发白,嘴里还在小声的念叨着什么。有人扑到水井边开始穷凶极恶的灌水,也有人一言不发的躺下用木呐的眼睛盯着天,还有人不停的向人追问自己朋友的下落……
一天过去了,俩天过去了,从日到夜,魔属联军那边变着方的进攻。在他们的进攻狂潮中,神属联军的武器装备消耗极大,就算是装备团日夜赶工,就算是土城中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全被他们做成了“武器”,但这些东西也远远赶不上消耗的。很多士兵的武器损坏而得不到修补,投石车也已经没有石头可以丢,甚至弓箭兵都被限制使用……
小小的土城已经是摇摇欲坠,看起来再也撑不了多久。但令人惊讶的是——偏偏它每一次都坚持下来了。
几声战马的嘶鸣,一个面容有些疲惫的军官下了马,他把手中的缰绳递给卫兵,走进了魔属联军营地中最大的一顶帐篷。
“报告中将阁下!”他大声说,“三个钟的进攻已经结束,属下前来复命!”
“结果如何?”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将轻声问他。
“中将阁下,战况不太好,比起魅影军团来我们的损失要大得多。”
中将挥了挥手,军官知趣的退了出去。
“先生们,我们的进攻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可敌人的抵抗依旧很顽强,”中将对身边的三个军团长说,“整个联盟都在看着我们,诸位有什么办法?”
“中将阁下,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伤亡会很大。”
“中将阁下,我们的部队士气虽然高,也不宜再进攻。”
三个军团长最后达成了一致,都希望中将可以放缓进攻。
“先生们,我们的伤亡虽然大,但魅影军团的伤亡也小不了!我们有后援,而他们什么都没有,”中将微笑着说,“我们应该继续进攻,要让他们没有喘息的时间,再用刚刚造好的投石车去尽量毁坏敌军的防御,这样的进攻最多再持续俩天……等后面的几个奴隶军团一上来,我们就可以发起总攻了!”
“你都拿定主意了还问,狗娘养的!”三个军团长在心里咒骂着,嘴上却不敢不服从。
“那大家就去准备一下吧,从现在起,每次攻击都由你们其中一位亲自指挥,”中将仍旧微笑着说,“日夜轮番攻击,片刻不得停止。”
于是,军号声再次响起来,得到命令的魔属联军士兵开始再次整队,刚完工的各种攻城器械也被推了出来,第二十七军团的少将指挥官跨上战马,一边骂着粗野的脏话,一面催促着部队前进……
土城的守卫者分成几拨日夜守卫着,虽然人人都拼尽了全力,也只能保住土城不破而已……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去修补防御。在魔属联军大威力投石车的打击下,城墙各处已经残破不堪。每一次进攻前,魔属联军的士兵看着这城墙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那城墙脆弱得仿佛用手指就能戳破。
但土城里有一支魅影军团,只要魅影军团的士兵还站在这城墙上,这城墙就有了生命,就有了灵魂!这段有生命有灵魂的城墙屹立着,无数魔属联军的士兵在它面前倒下,无数的魔属联军军官对它破口大骂,更有无数有着光荣战绩的团队在它面前铩羽而归……没有流淌的鲜血,那来生命与灵魂?魅影军团的士兵抛头颅,撒热血!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城墙连为一体,但代价却是巨大的。
几千具冰冷的躯体被放置在别一边的城墙下,这些前几天还鲜活的生命现在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他们一个个被洗得干干净净也换上了新衣,但对他们的战友和长官来说,却怎么也比不了他们活着的时候可爱……虽然那时候他们脏兮兮臭哄哄的还尽干傻事。
更多的伤员被安置在另一侧,因为前面战事吃紧,这些伤员只有委托难民来照顾。难民们来自各地,通常是整村整部落的逃来,其中也不乏医术与魔法出众的人。
在土城鏖战的这几天里,这些难民表现出极强的自我约束能力,没人作乱也没人起哄。当城墙上一开打,他们就很安分的坐在地上,用沉默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城墙上的战斗一结束,他们就行动起来,负责抬伤员的扛着担架健步如飞,运送滚石檑木的光着上身喊着号子……
上百的部族头领、上千的村长聚在一起,把那点少得可怜的粮食按人头分配。吃不饱的难民在战斗间隙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飞鸟,蚂蚁,虫子,所有会动的东西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细嫩的叶片,无毒的野草,一切能被消化的东西他们也不放过。
惨烈的战斗让科恩·凯达的心变得冷酷,前生的记忆也无比的鲜活起来,在看到难民饥火四溢的眼神后,他派出了俩个营的士兵看守牺牲士兵的遗体。
被几十万难民推选出来的临时头领找到科恩,请他收回看守遗体的士兵。
“老爷,在战斗的时候,”这位老者说,“您的士兵们应该在前线上,而不是用武器指着我们。”
“告诉我,你有什么可以保证?”科恩·凯达冷冷的回答,“我手下的兄弟都是好样的,就算他们牺牲了,他们的遗体也比你们的生命宝贵!”
“老爷,我们明白您担心什么,”老者抬起头来,用非常平稳的语气说,“我们是很低贱,我们也很卑微,但至少我们还有人性——我们从不吃人。”
科恩·凯达微闭上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老者退下。老者不知道,魅影军团的粮食也已经无以为续,科恩·凯达甚至已经准备宰难民来吃——虽然现在这还只是一个想法,但在情况的持续恶化下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至少我们还有人性——我们从不吃人。”
他的一句话,却让科恩·凯达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入夜时分,口唇干裂的莫亚走进了科恩的帐篷,他的一身军服已经破烂不堪,透过大大小小的洞看去,里面的一身盔甲也是伤痕累累。
“老大,敌军退了,看样子他们不准备在今天晚上进攻。”
“刚才我看到了,”科恩淡淡的说,“陪我出去走走,叫上杰克和玛法。”
四个人沿着城墙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每个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
走到一个阴暗角落时,科恩·凯达停了下来。
“你们知道吗?”科恩看着头上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说,“今夜……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老大你……”这句话弄得三个兄弟有点措手不及,自从进入土城以来,科恩·凯达都是一副天塌下来只手撑的摸样,这样丧气的话大家还是第一次听说。
“前面的城墙完了,敌军的后援到了,”科恩的声音又变得有点玩世不恭,“粮食吃完了,戏也该散场了。”
“老大……”莫亚添了添嘴唇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大家。
“你们后悔跟着我吗?”科恩·凯达说,“后悔跟着我这个老大?”
“不后悔!”杰克抢着说,“你是最好的老大!我要永远跟着你!”
“小傻瓜!”科恩拍了拍杰克的头,“你和玛法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和莫亚商量。”
“让我们再陪陪你吧!”玛法说。
“不用,”科恩拒绝了他的好意,“明天……应该是魔属联军最后的进攻,大家要穿得帅一点,别再舍不得从天堂岛带回的盔甲。”
说完,科恩站起来,带着莫亚走向安置伤员的地方。
“莫亚,我要拜托你一件事,”科恩用只有俩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要向我保证,用你弟弟的生命保证,你一定要完成!”
莫亚楞了好半天,才“恩!”了一声。
科恩笑了,拍拍他的肩继续说到,“明天,你把杰克和玛法带在身边。在时机恰当的时候我会给你发信号,你就带着他们突围出去,顺便带着这几封信。”
莫亚睁大双眼,非常坚定的摇着头,科恩却继续微笑着把几封信塞进莫亚怀里。
“这些信笺非常重要,你一定要亲手交给菲谢特。”
“你骗我!你骗我的!这些信一定是空白的,”莫亚还是在摇头,“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不笨,我一点都不笨!”
“当然,我知道你不笨,”科恩赞许的竖起大拇指说,“其实这些信笺是用来骗杰克和玛法的,不然他们怎么会离开?”
“哦!明白了。”莫亚说,“我知道怎么做,老大你别拿我当傻瓜!我绝对不会离开……”
“靠!”科恩气得骂了一句,他知道,只要莫亚认定了一件事,那么谁都别想改变他的想法。
“老大,让我陪着你好不好?”莫亚说,“我知道,你总是有办法让我离开,可我真的想陪你留下来。”
科恩看了莫亚好半天,直看得莫亚心里发毛他才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老大!”莫亚顿时一身轻松,而后又激动的叫起来,“你要信守承诺!”
“废话!我一向信守承诺……”
听到老大这样的回答,莫亚就觉得那里没对劲,可惜他被一通远处的鼓声打乱了思绪。
低沉的鼓声缓缓响起,莫名的苍凉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科恩·凯达歪着脑袋听了好一会,发现这鼓声越来越象是一首曲子,怎么自己以前就没发现?或者是自己今夜的心境不一样吧!
科恩拉了拉莫亚,俩个人向难民堆里鼓声敲响的地方走去。
“老爷们来了……老爷们来了……”难民们诚惶诚恐的让出来一条通道来。
走到近前,科恩惊讶的发现敲鼓的竟然是那名临时头领,老者瘦弱的身躯站在一面大鼓前,银发随风乱飞,干瘪的双手正抓着一对粗大的鼓棰……
只有天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个几天来没吃过一顿饱饭的老怪物一次次的敲响这面大鼓——这可是个力气活。
科恩拉着莫亚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他已经决心明天死战到底为兄弟们创造突围的机会,这时候心中反倒了无牵挂,只觉得着现在这鼓声非常对口味。
不多久,这鼓声停下了。老者用非常慎重的一套动作将鼓棰收好,再走过来给科恩行礼。
“你也坐吧,现在就不必行礼了,”科恩说,“这鼓声有什么意义吗?”
“回老爷,”老者说,“这是流浪者的十乐章的之一,叫做暮归。”
“暮归?”科恩不由得问,“流浪者的十乐章又是什么东西?”
“老爷,你没听说过十乐章是很正常的。因为十乐章只是在我们这些世代居住在神魔分界线上的流民部族中流传。”
“说详细点。”
“每一次的神魔大战都是在分界线上进行,就是在平日里,大大小小的贵族也会来抢掠一翻,更不要说土匪流寇……而我们是没有力量抵抗,为了活命我们只有逃,从一处逃往另一处,从不停止……流浪者的十乐章不止是乐章,它更是我们部族之间联系沟通的工具。在逃亡中,我们用十乐章来收拢族群,用十乐章来鼓励族人,更用十乐章来分辨敌我……”
“真有这么多用处?”科恩饶有兴致的问。
“是的,经过千年来的演化流传,每一个神魔分界线上的人对十乐章都是无比的熟悉,他们本就是听着十乐章长大的,十乐章在他们的肉体里,在他们的血液中,也在他们的灵魂里。”
“说下去……”科恩的脑子里已经有东西在开始转。
“十乐章,顾名思义就是由十个部分组成,”老者虽然有些惊异,但还是接着往下说了,“分别是晨起、出行、互询、合族、围猎、遇险、回护、止泪、扎营,还有您刚刚听过的暮归。”
“可以让我完整的听听吗?”
“这……”看着科恩坚持的眼神,老者只有点点头招手叫过几个子弟吩咐几句,又对科恩说,“但这是出于对您的敬意,因为您与其他老爷不同。”
“哈哈哈……”科恩一楞,然后抬头望天大笑三声,“有什么不同?”
“您没拿我们开刀,要是换了其他老爷,挡住您退路的我们会在第一天被杀得干干净净。”老者说,“再说您的军队里多是我们部族的子弟,有关您的为人我们多少也知道点。”
一个年轻人兴奋的站到鼓边,也以一套动作从另一人手中接过鼓棰……鼓声缓缓响起。
“这是晨起——招呼族人收拾随身物品,准备出发。”
“这是出行——部族行进途中,队伍可能会很长,需要用鼓声来指引方向,提醒族人。”
“这是互询——我们的逃难通常是大规模的,不可避免会遇到其他部族,这个乐章可以帮助我们分辨敌友,相互沟通。”
“这是合族——逃难时,族人越多越能抵御危险,所以部族之间会临时或者永远的合并。”
“这是围猎——吃的东西不多,猎物更是稀少,所以得全族出动,这个乐章是用来指引方向,还需要配上号角。”
“这是遇险——用来提醒族人,更是向其他部族求救的乐章,有时是天灾,有时是人祸,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这是回护——我们没有抵抗灾难的力量,对人祸是这样,天灾更是如此!我们只能用身体强健的族人围成圈子,希望可以护住弱小……”
“止泪——这也分为俩部分,上部是悲离,下部是止泪。”老者最后说,“或者是族人被抢掠而去,或者是有族人死亡,我们都用这曲悲离来纪念他们……但其他族人继续活下去啊,我们那有资格长久的悲伤?于是就有了下部的止泪,我们用止泪来鼓励族人的斗志,用止泪来抚平心里的创伤……”
“跟我来,还有你的子弟,抬上你的鼓!”科恩一把抓起老者,“说不定你的十乐章可以让明天的战斗精彩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我们战斗时弄点音乐出来,让场面热闹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的头左右摇晃,“这不合传统……”
“你都你的方式活了大半个人生了,现在嘛……”科恩转过身来看着他说,“你就以我的方式活一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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