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也没想“恶魔生物”的心灵力量竟这般强大,对于只是做纯粹“心神触动”游离的我来说,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力量来抵抗目前这个邪恶心灵对我的冲击。

  我只有逃避这个选择,可就算我想逃,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那个如座冰山一样重压在我“心神”之上的邪恶心灵就非我能够轻易摆脱的。

  心灵从幻境中恢复清醒的刹那,我以为自己能够轻易撤消“心神触动”的能力,令游离的意识刹那回归元体,可是现在竟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总是摆脱不掉“恶魔生物”牢牢盘踞在我“心神”上的邪恶心灵,它就好像成了我心灵上的影子一般,不,或许应该反过来说,是我成了它的影子。因为只要它静静地盘踞着不动,我“心神”也就休想移动分毫,“心神”自然也就休想能再触动起来。

  现实空间的影像在“心神”没有办法继续触动起来时,刚才被探索的地带已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此时除了意识上的感觉,剩下的也还是感觉,心灵就仿佛突然被禁锢了一般。

  就在我一筹莫展,心里有些焦躁时,那个盘踞在我心神之上的邪恶的心灵突然向我传达来令我惊讶的信息:“原来你不是明王,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明王?”我困惑地思忖了半晌:“它说的明王是明王二世吗?”

  “你是不是木尊?”心灵散发出我的信息,我反问。

  对方沉默了下来,原本不动的邪恶心灵跟着一阵不规则的波动,这种波动仿佛把我的心灵同时揪紧了起来一般,令我的心如悬在半空飘荡,感觉一阵抑制不住的慌乱。

  “没想到人类当中除了明王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的心灵力量能够找到这里?纵然现在你不表明你的身份,我还是能追查出你的身份。”邪恶的心灵信息一落,更大幅度的波动迅猛传来,我只感到心灵刹那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揪得紧紧的,连意识似乎也都被迫停顿,心灵再次感受到无比的乏力感,整个心灵世界在我控制不住的晕眩之下逐渐陷入空虚迷离的状态中。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没有印象。当我神智再度恢复清醒时,我发现自己游离的心灵和意识已经回归元体,身处在“静心室”内。可自己究竟是怎么从“恶魔生物”的邪恶心灵那里逃回来的?我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和那邪恶心灵曾经交流了一次信息,对方那死死地盘踞在自己“心神”之上的邪恶心灵突然大幅度的波动起来,自己的意识那时侯似乎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一般,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仔细回想那时候的感觉,我心中一动:“难道说正是因为自己的意识受到对方心灵那股巨大波动的冲击,游离在外的‘心神’触动能力才得以解除,自己的意识也才得以回归元体?”

  想来想去,除了这个可能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恶魔生物”既然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又以它强大的心灵禁锢了自己,那就不可能会让自己轻易地逃离它的魔掌。

  “没想到‘恶魔生物’的心灵力量竟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我心有余悸地想着,这次暗访虽然被对方察觉,但自己同样也已经证实“木尊行院”确实和“恶魔生物”有着极大的关联,可惜的是自己依然没有机会目睹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也没有真正证实那个拥有“恶魔生物”邪恶心灵的人就是木尊。

  默默地盘膝静坐着,心里却紊乱得如一团乱麻,脑子里充塞着许多许多的感觉一时之间我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在对方强大心灵的影响下,刹那迷失了神智的自己为什么会再看到以前和心爱女人斯利芬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为什么又会看到少宗和斯利芬曾经许下的誓言?

  眼前似乎又晃动着当时自己看到的画面,耳里也清晰地回响着他们浓情蜜意时许下的诺言。

  “少芬,明天我就要开始闭关了,我真的不想过每天见不到你的日子,可是我想自己的力量比任何人都强。”

  “少宗,力量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是的,因为我只有比任何人都强,我才能保证你和你的族人不再受人欺侮,而且也没有人敢再反对我们交往。”

  “少宗,你真傻。”

  “少芬,答应我,无论未来我们会遭受什么样的挫折,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誓死不分离。”

  “少宗,我爱你,甚至超越我自己的生命,是的,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就算死也要在一块。”

  “这株雪梅树就是我们的见证。”少宗深情地说。

  “若有违誓言,斯利芬就如同此株。”

  “傻瓜,你干吗发这么重的誓言,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也宁愿你开开心心的活着,死的那人才是我。”

  “哼,还说我傻,你自己才傻呢?”

  虽然心里知道自己迷失幻境中时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可在下意识中,我还是有些在意。

  “我所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呢?”我不住地反问着自己。

  “好吧,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内心斗争了许久,我终于自嘲地对自己说:“就算少宗和我心爱的女人以前确实许下那么重的誓言,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又何必再介意呢?誓言又不一定会应验的。”

  深深地吸口气,再重重地呼吐出来,仿佛把胸中的憋闷也一起给吹了个干净一般,所有我理不透的紊乱思绪暂时都被撇在一边,我决定不再多想。

  意念跳动之中,匿藏于“能量气场”的“守护能量”如沛沛清泉再次徐徐地流转于我体内所有可容纳能量的气穴和周身脉络之中。

  当身体再次失去重力,轻盈地悬空飘浮起来时,我舒适地伸展了一下微觉酸麻的肢体,没想到浑身骨骼竟噼里啪啦地连串爆响了起来。

  微微愣怔了一下,刚刚身体出现的状况就仿佛自己静坐了许久,浑身骨骼都有些僵硬了一般,所以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僵化淤塞的骨节和气脉才会随着气息的重新运行而爆响。可是自己闭关应该还不足二十四小时才对,怎么会有这种反映?

  我疑惑地思忖着,仔细感觉一下气息流动周身时的状况,竟然发现自己身体的部分关节和气血确实有僵化和淤塞的现象。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深深地皱起眉头,想了一想,已然明白。在我匿藏起“守护能量”,变成平凡人的体能状态后,元体在没有能量的护持下,静坐久了确实会产生气血不畅的现象。

  手朝紧闭的房门微微一拂,在无形能量的牵引下,房门已悄然而开,门外的廊道光线灿亮,看情景此时已是白昼,也就是说现在已是第二天了。自己是昨晚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进的“静心室”,那自己闭关静坐的时间最长也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个小时,有这样的反映不免奇怪了些。

  虽然心里疑惑,但这种小事很快就被我抛之脑后,“静心室”的房门已开,我也无心再闭关静修,周身能量微一鼓动,我已轻飘飘地向外飞了出去。

  出室门,过廊道,来到客堂,我已同时感应到斯利芬的信息。

  仔细地感觉一下,此时的她应该就在“剑武院”的“宗人堂”中,她的周围还有好几股微弱的能量气息,看来斯长锋和斯无乐等一些斯家长辈都在场,毕竟斯家才刚刚重新接掌“剑武院”,“剑门”一定有许多的事务需要他们来处理。

  只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应到涟漪的气息。

  “难道她又离开‘剑武院’了吗?”

  不知怎的,没有感应到涟漪的气息,心里竟莫名地产生些许的失落感。

  “族长,你出关了。”

  刚一飘出“静念堂”,两名在门口守卫的斯家弟子见到我,立刻惊喜地向我招呼。

  我微笑地点了下头。

  一路前行,每遇到向我问安的斯家族人,我就含笑点头示意,也没顿留和他们闲聊,一边寻着斯利芬的气息,向着“宗人堂”的方向徐徐飘去。

  一路上所遇到的每个人见到我虽然依旧满脸的恭顺和尊敬,可不知怎的,我却感觉他们的笑容似乎显得沉甸甸的,没有以前轻松欢快的感觉,四周的气氛也显得凝重而沉闷,和斯家刚刚入主“剑武院”那天的喜气洋洋相比真有如天壤之别。

  难道说这么一个晚上,就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变故不成?

  带着满腔的疑惑,我终于来到“宗人堂”,出现在我心爱女人斯利芬的面前。

  在“宗人堂”里的还有我未来的岳父斯长风,斯家辈分最老的斯无乐和他的两个儿子斯长青和斯长春两兄弟,斯家最主要的核心人物差不多都已经在这里,而我想不到的是连“萑家族系”的族长现在还是“锋系”掌院的萑耆竟也在场,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气氛也显得很是压抑和沉闷。

  看到了我,他们虽然同样显得欣喜,但凝重感还是没有消失。

  “发生什么事了?”我关心地看着我心爱的女人。

  她的眉头微蹙,满脸的隐忧,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有那么刹那,我仿佛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中少了点什么,又似乎多了点什么。

  斯利芬默默地转过身,看着她萧然的背影,我竟感觉她似乎离我好远好远。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不安地看着斯利芬,刚刚在她身上发现的感觉令我极度的不安和心慌。

  “族长……”斯无乐表情凝重,他正想说什么,我一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我不想听他说,我只想我心爱的女人亲口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重要的是我想证实刚才的感觉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从她一句话,一个表情我都可以体验出感受来。

  斯利芬轻叹了口气,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轻轻地道:“长平,在你闭关的这十天来,‘剑门’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我闭关已经十天了?我不是昨晚才进的‘静念堂’吗?”

  斯利芬转过身来,惊异地看着我:“你不记得自己闭关的时日吗?”

  我苦笑了笑,从他们的表情上,我知道自己错了。

  “十天……”我茫然思索着:“看来自己遭遇‘恶魔生物’的邪恶心灵之后,丧失意志竟达十天,那……究竟这十天之内自己是怎么度过来的?又是怎么从‘恶魔生物’那邪恶心灵的禁锢下逃脱出来的呢?为什么自己竟丝毫没有这十天时间的印象?‘恶魔生物’的心灵力量实在太可怕了。”

  “长平……”

  耳边传来心爱女人斯利芬轻柔的呼唤,我刹那回过神来,暂时把内心的疑惑和不解抛在一边,我忙问道:“那么……这十天来‘剑门’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七天之前……”斯利芬表情凝重中更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慨:“‘麦鞑家’的三十名‘戈净武士’在麦豪的带领下,突然袭击我‘剑武院’,幸亏涟漪姐姐适时帮衬,‘剑武院’才化解了此次的危机,‘麦鞑家’的人狼狈而去后,没想到第二天‘璞皇宗’宗主关博翰突然来访,说是收到‘麦鞑家’家主麦修元的亲书信函,内容向他提及‘麦鞑家’与长平之间的恩怨,而今长平忝为‘璞皇宗’门下四大宗系之一‘剑门’的大宗长,这段仇怨便要‘璞皇宗’还出公道,如若不然,‘麦鞑家’数万弟子不惜代价,也要对‘璞皇宗’及其下四大宗系发动‘唯我战争’。”

  “‘唯我战争’?”我不解地问。

  斯利芬表情凝重,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所谓的‘唯我战争’乃势不两立的意思,就是说一旦‘唯我战争’真的爆发,‘麦鞑家’和‘璞皇宗’的战斗将持续到一方全灭,只独其一,这是武道宗门之间的矛盾在不可化解时最残酷的解决方式,胜者王,败者寇,力量就是说明一切的道理,这就是‘明王星’有史以来维持不变的传统,‘唯我’的存在虽不人道,却也是‘明王星’的王道,一旦‘唯我’爆发,就算是‘明王府’,也只能作壁上观,任何人都不得加以干预。”

  眉头深深皱起,我冷笑道:“照你这么说,‘麦鞑家’若真是想对‘璞皇宗’引发‘唯我战争’的话,那麦修元不是傻瓜就是浑人,先不说‘璞皇宗’及门下四大宗系联合起来的弟子就是他‘麦鞑家’的几十倍,以武道实力论,他麦修元就没考虑自己有无可能对抗得了与他同为‘强者’等级的力丹君、关博翰吗?”

  “大宗长,你忘说自己了。”萑耆赔笑道。

  斯利芬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走到窗前,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抚着窗台:“麦修元身为‘麦鞑家’家主,更是唯一一个与‘明王二世’有过三战而没从分出胜负的一代宗师,他自然不是个傻瓜和没有智慧的浑人,长平你认为‘麦鞑家’真的有必要因为自己的一个亲侄子被杀而对一个自己绝对没有胜算的宗门引发‘唯我战争’吗?‘璞皇宗’和其它三大宗系‘月令陵武门’、‘罗工世家’、‘明氏武学院’也肯因为我们而接受‘麦鞑家’的‘唯我战争’吗?”

  我愣了一下,是啊,“麦鞑家”只是和我有私人恩怨而已,和“璞皇宗”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矛盾是不可化解的呢?

  “‘麦鞑家’和‘璞皇宗’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他们之间可以回旋的余地实在太多了,‘麦鞑家’亲书书函给关博翰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过过场而已,‘麦鞑家’的目标又怎么可能会是在‘璞皇宗’身上?他们势在我‘剑门’而已。”斯利芬冷静地分析道。

  “他们的目标只在我,这只是我和‘麦鞑家’的个人恩怨而已,迟早要解决的。”嘲弄地笑了笑,我问道:“所有人都很清楚,我想关博翰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究竟还说了些什么?”

  斯利芬叹了口气:“长平你没说错,关博翰说‘麦鞑家’和‘璞皇宗’身为‘明王星’两大历史悠久,宗门关系也是极为渊深的门派,一旦真的爆发‘唯我战争’,那这场战争对‘明王星’这个美丽的武术之乡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所以对此事他不敢轻忽,亲自将此事的原由禀告了‘明王府’,最后在‘明王府’的调解下,说明‘麦鞑家’乃和长平你有个人私怨,并不需要因为个人的恩怨而引发两大宗门的‘唯我战争’,为‘明王星’带来难以收拾的浩劫。”

  我平静地听着。

  斯利芬说到这里,停下话来,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愤慨和激动:“他们表面上光明正大,实际却是那么的龌龊、卑劣、无耻!关博翰说在‘明王府’的交涉下,‘麦鞑家’和‘璞皇宗’最后取得了共识,长平现在虽忝为‘剑门’大宗长,但和‘麦鞑家’结下仇怨却是在还没成为‘剑门’大宗长之前,并且当时的身份还只属于地球的武术家,所以这份仇怨只属于个人恩怨,不能牵扯到‘宗门’。个人恩怨那就凭个人解决,‘麦鞑家’身为‘明王星’武术大宗,也不会以众欺寡,这仇怨就由‘麦鞑家’的当代家主麦修元亲自来向长平讨回,以武论理!”

  这结果我已经料到,所以斯利芬说完我并不感到意外,可是令我想象不到的却是……

  斯利芬愤慨地道:“这样的安排我们自然无话可说,可是‘麦鞑家’当代家主麦修元却约长平于明纪元428年10月07日于‘格狄伦山’的‘静武之巅’一战,以武力来化解麦克鲁被杀之仇怨,关博翰说此战已征得‘明王府’首肯,届时关博翰将会以见证人和公正人的身份旁观此次的‘两强之战’……”

  “什么?”听完斯利芬的叙述,我也难以置信地道:“10月07日,不就是在‘璞皇宗’举行‘抢宗大会’的前两天吗?”

  斯无乐愤慨地道:“没错,‘麦鞑家’选择在‘抢宗大会’即将举行的前夕下此战书,分明是故意想以此战来消磨掉族长的实力,此举简直卑劣无耻。麦修元身为‘明王星’堂堂一代‘强者’,竟也行此卑劣手段,实让人愤慨!他们还说若当日族长你没赴约的话,‘麦鞑家’将有足够的理由率众血洗‘剑门’,以讨还被族长亲手杀死的麦克鲁的血债。”

  “‘麦鞑家’做出这么多的动作,麦修元选择在‘抢宗大会’的前夕约我决战,相信关博翰一定也浪费了不少的唇舌口水。”环顾着眼前一张张神情激动愤慨的脸孔,我冷然一笑:“不过大家也无须担心,能够在‘抢宗大会’前夕先活动一下筋骨,似乎也不错。”

  “长平,麦修元身为‘麦鞑家’的当代家主,又是‘明王星’仅有的五大强者之一,实力不容小觑,长平你怎可大意?更丝毫轻敌不得。”斯利芬凝重地道。

  看着心爱女人关怀中略带责备的样子,我心一暖,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握起她那柔软的小手,却发现她的手好冷。

  其实刚才我表面上虽然说得一片轻松,内心对此事却十分郑重,高手比武过招,事先还要经过好几天的准备,除了把自己的体能状态调整在颠峰的水平之外,还要琢磨对手的状况,更何况武道“强者”之间的较量?

  可是我却不想他们为我担心,因为他们多余的担心和忧虑非但帮不上我什么忙,反而只会造成我心理上的负担,我需要的是他们对我保持绝对的信心。

  “麦鞑家”选择在“抢宗大会”即将举行的关节眼上向我下达战书,我有理由相信这一定不全是“麦鞑家”自己的本意,起码多少受了其他的影响。

  而“明王府”和“璞皇宗”之间相信逃脱不了干系。因为我的一切行动都是将要威胁到他们地位的人,他们绝不会让我顺顺利利的,我更相信他们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对我造成阻扰的机会。

  心里十分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不过我并不怎么在意,就连与麦修元之战虽然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没有将他当成头等大事放在心上,此时在我的心里,最重要的就是那个使我丧失意志达十天的邪恶心灵,它才是潜伏在最暗处,以后我要真正面对的头号敌人。

  当我了解到自己因为邪恶心灵的冲击而导致失去意志整整达十天之后,我就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心灵修为还远远不足,虽然自己只是遭遇“恶魔生物”的心灵,而没有真正地使用自身强大的能量与之抗衡。可在彼此心灵的纠缠下,自己却显得那么的脆弱,渺小,不堪一击,完全被“恶魔生物”的心灵压制得死死的,而丝毫没有抵抗的余地。

  失去意志的这十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自己完全一无所知。

  只是清醒之后感觉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同了,就连自己最亲密最心爱的女人斯利芬,我都似乎感到一点点的陌生。

  这些都是我的错觉吗?不知怎的,我心里感觉到一点点的恐惧。

  手中握着的小手是那么的冰冷,她在害怕吗?在替我担心吗?心中涌起无限的怜惜,我紧了紧斯利芬冰凉的小手,顺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我说道:“麦修元身为一代‘强者’,我自然不会轻敌,可是大家也不需要把这件事看得太重,把自己的心崩得太紧,明白吗?放心吧,以一对一,纵然是‘明王二世’,我也有与之抗衡的信心,更何况是实力比之还要稍弱一点的麦修元。”

  “同样身为‘强者’,明王二世虽然地位崇高,无人可以比拟,但武道上的实力却不一定就比其它的‘强者’强,何况麦修元与‘明王二世’曾经三战没有分出胜负,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麦修元实力纵然没有比‘明王二世’强,起码也在伯仲之间,长平又是以什么来判断麦修元的实力比明王二世弱的呢?”斯利芬说完轻轻一叹,乏力般地把头缓缓地倚靠在我的肩膀上。

  她的样子显得心事重重的,看来在我闭关(其实是失去意志)的这十天来,她一定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

  “‘强者’与‘强者’之间,谁的实力比较优越?平常人确实很难判断得到。”我淡然一笑:“若是实力也与之接近的武道家或同样身为‘强者’的话,却可凭借他们的‘强者’气势来稍微判断孰强孰弱,当然判断后的标准也不足以就此证明强者气势强的那方在战斗中就稳操胜券。”

  出神地看着“宗人堂”内悬挂着的一副火山图,我道:“很多时候,一个看似处于绝境的人反而会爆发出比以往多好几倍的潜力……”

  别人不了解我说什么,我心爱的女人却完全了解,因为当日“古武术大赛”中由我和神万心进行的最后一场比赛时,她也在场观战。当时我就是完全处于劣势,甚至所有人都认为我已经完全处于绝境时,我却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潜力,在神万心必杀的一击下瞬间异化了周身经脉和“能量气场”的状态,使局面刹那完全逆转,刚刚还迫自己陷入绝境的对手神万心反过来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已非自己一招之敌,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想起当时的情景,若非的生死关头激发了自身的潜能,凑巧地把“能量气场”与自身异化了的经脉连接,估计我也没可能这么快就成长到如今的阶段。

  “长平你说得没错,正因为如此,接下来的战斗,你才更需要步步小心。”

  “相信我吧。”轻轻地拍着斯利芬的柔肩,我微微一笑:“就是因为麦修元的战书所以才让你们每个人都变得这么凝重吗?”

  “族长……”斯无乐表情异样地欲言又止。

  “嗯?”我诧异地看着他。

  这时候,斯利芬轻轻地抽出被我握着的手,缓缓地走出两三步外,才转身面对着我,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冷然:“颜木罕死了,被我杀死了!”

  “什么!?”若说麦修元的战书让我意外,那颜木罕之死就让我吃惊了。

  “就在关博翰转达了‘麦鞑家’与我们存在的矛盾,并代转麦修元的战书之后,‘剑门’三院纷纷对此时议论纷纷,晚时,颜木罕竟联合其它两院数百名辈分高的长老来到‘剑武院’,说长平的存在只会带领‘剑门’走向灭亡,他要以前任大宗长的名义解除斯家的权利,为‘剑门’驱走祸端,并说此举已经征得‘剑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员支持……”

  “‘剑门’在颜木罕在任期间,什么时候进行过公决了?没想到他下台之后倒还有脸搞起这花样来,岂不一大讽刺?”斯长春愤然嘲讽道。

  “从无数的艰难困苦中已经坚持地挺到今天,并且重新入主‘剑武院’的斯家又怎会再甘心听颜木罕这卑鄙小人的摆布?”斯利芬眸中闪烁着怨恨的冷芒。

  “当时为了避免‘剑门’就此酿成内斗,我们忍了下来,只说一切等大宗长出关后再商榷,没想到颜木罕仿佛胜券在握似的,也没有就此挑起争端,只撂下话来,给我们一个晚上考虑的时间。”斯长风沉痛地道。

  我万万没有想到麦修元的战书竟然还挑发出这么多的枝节。

  斯利芬冷冷地道:“颜木罕以为可以借多数‘剑门’弟子的支持重新夺回他的权利,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唉。”斯长风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个性坚强的女儿:“你的个性就是这么的好强,如果……”

  “爸,你又说如果了。”斯利芬眉头蹙起,愤道:“斯家遭受这么多年的困苦和折磨,就是因为你们一直都优柔寡断,不敢反抗,这些年来大家习惯了逆来顺受,爸,你认为斯家还应该这样继续下去吗?是的,颜木罕当时是走了,可给我们的期限又只有一个晚上,那么到第二天呢?我们又该怎么做?长平还在闭关,而且是那么的无声无息,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感觉不到长平的存在?觉得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力量,所以才瞻前顾后?”

  斯长风被驳得哑口无言,事实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斯利芬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长平闭关之后,意外的所有气息全部绝迹,仿佛他人已经不存在了一般,我也很担心,可是我相信他,更相信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斯家不是没有力量的,这么多年来,我们比任何人都坚强,现在,挺起胸膛,重新站起来了的斯家决不会再轻易倒下。”

  “族长,芬儿说的何尝有错?颜木罕已经欺压我斯家多年,难道现在我们还要任意欺压不成?”斯无乐对斯长风道。

  一旁默默倾听的我,心里也不由苦笑,虽然我不知道这十天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显然自己在应用了“意敛藏息术”第二阶段的“生息转圜,匿于宇府”的能力使自己从一个力量超凡的“强者”转变为不含丝毫能量的普通人后,在自己丧失意志的同时,自己所有的生命气息显然也都自发地处于绝迹状态,也就是进入了涟漪所说的“意敛藏息术”第四阶段的初级阶段“有形无我”状态,自己的身体虽在“静心室”内,却已不啻为一具空壳。

  “意敛藏息术”虽然仅短短的三十二字武学真言:气息内敛,无影无形,生息转圜,匿于宇府,既无生机,又无死气,无我无形,无踪无迹,其中含义却包罗万象,浩瀚如海,三十二字武学真义,却有多个阶段;

  第一阶段:气息内敛,无影无形。

  第二阶段:生息转圜,匿于宇府。

  第三阶段:既无生机,又无死气。

  第四阶段:无我无形。这一四句武学真义,其中有分为两个阶段,而据自己目前参悟的所得,也仅在“意敛藏息术”第四阶段的初级阶段“无我”状态而已,至于“无形”状态是何解?自己还没有领会得到,更不用说“意敛藏息术”的第五阶段的“无踪无迹”状态了。

  我完全可以想象若没有人见到自己的形体,而只凭感觉的话一定感觉不到我的存在,相信这也是颜木罕为什么敢借麦修元与我之间的仇怨率众来闹事的原因吧?

  心中以平常心的思忖之间,我心中蓦地一动,因为我发现自己这样想的时候有很多的地方其实相当的不对,包括斯利芬刚才叙述的,颜木罕的举动也完全不正常。

  当然了,若颜木罕还是颜木罕,还是一个具有人类主观思维的人,那他的行动可谓是正常的,可问题是,据我的了解,颜木罕实际已遭“恶魔生物”寄宿,他的思想和意志已不再属于他自己了,连自己亲人的生死都可以不闻不问,他又怎会执着于“剑武院”的地位?颜木罕这样做……不,应该称之为“恶魔生物”才对,究竟“恶魔生物”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不知怎的,我心里陡然生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后来怎样?”我急急地问道。

  “就在那天晚上,颜木罕走了没多久,我在‘剑芒院’刺杀了他。”斯利芬怨恨地道。

  虽然一开始我就听斯利芬说“我杀了颜木罕”这句话,但现在重新听来,却让我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此刻这句话在我耳里听来已经完全改变了含义,在我耳里已不是一句“我杀了颜木罕”这么简单,而是成了“我杀了恶魔生物”。

  “你……杀了……颜木罕?”我吃吃地问。

  见我表情怪异,斯利芬奇怪地看着我,可是她并没有说什么,而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冷汗自我的额头渗出,脑子里更是紊乱不已,我几乎没有办法组织脑海里的任何思想,虽然斯利芬杀了颜木罕并没有什么不妥,其实就算斯利芬不杀颜木罕,我迟早也要为消灭“恶魔生物”的存在而杀他,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隐隐之间就是觉得不妥。

  “颜木罕虽然遭我断去一臂,可是实力依然不容小觑,你……”

  斯利芬冷静地道:“我当然知道颜木罕虽然断了一条手臂,实力还是不容忽视,可是他终究还是被我刺杀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安然地在你面前,你怎么还担心成这个样子,你看汗水都流出来了。”

  僵硬地笑了笑,心里莫名缠起的结还是未能解开,因为我深深地明白,纵然颜木罕肉身真的已死,潜伏在颜木罕脑内的“恶魔生物”也绝不可能因为“寄宿体”被破坏而死亡,那“恶魔生物”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逃离呢?

  看着眼前心爱的女人斯利芬,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知道刺杀颜木罕这件事是很冒失,也很危险,猛兽在受伤的情况反而会更凶猛,何况是人,更何况还是老奸巨滑的颜木罕。”斯利芬微微一笑:“我这次刺杀能够成功,涟漪姐姐要居首功呢。”

  心中猛地一松,我急忙问道:“你是说刺杀颜木罕并非你一个人去的,涟漪……”

  斯利芬点了点头:“刺杀颜木罕这件事我承认做得有些冒失了些,不过对于真正的行动我倒还不至于盲目和冲动,我是在涟漪姐姐的默许和暗中的护持下,才大胆地去刺杀那个早就该死上千次为我斯家赎罪的颜木罕的。”

  听到刺杀颜木罕这件事并非斯利芬个人行为,而且还有涟漪一旁保护,我心中的不安已然一扫而空,现在回想刚才不安的感觉,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担心的是颜木罕被杀后,“恶魔生物”可能对斯利芬不利,甚至……

  摇了摇头,我不敢在剖白下去,我心爱的女人既然有涟漪一旁保护,那就绝不会出什么意外。

  “有涟漪一旁协助,自无失败的道理。”想起那个飘然若仙的女郎,我微微一笑,问道“对了,涟漪呢?怎么没见到她?”

  “你还是先擦擦汗吧。”斯利芬温柔地递给我一条手帕,跟着说道:“涟漪姐姐三天前就离开‘剑武院’了,她临走时一脸凝重的样子,没说什么事情,我们也不好意思追问。”

  “哦?”一边用斯利芬给我的那条带着幽香的手帕擦脸上的汗水,一边听到涟漪果然又离开“剑武院”的消息,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唉。”斯利芬幽幽一叹:“刺杀颜木罕之前,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影响力竟然那么大,现在,颜木罕虽然已经死了,可‘剑门’实际上也已经行同虚设了。”

  “你说什么?”我身体一震问道。