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以为凌思静会回来,可是颜罗王离开后,凌思静还是没有回来,难道思静真的把玉儿给忘了?
红珠觉得凌思静对颜罗王的感情是出自真心,可她不明白思静为何去了四个多月还没有回来呢?
思静其实就是一个谜,红珠觉得凌思静有很多东西瞒着他们母子,可凌思静竟然可以瞒得这般的自然,让他们母子甘心地让她继续瞒下去。
红珠常想,思静到底是个什么女子?
红珠是怎么也猜不到这个纯洁的,像精灵一般的,总爱甜甜地笑,说话也总是甜甜的女孩,不但是苏州首富凌图的独生女,且是当今武林五大花主中的水晶花主。
孟风去年冬天来找凌思静,是因为凌图突然病了,似乎病得很重,凌思静虽恨她的父亲总是要把她嫁出去,可是爱她的父亲也爱得很深,听得凌图病了,就与孟风回家探望。
凌图的病果是真的,也严重,但没有生死之忧,郎中说服药半个月就会痊愈的。
凌思静在家里照顾凌图,同时叫煞古寻找一把好的斧头,至第七日,煞古寻得一把雕纹巨斧,而凌图的病也好了大半,凌思静便想着要回到颜罗王和红珠的身边。
凌图怕又失去女儿,急问道:“思静,你又要离开爹,到你认的干娘那里去了?”
凌思静在这几天里,把她认了个干娘的事情告诉了凌图,却把她与颜罗王之间的事隐瞒了,她知道,父亲是绝对不允许她跟颜罗王的。
“嗯,爹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女儿了。”
“爹怎么会不需要女儿?思静啊!你是爹在这世上最珍贵的人,你这般说,叫爹伤心啊!”凌图俊逸成熟的面孔露出伤痛,双眼含泪。
凌思静也流出了眼泪,道:“爹既然疼思静,为何偏要赶着思静嫁出去?”
凌图叹道:“爹不是想早把你嫁出去,只是想让你多相亲,看能不能找到配得上我女儿的好男儿,好订个亲,等女儿长大了再嫁。其实爹也舍不得你离开,只是、只是……唉,思静啊!你要去见你认的娘就去吧!但是,你这次去,只能在那里逗留一两晚,然后你回来,爹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如果舍不得你干娘,就把她带到府里来好了。”
凌思静不满地道:“爹,我为何要那么急回来?难道你真要把我嫁出去才放心吗?那思静可以永远也不回来的。”
凌图伤心地道:“思静啊!爹不是这个意思。是关于你母亲的一些事情,你娘逝世时交代下来的事,你也长大了,该知道了。身为水晶花主的你,必须正名了,你回来吧!爹要跟你说的是你娘的事。”
“现在不能说吗?”
“你去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没有了牵挂,爹才能跟你说。去吧!快些回来。”
凌图闭上了双眼,凌思静知道爹是真的伤心,她却默默无言。第二天她到红珠母子身边,把巨斧赠给了颜罗王,并在那晚陪了颜罗王一晚,然后就回来了。
当天,凌思静问她父亲,“爹,可以说关于娘的事情了吗?”
凌图从身上取出一封信,递给凌思静,道:“思静,这封信我收藏了七年,自从你回来后,我就一直藏在身上,不知该不该给你看。爹很矛盾,希望你水远都不看这封信,直到那一天!”
他的眼泪又出来了,男人的眼泪,都那么沉重的。
凌思静紧张地接过信,凌图硬咽道:“女儿啊!爹要你物色好的人结亲,不是爹怕你,而是爹疼你,爹这辈子有许多女人,只爱过你娘一个,爹也只有你一个女儿,爹若不疼你,疼谁呢?”
凌思静颤抖着手拆开信封,这信封封得很严,她一边拆信封一边问道:“爹看过里面的内容吗?”
凌图道:“爹不曾拆开,只是一些事情爹是能够猜测的,因为爹一早就知道,只是爹不忍心告诉你,还是让你娘告诉你吧!爹爱你娘,也敬你娘,她留下给你,并说明只给你的信,爹是不会拆开的。”
他惨淡地一笑,飘逸的成熟脸孔散发淡淡的哀伤。
凌思静慢慢地取出信笺,拿到手中,估计有八九张之多,她一张张地阅读,眼泪一滴滴地流落,直到最后悲愉地哭泣。
信中首先提到的就是父亲,母亲赵诗静请求凌思静,在她死后,不管凌图做了什么事情,都请思静原凉父亲,因为母亲知道父亲这辈子只爱自己,在她死前,她怕父亲寂寞,让父亲死后纳妾—父亲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需要有人陪伴的。
可是父亲为何要纳了七个小妾呢?如果只是一个还好,凌思静想不通父亲。然而,凌图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反正都是不爱的,就都纳进来,维持苏州首富的面子,所以赵诗静逝世后,他一次就纳了七个年轻的女人回来。身为苏州的首富,他必须在家中置放一些妾侍才显体面的。
然后信中就提到关于五行花主与灵色教的世代仇怨,只是在赵诗静的笔中,灵色教并非魔教,灵色教上代教主色色魔人亦非坏人。
凌思静从信中,知道了关于灵色教与五行花主的历史。原来第一代灵色教主和五行花主本是六师兄妹,师兄对五个师妹都有感情,哪一个师妹都是他的心头肉,令他难割难舍,可五个师妹都是个性独特的侠女,都不愿意与其他师妹共享师兄,至此五个师妹之间发生争斗,师兄对五个师妹都爱之甚深,不愿意看见她们因为自己而互相残杀,于是躲避她们,却和一个风尘女子发生了感情,娶那女子为妻。
五个师妹知道,寻到师兄,要杀这个负心的男人,师兄不愿伤到师妹们,就没有在激斗中施出全力,他宁愿被师妹们所杀,也不想伤到师妹。就在某个师妹的剑刺向师兄的胸膛的时侯,那一旁观战的怀孕妻子扑到师兄身上,那剑就刺穿了师兄的妻子的心脏。
师兄悲痛之极,顾不得前情,誓死与五个师妹相斗,结果两败俱伤。五个师妹伤好后,各自创立了门派,江湖上称她们为五行花主。十年后,灵色教出现在江湖,与五行花主为敌,教主就是那个师兄。
信中提到灵色教的图腾,以及其他花主的印记,这使得凌思静猛然想起颜罗王右胸上的图腾,且提到了灵色教的上代教主名为路照照,凌思静终于知道颜罗王的真正身分。可她宁愿不知道的,因为娘提到,灵色教与五行花主是世代仇敌,都有着各自的祖训以及命运的对立,祖训里明言:五行花主只得与灵色教主为仇,不能有情。
为何祖宗的恩怨,要让子孙来承担呢?
赵诗静在信里也有这个疑问,也因为如此,从赵诗静开始,水晶坊就很低调,很少管武林中的事,只是在十六年前,因为其他四个花主的聚集,以祖训中的一条“对付灵色教主时必须五行花主全部出手”,她被迫与其他四个花主与路照照一战,那战以路照照失败而告终,却无法杀了路照照,皆因当时的土灵花主和火焰花主不准伤害路照照的性命,而赵诗静也站在路照照的一边,因此,木兰花主及金色花主只好退一步,要求以五个人之力把灵色教主的功力封制在路照照的体内,让他永远无法解开封制。
这在第二代中,也曾发生过,但第二代灵色教主天资聪颖,找到了解开封制的方法,并且传给灵色三将中的凤将。而凤将又把那个方法传给自己和第二代灵色教主的女儿——也即是路照照的妻子,五行花主后来都知道第二代花主所用的方法,因此,放心地再次封制第三代灵色教主路照照,因路照照的妻子凤将已经生了一个女儿,且这个女儿也将是下一代的凤将,所以,路照照这辈子如果没有五行花主的解封,是不可能恢复功力的。若要在下一代里恢复也很难,因为路照照和土灵花主及火焰花主有纠缠,凤将已经带着女儿离开了。
赵诗静从而也知道令颜罗王恢复功力的方法—这方法叫她脸红,也叫她一时不能接受,那灵色教第二代教主怎么能够想到这般恶心的方法呢?果然灵色教的教主都是好色之徒,从第一代开始就是,第一代教主还同时爱六个女子,真是荒唐。
信中最后提到母亲早死的原因,原来在最初五个师妹与师兄战斗之时,五行花主中的水晶花主中了师兄“绝情追命掌”,这种掌法是灵色教主特有的除了“使斧”之外最高明的武学。
所谓的“追命”,中者不会当场即死,而是以一种残忍的手法锁住一个人的心脏并渗到人的血液甚至改变人体的遗传因子,叫最初的中掌者减寿几十年,最初的水晶花主的寿命只到五十岁。
水晶花主的后代,每一代都比上一代要少寿十年命,因为下一代花主都是上一代花主的女儿,所以继承了这个命运。第二代水晶花主寿命只到四十岁,第三代水晶花主一一也即是凌思静的娘赵诗静只活到三十岁,那么,凌思静的寿命便只能是短短的二十年。
在死前三年,人的心脏都会常常作痛的,这痛会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直到死亡。
赵诗静在刚生下凌思静不久,遇见灵色教第三代教主路照照,当时路照照本来要与她相斗一场,却见她初产不久,怀里抱了个小女婴,就罢了。而赵诗静则问起如何解救先代所中的掌承,因为她听说过,“绝情追命掌”只有灵色教的教主能够解除。
路照照当时见凌思静很可爱,且听到她们母女,一个寿命只有三十年、一个只能活到二十岁,心生恻隐,用尽了各种方法,进行各种的施功解救,可都归无效。最后虽然不能解除,但凌图和赵诗静还是感谢路照照的一片好心,从此否认了路照照是一代魔人的看法。
“绝情追命掌”虽然是灵色教主所特有的叫人渐渐地绝子绝孙的独门武学,可因此招太阴狠,除了第一代的灵色教主使用过一次,第二代以及路照照都不曾使用过,于是成为灵色教主的禁招,而解救的方法,从第一代开始就没有——既然叫对方绝子绝孙这般狠了,为何还要留着解救的方法呢?
这也是凌图为何要急着替凌思静物色好男人的缘由,他不想女儿一辈子不曾得到过爱、不曾真正地成为心爱的男人的女人的时侯就此死去,他想女儿在有生之年,找到所爱的人,过几年幸福快乐的日子。
凌思静哭倒在凌图怀抱,凌图含泪安慰道:“女儿啊!是爹对不起你们,爹是个没用的男人,不能留住你娘,也不能让你—女儿,听爹的话,找一个爱你的好男人吧!爹想看你过几年女人的幸福的日子,不想让你白来这世上一趟。”
“不!”凌思静哭道:“女儿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是比女儿的命还要重要的事情爹,我不能再等了,我要立即成为水晶坊的第四代花主。”
凌图道:“你确定吗?唉,在你有生之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希望上苍所给你的时间,能够完成你的愿望,我女儿可没有对不起上苍啊!”
“爹,女儿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我希望爹以后不要管女儿的婚事,也不要管女儿爱了谁,即使女儿所爱的,是爹最不喜欢的那种人,爹也不要为难女儿好不?”
凌思静哭求,凌图凝视女儿水晶般的泪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翌日,水晶坊宣布,第四代花主新立之日,至此,凌思静虽是新一代花主中年龄最小的,却与其他各花主在同一年里,成为新的五行花主中的水晶花主。
一个月后,凌思静回到路照照的旧宅,她从孟风口中早已经得知,颜罗王去了扬州,这里只留下红珠了。
她看见红珠的时侯,发觉红珠有些憔悴,两母女相拥在一起,红珠流泪笑道:“我家的思静终于肯回来了,想死娘了,来,让娘好好看看思静。”
红珠仔细地看凌思静,凌思静似乎瘦了一些,然而还是那般的美、那般的纯洁,只是在那双如水晶般明洁的眼睛里,红珠捕捉凌思静眼睛里一些奇异的因素,那竟是叫红珠觉得心儿痛的。
红珠道:“思静,你这段日子可是受了苦?”
凌思静甜甜地一笑,撒娇道:“思静哪会受苦?是思静想娘和哥了。娘,你一个在这里不寂寞么?为何哥不把娘带上?”
红珠叹道:“你哥是为娘着想,所以才让娘留在这里等他回来的。思静,你哥有些话留给你哩!”
红珠把颜罗王那一晚所说的话讲给凌思静听,凌思静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了,硬咽道:“有哥这些话,思静就该安慰了。思静不会在这里等他的,也不会让哥担心,思静要到扬州去,要跟在哥的身边,从此不离开哥了。娘,你跟思静去好吗?”
红珠幽然道:“我何尝不想去呢?只是我们两个弱女子的,不但帮不上忙,而且反而会拖累他的,既然他要那般做,就让他放手做吧!让他没有牵挂地去复仇。那不仅是他的仇的,也是娘的仇。他的身上背负太重的仇恨,等他的肩膀轻了,娘再依靠他吧!”
凌思静坚定地道:“娘,和我去吧!思静保证没有人能够伤害得了娘,至少在思静活着的一天,是没人能够把思静打倒的。娘,你不是说不了解思静吗?思静其实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弱,思静咳一个嗽,也叫许多人颤抖的。娘,你相信思静,哥一个人去扬州,思静不放心的。”
红珠惊道:“思静说的是真的吗?”
“娘,你跟我来。”
凌思静与红珠出来,解下缠在腰间的有着蓝水晶色彩的“水晶鞭”。
红珠一开始见到凌思静时就觉得奇怪——思静怎么把鞭子缠在腰间?此时看见她解下鞭子,更是奇怪,只见凌思静朝着扬州的方向,那手儿一挥,一阵狂风卷起,那鞭朝扬州的方向直打出去,随着一声巨响,在红珠和凌思静面前的地面上,鞭子抽轰出一道长长的一米多宽、深达两米的裂缝,那地裂冲撞篱笆,在篱笆上开出一个裂口。
凌思静道:“娘,可以跟思静出去了吗?思静替哥保护娘的,娘不要害怕,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娘了。”
红珠抱住凌思静,哭道:“思静啊!你一定要保护玉儿,玉儿他什么也不会,只有一把斧头和一颗不要命的复仇心。”
凌思静道:“娘,你放心,哥不是只有一颗不要命的复仇心而已,他还有很多坏心眼。他去的那一晚,我给了他一瓶药,不知他用得着不?我想他会用得着的。娘,跟思静去吧!思静会保护娘,也会保护哥的,用思静的一切保护你们,真的。”
红珠含泪点点头,轻应一声道:“嗯,娘让思静保护,跟思静去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